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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明環

作者:黃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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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第二章 逆取順守

第八卷

第二章 逆取順守

內堂。
洞玄子苦口婆心的勸道:「輕舟所提出的順守,關鍵在一個『順』字,西京始終是高門望族盤根之地,在這方面宗楚客的根基比我們深厚,韋后的族人亦較傾向他。正因宗楚客有恃無恐,才敢肆無忌憚。在站穩陣腳前,切忌輕舉妄動。」
妲瑪不放過他,淡淡道:「大人今天並非專程來見妲瑪。」
妲瑪大嗔道:「誰想見你?」
在符太看清楚前,納入香懷內,別過頭來美目圓瞪的盯著他,道:「如非不時聽到太醫大人尚在人間的傳聞,還以為大人若不是毒發身亡,就是畏罪潛逃。」
陸石夫道:「關鍵處在曲江歸萬年縣,屬東少尹的職權。現時芙蓉園已成皇族和公卿大臣聚居地,公主府、大相府和尚書府均位於曲江。非由自己的人管轄,豈到武三思不提心弔膽。」
符太頭痛的道:「有何條件?」
龍鷹淡然自若道:「『逆取』,取的是田上淵,等於拔宗楚客的虎牙,絕不容易,非不能辦到,卻須依我的辦法去做。」
妲瑪朝他看過來,碧綠的眸珠異采漣漣,語調卻靜似不波止水,輕柔的道:「若大人可毫不含糊證明給妲瑪看,確是無父母的孤兒,妲瑪陪太醫吃一個家常便飯。」
符太大喜。
龍鷹掩卷。
台勒虛雲正營造出他們行動最佳的政治形勢。本三心兩意的武三思,在他信任的洞玄子推波助瀾下,面對的是生死存亡,不到武奸鬼不下決定讓龍鷹的「范輕舟」
武三思泄了氣般,苦笑道:「『逆取』又如何?」
龍鷹道:「小心點總是好的。請大哥給我留心太子的情況,看他的手下里,最近有否多出些生面人?」
符太輕鬆的長身而起,施禮。
兩人馳進相府去,停止交談。
龍鷹道:「武三思不吭一聲是事實,斗贏斗輸言之尚早,因有我們站在他的一邊,互相利用。」
卻又難以怪他,每個人都有些東西不想讓別人曉得,自己須識趣點,勿提這段跳過而不錄的節段。
龍鷹道:「先說『順守』,就是守穩現時西京之局。」
陸石夫一怔道:「參師禪?」
洞玄子要說服武三思信任「和-圖-書范輕舟」難度不高,因「范輕舟」與武三思現時利益一致,宗楚客和田上淵成為了他們的共同敵人。
龍鷹輕拍正注視洞玄子從人的陸石夫肩膊,隨迎來的侍臣入相府去。
武三思忿然道:「我早看這傢伙不順眼,只要能割下他的臭頭,輕舟不論幹甚麼,本相全力支持。」
武三思道:「何謂『逆取順守』?」
符太好整以暇的踱步走到妲瑪旁的椅子,隔幾坐下,側身過去道:「夫人在綉甚麼東西?」
進入相府前的車馬廣場,入目的是一輛停在一邊的馬車。
龍鷹道:「這個可能性很大。」
此時轉入往南直路,大雁塔聳立右前方,曲江在望。
洞玄子目光灼灼的瞧著龍鷹。
不讓她有反駁的機會,道:「如鄙人所料無誤,快則十天,遲則半月,此傢伙必到。」
龍鷹梳洗時,仍回味昨夜的讀錄。
龍鷹道:「上上之計,是通過種種手段,操控李重俊的發展,此正為大江聯對付唐室之計。宗楚客的手法同出一轍,先壯大李重俊,借刀殺人,武三思一去,權力將盡歸於他。」
符太對答如流,道:「因好消息尚未證實,不過,該是二、三天內的事。唉!鄙人想見夫人,比夫人想見鄙人的意願大多了。」
武三思雙目殺機大盛,點頭同意。
他們交往至今,尚是首次出現「第三者」的問題。
洞玄子接入道:「冒犯大相者,敢情是吃了豹子膽,既不自量力,又不知個『死』字怎麼寫。貧道告訴大相,對這些人絕不可姑息,不可退讓。」
候在門外的侍臣、宮娥,一擁而入,伺候主子。
龍鷹道:「聽說新少尹一職,很大機會由成王李千里出任,得長公主和相王全力支持,本身為皇族,武三思很難說不。」
