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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明環

作者:黃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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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第十八章 闖出三門

第九卷

第十八章 闖出三門

《天地明環》卷九終
展現在龍鷹眼前的三門峽水道,被時聚時散、卷旋滾動的黑煙填塞,一陣一陣的,但龍鷹心知肚明,「眼前美景」實無以為繼,因煙霧的源頭,已化為大大小小的殘骸碎木,隨水漂流,擁往峽口。
被稱之為「輪船」或「車船」的特殊艦種,最初出現在少帥軍里,曾以在大運河擊潰敵人來犯的龐大水師,威震天下。
憑砥柱石之險,緊扼三門峽咽喉,鎮守者是有足夠資格負此大任的田上淵,令搏殺行動無懈可擊。直至田上淵被無瑕硬扯入水裡去,田上淵仍是危險可怕,看他可輕易割碎無瑕貫滿真氣的長布帶,略見一、二,如讓他再進入攻擊的位置,多上個無瑕怕仍未能在水底奈何得了他。
當整個水域均成為他殺人的利器,這樣的人,實非人力所能禁制的。
兩人在水裡的交鋒不過眨幾眼的時光,卻是暗含玄機,大不簡單,影響深遠。
又或她從沒有助紂為虐的念頭?恐怕只有她自己清楚。
龍鷹轉身回望,在星夜下,一艘雙桅船逆水駛來,比竹青號大上一倍,屬大型船,雖逆水行舟,速度仍然很快,彷佛可視逆流為順流。
燒船種下的因,於此刻開花結果。
眾人齊聲大笑,無不觸動傷處,笑得辛苦。即使以龍鷹、宇文朔和符太之能,多多少少因碰撞受創,在那種兇險暴烈的環境里,沒人可倖免,想起來猶有餘悸,亦格外感到逃出生天、人人安然的珍貴。
心內也不知是何感受。
又目注龍鷹道:「范兄是不是破了他的『水下血手』?和-圖-書
像眼前般雖迎著急流,仍能調校進退,保持陣形,教人嘆為觀止。
宇文朔別頭一看,道:「拐彎哩!我們須操控輪船,若這麼撞船覆舟,就冤枉之至。」
登船之前,與同樂會陳善子的秘密會晤,龍鷹仔細問過北幫旗下大小戰船的情況,理該知之甚詳的陳善子,無一語提及眼前的飛輪戰船,可知此一特別型號,為北幫不為外人所知的秘密武器,只在非常時刻,方會動用。
田上淵集明暗大成的「血手」,在水內玩甚麼花樣,仍屬逆水之性,違反自然;龍鷹剛好相反,順水性而為,兼之攻田上淵于應接不暇之際,又出動諳合水性、帶彈性韌力的大弓,殺田上淵一個措手不及,重創了他,恰為順流勝逆流的天地之理。
輪船就是在船尾裝上大輪的機動船,以人力踏動輪車,利用水對船產生的反作用力,不須借風力而推動船前進,控制上如臂使指,迴轉如飛,靈動似神。
任何人經歷過他們的事,均知能全身過關,是多麼值得雀躍。
水內暗黑混濁,卻曉得個個回頭來望他,只苦於沒法作聲。
以龍鷹此一身經百戰的無敵統帥言之,三門峽之戰規模不大,卻是平生最兇險的一戰,九死一生,能撿回小命,有著很大的幸運成分。
奪輪船之戰不費吹灰之力,龍鷹從天而降,船上箭手來不及射出半箭,至乎沒搞清楚發生何事,已給龍鷹左右開弓,以重弓掃得大半人掉往船外。
符太一副「醫者父母心」的模樣,動用「血手」為各兄弟橫和*圖*書撞豎碰下弄出來的外傷、瘀傷醫治,聞言道:「老田脫身了!回來制止手下追趕,否則給我們來個人贓並獲,他如何打圓場。」
三人齊聲歡呼嘯叫,歡欣之情,難以言表。
以計論計,雖未至天衣無縫,田上淵確當得起算無遺策的贊語。任龍鷹一方如何部署,如何變陣,只要載著「丑神醫」過三門峽,「王庭經」便該難逃死劫,只算不到無瑕這著奇兵,令田上淵功虧一簣,飮恨三門。
龍鷹用力一按,筏首翹高,不用他再有其他動作,眾人均清楚他的意圖,齊撐河床,戰筏升往水面。
輪船拐彎了。
符太正伺候鄭居中,他的水靠後背處被岩峰割破一道長七、八寸的缺口,差些
以前若有人告訴龍鷹和符太,一向冷靜穩重的宇文朔,會像他們般的狂嘶怪喊,肯定嗤之以鼻,絕不相信。
說畢,三人同時動作,投往前方最接近的敵船。
峽道出口處,一字排開十二艘比一般漁舟大上少許的小型艦艇,在他們一手炮製出來的煙霧裡,若隱若現,以奇奇怪怪的動作,進進退退,然始終保持著攔河的陣勢,將唯一去路完全絕對的封鎖。
立足三門峽內的最佳觀景點,水峽峽口情況,一目了然。
接著宇文朔和符太駕到,他們不像龍鷹那麼好相與,招招奪命,被轟離船者沒一個能活命。
可是成功破敵的感覺,實無與倫比。
