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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長媳，田氏也未多話，任由李氏討回了管家權。

沈淳皮笑肉不笑地打招呼：「何御史別來無恙。」

二皇子心裏轉了轉，沒敢跟風。棋院有攬士之能，皇帝做得，東宮做得，光頭皇子做不得，只好眼睜睜看著太子做了獨門生意。

善意者謀勢，這話確實不錯。除了錢財上的收穫，太子也在眾多棋手裡挑出來幾個可用之才。會讀書的人多，會做官，能做事的人少。如今多了這個棋院，倒是為不少人提供了進身之階。

東宮既得了名聲，又得了實惠，太子大手一揮，沈栗也得了五分紅利。錢不太多，但對沈栗也是及時雨了。

母親還可對父親表示不滿，李雁璇的一腔心思卻無人可訴，每日里長吁短嘆，無人時便拿出沈栗那首「長命女」翻來覆去觀看。直到沈栗回來，沈家派人報了平安，帶來了沈栗從李朝國捎來的小玩意，李雁璇人已清減了些。

如今好容易太子妃開了口，太子妃的意思不就是太子的意思嗎？何況還分了一成份子！有利益的牽扯老公主更放心了，半點沒遲疑，想用多久都行。

李雁璇鬱郁道：「先後兩次為了我與人起齷蹉，又有二皇子參与其中，只怕便是栗……栗表弟不介意，侯府也是介意的。」

何澤：「……」

李顆道：「不如兒子去尋栗表弟探探口風？」

沈淳瞥了沈栗一眼：「功力見長！」

經此一役，何家元氣大傷。何澤更是恨沈淳父子入骨。

沈栗眨眨眼，自和_圖_書去尋李顆。

李顆瞪圓了眼，你還真好意思說出來！

「第一要務當然是疼老婆嘍，」沈栗毫不遲疑道：「疼妻子的丈夫才是好丈夫，此乃真理也！」

旋即又罵沈栗：「也不知來個口信，平日里的機靈勁都用到哪裡去了？」

楊氏怕她鑽了牛角尖，日日陪著她，只道：「這親事是你姑母親自求的，沈侯拍的板，太夫人也是明理的人，不礙的。」

好容易到了年節，李雁璇知道沈栗會隨著李氏回門，形色間自然帶出些期盼。楊氏見了也只能暗嘆女生外向。

新年至，宮中的慶祝宴飲沈栗是沒資格參加的，因此他反而相對清閑下來了。

觀瀾棋院一聲不響的開張，來的人卻是不少。

李氏低頭道：「前陣子侯爺不在家，兒媳心中焦躁，故此進退失據，還請母親多多擔待才是。」

楊氏氣笑：「冬日無花可賞，倒是有一窩蜜蜂盼你。」

楊氏對丈夫埋怨道：「偏叫他一個小孩子去，沈家竟無人了么？小姑也忒心狠了些！」

本官剛被放出來，難道又要進去？

「沈侯如今氣色倒是不錯，不過天有不測風雲，沈侯殺伐過重，還是小心為妙。」何澤冷笑道。

再者說，聽說見山觀水園秀美精緻，又兼得奢靡華麗，如今得了機會，去見識見識也是好的。

路上碰上了何家的轎子，何澤掀起轎簾，露出滿是記恨的臉。

李顆做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道：「偏你事多！」

不單是因為和-圖-書沈栗如今越發出息，勛位升了、品階長了，又得皇后另眼相看，惠及李雁璇也被皇后召見，更難得的是沈栗對李雁璇的維護！

碰上這麼不要臉的表弟，李顆無奈投降，引他去書房。

旋即傳來杜凝莫名其妙「嫁了人」，李府眾人心下都明白這是沈栗對杜凝的報復。

我將來的妻子不就是你妹妹？

而玉琉公主常用這個園子舉行宴飲，招待王公貴族及其女眷。

沈栗：「……父親謬讚了。」

李顆安慰她：「先前杜凝在東宮妄言，險些害他被逐，栗表弟尚不忘為你在沈府轉圜；沈家六姑娘在山下出言不遜，還是栗表弟呵斥了她，何況他也曾道萬事有他，想是無礙的。」

沈淳道：「咱們兩家已成水火之勢，多加小心總是不會錯的。」

元月初五，沈栗一家動身前往李侍郎府拜年。

沈栗著頻頻作揖道：「表兄費心！表兄費心！」

沈栗撥了撥馬韁繩，思索道：「父親，許是兒子多心，方才何澤的神色似乎有些微妙。」

每次和沈栗說話都有掉坑的危險！

李顆噴笑道：「你倒是有歪理！那你說說，將來夫妻兩個如何相處？」

得了空，沈栗又偷偷蹭到楊氏身邊悄聲道：「舅母，今日表姐可到園子里賞花？」

田氏問道：「你如今想通了？」

然而，當頭一天的勝出者竟然被偶然出行的太子殿下召見，又入了某位大人的眼，成了預備女婿的消息傳出來后，棋院的門都要被踩破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

