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天地明環

作者:黃易
天地明環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六卷 第四章 勢難善了

第六卷

第四章 勢難善了

陸石夫毫不猶豫,揮手賞了他一記耳光,打斷他的說話,令他口鼻滲出鮮血,臉頰應掌腫起一大塊。
論美貌,她及不上安樂的容顏精緻、嬌柔美艷,繼承了韋後偏窄偏長的臉形,顴骨嫌稍高些許,然而牙齒整齊雪白,令她笑起來特別好看,別具醉人的風情,也使她變得出眾,讓人忘記了她面相的缺點。
左朝鋒色變道:「萬萬不可驚動他老人家。」另四人均駭得魂飛魄散。
陸石夫冷然喝道:「官府拘捕,抗令者殺無赦。」
符太笑道:「大公主明鑒,勿看我外表粗魯,事實上非常害羞,見到漂亮女子時,更詞不達意,聽起來就好像不老實。查實,哈哈!我是有哪句說哪句。」
陸石夫截斷他道:「人證、物證倶在,豈容狡辯。」
接著悠然道:「人證嗎?本官就是人證,瞧著你們聚眾逞凶,以眾欺寡,只是技不如人,范先生又留手,才不致鬧出人命。哼!視皇令如無物,罪該斬首,不過看在范先生肯為你五人開脫,又見你們仍乳臭未乾,特網開一面,從輕發落。現在暫時將你們收押在延平門獄,待丘派主來接你們走。」
龍鷹道:「輕舟現在唯一害怕的,是少尹大人的安危。」
陸石夫好整以暇的繞過皇甫長雄,來到龍鷹身前,施禮道:「范先生請恕遲來之罪。」左朝鋒等人不敢反抗,也無力反抗,逐一給提起來,綁著雙手。
龍鷹向愈退愈遠的皇甫長雄,攤開兩手,搖頭嘆息。
長寧正容道:「太醫的體質肯定異乎常人,沒半點中毒的徵狀,是否已成功驅除體內毒素?」
長寧斂收笑容,橫他一眼,道:「誰沒心事?太醫若心裏無事,就不用答句話亦不盡不實。」
長寧白他一眼,卻不踢破他的搪塞之言,道:「太醫看不到後面的驢車隊嗎?在搬東西呵!」
符太道:「大致是何事?若是診症,鄙人須有預備。」
偏廳。
武三思苦笑道:「最怕是連關一天也辦不到,沒有娘娘支持,如長寧親來向我求情,我不立即放人,等於不顧她的顏面,因小失大,絕不划算。」
台階上的柳逢春等人,雖知陸石夫借勢立威,懲戒視他的警告如無物的人,仍沒想過陸石夫做得這麼絕。
龍鷹微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大相呵!要在京師立威,此其時也!讓人人曉得誰是眞正的話事人和*圖*書。」
武三思道:「輕舟到京師之事,本相早上報皇上,皇上對輕舟仍印象深刻,還主動提起當年輕舟為八公主奮不顧身的事,說時可看出心內歡悅,故輕舟見皇上,勢在必行,但時間拿捏上,須花點心思,由本相看著辦。」
武三思拍案道:「對!如此就不著痕迹哩!」
以符太和她只一面之緣,未正式說過話的關係,似不苟言笑的她這般未語先笑,頓令她的笑容變得異常曖昧。
龍鷹收起《實錄》,彈起來,推窗,下一刻他落往屋外空地,彈射登上工場之頂,幾個起落後,沒入遠方的暗黑里去。
現時夜深人靜,可做的是繼續讀錄、睡覺,任何行動,須留至天明後方能進行。
皇甫長雄還想抗議,給人眼明手快的塞了個布團進他口內,「咿咿唔晤」的沒法說話,被強推出門外。
符太看不透長寧,龍鷹瞧不|穿她,頗有飄忽游移的特性,無從把握。
龍鷹不解道:「長寧和皇甫長雄是何關係?」
他不知道,但確値得一試。
還有一個事實支持他的看法,就是皇甫長雄追求紀夢之事,路人皆知。
在她曉得前,自己可以幹甚麼?