同樂會的陳善子,沒特別提醒龍鷹三門峽之險,皆因這個水道的老行家,認為不可能。闖過大半的三門峽后,龍鷹深切體會到,在峽內開戰萬和_圖_書萬不可,在峽口外仍受急流影響的河段亦絕不可能,當然算漏了敵方的秘密武器,十二艘飛輪戰船。
由砥柱石到峽口,約半里之遙,這段水道異於砥柱石之西的大截水道,崖壁較參差低矮,峽道開闊,水流轉緩,但仍是相對而言,比之峽外的大河,任何一方面仍當得上激水湍流的形容。
經這番「休養生息」,龍鷹的魔能大幅復元,增至平時六至七成的功力,加上有太少和宇文朔兩大高手助陣,絕對可應付沒有田上淵的闖峽口之戰。
每船約二十人,大部分持弓搭箭,嚴陣以待,不用說也曉得乃北幫最精銳的戰士,且有高手主持。
敵陣處不住傳來弓弦的波動,顯示在視野不清下,敵人以箭試探水底,看有否漏網之魚,從水下越過封鎖線。
田上淵能人之所不能,別出心裁的截殺行動,被龍鷹一弓報銷。
更妙的是事後一句我們沒有這種船,可將嫌疑洗個一乾二凈,置身事外。
難道無瑕真的愛上了他的「范輕舟」,不由想起船沉前找無瑕說話,美人兒發自真心的喜意,似因自己仍關懷她,非常感動。
龍鷹垂下重弓,此時離峽口數百丈,超過龍鷹重弓的最遠射程。
伊人在他們最危急時施援的行動,令她的一方與「范輕舟」「衷誠合作」的關係不變,究竟是無瑕臨機應變的手段,還是因「范輕舟」而忘掉利害的自發行動?
龍鷹雙腳發勁,施展天下獨一無二的彈射奇技,衝上煙霧瀰漫的水峽高空,朝前彎去,斜插入水,適才被激流凶石折磨得不住喚娘的窩囊氣https://m.hetubook.com.com,一掃而空,感覺無比的痛快,雄心奮起。
龍鷹道:「勿貪心!只奪一船。」
戰筏在離砥柱石二十丈許處向峽口的輪船陣縱流漂去,龍鷹並非瞧見,是感應到,自己的兄弟察覺到橫亘峽口的危險,遂戰筏深潛,貼著河床推進。
宇文朔同意道:「老田確是這類提得起、放得下的人。」
鄭居中等人的戰筏,出峽后不到百丈給龍鷹三人奪來的飛輪戰船趕上。
下一刻他雙手觸底,順流發力,趕上貼河床滑行的眾兄弟,雙手抓緊筏尾。
宇文朔沉聲道:「有船來了!」
登船的鄭居中和五個竹花幫兄弟,已疲不能興,挨著船舷的擋箭牆,大口喘息,但神情愉快至極,慶幸著死裡逃生。
宇文朔來到龍鷹身旁,訝道:「為何仍未見有船追來?」
龍鷹嘆道:「是江龍號!」
煙霧后十多丈處傳來船輪激水的異響,後方砥柱石處仍轟鳴著,但再不像先前般使人有耳如聾。
失去前進動力的飛輪戰船,在龍鷹等人奪船之際,隨水東漂,脫離敵陣,對方仍無所覺,更遑論及時攔截。
龍鷹笑道:「我們的太醫大人,憋了一肚氣。」
不論龍鷹或田上淵,均為以水克敵,著力處則截然相反,分處兩極。
刻不容緩下,龍鷹運功開腔說話,急道:「敵方共十二艘飛輪戰船,每船約二十個敵人,以箭手為主,居中和五位兄弟繼續從水底下過關,宇文兄、太醫和小弟負責奪其一船,再趕上來接你們。筏面!」
看著被煙迷了出峽的最後一段水道,龍鷹感到勝利至少有大半給握在手裡。和圖書
峽口處仍是漫空煙霧,一時間其他輪船上的人哪弄得清楚發生何事,只知有敵來襲,卻失去應變的能力。
放筏、抓筏,其間宛如往鬼門關打了個轉,深刻難忘。
龍鷹一方非是沒犯錯,最大的失誤是低估了神門水道的兇險,哪想過竹青號入神門等於進鬼門關,立即壯烈捐軀,幸好一早放火燒船,因而造就了眼前破敵最後一關的有利形勢。
北幫今次是不容有失,菁英盡出,其高明處,是峽口的十二艘艦艇,非一般船艦,而是能在三門峽這個特殊的環境里,最能發揮戰力和完成目標的「飛輪戰船」。
兒划斷脊骨,險至極點。
一枝冷箭從前方射來,符太探手接著,這才像龍鷹和宇文朔般翻上筏面,鄭居中等六人則儘力穩著戰筏。
換過水峽月明星稀,只是從十二艘飛輪戰船射下來的亂箭,恐怕連龍鷹、符太、宇文朔三人也或多或少受箭傷,鄭居中等六兄弟則沉屍峽底。
不幸他遇上的,亦是以環境為最厲害武器的龍鷹。
聞言,符太冷哼道:「當我破他的『水下血手』之時,就是他命畢的一刻。」
等於北幫所有戰船,均具不在場的證據,如何可對田上淵興問罪之師?關內的北幫戰船不用說,潼關以東到洛陽的一段黃河,肯定沒半艘北幫的船在行走,全泊在沿河各大城、大縣人多顯眼的碼頭處,不授人以柄。
宇文朔和符太忙著拉六人登船,龍鷹則把敵人遺留船上的大批箭矢,據為己有,搭箭拉弓,朝峽口敵人射去。
「嗖!」
龍鷹向峽口投以最後一瞥,想的卻是不知芳蹤何處的無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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