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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明環

作者:黃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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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卷 第十二章 遠道而來

第十四卷

第十二章 遠道而來

無瑕化嗔為笑,紅霞漸褪,狠狠白他一眼,道:「瑕兒要你賠償。」
龍鷹明知她絕不陪睡,氣定神閑的道:「大姐要不要試試看,有現成的空帳,可供洞房。哈!小弟也很想證實大姐在瀚海軍說過的話,看大姐的處子之軀,是否仍安然尚存?」
從人雅想到無瑕。
此時春霧消散,谷內仍充盈濕潤的感覺。
離奇荒誕處,唯一的阻隔,是龍鷹另外一個身份「范輕舟」。更複雜的,是無瑕絕不可以和任何一人有合體之歡。
萬仞雨以主人的身份,立在一旁,有一句沒一句的和她閑聊著。
三門峽之戰,得她臨危義助,避過大禍,龍鷹更心存感激。所以今次見回她,並不怪她「公事公辦」的無情,而是心生喜悅。
無瑕后側的萬仞雨向風過庭打個眼色,後者道:「無瑕大姐遠道來找鷹爺,該有要事商討。」
剩下兩人,無瑕奇道:「他們態度親切友善,大出人家意料。」
無瑕微一錯愕,現出苦澀的笑容,淺嘆道:「人家正是為此而來。」
無瑕道:「你清楚他出身嗎?」
她的美斂收蓄藏,可以變得尋常,使人只感到她清秀可人,又或艷色照人。可是,當她施展媚術,如化身為誘惑女神,舉手投足,一顰一笑,均能觸動心神,勾起男性深心裏的渴望和追求,錯過了終身遺憾。
龍鷹感到她用神注視人雅,秀眸異芒閃爍,然後才落往人雅手抱的女兒,最後迎上龍鷹銳利的眼神,嫣然一笑。
無瑕道:「他說你將你的人,安置到他的江舟隆去,是否有這回事?」
龍鷹攤手道:「賠甚麼?」
無瑕淡淡道:「既然如此,為何信任他?」
龍鷹正要介紹人雅,無瑕俏臉現出發自深心的欣悅,目光落在他們女兒發亮的小臉上,喜孜孜的問人雅道:「夠一歲了嗎?」
無瑕不曉得的,不單是其鳥瞰的視野,且對應付她已駕輕就熟,如似高手過招,捉到對手的套路。
無瑕道:「為何肯答得這般的爽快?」
龍鷹訝道:「不逗你,為何吻你。儘管你不肯嫁小弟,但保證畢生難忘hetubook.com.com。」無瑕生氣道:「我要殺了你!」
無瑕目光回到人雅身上,漫不經意的上下打量,柔聲道:「這位定是曾艷冠洛陽宮苑的人雅姐,難怪人人艷羡鷹爺!」
龍鷹啞然笑道:「我們像倒轉了過來。好吧!見你走了這麼遠的路,小弟盡量答你的問題,卻是有條件的,你問完後到我問,且須老老實實的答。」
龍鷹返回河谷,老遠看到河谷口的無瑕,一身地道白夷女的打扮,秀髮以彩巾束扎,坐在河溪旁一塊石上,脫掉靴子,纖白的雙足浸濯在不染一塵的清流里,舒適寫意。
萬仞雨長笑道,,「招呼貴客的責任,交給鷹爺哩!」
龍鷹的心一陣顫動。
無瑕道:「鷹爺沒看穿范輕舟是個有野心的人?」
又道:「老范大不簡單,有時我真不知他想幹甚麼。」
他在西京曾對太平說過「與鷹爺的關係」,其時有楊清仁在場,自己說過甚麼,無瑕一清二楚,故不可以亂說。
一晚也好,他定要圓此與花間美女共赴巫山的美夢。
無瑕令龍鷹想起夢蝶,想起「花間派」有情無情的心訣。
無瑕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並非要對付范輕舟,反倒想和他衷誠合作,因我們有個共同的敵人。」
無瑕嘆道:「可惜無瑕塵孽纏身,無福消受。」
無瑕理直氣壯的道:「將符太那可惡的小子交出來。」龍鷹失聲道:「甚麼?」
以前不可以由「范輕舟」問的事,眼前正是千載一時的良機。
或許這也是「媚術」的最高境界,出神入化,制人于無影無形,有意無意之間。
他是攻守兼備。
龍鷹心叫厲害,這類不局限於某事的問題,最難答得妥當,且須解釋,不自覺下泄露其他方面的事。
無瑕送他一個甜蜜的笑容,若無其事的道:「人家沒問題呵!陪便陪!有何大不了的?怕的該是鷹爺,慘被美麗的妻子群分割成十塊八塊。」