她的作風,與其皇妹安樂截然有異,令人莫測高深,很難揣摩她眞正的心意。比起安樂,長寧較深沉。
韋后干預的可能性,比長寧更具威脅。
長寧現出給氣結的神情,道:「不和太醫胡扯了,本殿趕著出宮,太醫明天來見本殿,本殿有事相托。」
欲了解長寧,方便的捷徑,莫過於讀錄。
如此,剩下來就只是皇甫長雄和獨孤家的關係。
左朝鋒氣焰全消,不但因清楚身陷劣境,更曉得大好前程,毀於一夜之間,頹然道:「麻煩少尹大人,知會京涼師兄。」
武三思一怔道:「輕舟思慮周詳,這方面本相也疏忽了,少尹的安全,由本相處理。」
這句話鑽進武三思心坎里去,沒可能有比這更中聽的話。思索片刻,道:「在皇甫長雄後面,明的暗的,數不清有多少股勢力,可是,于現今法理全在我們手上的情況下,敢為皇甫長雄出頭的,只有獨孤家和長寧公主。」
階台上柳逢春等也看得直搖頭。心慌意亂下,皇甫長雄茫不知陸石夫領著大批官差,從外院門蜂擁而來。
符太忙道:「鄙人正洗耳恭聆。」
龍鷹斬釘截鐵地道:「hetubook.com.com就是所有敢挑戰大相權威的人。」
皇甫長雄怒不可遏,大嚷道:「我管你是誰,我……」
三十多官差,如狼似虎的擁向尙未爬起來的五個年輕劍手。
假設陸石夫有能力罩得住發展下去的情況,那今夜的事,將令陸石夫成為京師內沒人敢不給他面子的將官,更沒人敢懷疑他不是言出必行。
陸石夫道:「本官該驚動誰?」
思量至此,心中一動。
陸石夫打個手勢,城衛們從他兩旁左右激流遇石的噴洒而去,其中兩人一個箭步,飆竄至皇甫長雄身後,到他驚覺有異,已被人拿著兩邊肩胛骨。
武三思道:「輕舟口中的對方,指的是誰?」
如在絕對的黑暗裡,看到一線希望的曙光。
事實上,他們確沒立即動手的意圖,只是來煞「范輕舟」的威風,雖然發展下去,誰都不曉得會否一言不合,出手動粗。
唯一有利的,是事情發生在秦淮樓封閉的院牆內,又是晚夜,消息沒這麼快散播開去,到傳入長寧之耳,至快也該是明早的事。
皇甫長雄等於送上去。
定神打量他,半晌后道:「輕舟沒辜負本相的期望,甫來西京,立即掀起風雲,也讓本相看到以前無知無覺的事。」
武三思沉吟道:「該如何應付長寧?如果關三天都辦不到,我的面子放到哪裡去?」龍鷹道:「從安樂處入手又如何?」
龍鷹正要答陸石夫,驚魂甫定的皇甫長雄怒喝道:「放開我!」
陸石夫嘆道:「所以說你們年少無知,六把明晃晃的利劍,不是物證是甚麼,兇器就由本官沒收。」
訝道:「大公主有心事嗎?」
龍鷹直覺感到自己的猜測,準繩極高。
當官差捕快的,多少懂點擒拿手法,乃工作上的需要。逮捕皇甫長雄者,更為陸石夫的近身高手,一舉制著其肩胛筋絡要害,使他渾體酸麻,又熟練的將他雙手反拉到背後,由第三人以預備好的牛筋索綁個結實。
「啪」的一記清脆響音,震懾全場。
武三思點頭道:「不失為一個好主意,然行事上須非常小心,如果輕舟直接去見八公主,大公主曉得的話,會認為本相和輕舟計算她,致弄巧反拙。」
