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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明環

作者:黃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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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卷 第五章 龍歸江河

第十五卷

第五章 龍歸江河

向任天隨口道:「有分別嗎?」
龍鷹本不那麼易醉,但因遇仙子致心情奇佳,對飮時來者不擔,鐵鑄的也吃不消。挺過歡送儀式后,在甲板上捱不到半個時辰,臣服於睡魔的威力下,返房見羊皮氈便躺,睡個不省人事。
龍鷹喝道:「拐彎!」
投擲前,以烙錐將包裹層錐透,投往半空時,將化為一團烈火,擊中目標時爆炸開來,鐵片濺射,即使對方是龐大的樓船,怕也捱不了十枚、八枚。
向任天興緻盎然的道:「鷹爺的神機妙算,我猜不到分毫。」
小戈膚色黝黑,皆因像其他船員般,長期曝晒,想白點也不可能,中等身材,比龍鷹矮半個頭,一切與其他船員分別不大,可是目光陰冷、審慎,似不相信任何人,與其他人相比,分別明顯。
江龍號又再加速。
這是向任天獨門的操舟奇技,可利用船和帆的改向,忽然增速。
端木菱道:「逆乃順的另一邊,從來沒違反自然之理呵!」龍鷹思索道:「仙子這句話依字面看,確令人沒法理解,可是心裏的另一個我,或許是魔種吧!卻感到個中自有真理存焉,還似隱隱尋得該走的方向。」
端木菱這般的歡欣,正因自己對她的愛,經得起考驗,否則此刻勢魔性大發,抱起她找個地方滿足魔欲。
龍鷹今次往揚州,是有備而去,荒月弓外尚有雷霆擊,準備充足。
仙子沉吟道:「如有的話,當年燕飛便可傳盧循此法。」
龍鷹喜出望外,連忙請教。
向任天口中的火器,得兩種,簡單卻實際。
龍鷹道:「在加速上感覺到點分別。」
仙子玉頰生霞,紅暈還不住擴展蔓延,忽然間,一切變得不真實起來。眼前美景,只可能發生在夢裡,且為最深最甜的夢。前面的湖消失了,化為無邊無際的奇異夢域,其他一切,壓根兒不存在。
剛才在仙子循循善誘下,所晉境界,並非未試過,但只能偶一得之,特別在精滿神足之時,道心與魔種取得一致。可知若那種奇異的境界變得持亘平常,將達「道即魔、魔即道」止於至善之境。
火器不像石頭,可隨便找個地方塞進去,又怕受潮,更怕水戰時被對方的火https://www•hetubook•com•com箭波及,最後惟有犠牲甲板上三層船艙最高的兩層。此兩層船艙本身非常堅固,蒙上生牛皮后如密封鐵桶,刀箭不入。當然,裏面的椅、桌、榻子,全給留在揚州。
端木菱有所感、有所覺的瞥他一眼。
向任天往後退開,發出大串指令,船員們忙依言調校兩帆的方向、角度。
表面看,江龍號和以前沒任何分別,事實上,這艘讓向任天花盡精神,一手建造出來的超級戰艦,在性能、戰鬥力和舒適度上,已達至某一平衡點,仿如美女,多一分嫌胖,少一分嫌痩,任何添加,均因加得減,反為不美。
另一好處是三百二十枚霹靂火球,怎都比三百個石彈輕多了,重量減少,相對下江龍號更輕巧靈活。
向任天向他喝道:「告訴鷹爺,為何不緊張?」
向任天道:「在操舟之技上,小戈得我真傳,算後繼有人。現時新一代的,出生時乃我幫最風光的日子,多好逸惡勞,不肯下死工夫,小戈確特別。」
龍鷹苦笑道:「仙子指點有方下,小弟怎敢造次。」
小戈是他十八個團員里出眾的人才,武技更是全團之冠,年紀不過二十許,卻比一般年輕人沉默寡言。
向任天大訝道:「有可能嗎?」
今夜仙子千里來會,處處蘊含襌機深意,處處機鋒。她非是要來征服魔種,而是放諸自然,激發魔種央心裏的至陰,點燃道心的情火,也只有愛,能架起魔種和仙胎間合歡的橋樑,但必須是沒保留的愛,就像仙子現在此刻的模樣。
又猶豫的道:「小弟還有一事,須仙子指示。」
水戰之道,說到底就是風和火的攻防戰,戰船性能和操舟手段的較量,近拒遠射,沒絲毫含糊。
但在安置火器上,卻是煞費思量。
