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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育豬躊躇了一下，問了句：「創始人團隊？你投資他們之前，他們原本是做什麼的？」

這陣子，史廣護整個人都不好了。富豪老爹那裡的資金支持也斷了。

「那……迅捷網路科技這塊招牌臭了，將來這個殼子也就沒法用了。鄒勝那些人怎麼辦？」

顧莫傑急著讓「初音電腦管家」趕上「初音輸入法」爆髮式增長的窗口期、獲取一個捆綁下載的機會。

……

「你管不著，直接去執行吧。」

既然來不及第一時間做出高大全的軟體，那麼好歹做一個短小精的東西，並且留足便捷升級的口子。

「今年準備另起爐灶弄個公司，做網游。傳奇、奇迹的時代過去了，今年國際大佬暴雪會帶著魔獸世界殺進國內，咱就賭一把3D的MMORPG，跟跟風。我要做一款叫《征土》的網游，不過公司會先弄點小玩意兒試試水，聚攏一些玩家。

你的輸入法反正也廢了，不管你用什麼手段。捆綁下載也好，流氓推薦也好，把你剩下的三四千萬輸入法用戶裡頭，勾引那麼百分之幾的人，成功轉化成征土網路的遊戲玩家，就算是你功德無量了。迅捷網路科技這塊招牌，就當是廢物利用吧，臟活都用那塊招牌干，不要把不要臉的壞名聲帶到征土網路身上。」

史廣護和個灰孫一樣，癟著臉到老爹面前認錯，求老爹指點一條出路。

賠了錢的史廣護絲毫不敢忤逆老爹的意思，回頭就開始和-圖-書在迅捷網路科技內部安排刮地皮的事情。

史廣護趕緊解釋了一番，說是原本他注資迅捷網路科技之前，這家公司原本的創始人團隊。

他老爹還算是明白人，知道再往萬能輸入法里燒錢已經沒有意義；何況如今連國內頂級巨頭、搜虎的張超陽都惹進了輸入法這個圈子。往前看，史家比不過顧莫傑的技術；往後看，史家比不過張超陽的資金實力，既然如此，還不如閃人大吉的好。

「怎麼？你還能咬我不成？我史某人，豈是怕丟臉的？『今年過節不收禮，收禮只收腦鉑金』這麼招罵的傻叉廣告，我爸都敢做，還怕你一個過氣的LOSER在圈內說我壞話？我看你是腦子不太清醒了。

一言以蔽之，04年的互聯網市場，似乎所有人都覺得「用戶至少也應該是專業人士，得是懂電腦的」。那種「一鍵安裝」、「一鍵打補丁」的便民體驗，似乎誰都沒想到過去實現。

史廣護終於是被鄒勝喋喋不休地建議弄得不耐煩了，決定還是一次性把話挑明。

直到多年之後，「初音電腦管家」在國內軟體市場上首次實現了「一鍵安裝」、「一鍵自動升級」的特色，依然被歷史教科書津津樂道。

一萬個贊，零個踩；在互聯網時代，還不如一萬零一個贊，十萬個踩。反正被踩被拍磚一點卵用都沒有。互聯網巨頭們，在原始積累階段，哪個不是靠犯踐犯出來的人氣。www•ｈｅｔｕbｏｏk•ｃom.coｍ史家父子這種深諳互聯網價值觀真髓的人，怎麼會吝惜虛名呢。

富豪老爹讓史廣護想想辦法，把萬能輸入法的屍首賣個好價錢，能回籠多少資金算多少吧。

……

「你！你這是打算撤資另起爐灶了？」

在深市，史廣護也在趕著萬能輸入法徹底崩盤之前的窗口期，儘快讓這個輸入法套現。

史育豬眉頭一皺，他根本沒有關注過兒子投資的那個小公司里有過哪些人：「鄒勝？是個什麼貨？」

比如那麼多「要求使用FLASHGET才能下載」的資源站，在檢測到用戶電腦上安裝的FLASHGET版本過低的時候，連提醒客戶打補丁都懶得提醒，只會簡單粗暴地要求用戶直接重下一個FLASHGET。

「這個問題已經和你無關了，兩個月後，迅捷網路科技這塊招牌就要重組——我給你留兩百萬，算是遣散費，你自己帶著你的團隊去玩兒吧。這塊弄髒了的招牌你要繼續扛下去，也由得你，拿去玩就是了。」

鄒勝渾然不知，就在一場他本人都沒有資格參加的談話中，他已經被定位成了一個卸磨殺驢的目標。一個被投資人大潮衝著走的創始人團隊，有時候就是這麼凄慘。

稍微做得好一些的，無非也就是讓顧客手動下載補丁包，然後手動點擊安裝補丁包。這個補丁包還不會自動識別用戶電腦上原軟體的下載路徑，而是要用戶手動點擊選擇路www.hetubook.com.com徑。