無瑕奇道:「又說不理世事,為何忽然又大堆話想問瑕兒?」
無瑕道:「他算否你的人?」
沿河溪疾掠十多和*圖*書里后,他們在河旁並排坐下來,態度親昵如熱戀中的少男少女。無瑕櫻唇輕吐,開門見山的問道:「鷹爺和范輕舟是甚麼關係?」
龍鷹斷然道:「若沒牽涉其他人,我可以滿足大姐的要求。告訴我,老范是否你的次選?」
龍鷹悠然道:「我問的非為世事,而是有關大姐自身的問題。」
龍鷹問道:「你不覺得我所說的,耐人尋味嗎?」
無瑕獻上香唇。
谷內一切如常,眾女各有作業。
龍鷹道:「我怎會將我的人安置到他的江舟隆去?除非準備造反。不過,話說回來,我確曾將一批弩弓,弩箭送給他,加強他的實力。當時他有個想法,想招攬我的舊部,以應付江湖急遽的變化。我看在竹花幫的份上,沒有反對。事實上亦不到我去理會。」
龍鷹吻得雖重,仍只是兩唇相觸,點到即止,坐直身體,微笑道:「大姐原來這般的不濟事,難怪仍能保持處子。」
雖未試過直接聽到無瑕吐露心聲,但從偷聽她們三師姊妹零零碎碎拼湊得出的印象,無瑕,湘君碧和柔夫人,均為沒野心的人,只因師恩深重,故而奉白清兒遺命,助她完成生前大願。事成則退,不會留戀。
龍鷹大樂道:「你又不是未試過,下得了手嗎?」
如何拿捏,並不容易。
隔遠回禮,道:「大姐多心哩,何罪之有?小弟受寵若驚才對!」他們來到兩人身前。
又對無瑕道:「若無瑕大姐沒有急事,何不留下來玩幾天,我們無任歡迎。」
兩句話,發自她深心。
龍鷹一呆道:「你到南詔來,問的竟為此事?」
龍鷹道:「你忘了『英雄莫問出處』的江湖規矩。」
「范輕舟」怎可能句句實話,沒半句謊言?
無瑕對人雅的留神,可以理解,便像從人雅身上看到自己。
無瑕婉言拒絕後,萬仞雨和風過庭偕人雅母女入谷去。
究柢,是大家有商有量。」
龍鷹好整以暇的道:「若問的,是連你自己都不曉得的事又如何?那便非查根
美女軟語相求,龍鷹順水推舟裝出不忍怪責的樣子,笑道和_圖_書:「沒關係!不過!老范至少是我龍鷹的半個兄弟,有些事,不便透露。」
龍鷹苦笑道:「我真的不想聽外面的事。告訴我,你想清楚我和老范哪方面的關係?」
龍鷹語重心長的道:「順便一起回答大姐先前受善待的疑惑。你奶奶的!在這裏住久了,哪來爭強鬥勝之心?更感外面的大戰小戰,是人們自尋煩惱。看!眼前正是個與世隔絕的河谷,水源來處,三道飛瀑,三個沉潭,大姐可任選一潭,讓小弟和大姐共浴,保證大姐永遠忘不掉俗塵盡洗的動人滋味。」
人雅甜笑道:「差兩個月呵!」
無瑕俏生生的起立,剛巧一陣清風,吹得她衣發拂揚,仿似可乘風而去偶降凡塵的精靈。
任何人,即使窮凶極惡之徒,處身於這個和平寧靜,與世無爭的桃源福地,多少有點感觸。
龍鷹沒想過她這般坦白,反有點措手不及,不得不表達驚訝,大奇道:「這麼離奇,小弟洗耳恭聽。」
無瑕唇角含春的送他個媚眼,斬釘截鐵的道:「不答!」
無瑕沒法掩飾的嬌軀抖顫。
入環境里去,天衣無縫。
想到這裏,心中一動。
無瑕坦然道:「若非由鷹爺的口說出,我當你是故作驚人之語。何不先透露點來聽聽,人家給你惹起好奇心。」
速度倏增,重吻她香唇。
她向龍鷹福身施禮,道:「鷹爺不怪無瑕冒昧騷擾之罪,已是萬幸。」
如果這裡是西京,作為訪客如此放浪形骸,屬無禮,可是,在一個以天為被,地為榻的靈山勝境,是如此自然而然,且由絕色美女無瑕親自示範,不假雕飾地嵌
當年薛懷義認為人雅「天生媚骨」,向女帝索人雅觸怒女帝,令她動殺機。對此龍鷹一知半解,唯一清楚的,是見到人雅他也失控了,不惜一切務要保護她。現在人雅成了他的女人,他比任何人明白何謂「天生媚骨」。
龍鷹道:「一件還一件,先說你的,你想知道甚麼?」
龍鷹探頭過來,道:「親個嘴再說!」
龍鷹瞧她的舉動,知她在敷衍自己,讓他輕吻一口了事。他清楚對方,強和圖書吻只會變成拳來腳往,大煞風景。
無瑕的聲音在耳鼓內輕輕回蕩,柔情似水的道:「若有一天無瑕想嫁人,鷹爺是人家心裏的首選。」
無瑕逼道:「答我!」
龍鷹衝口問道:「次選是誰?」
龍鷹道:「我才不朝這個方向想,大家有甚麼好爭的,不如我們研究一下賠償的問題,大姐留下來陪老子三天三夜,我再不計較甚麼娘的打擾之罪。」
孩子們則在嬉戲玩耍,歡鬧聲不住遠傳過來。
真的是那樣子嗎?
