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夜晚的楊公堤冷冷清清，周立新的保時捷開到江南會園區門口的時候，絲毫沒有引來迎賓的另眼相待。

顧莫傑說得很隨性，劉緋彤卻是懂行的，立刻撤了一下周立新，低聲勸道：「別破費，隨便點就好了。」

顧莫傑當仁不讓：「我點吧。」

這種地方，刷金卡沒用，只能刷臉。

「別光看，這也是可以吃的。」顧莫傑笑著，自顧先動了手，周立新也是很隨意，跟著下了幾筷子。劉緋彤和費莉蘿這才和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確認沒問題，開始動筷子。

「原來是顧先生，抱歉。」

「我和你們馬老闆說好的。」

今天有發布會，費莉蘿本來就在公司。自從年底費莉蘿定下了讀蔣芳芷的研究生、也養好傷之後，凡是公司有些大事兒的時候，費莉蘿都會來正常上班。

江南會其他幾個股東，有綠城宋老闆、網易丁三石、盛大陳天喬，以及另外四個傳統實業界的富商。連門口的匾都是金庸寫的，不過還沒裱上去。

說著，轉向一旁的侍女，交代道：「一個鹿鼎，取梅脯單獨做燒烤。別的按照茶餐看著上，和上次一樣就行。」

顧莫傑道：「不破費——新品發布會這麼成功，我慶個功都不成么？劉姐，這也不全是為你接風，你就當給我捧場唄。」

周立新收起車頂棚，露出後排的顧莫傑。

鹿是俄羅斯運來、當天宰殺的。燒烤和煨煲的炭火，都是古法的銀霜竹炭，一點煙氣都沒有。路邊碳烤那種嗆人的現象，絕對不會出現。

顧莫傑拿起酒瓶和*圖*書，給四個杯子都斟滿，說道：

費莉蘿好氣又好笑，想了想，馬上明白了顧莫傑的意思，一口答應：「等我換件衣服。」

顧莫傑便是自然而然地摟著費莉蘿的腰肢，打開車門后微微一提牽著費莉蘿上車。費莉蘿也很是自然地靠在顧莫傑身上，纖弱的柳腰柔若無骨，整個人輕輕地貼合在顧莫傑身側。保時捷寬敞的後排空間，讓這個動作顯得那麼自然唯美。

顧莫傑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在門口就被周立新堵了。

江南會是阿狸老闆馬風發起的一個會所，今年剛剛建好，連招牌都還沒掛。馬風還拉了另外幾個本省豪商入股，倒不是他出不起這個錢獨資，只是這種場所么，還是後台厚實一些比較保險。

費莉蘿臉色微微一紅，嬌羞地放下筷子。

在發布會之前的最後一刻，嚴磊和鄒勝都還言之鑿鑿地勸諫了顧莫傑，讓他放棄這個想法，免得發布會上經不起測試、反而丟醜。作為內部的技術核心，他們對於這款才開發了半個多月的音樂播放器有多少斤兩，實在是再清楚不過了。

顧莫傑想了想：「楊公堤，江南會吧。你家馬老闆前陣子帶我去過，挺不錯。天冷，那邊既有燉煲也有炭燒，暖和些。」

顧莫傑拿出一雙長長的鐵筷，招呼著：「來來來，別客氣；女生多吃點小的這一半，裏面有鹿胎、鹿血。大的這半邊，都是鹿肉、雜碎、鹿茸。」

江南會是七八幢仿古的小樓，沿著西子湖西南角一窪蜿蜒掩映在松林之間的池塘擺開www.hetubook.com.com，環境很是幽靜，而且各處互不干涉。

顧莫傑之所以非要費莉蘿陪他一起吃飯，也正是為了如此：他不希望造成任何尷尬。

劉緋彤瞥了一眼，就知道顧莫傑和費莉蘿的關係了。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滋滋」聲打斷了話頭，兩個侍者托著一隻長方形的小石鼎進屋，擺在外頭石台上，又布置好鐵，並且在四周重新圍上竹榻，把看盤都移過去。

同時，他自帶一個女伴，多少也可以為周立新多製造一些機會。

沒有菜單，也就省得兩個妹子不知點啥是好了。

做播放器簡單，一周搞定的例子也不少。但是任何東西一旦和「深度學習演算法」挂鉤之後，那麼最初的開荒都會變得艱難，哪怕花上兩個月攻堅都是有可能的。

顧莫傑笑笑：「運氣好罷了。怎麼，和劉姐等我一起吃飯呢？」

顧莫傑這麼說了，劉緋彤不好再拒絕。

這裏沒有酒店的那種大堂，只有仿古的套間、充作包廂使用。每層全套的紫檀木傢具，就要四五百萬上下；庭院里的梅花，都得是南宋時種下的古樹。

顧莫傑最終在發布會上的履險如夷，是因為他稍微作了點弊。

年初的時候，馬風和顧莫傑達成「找同款」項目的合作時，似乎很是欣賞顧莫傑，順口提了一句，問顧莫傑有沒有興趣入股，顯然是將此作為把顧莫傑拉入圈子的籠絡手段。

車子停穩，一男一女兩個迎賓走上來。男的魁梧挺拔，微微鞠躬一言不發；女的姣好柔媚，負責開口和*圖*書：「先生，前面是私人場所，不對外開放。」

那台拿來演示的電腦，看似只是外接了一套特別精密的、特製的音頻採樣設備，但實際上，那貨是直接外接的「初音娘」本體。

儘管顧莫傑有初音娘這個巨大的金手指，可以從初音娘自帶的「音頻大師」上反編譯一部分適合這個時代硬體的源代碼過來，讓初音網路的程序員比別的公司的同行提升三四倍的效率。

