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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兒搞得……有時候編了一個謊言，就要再用無數個謊言才能搪塞過去。

陸文君一腔熱情，被一盆冷水澆在頭上。她也知道顧莫傑說得有幾分道理，可是就是接受不了——明明有一個可以後面三年和男朋友呆在同一個校區的機會，對方卻非要推脫。換做任何一個妹子，都會不爽利的。

顧莫傑最後那句話，給了陸文君一個台階下，她也只好順勢結束了這個話題。

陸文君心中一陣煩悶，覺得堵得慌，脫口而出了一句：「說這麼多理由，你不就是想和費姐在一起！」

轉專業的政策，陸文君是頭一回聽說，呆了一下之後，隨即便是一陣狂喜：終於可以把阿傑拖過來了！再也不用把他放在費姐身邊惹麻煩了！

電話另一頭沉默了許久，顧莫傑再次開口的時候，語氣已經尷尬了很多。

陸文君對顧莫傑的情緒變化還是挺敏感的，聽出對方並不欣喜，也有些詫異：「怎麼，你不喜歡？你不是一直和我說你當初填法學院是因為高考分數不夠么？」

聽說陸文君有把握勸說顧莫傑，秦輝連布置接待會場的那些小事兒都不讓陸文君做了，交代孫宏達在學生會裡另抓一個跑腿的來辦這個差。

「秦老師，您說的是真的？我馬上去勸他，今天下課就給他打電話。」

錢江大學裏面處處都是整肅森嚴，什麼課都查逃課，每個院都查歸寢，校園裡對於衣著不合適的同學，也都有學生會的人糾察，唯恐讓國際友人看到了什麼不好的風貌。

「大不了你不說他親自來找本院https://www.hetubook.com.com哪些教授求教過，就說你參与到他的項目裏面去過，不也是成的么？這裏面不會涉及到經濟利益的。」

秦輝秦主任是做學生工作的，對於政策掌握得很清晰。還有兩個月學年就結束了，目前校方對於是否在本屆大一生身上試點轉專業，還在搖擺猶豫之中。

秦輝也是人老成精了，怎麼可能聽不明白，當下也深為惋惜。不過惋惜歸惋惜，他倒不至於立刻越俎代庖為顧莫傑疏通關節——有了法學院擋在那裡，到時候他完全可以說數科院已經把工作做到位了，是法學院那邊的問題，才導致人才耽誤。

至於陸文君最後說起的數科院希望分潤點名聲的事情，顧莫傑倒是沒有推拒。反正能夠不花本錢搞好關係的事情，他是不會吝惜的。名聲，其實對顧莫傑不值錢。

「政策還沒定，不過應該問題不大。」秦輝擺了擺手，「相對而言，我更擔心的是你有沒有這個說服力。」

「那個……其實他是我男朋友。」

「君君，你聽我說，這事兒要從長計議——你想，人是會變的嘛，一年前高考的時候，我怎麼會知道我的創業能做得這麼快、這麼大呢？那時候我想去數科院，不代表我現在還想去數科院對不？如果數科院只上幾門編程的課，那我無所謂，反正能跟得上。關鍵是還有線代、複變函數、積分變換……這些課程壓在後頭。我想不掛科的話，哪裡還有時間做自己的事情？」

到了正日子那天，潘校長親和_圖_書自帶了老長一票院長教授人等，跑去蕭山機場接機。一行人在專門的候機廳里等了半個小時，總算是看到一個精神矍鑠的六旬謝頂老者從裡頭出來，後面跟著白皮黑皮地幾個保鏢。潘校長眼神一亮，知道正主到了。

不過，專業總有涼熱，知識也有貴賤。只要開了任何高考定終生以外的口子，從公平角度來說，都是惡例。因為任何口子都會優先被有關係的、有背景的學生利用。

顧莫傑為了轉專業的事兒和陸文君鬧了個小誤會，也不知該怎麼解釋。兩人心中都有些慚愧，便冷處理了一周。每天簡訊照發，都是些沒營養的話，電話卻是幾乎沒有再打。

顧莫傑接到陸文君這個電話的時候，完全摸不著頭腦。花了好幾分鐘，才搞清楚了狀況。

「阿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的論文被我們院領導注意到了，說是有機會就安排你這學期結束轉專業呢。這段時間你抽空準備準備唄？」

「潘校長又見外了！咱年紀差不多的人，你跟著他們起什麼哄？也叫邱老？」

秦輝無所謂的擺擺手：「別誤會，沒什麼關係。我只是覺得，人才難得，既然當初他考數科院沒考上，今年學校可能會開轉專業的政策，我也想給他個機會。如果你和他熟的話，可以勸一勸他，早做一點準備。」

掛了顧莫傑的電話，陸文君跑回學工處，給了秦輝一個答覆。她也不說顧莫傑堅持不肯來數科院，只說顧莫傑因為事情忙，如今在法學院有掛科，恐怕到時候放不出來；同時再隱晦地和*圖*書表達了一些顧莫傑對於數科院高年級學業繁重程度的擔憂。