陸石夫顯然像符太般,並不關心張柬之等所謂五王的生死,皺眉苦思道:「李千里分去城衛一半兵權,對宗楚客真的有好處嗎?依表面形勢看,削武三思之權,等於削宗楚客之權。」
符太涎著臉道:「甚麼都好!鄙人自懂事以來,從未嘗過家常便飯的滋味,只夫人可予鄙人這個www.hetubook.com.com福緣。」
武三思道:「大家自己人,輕舟有何想法,放膽說出來。」
妲瑪仍安坐不動,對廳堂這邊發生著的事,視如無睹,聽若不聞。
這樣的情況,正出現眼前。
龍鷹道:「如將太子李重俊計算在內,可勾劃出未來的情況。武三思弊在一直以五王為最大的敵人,沒想過真正的大敵窺伺在旁,處心積慮的算計他。而直至現在的一刻,武三思醒覺了,仍要為忙五王的事,沒法全力反擊。」
龍鷹道:「北幫已成勢成形,我們又不可大張旗鼓,如引發動亂,將被宗楚客反告我們一狀。」
陸石夫訝道:「我仍看不到由李千里任東少尹,于宗楚客何利之有?」
龍鷹心中一動道:「這是宗楚客精心策劃的政治行動,陷韋后和武三思於他布置的處境里,使他們若想李顯對五王狠下心腸,須在其他地方順李顯之意。李顯雖然沒主見,但怎都傾向由皇族分享郭城的兵權,故對皇弟、皇妹的話格外聽得入耳,只要再有人從旁提點利害,這個要職李千里坐定了。」
符太很想掌自己嘴巴,對著妲瑪,樂極忘形便口不擇言,笑道:「是打個譬喻,夫人明白哩!」
妲瑪聞言秀眸閃亮,旋又變得沒精打采,憂心忡忡的道:「來又如何?哪有閑情管人家的小事?」
洞玄子適時讚賞道:「輕舟果然是明白人,聽輕舟想得這麼周詳,貧道放心哩!」
龍鷹雙目閃亮的沉聲道:「逆取北幫之法,就是借力打力,攻其力所不逮、卻又必救之處。大相肯點頭,輕舟願效死命。」
陸石夫道:「武三思晨早找我去說話,說我的少尹之職,須一分為二,是為東少尹和西少尹,東少尹管萬年縣、西少尹管長安縣,說時憤慨難平。哼!我看武三思始終鬥不過宗楚客。明知向我下手的是田上淵,仍不敢吭一聲。」
兩人約束聲音,不虞被偷聽。
在武奸鬼最需要有人為他提供意見時,洞玄子及時出現。
以妲瑪的修為,不論遇上任何情況,仍不該有這樣的反應,可是她偏是這麼反應了。有兩個可能性,一是https://m.hetubook.com.com她確失控了,一是她故意憑此表達心意。
妲瑪接著道:「但是!」
龍鷹道:「東、西少尹之職,如何分配?」
陸石夫道:「韋后反對便成,不過今天看武三思的神態,似打不響韋后這張牌,真奇怪!」
他奶奶的,本想一口氣讀下去,豈知符小子接著敘述的竟是幾天後的事,令龍鷹廢然而止。符太擺明故意留白,令龍鷹沒法盡窺他和妲瑪間的情事。
之所以惹龍鷹注意的原因,是馬車旁有六、七個道士,道人們無一是尋常之輩,個個精斂神藏,乃難得一見的高手。
如此不眨眼地公然犯「欺后之罪」,而韋后又莫奈他何者,該只「丑神醫」一人。
現時他們雖相隔逾丈,卻是「心有靈犀一點通」,雙方心知肚明,表面上不聞不問似的,其實互相監察,暗裡留神,即使看不到,仍因微妙的氣機感應,任何微細的舉動,均瞞不過對方。
武三思大喜道:「願聞其詳!」
龍鷹沉吟片刻,詐作思索,緩緩道:「最佳策略,莫如『逆取順守』四個字。」
上官婉兒白他一眼,向韋后告退,翩然去了。
即使最得寵的安樂,亦難免受斥責。
龍鷹早猜到武三思這幾天會找自己,只沒想過這麼快,與陸石夫並騎馳往曲江前後均有陸石夫的隨從高手開路護持,頗大陣仗。
符太一怔道:「還有甚麼?」
符太笑嘻嘻的道:「見時容易別時難,不想見便不想見。」
為此他到工場去,向香怪要了一個更香盤、三餅「更香」,將裝載的小包袱背在肩上,正要出門,給陸石夫在門口截著,說武三思要見他。
陸石夫嘆道:「此正為武三思找我去說話的原因,想我可以提供理由,必須由我掌管萬年縣,偏是我沒法想出個道理來。」
哪一個可能性也好,妲瑪明確表示,如符太「膽敢」接受上官婉兒的邀請,責任自負。
這個混蛋太不長進。
符太生出飄然欲仙的動人感覺,醜臉上當然不露絲毫痕迹,朝美眸深注地瞧著他的上官婉兒道:「剛才遇上宇文統領,他似有事找鄙人,上官大家不用理會鄙人。」
記起和圖書無瑕的邀約,心中填滿異樣的感覺,不得不承認愛見她,縱然每次見她都是一趟冒險。希望今天不那麼忙,而怎麼忙也要抽空到她的新居去。
