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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明環

作者:黃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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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十一章 無頭兇案

第二卷

第十一章 無頭兇案

龍鷹對化解他們的懷疑,把握十足,欺的是對方不曉得符君侯乃香家的人,只認為老符敗走嶺南后,發展出可觀的成績,又看中他是龍鷹死敵,大有利用價値,故容許老符的勢力探往大江,以之制衡江舟隆和竹花幫,從中得利。
周利用三十一、二歲的年紀,穿著整齊的軍服,佩刀,身材修長,個子很高,窄臉,一雙眼睛機靈銳利,標槍般的體型散發著悍狠之氣。如田上淵所說的,是一等一的高手。
龍鷹長笑道:「范某人不耐煩哩!橫豎長街無人,我等何不縱騎飛馳?俾能快點見到宗大人。」
如此可怖情狀,膽子大的人也吃不消,但對龍鷹來說,比起屍橫遍野的況境,乃等閑
這番話頗不客氣,有蓄意冒犯的意味。
符君侯絕不會告訴宗晉卿他與大江聯的關係,其因利乘便往北闖,該得台勒虛雲的授意,不用將所有注碼押在「范輕舟」一人身上。依道理,「范輕舟」理該不知道符君侯與大江聯的關係,沒法怪大江聯說一套,做一套。
龍鷹爽快應道:「明白了!就當小弟今夜沒有來過。」
龍鷹不但直接與武三思交易,且得李顯歡心,又曾於安樂公主舉目無援之際伸出援手,關係非淺,鬧到京師去,在宗晉卿苦無眞憑實據下,即使得兄長宗楚客支持,吃虧的定為宗晉卿,絕非「范輕舟」。
龍鷹沒有拒絕,因知道揚州城今夜寸步難行,沒官府開路,怕要廝打著回去才成。
龍鷹當然明白,讓出來給他坐的馬兒,乃眾騎里體質最孱弱的,比不上周利用手下的馬兒們,與周利用的優質駿騏更是沒法比較,偏能與周利用並駕齊驅。
周利用淡淡道:「范爺請上馬!」
周利用答應一聲,馬鞭落在馬股上,座下駿馬立即放開四蹄,朝前飆刺。其他人吆喝連聲,紛紛催馬。
包括周利用在內,見者無不動容。
去頭顱。
又壓低聲音道:「由於未明眞相,此事請范兄保密。」
周利用瞧宗晉卿一眼,見他毫無表示,只好自己事自己了斷,擠出點笑容道:「范兄說笑哩!」
愈熟悉和清楚竹花幫、江舟隆,愈沒法將刺殺行動算在兩幫身上。
www.hetubook.com.com利用沉聲道:「范兄不是說我們找對了你,此話何解?,」
宗晉卿和周利用為之氣結,給龍鷹「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兩人既不肯說出這批人的來龍去脈,就原因的問題說下去,再沒丁點意義。
龍鷹正是要引他詰問,道:「周兄知其一,不知其二。『狡兔三窟』,大江聯一貫的作風,是將主力移往中土皇法管不到或力有不及的地方,例如南詔,又或南海的島嶼,于這些偏遠處有個專事生產弩弓、弩箭的基地,毫不稀奇。」
龍鷹再露一手。
其他官兵和便服好手,往四周退開,表面鬆散,實則形成重重包圍網。
龍鷹從容道:「凡能對小弟構成危險的東西,小弟都在意,否則有何玩命的資格。唉!坦白點說吧!宗大人和周將軍是否懷疑這件事是小弟乾的呢?」
宗晉卿終於讓步,吁出一口氣道:「范兄比我們熟悉這一帶的情況,我們請范兄來,是要向范兄求教。范兄勿多心。」
不過,龍鷹知道尙要闖另一關,就是台勒虛雲,有效于宗晉卿和周利用身上的一套,用於台勒虛雲處立成笑話。
而龍鷹有恃無恐之處,自己這支「暗殺部隊」是無中生有,事前沒半絲痕迹。其手法之凌厲、行動之敏捷、效率之高、組織之嚴密,如龍鷹所形容,超出了一般,至乎大幫大會如竹花幫的能耐,是一次完美的軍事行動。
「范輕舟」甫抵揚州,立即發生血案,是時間上的吻合。血案發生時,「范輕舟」正參加宴會,無私顯見私的營造出不在現場的事實,蓄意地與桂有為雙雙置身事外。兩人更曉得今次嶺南勢力北上,直接威脅竹花幫和江舟隆的利益,是明目張胆的入侵,所以並非缺乏出手的動機。
