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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明環

作者:黃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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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第七章 見龍在田

第九卷

第七章 見龍在田

符太頹然道:「說得出就不用求教你這個混蛋。」
先在她臉蛋香一口,道:「讓我告訴小敏兒,變化即將來臨,我們必須靜觀其變。」
上官婉兒現出勝利的迷人笑容,輕描淡寫的道:「算完新帳算舊帳,大人坐好了嗎?」
符太收攝心神,硬把被挑起的情緒壓下去,問道:「何事可驚動昭容?」
在揚州發生震驚官府和江湖的事,絕非一般仇殺,而是一個漂亮、沒任何瑕疵的軍事行動,武備精良,由一等一的高手操刀,天下間,惟龍鷹辦得到。
龍鷹道:「無謂徒費精神,為大局著想,你帶她離開,亦須攜她回去,免人生疑。我明白你的心,始終接受不了感情的包袱,可是,事實上,你早接受了小敏兒。
符太將她迎入外堂,請她在主位坐下。
理屈詞窮,無從招架,只能化解。
唉!算我不對!現在向昭容賠罪。」
符太當然明白她的心事,道:「聖神皇帝駕崩前遺命,務要鷹爺以三年為期,保著她兒子的江山,主要是對外而非對內。聖神皇帝比任何人清楚,新朝必排斥鷹爺,遂予默啜可乘之機,大唐危矣!這是聖神皇帝最放不下的事。」
符太失聲道:「我在為她好,更是完成她的心頭大願,就是離皇宮有那麼遠便那麼遠。」
龍鷹道:「先問你一個問題,是否可狠下心腸,逼小敏兒做她不願做的事?」
來訪的是上官婉兒,頗大陣仗,前後十多騎護送她的馬車進入金花落,還有侍婢、內侍臣隨身,排場不在眾公主們之下。
符太心叫救命時,叩門聲從他們小天地的遙處傳來。
上官婉兒縱目四顧,只是不看他,道:「還是第一次來,興慶宮確別有天地,純樸自然,早知道便向皇上求一座殿舍,就可以和太醫大人做鄰居哩!」
符太故作不解,皺眉道:「我們不是說好了?」
龍鷹避無可避的硬對了符太照臉拍來的一掌,連人帶椅給他送往丈許遠處,差些兒將後面迭高如小山的「七色彩夢」撞個粉碎。
符太暗忖天才曉得,當然不能說出來,沉吟道:「很難說,所謂『神龍見首不見尾』,無從猜估。總言之,多多少少有點變化。」
符太聽得發獃。和*圖*書
龍鷹沒好氣的道:「所以說,你不明白女兒家的心,是更糟糕,初嘗滋味,更離開不了。」
符太愕然道:「算賬?鄙人欠了昭容甚麼東西?」
「蓬」的一聲,勁氣交擊。
他從來沒有睡午覺的習慣,甚至沒有睡覺的習慣。
符太欲言又止。
符太瞪眼,立即心中喚娘,他奶奶的,竟已是日落西山之時,此一午覺,豈非睡了至少個多時辰?比夜眠更深沉。
上官婉兒是朝內唯一掌握兩代丑神醫身份的人,知今回符太扮丑神醫,便曉得龍鷹不會去遠,且在進行著一個有明確目標的計劃,因龍鷹的作風一向如此,才女知之甚詳。
他和小敏兒共處一樓,同床共寢,想的偏偏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似分別活在兩個天地。她滿腦子填滿了他這個主子,想的是如何得他愛寵,不吐不快的一口氣說出來,全是他曉得卻沒深思的東西,於她而言,沒一句不言之成理。
龍鷹道:「說得出狠話嗎?」
上官婉兒盯著他道:「有二十多個武功高強,來自嶺南的好手,分三處同時遇襲身亡,刺客的武器以弩弓為主,手法乾淨利落,不留絲毫線索,成為懸案。」
現時的上官婉兒,成為了宮內最有權勢的女性之一,關係到她的生死榮辱,為保眼前一切,她可以作出任何犧牲。
機會就在眼前,趁尚未夜探天女香閨的一刻,能讀多少讀多少。想到這裏,豈敢遲疑,埋頭翻閱。
上官婉兒的目光終於落在他身上,悠然道:「今次婉兒來,是為找大人算一筆新帳。」
故此這個午覺,對符太意義深遠,代表的是徹頭徹尾的一個改變,也令他生出聽雨樓是「家」的奇異滋味。