周立新啟動了車子，扭頭問：「去哪兒吃？你拿主意。」

費莉蘿這才發現，原來正餐不是在開始這張桌上吃的。

女迎賓藉著庭院燈的微光瞅了一眼，立刻換了臉色，放行了。

上車之前，周立新遠遠地遙控開了鎖，所以BOXSTER的頂棚是收起來的，處在敞篷車的姿態。所以人上車的時候不用矮著身子鑽，而是可以大大方方直接走進車裡，再坐下。

理論上，顧莫傑也不是不可以叫上未婚妻陸文君。可是他對陸文君至今以禮相待，還沒有發生那種事情。以劉緋彤的眼神，很容易看出可趁之機。帶費莉蘿，就完全沒有這個問題了。

把「哼曲搜歌」這個功能，提前放出來展示，對於顧莫傑來說，其實是一步險棋。因為這個功能點，以初音網路公司如今的技術實力和研發進度，還不足以做到在公眾面前測試。

「他剛從百度挖來的劉姐，這不還沒追到手么。」

別說劉緋彤了。便是費莉蘿，顧莫傑也沒帶她來過這裏。

顯然，不滿200萬的車，在這兒根本不受待見。

「你嫂？ｈeｔｕｂｏoｋ.ｃoｍ.cｏｍ是誰？」

「蘿，陪我哥我嫂一起吃個飯唄？」

對方一拳捶在他肩膀上，算是打招呼：「我真是服了你了！這麼幾天，又弄出新東西了，還有啥事兒是你做不到的！」

「來，讓我們先慶祝一下，初音影音一炮打響。其次么，歡迎劉姐加盟『阿里雲搜索』，大家一起幹了這杯。」

幾人墊了墊肚子，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今天的見聞，包括對深度演算法圖形搜索的展望，也不嫌煞風景。

洗了把臉，換了身衣服，顧莫傑想了想，撥了費莉蘿的號碼。

龍井蝦仁、茶菇蘆筍，這些是哪兒都有的家常菜色。不過到了江南會，自然會做出不一樣的格調，光是選料上的差距，外行人也能一口就嘗出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這地方沒有任何音響。不過幸好套間一側有竹簾的隔廊，如果想聽音樂，自會有樂師在那道竹簾背後演奏。

顧莫傑知道，劉緋彤本質上和費莉蘿是同一類的女人。很容易對能力強悍的單身男人飛蛾撲火。只不過費莉蘿當初孽緣地纏上了他，而劉緋彤內心埋著的那個人是李老闆。

朋友妻，不可欺。在顧莫傑心裏，他是希望劉緋彤將來能夠安安分分成為他嫂子的。他對劉緋彤一絲興趣都沒有，一定要在第一次吃飯的時候，就把局面擺清楚。

五分鐘后，四個人出門，周立新開車，開他那輛剛買不久的BOXSTER。劉緋彤坐副駕駛，顧莫傑和費莉蘿坐後排。

顧莫傑只是用初音娘作為障眼法，演了一齣戲而已，目的，是進一步宣示自m.hetubook.com.com己的實力，引起技術上的轟動，為自己的擴張做一場廣告，並且把蟄伏的敵人都炸出來。

劉緋彤和費莉蘿原先也是見過幾面的，那還是一年半之前，顧莫傑在和史廣護之間進行殭屍網路燒錢大戰的時候，費莉蘿作為顧莫傑的代理人，找百度談判過賠償事宜。只是當時劉、費二人對於對方的身份地位還不怎麼熟悉。

不過顧莫傑對會所不太感興趣，他也不結交官府，當時選擇了婉辭。

「好，我洗個臉收拾一下，你們稍等五分鐘。」顧莫傑一口答應，然後獨自走進辦公室。

一旁還有最好的梅脯，是單獨取下來的，擺著格柵的架子，顯然是做類似於鐵板燒烤的東東，醬料一應俱全。

費莉蘿飲食素來清淡，幾個看盤都挺對胃口的，不由得便多吃了一些。顧莫傑和費莉蘿一起了這麼久，深知她的食量，附耳過去低低地說了句：「正餐還沒上呢，留著點胃口。」

黑色的石鼎裡頭，和鴛鴦火鍋一樣隔了一道。空間一大一小，兩邊湯色也微有不同，不過看起來應該不是麻辣程度上的差異導致的，因為整個鍋沒有一點辛辣氣息。

發布會結束了，顧莫傑略微鬆了一口氣。

侍女悄悄地下去了，先上了茶水，不到五分鐘，就上了茶菇蘆筍、茶香筍殼魚、龍井蝦仁、竹笙翅幾個經典的看盤。

周立新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說好了你要參加接風宴的，別以為一場發布會就能跑了。」

劉緋彤看得暗暗心驚，她在京城的時候，李老闆雖然經常會出入類似的場所，但是從來沒帶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