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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明環

作者:黃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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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第十五章 志同道合

第八卷

第十五章 志同道合

無瑕仿似一個謎,比台勒虛雲更難明白了解。對著她時,在她防不勝防的媚術下,應接不暇,大部分時間忘掉以得她芳心為目標,能勉力自保,已是額手稱慶。可是,對她是否受到自己的攻勢影響,卻如真似幻,令人無有著落。直至今天,最了不起的成就,是重吻了她香唇一回,不過那是兩刃利器,以魔種敲動她時,自己同樣中招,故此不時想她,也因而忍不住來找她。
龍鷹忖,李顯在聖神皇帝「啟發」下,在一些關乎自身的事上開始有堅持,對李顯有利還是有害?有一天,李顯醒覺過來,曉得自己將遭父王高宗同樣的命運,李顯怎麼辦?
宇文朔嘆道:「今天一個驚喜接一個驚喜。太少指的是否符太?唉!難道…………」
王昱道:「確然如此。沒想過的,皇上跟著問兵部侍郎崔日用,對我問題的看法。」
龍鷹現出回憶的神情,傷感的道:「『東宮慘案』后,倩然小姐私下來找小弟,那時她已因月令異常的行為,隱隱猜到小弟是誰。來找我,是要證實她心中所想的,可是礙於當時形勢,小弟矢口不認。倩然小姐並不相信,也幸好她仍認定『范輕舟』是龍鷹,故將懷疑悶在心裡,沒向你老兄透露。昨夜她來和小弟說話,表明以家族為重,倩然小姐確是令人敬重的女子。」
尚有個關鍵性的考慮,既然大家是兄弟,龍鷹不得不為宇文朔著想,準確點說是須為他的家族著想,愈早讓宇文朔與李隆基建立關係,對宇文家愈是有利。
鄭居中追在他旁,道:「王昱王大人也來了,說邊參觀,邊等范爺。」
宇文朔苦笑道:「今次才真的是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大江聯現在曉得你的身份嗎?」
高力士背對龍鷹,瞧不見他走進來,可是當龍鷹目光落在他後背,這小子竟生出感應,別頭瞧來。
宇文朔嘆道:「我感到非常榮幸,鷹爺這麼看得起在下。這輩子,我從未試過如刻下般刺|激過癮、驚心動魄,若如在驚濤駭浪的大海操舟,這一刻不知下一刻發生甚麼事。」
在香怪身上發生了甚麼事?
王昱點頭表示明白。
王昱道:「今晚走。」
返館前,龍鷹往無瑕香居走了一轉,見不著她。「更香」在燃點著,使他心生異樣。
王昱道:「聽說生活過得很寫意,還說在那裡終老。」
宇文朔嘆道:「鷹爺的話,令在下有倏然擴闊的動人滋味,撥開迷霧。敢問鷹爺,你現在與大江聯屬m.hetubook.com.com何關係?」
龍鷹道:「事情尚未解決,說到底仍要從與吐蕃王和親-事入手,解開死結。」
宇文朔倒抽一口涼氣道:「鷹爺字字玄機,然而所說的,都是在下最想聽的事。宇文朔遠赴天竺,存著求道之心,立誓終身不娶,為的也是至道的追求。聖人有雲:『朝聞道,夕死可矣。』請鷹爺指點。」
龍鷹道:「由今天開始,大家就是兄弟,我離開前,安排宇文兄與臨淄王碰個頭、見個面,當你老兄清楚臨淄王是怎麼樣的一個人時,意義將加倍。哈!現在我們除田上淵此一共同目標外,還多了個更遠大的共同目標,又與宇文兄一貫的信念沒背道而馳。」