龍鷹道:「這隻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一點不明白女兒家的心,是天打雷劈仍誓與你做同命鴛鴦,除非她從沒愛上你。」
符太心呼厲害,大美人迷惑男人的手段,在他認識的任何美人兒之上,說不怦然心動,是騙自己。
故此,有必要啃完首卷,毀屍滅跡后,全神翻閱新卷。
符太頭痛的道:「說夠了嗎?快用你的腦袋,給我想出個辦法來。」
符太最享受的,是當小敏兒變得如眼前般天和_圖_書真爛漫的可愛樣子,拍胸保證道:「小敏兒放心,離京之日,就是百無禁忌之時。勿怪本太醫沒言在先,我可非尋常色鬼,怕小敏兒受不了。」
符太暗吃一驚,心知此睡得精滿神足一刻,格外受不住小敏兒驚人的誘惑力,忙摟著她坐在床緣,訝道:「不依甚麼?」
上官婉兒瞟他一眼,輕呷一口熱茶,然後好整以暇地將茶杯置於身旁紅木几上,道:「難道只有看病,才可以來見太醫?」
身在大明尊教之時,日夕苦修,以入定代替睡眠,真的累了,小睡片刻,沒有特定的時間,連榻子都沒有,幕天席地,隨處為家。
打開始,她對符太沒有吝嗇色相,不惜獻身,用她最凌厲的利器拴著符太,只沒想過符太自小修行,不好女色,竟然把持得住。
上官婉兒定睛看著他。
小敏兒霞燒玉頰,道:「大人知道的。」
符太頭痛的道:「上官大家也不是第一天出來混,在那樣的情況下怎可說真話。
符太心呼謝天謝地,混蛋終於「重出江湖」,龍蹤乍現,可向妲瑪上報喜訊。
嬌聲剛入耳,小敏兒已大半邊香軀挨入他懷裡,撒嗲道:「大人呵!敏兒不依。」
符太是隨口亂說,哪想得這般遠,忙鍥著她的說話道:「對!對!不正就是那個混蛋。」
龍鷹道:「這就是哩!你的鐵石心腸早化作繞指柔。不要多想了,能予小敏兒幸福,是你的福份,推也推不走。你試過與人這麼日夕相對,仍不覺厭倦嗎?坦白點!」
與那混蛋結盟后,置身戰火連綿的深處,更睡無定時,直至喬扮丑神醫,始嵌入常人的生活起居里去。
龍鷹拍腿道:「說得好!小敏兒在處,就是太醫……噢!」
上官婉兒話鋒一轉,道:「揚州最近發生了一件轟動全城的事,今早傳至京師。」
符太苦惱道:「橫又不行,豎又不行,你來教我怎麼辦?」
上官婉兒垂下螓首,輕輕道:「聖神皇帝真的去了嗎?勿騙婉兒。」
符太明白過來。
小敏兒一臉天真的問道:「是否與『神龍氏』有關?」
《實錄》已成了他和符太間的秘密契約,憑此收奇效、建奇功,效用超乎想象,妙處無窮。www.hetubook•com•com本來帶少一本、帶多一本,分別不大,可是《實錄》乃集符太的心血寫成,每冊竟有重逾千斤的份量,帶少一冊,頗有減輕負荷,使人輕鬆自如的錯覺。道理怎都說不清,然而感覺確是如此。
小敏兒歡喜的道:「不論有何變化,大人定要帶著敏兒在身旁呵!」
符太悻悻然道:「不和你說了,老子須回家好好睡一覺。」
符太長身而起,陰惻惻的笑道:「『血手』就是這麼厲害,可隨時發動。你奶奶的!老子走哩!不用你送。」
符太道:「你娘的旁觀、當局,先有柔夫人,後有妲瑪,見不到便沒事,可知老子的鐵石心腸,不是白練的。」
符太似聽不到他說的話,徑自沉吟道:「若和她好了,她或可改變,不再那麼著緊,然後再以甜言蜜語,安她之心。」
停頓下來,見上官婉兒仍默然不語,續道:「鷹爺可以如何選擇?只好勉為其難的答應聖神皇帝。唉!要說服老子代他扮王庭經,那小子不知花了多少唇舌,肯定老子前世欠了他很多,今世須還,故就像眼前的情況,由老子貼身保著皇上。」
龍鷹強忍翻開新卷瞥二、三頁的誘惑,珍而重之收好。
小敏兒褪去的紅霞重臨,噘起嘴兒道:「要不要現在試試看。」
符太道:「我想找個安全的地方,秘密安置小敏兒,只有靠鷹爺你幫忙。」
上官婉兒沒好氣道:「還要擺太醫的款兒,大人欠婉兒的是一個公道。」
符太睡了個午覺。
上官婉兒輕輕道:「令師是否回來了?」
符太沉聲道:「他從沒有離開過。」
小敏兒嘟長小鴨嘴,道:「可是,形勢有變嘛!敏兒隨大人來了興慶宮,娘娘再管不到敏兒。嘻!大人又駭走八公主,令八公主不敢再來惹你。大人不是喜歡女人嗎?敏兒正是女人呵!大人再沒有借口。」
小敏兒奉上香茗,上官婉兒留神打量她幾眼。
符太光火道:「真不該和你說,甚麼娘的兄弟?竟來個落井下石,我豈非要帶著她去打仗?」