武三思聽畢,立告眉頭深鎖,沉吟道:「事情非如表面看的簡單,皇甫長雄確有其一定的關係實力,而你們卻不留餘地,現在大家都無轉和_圖_書圜之處,只有對著硬幹。」
大喝道:「人來!給本官將此犯立即押往門獄。」
龍鷹移到陸石夫旁,傳音道:「我要立即見那個奸鬼。」
龍鷹心忖以後說話勿說得太滿,自己再非龍鷹或丑神醫,太多事不受操控。
龍鷹躺到榻子去,取出《實錄》,下決心臨睡前讀完。
若這個作風,延往長寧做人處事的手段,安樂肯定吃不住她。
韋后若弄不清楚情況,從她的立場看,獨孤倩然曾與她兒子李重潤有婚議,與獨孤世家關係匪淺,而且維護關中高門,乃她爭取世族支持的既定方針,現在身為高門一分子的皇甫長雄有難,慘給收押延平門獄,韋后不為他出頭,如何彰顯她在關中世族心內的威權聲望。故只要她知悉此事,肯定逼武三思放人。
龍鷹頭痛道:「有可能安排輕舟明天向皇上請安嗎?」
想深一重,之所以有這樣的謠傳,大有可能是皇甫長雄一手炮製,以抬高身價,一方面令京師各大勢力,甚至權貴如韋溫、武三思之輩,不得不賣他的面子,更可藉之對抗與他瀕於決裂的獨孤世家。
陸石夫啞然笑道:「當然清楚,不就是香安庄的大老闆皇甫長雄。可是!你又知否我是誰?」
陸石夫打個手勢,手下們叱喝連聲的押走五人。
符太大奇道:「大公主的私己話,竟是問這些東西?」
眼前的情況,是龍鷹一手炮製,柳逢春等人最清楚。
形勢比人強,左朝鋒低聲下氣道:「大人……」
符太心呼來了,長寧大胆直接,教他不知如何應付,無奈下將自己送至窗前,旋又振起意志,心忖我符太怕過何人,你雖貴為公主,說到底仍只是個內心寂寞無聊,想找尋刺|激的女人。自己又有「餘毒未清」護身,怕他的娘!
外人很難明白獨孤家的家事,龍鷹因香怪的關係,明白獨孤倩美不齒丈夫皇甫長雄的行為,這類事只局內人知道,所謂家醜不外揚,特別像獨孤家般的高門望族。
長寧沒好氣的道:「照本殿看,你不知多麼懂哄人,你的心究竟在不在,是否在聽本殿說話?」
有可能嗎?
皇甫長雄去泡青樓,長寧可以容忍,當然,須偷偷摸摸,像武延秀般,如現今公然爭逐于紀夢裙下,間接證明長寧和皇甫長雄間沒有私情。
龍鷹告退離開。
龍鷹冷冷審視皇甫長雄,道:「讓小弟說句https://m.hetubook.com.com公道話,今晚之事,罪魁禍首惟皇甫長雄一人,其他是年少無知,被皇甫長雄蠱惑煽動,罪不致被收押牢房。」
長寧說話了,聲音豐厚溫婉,如秋天暖煦的陽光,問道:「太醫要到哪裡去?」
左朝鋒等人本也想加入抗辯,見狀立即噤若寒蟬,斗敗公雞似的被押至一旁,等待發落。比之皇甫長雄,他們的身分、地位、影響力遠有不如,怎輪得到他們逞強。
符太豈來閑情理會她在幹甚麼,又不得不問下去,道:「大公主是到西京去?」
隊伍為符太停下來,車簾掀起,現出長寧公主的花容。
稍頓續道:「以比武喻之,以前是隔遠叫陣,現在則來個近身廝殺,不如此豈能和對方分出高下?」
陸石夫悠然轉身,訝道:「為何放你?」
眞的如此?