……

第一，你要去的專業，得有人轉出來。第二，你想離開的專業，要有人願意轉進去。第三，在原專業的成績得靠前，至少搶得過別的想逃跑的同學。同時，轉出時還必須確保不能有遺留掛科。

「陸文君同學，這樣吧。你也是知道的，這位顧莫傑同學近期有了一些成果，在國外也發了一些論文。你看能不能想辦法強調一下，他做的這些工作，也是和我們數科院的輔導有一定關係的——不一定非得是官方的輔導嘛；私下裡請教，也是一種學習嘛——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陸文君生平不善作偽，聽了秦輝的請求有些無所適從：「這個么……我想想辦法吧。」

秦輝終究不是真心想幫顧莫傑，他只是需要把自己的功課做紮實，為蔡院長找回面子，不能讓失察的名聲落在本院。

秦輝還只是略微有些詫異，旁邊的孫宏達卻是心中如同有草泥馬奔騰而過：怪不得陸學妹上學期只做了兩個月項目打雜的事兒，就突然不幹了呢。原來是去幫她男朋友做事了……那個顧莫傑，可謂是數科院公敵。

他頓時有些頭大，又不好說重話，斟酌著詢問陸文君：「你已經幫我答應了？」

本校學生中最突出的計算機人才，卻不是數科院的，說出去丟不起這個人吶。

「你說什麼？君君……我是在和你講道理。而且轉專業不許有掛科的吧，我在法學院這邊還掛著科呢。到時候就算數科院想收我，法學院因為我掛科不放人，和-圖-書也沒辦法啊。」

「秦老師您放心，我一定說服他。」

「我靠！我報法學院明明是因為法學院不容易掛科！可以不用用功讀書都拿到文憑好不！」顧莫傑心中如斯怒吼，卻不好說出來。

秦主任決定先讓人和那個顧莫傑接觸起來，說服顧莫傑把轉專業的意向定下來。到時候要是政策出來了，固然是最好；要是政策出不來，就另想辦法，這事兒上總歸不能讓院長丟了面子。

秦輝正拿絨布擦眼鏡兒，結果手一抖，眼鏡兒剛好掉在桌面上。

數科院的蔡院長混在潘校長身邊的人群里，被邱院士撇到一眼，過來勉勵了一句：「小蔡，聽說你現在可是成果不少。」

秦輝換了一副和顏悅色的表情，對陸文君說道：「嗯，這位陸……陸同學，你和那個法學院的顧莫傑很熟？大概怎麼樣個交情呢？」

這麼狗血的事情都能碰到？

邱院士左右應付，分開人群，也就和潘校長多說兩句，其餘人多半是一時搭不上話的。

也虧的理科生性情豁達，怨念了一下子之後，就拋諸腦後了。

凡是在04～06年這幾年間，在大學校園裡生活過的人，都不會對「轉專業」這個名詞感到陌生。

陸文君有些忸怩：「秦老師……這些個人私交的問題，有什麼關係么？」

眾人圍裹上去，紛紛問好，求個握手的機會：「邱老，歡迎來錢江大學蒞臨指導！」

在此之前，大學里的專業志願方向，是在高考的時候一鎚子定死的。但是從那幾年之後，至少很多211以上的大學，在大一學年末時候，為少量和_圖_書學生開了轉專業的口子。

陸文君眼下唯一的任務，就是說服顧莫傑先。陸文君回到寢室，心中也是激動難耐，沒覺得這個差事有什麼麻煩的地方。想好了措辭，她就直接給顧莫傑打電話，都沒想到避過寢室里閨蜜的耳目。

……

蔡院長頓時覺得與有榮焉，「哪裡哪裡」、「不敢不敢」之類的謙詞，不要錢地往外說。

數日之後，邱院士回國的消息傳來了。人家從洛杉磯直飛京城，然後去了津門探望恩師，在南開數學所晃悠訪問了兩天，估計是陳老病情穩住了，邱院士便繼續南下飛滬江，要在復旦、錢江幾所長三角的高校訪問一圈。

陸文君話一出口，其實就有些後悔。經過了這麼些日子，她自然看得出來費莉蘿喜歡顧莫傑，但是她也知道顧莫傑至今還沒有做出過對不起她的事情。陸文君也是摩羯座，講道理的，因為別的女人單方面喜歡她男朋友，就去怪罪男朋友，這種事情，她自己想想也覺得理虧。

幸好04年這個新政剛剛試點，還比較嚴格。一個大一學生想要成功轉專業，好歹還有好幾個硬杠子條件：

念及此處，秦輝就把腦子先動到了面前這個據說和顧莫傑挺熟的女生身上了。

「這麼有把握？」

顧莫傑見陸文君沉默，還以為是對方在思考他的話語，沒有被說服，於是BLABLA地一車子話倒了出去：「而且你想想，數科院是大三課最多，大一課少。法學院是大一課最多，大三最少。我要是現在轉過去了，豈不是要被輪兩遍課最多的學年？世上哪有這麼倒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