確有一絲化不掉的失落。
龍鷹含笑回應,心生異樣,眼前的香怪,似與往常熟悉的香怪,有點差別,予龍鷹心寧神和,而非一貫地處在繃緊著的狀態里。
龍鷹道:「知會江舟隆便成,他們有一套高效的傳訊方法。記著!勿列出人名。」
龍鷹道:「『仙去』兩字,較為接近,但仍不足以形容其萬一。事情可遠溯至天地初開,近則與南北朝時發生在一個叫邊荒集的異事有關,絕非三言兩語說得清楚。可以這麼說,如聖神皇帝非是對人世感到厭倦,今天坐在帝座上的仍然是她。」
現在龍鷹憑著過人的記憶力,一字不易的重複一遍,加上雙目魔芒遽盛,神態語調宛如將當年神都那個驚天動地的晚夜,于宇文朔來說最深刻難忘的一刻,再一次演繹,對宇文朔的衝擊力,可想而知。
鄭居中截著他道:「皇上的御題來了,送了出去給西京首屈一指的雕刻匠方老刀趕製。是由高副宮監親身送來,他現時到了工場處趁熱鬧。」
龍鷹道:「須留意一個叫參師禪的突騎施高手。」
鄭居中壓低聲音道:「尚有都鳳的婢子青玉,她不想拋頭露臉,我安排了她到范爺的房間等候。」
又湊近點低聲道:「昨晚我到秦淮樓去。」
宇文朔沉吟片晌,沉聲道:「有個問題,若鷹爺認為我問得不恰當,不用回答。」
香怪亦轉過身來,隔遠和龍鷹打個招呼。
龍鷹攤手道:「今趟沒可能不滿意呵!」
宇文朔道:「干舜樂意與鷹爺先作深談。不!該說是他平生大願。在『神龍政變』他被逼站在鷹爺對立的一方,到今天仍耿耿於懷。」
好此道者,比如法明、席遙,天地之秘凌駕於人世一切物慾、權力、財富hetubook.com.com之上,且永不改變。
王昱問道:「何時何地?」
王昱道:「他走的是中間的路線,先指西疆比北疆的形勢更吃緊,如莽布支不是赴任需時,確是郭元振外另一適當人選。」
宇文朔啞然笑道:「風趣的是鷹爺。在下從未上過戰場,機會當前,怎可錯過?宇文朔雖不才,是好是歹仍是御前首席劍士,只須報上皇上,立即可公然開赴北疆,向郭大帥報到。」
王昱道:「我如何向你傳遞消息?」
龍鷹不敢相信的失聲道:「甚麼?」
龍鷹道:「看他的方便,遠-點對我不構成問題。」
龍鷹好奇的道:「王兄說了甚麼?」
龍鷹沉吟道:「崔日用該是宗楚客的人,否則不可能坐在這個位置上,豈敢說出宗楚客聽不入耳的話?」
龍鷹道:「這就好了,我想和他秘密會面。」
這番說話,是龍鷹打開玄武門城門,往上陽宮途上,宇文朔策騎追來,向龍鷹歸還「少帥弓」,龍鷹對宇文朔的好言相勸。
宇文朔失聲道:「永遠不回來?難道聖神皇帝本可以回來?」
接著沉吟道:「你有沒有辦法與橫空牧野私下取得聯絡?」
龍鷹苦笑道:「不能夠也要變能夠,如讓兩國的關係惡化下去,不堪設想。我處理好北疆后,立即趕赴高原。」
掉頭返工場,高力士正在試香,與香怪立在工作桌旁,一高一矮,相映成趣。
龍鷹道:「此事牽涉到天地之秘,亦因此『天師』席遙、『僧王』法明,成為小弟此生不渝的兄弟,實一言難盡,異日有機會再向老兄報上。」
龍鷹放下最後一絲心事。
龍鷹問道:「有萬爺、公子等人的消息嗎?」
龍鷹嘆道:「問得好!卻非常難答。老兄站穩了。以世俗的想法,聖神皇帝的確離開了這個人間世,世上所有事均與她緣盡,亦永遠不回來。」
龍鷹訝道:「竟然有這般的問題?」
龍鷹點頭道:「他老人家比任何人更須過安樂日子。王兄何時走?」
龍鷹此去,宇文朔靜心下來,肯定懷疑叢生,剩是符太同時離開,曉得龍鷹和符太密切關係的宇文朔,想不到兩人又並肩去干某一勾當才是奇事。還有北幫總壇遇襲,諸如此類,龍鷹仍左瞞右瞞,就太不夠朋友。既騙得辛苦,且不忍騙他。