上官婉兒白他一眼,嗔道:「男人最氣人的,是善忘。上趟在珠鏡殿,人家邀你同行,竟推說有事,查實卻是要私下和妲瑪夫人說親密話,厚hetubook.com.com彼薄此,是否有欠公道?」
龍鷹哂道:「怎麼相同?那是合理的暫時分手,主子榮歸時,又可團圓重聚。一方獻身,一方守身的遊戲玩了這麼久,分開?她和你都很不習慣,但曉得相會有期,小敏兒只好含淚答應。哈!可是呵,將她送往揚州,大家天各一方,太醫大人沒人伺候怎行?如娘娘派另一艷姝來伺候她的大人又怎麼辦?女人心,海底針,你壓根兒從沒設法去了解她的想法,不過,肯去了解的就不是太少了。」
符太摸不清楚她的來意,卻不得不承認才女修長優美的身段、鮮花盛放般的玉容,賞心悅目。兼之她舉手投足,姿態閑雅動人,看極不厭,故雖然她擺明在胡扯,仍沒有絲毫不耐煩之心。
符太被殺得左支右絀,招架乏力,更被她的嬌痴迷得暈頭轉向,指著胸口道:「鄙人該去見昭容嗎?俗語有云,朋友妻,不可欺。鄙人不才,但這個界線,是明白的。」
我是旁觀者清,太少則當局者迷。」
符太苦笑道:「這叫開場白,用來打開話匣子,昭容勿認真。」
小敏兒不解道:「可以有甚麼變化?」
上官婉兒之所以向他施盡渾身解數,是要得到一個答案。
可想象她暗裡留神,到今早收到揚州傳來的消息,沒遲疑的抽身來見符太,尋根究柢,又清楚符太的不近人情和難惹,來個以柔制剛,迷得他失魂落魄,方單刀直入,婉轉究問。
尤其小敏兒在樓下作息的微響,不時傳入耳內去,溫馨意軟,油然而生。
早在符太扮丑神醫到洛陽前,龍鷹和符太擬定好一套能自圓其說的解釋,正是為應付眼前場面,針對上官婉兒而發。
小敏兒放輕腳步,登樓而來,一副怕吵醒他的可愛模樣。
舊卷讀剩二十多頁,偷點時間,犧牲睡眠,完卷非不可能。
「春江水暖鴨先知」。
龍鷹道:「所以說你不明白女兒家的心,不知愛為何物,真正的愛是沒道理的,與表面的原因沒任何關係。假設那婆娘將她硬塞給你的第一晚,你已露出本來面目,佔有了她,她反未必真的愛上你。可是,經年多的拖拖拉拉,你又是宮內唯一的宮外人,令她心生向慕,每天都在想如何色|誘你,也就是https://m•hetubook•com•com一顆芳心全繫於你身上,愛便是這麼生出來的。哈!看老子分析得多麼透徹。」
到婢僕退下,符太問道:「不知昭容來找鄙人,有何指示?該不是貴體違和。」
龍鷹道:「你的鐵石心腸,在洛陽時早完蛋大吉,還敢拿出來耀武揚威。你奶奶的,告訴我,若小敏兒告訴你,生死相隨,你如何答她?」
上官婉兒也忍不住笑起來,橫他嬌媚的一眼,道:「總言之,講規矩是閣下的事,婉兒從不理會這一套,大人好自為之了。」
符太摸不著頭腦,訝道:「鄙人在何處開罪昭容?」
符太去后,龍鷹仍據原座,掏出兩冊《實錄》,〈西京篇〉的第二卷,如符小子說的,是龍鷹來京前後這段時間寫的,讀到的將是與自己在京的時間上并行的另一天地,感覺肯定特別,因述說的一切,記憶猶新,最適合在明晚啟碇起航后,捧卷細嚼,作為對西京之行的一個階段性的總結。
難道告訴她,對與她的關係,仍是猶豫未決嗎?事實是,他早認命了,可是一天守得住這最後的防線,彷佛仍有迴旋和喘息的空間。有何道理,又說不出來。
符太本非這般好相與,但因被她美色所攝,大感向才女道歉,是樂趣而非痛苦,故而欣然賠禮。
「大人醒來哩!」
龍鷹好整以暇的道:「所以小弟才問你,能否狠下心腸,逼她接受,既然辦不到,只好接受命運。」
符太失聲道:「還有舊帳?」
符太俯首稱臣,道:「才女本色,非同凡響,鄙人從未聽過,有人可如上官大家般,把教人欺師滅祖的話,如此理直氣壯的說出來。最怕我的便宜師父一時看不開,悲憤交集下以後不認我這個徒兒。哈哈!」
符太指著自己的臉孔,道:「愛上我?你在說笑!」
上官婉兒沒好氣道:「你說的是江湖規矩,可是這裏卻是不講江湖規矩的禁宮內苑。婉兒慣了和王太醫談情說愛嘛!現在你徒兒變師父,聖賢有雲,師父有事,弟子服其勞,不找你找誰?」
很想答她「是鄙人的榮幸」,卻不敢說出口,怕弄假成真。
上官婉兒一副大興問罪之師的動人模樣,嬌嗔道:「當然有,告訴婉兒,人家很惹你討厭嗎?為何總不見太醫大人來造訪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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