韋后一副動身返內休息的模樣,目光落在符太身上,訝道:「太醫不是要去見宇文統領?」
韋后目光從符太處,投往遠在另一邊的妲瑪身上,眼睛閃動著訝異之色,卻沒再說話,在簇擁下離堂而去。
妲瑪盯著他,輕描淡寫的道:「你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嗎?」
符太「上得山多終遇虎」,今趟故意冷落妲瑪,作用該為試探妲瑪的心意,豈知竟予妲瑪重新思考「丑神醫」的機會,愈想愈多疑點,而妲瑪更曉得其他人不知道的事,就是「丑神醫」練成了「血手」。任符太舌粲蓮花,仍沒法就此有合理的解釋。
偏在這個關鍵時刻,符太自揭乃「無父無母的孤兒」,還不正中妲瑪下懷。
「血手」並非一般的拳腳功夫或內家心法,而是複雜深奧的武功體系,修鍊過程漫長艱辛,走火入魔的風險極高,故即使嚴選傳人,仍罕有人練成,百不得一。且沒有半途出家這回事,如非自小修行,事倍功半。天份高如「影子刺客」楊虛彥,仍止於「黑手」的階段。像符太般超離了黑和紅的「血手」,說是由「符太」這個徒弟,教曉「王庭經」的師父,妲瑪第一個不相信。
陸石夫沉聲道:「你認為宗楚客暗中勾結太子?」
心呼厲害。
武三思加洞玄子和「范輕舟」,形成反宗楚客和田上淵的堅固聯盟。
侍臣、宮娥,來到韋后兩旁。
美人兒仍肯和他說話,即使冷嘲熱諷,符太不但受落,且是其樂無窮。啞然笑道:「原來夫人可以這般的談笑風生。哈!夫人見諒,鄙人是待至有好消息,方敢見夫人。」
龍鷹續道:「大哥的職位一分為二后,大哥亦陷險境。」
妲瑪唇角飄出促狹的笑意,從容道:「但是,是否陪你共膳,又或讓你孤單的吃,妲瑪卻有自主權。對嗎?」
陸石夫道:「宗楚客厲害處,是一直躲在背後,不露影跡的煽風點火,他則坐收漁人之利。這麼重大的變動,蓄意挑這個向五王發難的關鍵時刻和-圖-書進行,就是要武三思顧此失彼,坐看宗楚客得逞。」
龍鷹嘆道:「陸大哥說得對,武三思確鬥不過宗楚客。」
龍鷹道:「剩看表面,宗楚客並沒有得益。」
妲瑪氣結了的道:「太醫是挾恩望報,還是乘人之危?」
武三思對「范輕舟」的態度,明顯和以前有分別,該歸功於洞玄子。
不用白走一趟。
韋后沒好氣的道:「本宮賜准便可以嗎?」邊說邊站起來。
陸石夫道:「可削武三思之權,就是得益。你清楚人事上的新安排嗎?」
龍鷹曉得誰來了,就是貴為道尊,名義上掌管全國道教的洞玄子。
妲瑪嫉忌?
又道:「忘了告訴大哥,符小子已向李顯落了葯,保證李顯不會對五王下處決令。」
妲瑪狠瞪他-眼后,不再看他,輕輕的道:「你愛來便來,禁中誰敢攔阻。」
符太笑嘻嘻道:「是假的,想和妲瑪夫人聊兩句才是真的,求娘娘賜准。」
須顧及的事太多了,遺漏了台勒虛雲手上這張在某種情況下,可發揮無窮威力的牌。
妲瑪乃「明系」的得意傳人,對「暗系」的終極功法,既有深刻的認識,也因本身的「明玉功」而有特別的感應,符太怎都否認不了。
宗楚客指使田上淵刺殺陸石夫,如捅開蜂巢,群蜂亂舞,就看殃及何人。
武三思據主位,洞玄子和龍鷹分坐下首兩側,客套幾句后,武三思大致述說宮內宮外,環繞右羽林軍統領和少尹兩重要軍職可能出現人事、職權的變化,結論道:「沒一件事是偶然的,全衝著我武三思而來。本相做人的宗旨,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田上淵先後向輕舟和石夫下手,用心路人皆見,若說沒人在後面撐田上淵的腰,本相第一個不信。」
符太勉強扮出正經款兒,道:「只要是對付老田,沒一件是小事,夫人見到那傢伙,自然明白。嘿!今夜鄙人可否到大角觀,與夫人共膳,屆時可報告得更詳盡。」
龍鷹訝道:「管哪一邊,竟如此重要?」
陸石夫微笑道:「李千里只是個沒經驗的嫩鳥兒,沒幾年經驗,休想管得住半個西京,下面的人亦不聽他的,有甚麼風吹草動,還不是瞞不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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