宇文朔頭大如斗的道:「那聖神皇帝是否已仙去?」
宇文朔道:「這裏的事,可交給干舜和宇文破,遇上突發事件,他們可藉助倩然世妹的智慧。在hetubook•com.com西京,有何須留神的事?」
七色館兩間打開門做生意的前鋪,已備規模,只欠些執漏的工夫,當各式香料擺上貨架,肯定不失禮。
龍鷹向宇文朔表白身份,非一時衝動,是經深思熟慮。
龍鷹點頭道:「當然不可掃你老兄的興。時機拿捏最關鍵。你老兄須三個月內抵達幽州,找得大帥,便可和我們的部隊會合。哼i.希望默啜親自領軍,一了百了。」
宇文朔忍不住問道:「以前的神醫又是誰?」
龍鷹道:「他們認定我是老范,包括智深如海的台勒虛雲,為何如此,既是陰差陽錯,更是命中注定。唉!我對是否一切均由老天爺決定,再不是那麼有把握,原因正在台勒虛雲曾向小弟透露,他對命運的另一種看法,包含對光陰的哲思。這般說,或可令你老兄對這個人,有較深入的了解。我們最可怕的敵手,不是宗楚客、田上淵,又或默啜,而是此君。」
從現實的方向考慮,龍鷹方面確缺乏像宇文朔般的一個人,能在西京朝野兩方面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于龍鷹遠水救不了近火的情況下,照拂李隆基。
以現時的形勢論,台勒虛雲根本不用花氣力,揭破「范輕舟」是龍鷹,可達借刀殺人的目標。
宇文朔倒抽一口涼氣道:「就在下所認識的,已非常可觀。如非得鷹爺指點,栽在他們手上仍不曉得是甚麼一回事。」
龍鷹仰看天色,道:「這兩天找個機會再詳談,嘿!再提醒你,無瑕如何高明厲害,想想當年的棺棺可知大概。我要回去哩!」
龍鷹在後鋪被闢作臨時倉房的中進廳堂見王昱,在貨堆如山的環境里,放置兩張椅子,坐下說話。
心雖有所思,口上應高力士道:「你在這裏待一會兒,應付了美人兒后,才和你一道入宮。」
龍鷹答道:「一直是小弟,與契丹人開戰時,小弟奉聖神皇帝之命,戴上從國庫取出來的丑面具,出使奚國為李智機的兒子治病,就從那裡橫跨數百里,偷襲盡忠,割下他的人頭。丑神醫便是這麼來的。」
王昱道:「正要和你說,他們樂不思蜀,鷹爺的嬌妻愛子,迷上了南詔的風光,現時他們住在風城,還準備到另一邊去。」
見到龍鷹到,慌忙走過來,壓低聲音道:「皇上召范爺入宮見駕。」
龍鷹大感分身乏術,與宇文朔的長談,用了超過一個時辰,眼前就是回報。
香怪訝道:「不明白范爺在說甚麼。」
又欣然道:「感覺很古怪,和*圖*書就像本平平無奇的天地,忽然充滿意義。在過去的日子,鷹爺駕臨西京前,在下多次想到遠走他方,再不理這裏的事,只是沒法放下家族的擔子,不得不撐下去。」
稍停片刻,待宇文朔消化他的話后,續道:「大江聯實力之強、陣容之盛,超乎外人想象。你所認識的,除楊清仁外,尚有現在貴為道尊的洞玄子,因如坊的大老闆榮士,以琴技稱著的都鳳,建築名師沈香雪。可是真正厲害的,仍要數台勒虛雲,以及白清兒的傳人無瑕。」
龍鷹道:「胖公公呢?」
又道:「不過萬爺明言,他們做好了隨時回來的準備,等鷹爺的指示。」
高力士離開后,龍鷹雖心切見無瑕,仍按不下好奇心朝香怪走過去,抵他身前,問道:「發生過甚麼事?」
龍鷹道:「就是大江聯和『范輕舟』的關係,在他們眼裡,『范輕舟』和『龍鷹』雖仍千絲萬縷,基本上卻是個獨立和有野心的江湖客,是漢化的突厥人,而最重要的,是只有用的棋子。」
李隆基曾明言,不會因關係的親疏論功行賞,用人純瞧才幹,可是關係就是關係,一天李隆基得勢,將善待宇文一族。