說實話，能到國子監讀書的，身家都不菲，能對見山觀水園動心的，也不會是尋常門第。因此，哪怕進園子的費用不菲，眾人倒也忍得。

杜凝在福榕寺中那一場大鬧，雖然李雁璇只是無辜受累，只是世情苛刻，回了府後，一家人著實擔憂了幾日。李雁璇更是惆悵滿腹，以淚洗面，生怕沈栗心下介意。

「豈有此理！」何澤狠狠放下轎簾：「快走！」

楊氏翻了翻，見這幾匹錦緞都是如意、蝶戀花，芙蓉蓮子花樣，心下大喜，把來拿給女兒看，李雁璇見了又羞又喜，漸漸放下一顆心。

胡嬤嬤也湊趣道：「當日在寺里，表少爺雙目灼灼，怕是一眼就相中了！」

栗表弟臉皮的厚度果然令人嘆為觀止！

滄瀾棋院隨即宣布所得收入捐出一半給軍中因傷退役的將士添置冬裝和糧食，御史台也熄了火。

楊氏道：「如今放心了？我女兒顏色又好，規矩也不差，還怕那小子跑了不成？」

費心給你做紅娘嗎？

及至後來沈淳失蹤，沈栗立時奔了李朝國，連個口信也沒有，楊氏母女又提起心來：軍中刀劍無眼，萬一沈栗出事，豈不坑了李雁璇？

不管這所謂的棋院是誰開的，單憑這地方，就足以吸引有點進取心的文人雅士了，萬一表現的好，碰上個慧眼識人的，豈不是從此就要青雲直上了？

「啪！」門口忽然傳來聲響。

楊氏睨他道：「你若醉了，去你表兄書房裡清凈去吧。」

「和圖書倒是何世叔，」沈栗微笑道：「聽您的話音，似乎在為死在家父手中的前朝逆軍或狄人鳴不平？」

「欸，」沈栗嬉皮笑臉道：「讀書明理，頂門立戶，這隻是對男子的基本要求，想要夫妻和順，卻不是只會讀書就行的。總不能夫妻兩個每日里之乎者也的過日子不是？」

李雁璇哭道：「哪有為的這個去問的，倒顯得妹妹心虛。」

李氏心塞了一段時間，到底還是硬撐著爬起來去見田氏：「六姐兒在莊子上住了一段時間，如今侯爺回來，又逢新年，也該接回來了。再者，容蓉今年剛進門，兒媳也該帶她去李府走動走動。」

沈栗只管憨笑。

怎麼會無恙！叫沈栗一場庭辯，何澤讓邵英圈起來一個多月！插手軍機可不是小事，與他一同上摺子的人，十有八九都罷官問罪。叔父何宿為他求情幾乎在邵英面前磨破了嘴皮子，何家也出了大血。就這樣，邵英也下令「五年之內，不得升遷。」

何澤：「……」

見山觀水園，原名清音園，起初是前朝某位皇帝為了他心愛的幼子修的園子，可惜，這位皇子沒活到成為太子那天。後來幾經易手，又改朝換代，最後到了玉琉公主手裡。

雖然兩人說起來只有區區一面之緣，然而兩人早就是名正言順的未婚夫妻，李雁璇又連番得沈栗維護，及至皇后召見，小姑娘又聽得沈栗在軍前如何英勇救父，斬了北狄王子，一顆心早系在沈栗身上。

李雁璇心裏七上八下，惶惶不可終日。

李雁璇嗔道和圖書：「嬤嬤說什麼呢！」

沈栗沒什麼收益，只府中的月錢和身上騎都尉的俸祿，開支卻越來越大，因著李氏，他又不好向公中要求貼補，得了這筆錢，手中也寬裕不少。

無奈禮法嚴苛，兩人平日里連字紙也不得通，更別提見面了。至多兩府派人來報個平安。

「不勞世叔挂念，」沈栗道：「家父自從軍起，所殺皆前朝逆軍及狄人，未嘗有冤死劍下之鬼也，況佛家也有怒目金剛之說，單以殺伐論果報，何其淺薄？」

田氏嘆道：「一家子和和美美過日子多好。」

沈栗只管在書房中與李顆插科打諢，李顆哼道：「此處乃讀書的地方，先賢之言在此，表弟卻不靜心研習，將來如何面對妻子。」

雖然娘家人都愛聽女婿說出這句話，但這裏畢竟是男權為尊的古代，起碼照李顆這個受了正統教育的侍郎府嫡長孫來講，放在自己身上，就算再喜歡，他也是有些說不出口的。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順眼，這句話便是跨越了時空也同樣有效。沈栗與李雁璇剛剛議親時，楊氏還看不上沈栗，如今再登門，便是千好萬好了。

太子妃向自己借園子，玉琉公主喜出望外。雖然孫子霍霜如今時常在太子殿下身邊轉悠，可惜自家表態的太晚，錦上添花畢竟不如雪中送炭，東宮的態度始終不冷不熱的。

一家人正團團亂轉，沈府的太夫人田氏著人送來幾匹錦緞：「老侯爺在時先皇太后賞的，因顏色鮮亮，老夫人一直留著，如今想起來，倒是表姑娘才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