周利用語氣軟弱的代答道:「尙未査清楚!」說出來,連他自己也感理屈氣窮,沒有說服力。
宗晉卿無奈點頭,道:「這個當然!」
龍鷹轉身,面向兩人,負手悠然道:「是大江聯乾的!」
龍鷹目光在地上的屍首來回梭巡,避過與宗晉卿對視,當隨周利用停步,再朝宗晉卿瞧去時,嘆道:「厲害!厲害hetubook.com.com!」
龍鷹心中暗笑,默運玄功,澤及臨時坐騎,后發先至,蹄起蹄落,眨幾眼工夫趕至與周利用並騎馳騁,不多半個馬鼻,也不少過半個馬鼻。
龍鷹登上馬背,周利用派出兩個手下,送他回客棧。
龍鷹心忖若眼神可以殺人,自己肯定死了好幾次,點頭道:「宗大人找小弟來問,肯定找對人。」
周利用帶頭策騎而出,逐漸加速,龍鷹和眾漢緊隨其後,對街餘下的三十騎拍馬追來,加入他們。
宗晉卿一副你想推個一乾二凈,沒那麼容易的態度,道:「大江聯不是早雲散煙消?」
周利用道:「南詔乃蠻荒之地,怎可能制出如此精緻的強弩?」
從「周將軍」、「范爺」,到「周兄」、「范兄」,大家轉以江湖對等的身分說話,氣氛稍見緩和。
龍鷹隨口道:「殺人的短弩箭式樣特別,不似中土的產品,若來自塞外,將進一步證實是大江聯乾的,當年被武則天連根拔起的金沙幫,與南詔的馬賊有緊密的關係。」
傳音入密之術,修習內家功夫有成者,大都辦得到,以內氣束音成線便成,可是像「范輕舟」般同時將聲音送入立在左右方不同位置的兩個人,只可以用神乎其技來形容。
龍鷹道:「此事可交在小弟身上,明天小弟須乘船北上西京,但可使江舟隆的兄弟查個一清二楚,與大江聯周旋多年,較有辦法。一有結果,立即報上宗大人。」
宗晉卿冷硬的道:「仍在調查中!」
在火炬的照耀下,二十八條屍,分作五組,以展示于不同地點遇襲,廣布地面,屍身上插著一至三枝短弩箭,或蜷曲、扭曲著身體,又或直挺挺的,唯一沒插著弩箭的屍體,卻失
龍鷹的話極不客氣,不留情面。所謂「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禮尙往來是也。現在宗晉卿派周利用攔街截著他,押犯般請回來,又以審犯的目光和說話凌逼他,忍氣呑聲再非辦法,須還以顏色。
兩人頭痛的原因,龍鷹比他們更清楚。
龍鷹感覺不到絲毫善良,且認為他天生殘忍,是那種以殺人為樂之徒。
龍鷹早知兩人不會說老實話,間接證明與符君侯的串連m.hetubook•com.com,乃宗晉卿兩兄弟瞞著韋武私下乾的勾當,更是有恃無恐。
龍鷹約束聲音,只傳入兩人之耳,道:「我們仍算是自己人,對吧!」
如果他們曉得包圍的是「龍鷹」,沒人認為這樣的布局足夠困著他。
那人向桂有為告罪一聲,轉往龍鷹道:「末將周利用,奉宗總管之令,請范爺隨末將到總管府走一趟。」
總管府的西廣場變為臨時的停屍間。
龍鷹目光落在最接近的一組屍骸上,道:「瞧血液乾涸度和色素,二十八人該是同一時間被幹掉。弩箭插入的位置,均為致命部位,準確至教人吃驚,下手者不單是第一流的高手,且是殺人的專家。這樣的武器,這樣的兇手,若如分組顯示般分於五個不同的地點遇害,今次絕非普通的江湖仇殺,而是一個完美無瑕、組織嚴密的軍事行動。」
廣場立時靜至落葉可聞,惟有火炬燒得「獵獵」作響的聲音。
周利用壓人的氣勢登時矮了半截,老老實實的踏鐙上馬。
宗晉卿面寒如冰,狠盯著「范輕舟」,神情勉強的回禮。
兩人一左一右,送他到大門處,其他高手跟在後方。
聞龍鷹之言,冷冷道:「見到宗總管,自可清楚分明。」
事。
龍鷹好整以暇的道:「說出來前,先要向大人請教幾個問題。」
宗晉卿終是滿肚奸計的人,問道:「依范兄這般說,大江聯應是不讓外來勢力入侵他們的地頭,故狠下殺手。然則大江聯又因何肯容忍竹花幫和范兄日漸興旺的江舟隆?,」
下馬後,龍鷹隨周利用來到立在屍陣中間的宗晉卿前,隔七、八步停下來。後者左右有四個隨從高手,像是怕龍鷹驟起發難,故嚴陣以待。
終化解了官府的詰難。
龍鷹的話有一定的說服力,兩人心知肚明符君侯從事人口買賣,有可能因此與大江聯利害衝突,使這批人招致殺身之禍。
龍鷹不悅道:「甚麼事這般急?」
不容他們有反駁的機會,接著道:「這批外來人到揚州有多久?做過甚麼事?」
他不得不綻現鋒芒,是須鎭住兩人,先發制之,使他們不敢對竹花幫或江舟隆輕舉妄動。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和圖書