龍鷹感到無瑕對他不但敵意全消,且頗有「舊情復熾」之勢,雖然,他們從未戀愛過,但情難自禁的愛慕,壓根兒不受敵對的立場影響,反可愈燒愈烈。到今天無瑕親身體會到龍鷹的「與世無爭」,以前令他們斗生斗死的因素已不復存,剩下的就是雙方之間微妙的男女之情。
無瑕不悅道:「鷹爺擺明留難人家,明知我不答你出身來歷的問題,人家沒騙你的興趣。」
即使無瑕與他沒那種微妙的情牽,遠來是客,心懷惡意也好,這般巧笑倩兮的依足禮數,以龍鷹洒脫的性情,不會冷臉相對。
幸好他現在的身份是「龍鷹」非「范輕舟」,不用藏頭露尾。
無瑕狠狠瞪他一眼,神態嬌媚至極,嗔道:「不和你胡扯。對人家來找你,真的半點不好奇?」
龍鷹笑道:「該怎樣對你才對,拿刀舞劍的和你大打一場?」無瑕沒好氣的道:「起碼有戒心嘛!未聽過『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嗎?萬爺出名嫉惡如仇,怎可能像剛才般好說話。」
人雅立告霞染玉頰,不知該如何回答的道:「姊姊說笑哩!」
小福子送來十多匹上等麻布,她們正忙著為不住長大的孩子們裁新衣。
龍鷹沉吟道:「該怎樣說?他與桂幫主關係密切,雙方唇齒相依,故此若他們遇上大危機,縱然我千萬個不情願,但大概會立即趕返北方,為他們助拳。」
即使說出來,絕不可與「范輕舟」說過的吻合至天衣無縫,太完美本身已是破綻,漠視人性。雙方間有出入,方合乎常理。
無瑕朝他們望過來。
龍鷹苦笑道:m.hetubook.com.com「大姐很難伺候,答也錯,不答也錯,小弟該怎麼辦?」
龍鷹聳肩道:「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很難解釋,於我而言,憑的是直覺。唉!真不願想中土的事。你和他出了甚麼問題?大姐這般風塵僕僕,何苦來哉?」
心內則囑自己千萬小心,說錯一句,將前功盡廢。他熟悉無瑕,曉得她漫不經意的說話背後,蘊含說不盡的心思巧計,此正為媚術厲害之處。
打開始,該說是于清溪之戰,無瑕融合媚術與武功於一爐的功法,差些兒要了龍鷹的小命,龍鷹一直沒法對她狠下心腸,此後她屢次要殺他,他逆來順受,心內對她沒半絲怨恨。坦白說,無瑕肯嫁他,龍鷹自問除張開雙臂歡迎外,沒別的可能性。
無瑕忍俊不住的「噗哧」嬌笑,白他一眼道:「你這個人,不論與你生死相拚,或嬉笑耍鬧,總一副滿不在乎的氣人模樣。若你質問人家為何這麼來找你,人家反好過一點。」
龍鷹將她從頭看至腳,故作不解道:「我看到的全是好東西,惡在哪裡?大姐指點!」
今趟進一步以攻為守。
無瑕別頭往谷內瞧兩眼,輕輕道:「鷹爺陪瑕兒往外面走幾步好嗎?順道送人家一程,如何?」
無瑕嘆道:「所以人家說,是來打擾鷹爺呵!」
無瑕兩邊玉頰現出紅霞,大嗔道:「你使壞,故意用你的邪法挑逗瑕兒。」
無瑕愕然道:「既然我本身不曉得,如何答你?」
無瑕的美麗,與龍鷹遇過的美女,有一本質上的分別,就是其變化萬千,媚在骨子裡,近似隨心之所欲的奇異特性。
對龍鷹來說,即使死亡,仍非絕對。
龍鷹微笑道:「剛好相反,我認為老范胸無大志,勉強形容,他是名副其實愛玩命的人,喜歡尋刺|激。但這個人的心地不錯,重情義,會做一些別人眼裡非常愚蠢的事。而不論才情,武功,均很了不起,否則我的強弩就是送錯人了。」
榻子上的人雅,有別於平時靦眺害羞的她,宛如脫胎化為專門媚惑男性的絕世尤物。那種嬌媚若似天成,怎都沒法模仿。
無瑕微嗔道:「當人家求你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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