向任天道:「該是埋伏兩邊,突施攔截,好殺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向任天挑人,除武功高強外,還看人品、忠誠和年紀。二十人無一過三十歲,出生便為竹花幫的人,有過出色的表現,乃新一代出類拔萃之輩,且因有父、兄、親屬、朋友命喪北幫手上,就像向任天喪弟,故此趟遠征,實乃https://www•hetubook•com•com復讎之旅,江龍號將他們團結起來。
運河美景依然,可惜龍鷹宿酒未醒,醉眼昏花。
龍鷹與向任天交換個眼神,明白過來,小戈之所以成為向任天從水裡救起來的孤兒,與白牙有關係。
龍鷹說出法明和席遙的情況,與他現時的關係,最後道:「有沒有辦法,例如心法、口訣,可讓他們進軍至陰無極之境?」
向任天立即雙目放光,道:「掉頭的時間,由鷹爺拿捏,對嗎?」
龍鷹頭痛道:「不是以逆為貴嗎?」
龍鷹道:「如此小弟不客氣哩!對方蓄勢以待,我們占不上多少便宜,可殺出重圍,已成績驕人。如此對撼,實不利我們。」
龍鷹問道:「他和別的團員很不同,少見他和其他人說話。」
大運河戰雲密布。
又微笑道:「不過,有鷹爺在,一切不同了,我負責駕船,鷹爺指揮。」
小戈雙目燃燒起來,語氣仍然平靜,道:「白牙!」
小戈道:「稟上鷹爺,我心裏想著一個人,其他都不放在心上,所以不緊張。」龍鷹訝道:「你在想誰?」
端木菱歡喜的道:「邪帝乃有大智慧的人,小女子的指指點點,到此為止。如邪帝認為今夜可與小女子攜手巫山,端木菱不會拒絕,交由邪帝定奪。」
龍鷹道:「大運河雖寬闊,然只有大河一半的寬度,最闊處百來丈,如由兩邊順流殺過來,江龍號立即陷進敵艦的射程內。」
向任天冷然道:「該是過長阜后的事,想封我們後路,要我們有來沒去。哼!前路又如何?」
向任天喝了聲「好」,倏地起立,長笑道:「不但是攻其不備,且順流對逆流,更可形成混戰的亂況,大利於我。」
本應是最能惹起遐念的動人情景,偏是野欲溜得一滴不剩,代之是晶瑩剔透,沒半點瑕疵,平靜如清澈深潭的精神境界,沒有止境的愛。
稍頓續道:「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初戰絕不能表現窩囊,不但要贏,還要大贏,贏得他奶奶的漂漂亮亮。」
向任天坦然道:「每場水戰,我均全力以赴,不理得失成敗。」
龍鷹欣然道:「事在人為。我的大贏之計,就是將老哥早到之計,和-圖-書加以變化,成為連消帶打之策,保證行得通。」
龍鷹一震道:「仙子厲害。」
前後兩台弩箭機,升上甲板,裝滿弩箭,可隨時發射。
以造船而言,江河密布的南方,一向遠比北方發達,本來就以水運為主要的交通方式,不能一日而廢舟楫之用,朝廷也因而建立起龐大的水軍,幫會也大做水運合法或非法的買賣,故此江龍號實為南方造船的顛峰之作,這樣的一艘戰船,是北方不可能造出來的。現在向任天和龍鷹,正是以己之長,制敵之短。竹花幫的操舟第一高手,與縱橫天下的鷹爺攜手合作,組成水上的勁旅,以孤船挑戰氣焰衝天的北幫船隊。
今夜端木菱使盡仙法,是要他親身體會這個境界,調校他「種魔大法」的方向。她之可以成功,非是仙胎能馴服魔種,而是他們間沒保留的愛戀,破掉任何間隔障礙。
龍鷹若如被洪流沖得離開窄小的河湖,到了廣闊無邊的汪洋,再不受任何囿限,龍飛九天,魚歸大海。
端木菱無限嬌羞的道:「時至自知呵!笨蛋!」
龍鷹別頭向小戈道:「緊張嗎?」小戈搖搖頭,神態冷靜。
一為神火箭,類似鷹旅為河套之戰特製的雷火箭,卻只有其三分之一的重量,箭身附兩長筒形塞滿火藥的條管,可像爆竹般炸開,威力當然遠大多了,產生的火屑,可燒著丈半內任何易燃物。
龍鷹問道:「有把握嗎?」
龍鷹長身而起,道:「此戰乃近身肉搏,我們只動用神火箭和弩箭機,不用半個霹靂火球,讓敵人下趟有個大驚喜。」
仙子柔聲道:「小女子在聽著哩!」
明悟在心裏升起。
向任天沉重的道:「他是我從水裡救起來的孤兒。」
龍鷹只見過他和向任天說話。
龍鷹道:「未有感覺。」
端木菱輕吟道:「一月普現一切水,一切水月一月攝。邪帝呵!異日你塵緣盡了,要小女子和你糾纏多久,端木菱定必奉陪。」
龍鷹心裏恍然,沒追問下去,道:「後方有船追來,約十艘之多,最近的也離我們三十至四十里。」