龍鷹道:「台勒虛雲最擅長的,正是滲透、離間、反間的手段,其高瞻遠矚的能耐視野,令人咋舌。論武功,他是天下有數的高手,他們為阻止小弟往飛馬牧場參加飛馬節,在途上布下天羅地網,最後我與他在一處山峰上決戰,差些兒給他送往地府,僥倖脫身,故甫抵牧場,立即找楊清仁算賬。」
王昱道:「此人是老奸巨猾,避而不答,盡說些不著邊際的話,甚麼事有緩急輕重之分,莽布支遠在東北塞等等,-口歪理。」
與宇文朔「終極結盟」后,龍鷹心情之佳美,非任何言詞可形容。大煩小惱,全拋諸九霄之外,更想到凡事利弊交雜,瞧的是取態。
龍鷹道:「這個人很不簡單,既沒開罪宗楚客,也沒開罪你,皇上會認為他說話中肯。」
龍鷹正有事要找高力士辦理,聞言朝內走去。
縱觀各方形勢,與宇文朔進一步建立雙方終極的關係,此其時也。
鄭居中又道:「大相的人來找過你,留下說話,大相要見范爺。」
密切交往十多天後,對宇文朔的心性感受甚深,清楚他為人行事的作風,並大有肝膽相照的味兒,然橫亘在他們中間的,始終是身份的問題。那不是花言巧語可以解開。
他指的當然是符太做醫佐時的師父。
龍鷹嘆道:「他中計哩!」
hetubook.com.com香怪如夢初醒的略一點頭,道:「范爺的眼很利,今天醒來后,確有神舒意暢的滋味。」
龍鷹失聲道:「小弟是順口說說,宇文兄勿認真,西京需要你。」
高力士道:「市門外備有馬車,小子在馬車旁候范爺大駕。」
龍鷹道:「正是他。當晚我和太少假扮兩大老妖,尾隨田上淵返他的秘巢,巢內尚有老田兩個同黨,一為參師襌,另一就是給我在秦淮樓外幹掉的尤西勒。」
沒幾句,王昱大罵宗楚客,道:「他是懂外事的人,卻睜著眼謊話連篇,無一句不在贊自己如何英明神武、調配得宜,吐蕃則似不堪一擊,幸好皇上沒聽他的鬼話,還不住著我發言。」
現在大家坦誠相對,暢所欲言,感覺豐盛動人。
宇文朔精神奕奕,目現奇光的道:「打突厥人的事,在下願聞其詳。」
宇文朔仍呆瞪著他。
王昱道:「皇上來個一錘定音,說赴任時間不成問題,因可調莽布支的親叔贊婆率本部先往西疆布防,朝廷全力支持便成。我看宗楚客壓根兒沒想過贊婆和隨他投誠的吐蕃精兵,立告啞口無言。哈!真痛快!誰斗得過我們的鷹爺?」
笑語道:「還有誰?」
再談幾句后,龍鷹伴他出鋪門,殷勤道別,以此送行。
道:「先見王大人。」
王昱滿足的道:「我問宗楚客,守西疆,究竟是莽布支適合?還是郭大帥較佳?守北疆,又有誰比郭大帥更勝任?道理何在?」
王昱道:「說易不易,說難不難,我有辦法辦妥。」
龍鷹道:「今天的你,有種閑適自然的神態,是小弟從未在老闆的身上發現過的。」
這類事,一旦開始了,很難停下來,宇文朔亦難免。
宇文朔明顯是這類人,建立起「人世夥伴」的關係后,再沒有事物可動搖他的心。
王昱擔心的道:「鷹爺仍可以分身?」
龍鷹下意識的摸了摸藏在外衣內袋的《實錄》,慶幸沒放在枕底,否則立告完蛋大吉。又發奇想,假如無瑕發現自己是龍鷹,她怎麼辦?想歸想,他絕不嘗試,甚至為這個想法戰慄。
龍鷹道:「老兄沒猜錯,太醫就是符太,戴上魯妙子親制天衣無縫的面具。當年『少帥』寇仲,就是憑此扮神醫,瞞過高祖李淵及其他人。」
宇文朔道:「聖神皇帝是否真的駕崩了?」
宇文朔一怔道:「『奪帥』參師禪?」
龍鷹道:「只要小弟在七色館,他隨時可來見小弟。」
龍鷹喝采道:「說得好!將難題打馬球般交到他鞠杖下,看他如何接,如何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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