主管測試、把關軟體質量的陸文君，也無奈地被顧莫傑當騾子使了一把，絲毫沒有憐香惜玉之感。

「史董，輸入法是你出的錢，我沒法干涉。但是輸入法做砸之後，你想好公司下一步新的發展方向了么？你現在想的套現止損辦法，對公司的商譽會造成很大傷害的！」

一聽這個結論，史育豬最後一絲憐憫之心也沒有了：

如今可好，不僅輸入法的生意麻桿打狼不著調，連自己原先一貫想做的斷點下載工具，也被拋棄了。

兩百萬，安撫遣散手下那幫兄弟們，只怕都不夠。

在04年的互聯網軟體市場上，似乎所有同行都認為，在軟體升級換代之後，讓客戶重新找地方下載一個完全版的新版軟體是天經地義的。

史廣護陪著小心解釋：「是做下載工具的，不過一直沒做出什麼名堂。所以去年我接手之後把他們的方向擰過來了，改做智能輸入法。」

他把鄒勝找來，用毫無表情的語氣下命令：「從明天起，給萬能輸入法加一個升級補丁，然後在所有新下載用戶的下載包里，捆綁一個遊戲盒子。所有使用萬能輸入法的用戶，想辦法加塞彈窗，把用戶們引流到一個即將開張的、叫征土網路的公司網站上去。還有，把我們輸入法所有剩餘的廣告價值統統榨出來，往那個上面堆。」

鄒勝好懸沒被氣得一口老血噴出來，當下也顧不得平素對史廣護積威的忌憚了，說和_圖_書話的禮儀也不顧了。直截了當指著史廣護爭辯：

「做下載工具的？那也是個沒見識的傢伙了，不值得惋惜——誰不知道網際快車已經佔住了國內斷點連接下載的主流市場？這種領域拼殺這麼激烈，他還想衝進去，能是什麼有眼光的人？你給他兩三百萬投資，拆分出來，就當是遣散費，買他的團隊自謀生路，也就是了。」

「史廣護，做人不能這麼背信棄義！當初你進來的時候，說好了至少要支持我們三年，我才接受你的投資，才敢選那些周期長、見效慢的項目的！你現在居然和我玩這一手？你就不怕被圈內人恥笑么？你就不怕將來有骨氣的創始人團隊都不再接受你們史家的投資么？」

少爺今天教你個道理：被罵也是點擊率，點擊就是GDP。能夠被人罵，那也是被人關注了。罵又不會少塊肉，要是因為有一萬人罵，給我罵出了一個消費者，那爺也是賺的——你這種抱著名聲下不來的傻缺，該幹啥幹啥去吧。」

鄒勝只覺一股晴天霹靂砸了下來。

「史董，您這是……不打算要萬能輸入法了？」

別人不做，顧莫傑卻要做。儘管顧莫傑失去了後世的記憶，但是「為用戶提供更便捷的操作、更傻瓜式的用戶體驗」這條金科玉律，已然被淬鍊出來，烙印在了他的大腦里，兩世為人都不曾忘記。只不過，如今恰好在他被環境所逼，不得不讓「初音電腦管家」提前趕檔期上線的時候，機緣巧合被顧和*圖*書莫傑提出來了。

顧莫傑在項目例會上提到的最後一點用戶體驗要求，在場的程序員也好，市場人員也好，沒有一個體會到了這一點的重要性。

鄒勝被氣的渾身發抖，只差把自己一對招子挖出來了：當年真是特么瞎了狗眼，豬油蒙了心，怎麼就會接受這個不要臉的東西的投資？

史廣護知道老爹這是教他廢物利用呢，當下一口一個答應，半個不字都不敢說。末了，才想起一個問題：

說實話，萬能輸入法本來也不是鄒勝想做的。如今總算做砸了，史廣護看上去沒有進一步為這事兒對他發脾氣的趨勢，鄒勝也懶得去撩撥對方，只是希望下一步史廣護別太衝動，再亂選一個不夠腳踏實地的方向。

變更了項目任務之後，顧莫傑在公司里甩下了五十萬項目加急獎金。給那些即將被逼著連續半個多月里每天都寫碼15～18個小時的程序員們，每人額外發了一兩萬不等。然後他就飄然而去，直接等著看結果了。

史廣護冷冷一笑，他別的本事沒有，要論不要臉，那是輕車熟路的家傳絕技。鄒勝這種程度的言語殺傷力，等閑還不放在他眼裡。

史爹史育豬恨鐵不成鋼，抽了兩根雪茄，說了一句：

兩個月里，用戶人數不增反跌，還一口氣跌掉了一千萬人。這麼一款軟體，也是已經沒有經營下去的意義了，還沒迎來騰飛賺錢的時刻，就在黎明前被打落回了谷底。一口真氣一斷，隨之而來就是畢生功力盡廢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