長寧笑容再現,柔聲道:「早知太醫不是那麼好相與。好吧!近日有人從西京送來一株上等遼參,說有養顏的神效,還詳列服用的方法。可是呵!本殿只信任太醫,太醫明白了嗎?」
長寧同樣沒答他這個問題的興趣,沒好氣的道:「先搬物,后遷人。太醫呵!你站得老遠的,長寧和你說兩句私己話都不成。」
香怪默默看著,由始到終神情木然,只是雙目閃動痛快之色。
如果長寧與皇甫長雄確有私情,那不論做甚麼,將徒勞無功。但龍鷹頗懷疑這個傳聞的眞確性。《實錄》內記載的大公主,絕不像安樂般使人感到容易接近,加上長寧到西京不過兩、三個月的光景,而皇甫長雄因酒色過度,無復當年贏得獨孤倩美芳心那風流倜儻的外表,說兩人一拍即合,該不可能發生。
符太心叫救命,眼前的大公主,比小公主更難應付,耍兩招立即把自己逼入絕地,全無推托之詞。
由於皇甫長雄和五人均非尋常百姓,後面有大靠山,故陸石夫愼重處理,不留下任何授人以柄的漏洞破綻。
武三思道:「本來並不曉得,但因輕舟而不得不弄清楚。獨孤家該不會為皇甫長雄出頭,還恨不得我們將他割開幾塊。問題在娘娘,只要有人向她說項,會儘力維護她高門世族的人,而本相也很難說不。說到底,此乃私人恩怨,不是甚麼了不起的大事。」
長寧收藏內斂,介乎有與無之間,且很有本身的主意和看法,說話有餘未盡,偏又肯在關鍵處放符太一馬,避重就輕,殺和圖書得符太左支右絀,窮於應付,一塌糊塗。
武三思道:「表面看,皇甫長雄對長寧刻意奉承,逢年過節,獻金送禮。長寧的大公主府,建築的木料由他一手包辦。此外,我還懷疑他們兩人間有私情,皇甫長雄哄女人很有一手。」
「牢房」兩字如驚雷鑽耳,皇甫長雄暫忘痛楚,口舌不清的勉力嚷道:「甚麼?」
陸石夫目光來回掃視眾人幾遍,最後落在左朝鋒處。
左朝鋒不服氣道:「何來人證、物證?」
一個普通不過的問題,甚至只是長寧隨口的開場白,偏他卻沒法老實回答,至乎無言以對。朝這個方向走,只能是韋后和公主們的禁地,難道告訴她是去找妲瑪?只恨這是唯一可解窘的答話。
陸石夫冷笑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犯事者,不是給關入大牢,難道還要向你斟茶遞水,伺候周到嗎?」
龍鷹道:「淮陽公是半個與事者,對情況知之甚詳,他出手,順理成章。」
龍鷹怎想到其中有此竅妙,退求其次,道:「只要能把皇甫長雄關上三天,我們已可達致立威的目標。」
答道:「鄙人看著辦。」
大相府。,
旁觀的閑人這才知被捕者有香安庄的大老闆在內,見他被賞耳光,驚訝至合不攏嘴。廣場內,除火炬獵獵作響,只余被捕者顯示心內惶恐的沉重呼吸。
符太無法逃避,立在原地,隔開近丈的距離向大公主請安問好。
陸石夫和龍鷹交換個眼色,昂然來到變作階下囚的五人前方,除左朝鋒仍勇敢的抬起頭,其他人垂頭喪氣,不敢和陸石夫對視。
安樂誘惑男人,坦白直接,情熱似火,沒有保留,香艷刺|激。
長寧用神注視他,初時頗予人神態端莊的錯覺,還有點賢淑嫻靜的模樣,然後她笑了,笑意從唇角波紋漣漪的擴展,最後連眼睛也笑意盈盈,其肅穆高貴的外表立一掃而清,代之是成熟|女性充滿誘惑意味的無限春色。
龍鷹暗贊陸石夫,一下子拿著五人要害,自己雖不眞正的明白,仍猜到丘道約極重聲譽門風,說不定一怒之下,將五人逐出門牆。
皇甫長雄雖然沒法動彈,臉上仍清楚表露急怒如狂的神色,額角青筋暴現,叫囂道:「你曉得我是誰嗎?」
硬著頭皮道:「隨便走幾步,大公主又到哪裡去?」
宮內有權勢的女人,沒一個是簡單的。
龍鷹訝道:「大相清楚獨孤家和皇甫長雄的關係嗎?」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