官場其中一條金科玉律,乃「打狗看主人」,弄清楚對方的靠山是否自己吃得住的,宗晉卿雖權重一方,開罪的卻是靠山硬至不能再硬的「范輕舟」,立告當場吃癟。
龍鷹在馬背上朝周利用皺眉道:「街上的人到哪裡去了?」
街的左右兩邊均見官兵把守,這截街道被封鎖了,非常大陣仗。
宗晉卿緩緩搖頭,眼神變得更凌厲。
龍鷹哂道:「諒宗大人初來甫到,故未弄得清楚大江聯是怎麼一回事。大江聯是個見影不見形的組織,實力驚人,黑齒常之的遇刺身亡,可窺見其實力的一斑。比起來,殺區區二十八個江湖強徒,平常至極。未知田當家有否告訴宗大人,他也曾遭大江聯行刺,損失了幾個得力手下,卻逮不著對方半個人。現在大江聯到揚州公然犯案,志不在殺幾個人泄憤,而是發出強烈的訊息,警告某一方或各方人等,勿要觸犯他們之禁。」
接著提醒道:「大江聯擅長突襲刺殺,目標不限於幫會人物,宗大人萬勿輕視。」
宗晉卿雖懷疑他,聞言仍為之錯愕。
撤離大江流域的大江聯,避往嶺南去,順理成章。
龍鷹向周利用點頭道:「好吧!希望宗大人有個可令范某人滿意的解釋。」
往總管府之行忽然變成馬賽,任周利用盡展騎功,仍沒法甩掉龍鷹,始終不離左右,數里的路途,半盞熱茶的工夫在蹄下消逝,三十多騎旋風般捲入總管府敞開的大門內。
龍鷹微笑道:「問得好!答案該在這批人的眞正身分上,是不是與大江聯有直接的利益衝突。查清楚這批人是何方神聖,事情可水落石出。支持小弟這個看法的,是小弟腳下的無頭屍,割下的頭顱將以禮物的方式送給其主子,掛在他的大門上,警告對方勿再踏足揚州半步。」
龍鷹舉步移至無頭屍旁,仔細端詳,道:「死者里數此人武功最強橫,應為眾死者之首,竟能擊落短距射出的勁弩,可惜沒法避過敵人的左右夾擊,胸骨盡碎,還給摘走首級,此人是誰?」
宗晉卿氣焰大減,道:「多謝范兄提點,本官不會掉以輕心。范兄請!」
又道:「逮著人嗎?」
周利用首先現出驚異,因見到宗晉卿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護駕高手,人人一臉茫然,顯是聽不到「范輕舟」的說話,惟有宗晉卿沒有異樣,不會因「范輕舟」明明唇片移動,卻沒發出聲音而大惑不解。
宗晉卿乾咳一聲,周利用知機的道:「眞的不用勞煩范兄,此事末將親自處理。」
龍鷹冷哼一聲,朝前跨步,下一刻已立在離他尙有七、八步的健馬之旁,不見有任何踏鐙或騰躍的動作,倏忽間坐上馬背,輕鬆自如。
不知是龍鷹剛才表現的那一手鎭住他,還是認為不適宜對「范輕舟」過分地不禮貌,周利用沉聲道:「揚州城現時處於戒嚴狀態,行人均被勸回家裡去,店鋪關閉。」
周利用瞧著桂有為登上馬車,開出,絲毫不理龍鷹的不滿,向對街的手下打個手勢,數騎馳出,全為便服的武裝大漢,牽兩匹空騎過來。
若是普通幫會的老大,早大刑伺候,屈打成招。
宗晉卿道:「范兄對弩弓非常在行。」
龍鷹離開宴會場所,尙未登上桂有為的馬車,給人截著。
此事件肯定提高台勒虛雲對他的懷疑,光是殺人的弩箭已非他可提供圓滿的解釋,唯一優勢是台勒虛雲既沒法暴露符君侯與大江聯的關係,惟有啞子吃黃連,有苦自己知。
龍鷹與桂有為交換個眼神,桂有為心知肚明,拍拍他肩頭,登車去了。
宗晉卿和周利用聞言同時色變,卻是發作不得。
周利用忍不住的朝他瞧來,雙目難掩駭異神色。不住催馬,欲將龍鷹拋離後方。
此亦為「定位」,讓宗晉卿曉得自己與他平起平坐,非是俯首聽命的人。
他們懷疑「范輕舟」是正理。
龍鷹扮作知機的不再問,示意周利用領路。
大門關上。
長街靜悄悄的,街的對面聚集著三十多騎,大半是官兵,有幾個穿便服,亦以這幾個人武功最高,以江湖的標準來說,屬好手之列。
龍鷹高明之處,是使人沒法分辨大串動作間的連貫性,如果動手過招,等於沒法掌握其步法、身法。
宗晉卿的聲音,如寒風從夾縫裡迸發出來似的道:「誰乾的?」
感覺到周利用暗中提氣戒備,轉向他道:「周兄在疑心甚麼?縱然是范某人指使,仍不到你們來說我,該讓我范輕舟直接和大相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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