龍鷹不解道:「為何在這個時候不斷的加快速度?」
龍鷹道:「我的方法就是在進入敵人布下的死局前和圖書,掉頭便走,若敵人恃著我們被他們封死後路,逞強追來,好前後夾擊,將中我們引蛇出洞之計,也等於破了他們的必勝之局。」
他來到坐在船尾默思的向任天身旁,坐下道:「代你掌舵的小戈非常出色,令我出艙前差些兒以為是老哥你在把船。」
在這樣的情況下,龍鷹可憑靈覺天機,先一步掌握敵人,大幅抵銷對方順流勝逆流的優勢。如在大海,雙方機會對等,不用龍鷹坐鎮,向任天及其千挑萬選的船員高手,已是遊刃有餘。
現在長大了的孩子,回來向白牙討債。
稍頓,續道:「然而,他們實已抵塵世武功的極限,差只一線,須的是一個突破。現時邪帝本身的至陰無極,自顧不暇,難在這方面幫他們的忙。不過,以至陽無極論,則遊刃有餘,故此只要邪帝能助他們做此突破,至陰無極將『無中生有』,出現於至陽無極之內,成為至陽里的真陰,此為天地之理。完成『仙門訣』的基本功后,其他一切易辦。」
龍鷹搔頭道:「如何可將他們高無可高的絕世奇功,進一步提升?」端木菱道:「小女子對至陽無極的認識,全得自邪帝身上,怎可反過來教你。唯一的提議,是不可勉強,一切順乎自然,如火有火性,水有水性,令其能順性而行,自可水到渠成。」
端木菱半邊仙體偎入他懷裡去,吐氣如蘭的道:「不論他們佛功、道功如何出神入化,一是偏陰,一是偏陽。而其至陽,非是無極的至陽;陰也非至極之陰,此正為他們與仙胎、魔種根本性的區別,仍屬塵世的功法。」
龍鷹往她看去。
為進一步減輕重量,下兩層所有艙房內的榻、椅、櫃全給挪走,坐卧均由羊皮氈應付。
端木菱柔聲道:「我走哩!」龍鷹失聲道:「甚麼?」
醒時艙窗外夜色蒼茫,水浪打在船身的聲音,熟悉親切,滿載回憶。第一次走大運河,就是改變他一生的洛陽之旅,是他生命另一個轉折點。
另一火器連龍鷹也見之心寒,乃向任天親自設計,由江南最出色的火器大家炮製出來,形如一個大西瓜,以薄鐵片與十斤火藥混合作餡,包以十多層爆竹衣,塗上瀝青、麻皮等材料製成的黏附和-圖-書漿,每個重達二十二斤,若用人力擲出,實難及遠,惟龍鷹例外。不過發射霹靂火球的是投石機,則可比擲石彈遠上一半。
稍思片刻,接下去道:「仙門之訣,乃虛空之法,虛空何所修?幸好在邪帝身上,令小女子看到一線曙光。」
龍鷹點頭應是,道:「現時航道可略作改變,偏近西岸,那轉起大彎時,敵方蜂擁而來的戰船,將先後進入我火箭射程之內。哈!最妙是對方並不曉得,我們對後有追兵,早一清二楚。」
向任天從容道:「因為我曉得他們在何處布陷阱,遂以此法令敵人錯估我們到達的時間。」
江龍號進一步減重,靈活度大增,故雖然逆水行舟,比之當日循大河出海,只慢上少許。
向任天仍讓小戈掌舵,他和龍鷹立在船頭,指揮大局。
昨夜與陸石夫、令羽等一眾原飛騎御衛兄弟,加上在揚州的石如山、富金,聞風而至的張岱,鬧個通宵達旦,沒有闔眼睡過片刻。
龍鷹倏地記起自己正乾著甚麼事,收拾心情,精滿神足走出甲板,甲板上工作者,人人向他打招呼,神態崇慕尊敬。江龍號本身的船員,向任天的團隊,和龍鷹是第二次合作,清楚他「龍鷹」的身份,故而亦不向其他人隱瞞。
江龍號烏燈黑火,于離大運河西岸約十多丈處逆流疾駛,迎接第一場水戰的來臨。另有兩個團員,在兩人後方待命,專門伺候龍鷹,送箭點火。
另一改良,表面卻看不出來,就是兩張特製的新帆,是以千多塊新牛皮縫製而成,亦惟有竹花幫的人力物力,方辦得到。在吃風和防燒上,均有長足的改善。
桂有為問向任天,為何不多挑幾個高手,向任天卻表示挑不出第二十一人,當日龍鷹聽在耳里,雖感向任天要求嚴苛,卻沒太大的感覺。到今天見到,始生共鳴。
躺在羊皮氈上重溫舊夢,本身已是個夢境。
今趟駛離揚州的江龍號,最大的改良,在於防火攻所下的工夫。畢生在江、湖、海打滾的向任天,積數十年經驗和苦心,研製出一種效用神奇的防燒葯,塗生牛皮上更是相得益彰,以之加固船體和船上設施,系索等物均經新葯浸泡多時,且用的全是牛筋索,本身已不易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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