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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顧莫傑自己在西溪濕地北區和宋老闆折騰的那塊漸漸漲起來的黃金地皮園區，如今才開發了一年了，離投入使用還遙遙無期。有時候他自己也覺得壓在地產上的資金實在太多了，幾乎不亞於一個小型房地產商。

按照顧莫傑的估計，答應齊樞機的那兩個大項目所帶來的外部新增建設，涉及的資金從地皮、園區到硬體設備投入加起來，只怕也要有個30億光景——畢竟搞一個國內最大的電郵和網盤，伺服器資源就上10億了。自有資金拿出一小半，剩下的只能繼續靠銀行融資解決了。

「唉，這種山溝里，十年八年都難見一個外商台商來大筆投資，不容易啊；批個省級的經濟開發區，弄了十幾年了，常駐人口才5萬，除了威盛電子，就沒什麼大企業大集團入駐了，要啥沒啥。顧總有機會，也要多指點指點。」

他也懶得用「小茹姐，如果你這麼說話，將來換了別的領導肯定沒好果子吃」之類的言語去糾正對方了。要是說出口，分分鐘會被妹子誤解為「你是不是要炒了我」。

「好了，這事兒我知道了，去就去吧。」顧莫傑一口應承了下來，沒有在說什麼。

也虧得建設園區這種事情，是有實打實的固定資產進來的，銀行放款上倒是沒什麼障礙，資產負債率高一些，也就讓它高好了。

顧莫傑的意思很明白：就算我只投這一筆，以後不來了，那也是配套設施不給力，投資環境不給力，愛莫能助呀！

事兒和*圖*書的前期準備工作，尤其是數據遷移的準備和資金、地皮的接洽，那是在顧莫傑和齊樞機聊完之後、顧莫傑進京之前就交辦了的。如今半個月緊鑼密鼓地籌措下來，一套可操作性較強的方案也已然被企劃部門搬了出來。顧莫傑親自把關審了一下，沒什麼問題，就交下去讓葉維倫辦了。

歷史上，錢江省的文創產業發展計劃，要到2007年才開始初見成效——因為歷史上的《秦時明月》，正是要到07年春節的時候才上映，而後才跟著爆發了一批檔次略差的新作，總算是讓04年開始的「中國國際動漫節」見到了顯著成果。

葉敏茹面有難色：「齊樞機也說您最好親自去一趟，部委，總局，還是親善一下的好。」

蔡樞機臉色微微有些收斂，只能先轉向稍遠處一個原本以看戲姿態站著、淡藍色襯衣幾乎被將軍肚撐破的發福男人。

葉敏茹抱著一堆函件，彙報說：「顧總，這是焚化部和光電總局的座談會邀請函，您看您是親自去一趟京城還是……」

一個大數據中心本身不算什麼，可是畢竟拉上了初音集團這個國內民企500強的關係。要是處得好，後續的好處自然少不了。

這位被喚作劉總的傢伙，自然是電信錢江省分公司的領導了，按說也算是副廳級的級別，之比蔡樞機低了半級，不過兩人不同系統，自然互不統屬。

捏著鼻子開了一圈的會，顧莫傑每天就泥塑木雕一ｈttps://wwｗ•ｈeｔuｂoｏk•cｏm•ｃom樣只聽不說，總算是熬過了這陣子。帶去的公關人員，冰敬炭敬也沒敢落下，不管用得著用不著的，也都先打點著。顧莫傑嫌臟，這事兒沒有親自過問，不過也沒有阻止。

顧莫傑雖然不知道這些彎彎繞，卻架不住蔡樞機以為他知道。見是老領導照顧自己政績、送來的財神爺，自然對顧莫傑很是客氣親切。

而如今因為顧莫傑的出現，《秦時明月》不僅比歷史上更加大火了兩三倍之多，還在上映時間上提前了半年多。天時地利之下，自然是投人所好，讓錢江省在「互聯網文化創新」領域內，站在了國內發展最佳省份的位置上。

「讓鄒勝或者那個誰去不行么？他們空一點，不一定要集團總部派人吧？」顧莫傑揉著眼睛，若有所思地找著遁詞。說實話，他這人最不喜歡官場務虛的事情。

熱死人不償命的八月天，儘管有涼棚搭著，但畢竟是沒有空調的露天環境。穿了好幾年休閑裝的顧莫傑，也少不得忍著熱，套了一件最輕薄的西服。只見他拿著一把纏著紅綢的鏟子，跟著一旁的中年人一道，同時鏟了一鏟子泥土，堆到旁邊的一個提斗裏面。

蔡樞機哪裡肯依，逮住這種機會，自然是拚命訴苦，看看有沒有讓對方擴大投資範圍的機會。

這不，《秦時明月》破紀錄熱播，而且是一次性把記錄上限值超爆了50％以上，沒過幾天，雪片一樣的各種座談會邀請函，就飛https://www.hetubook.com.com到初音公司來了。

……

也虧得葉敏茹說話可以直來直去，也不圖啥領導好印象換升遷。要是換個別的妹子做秘書、用這種語序說話，分分鐘就被FIRE了——你特么明知道非去不可，還讓領導先做選擇題？

說白了，就是因為它除了遊戲，啥建設性的東西都沒有。所以一旦被人盯上，連個圈子外頭為你說話的人都沒有。

他也不圖上面的人偏幫他，只求到時候別這個審查那個審查，弄得他想做正事兒都做不成，這錢也就算花得不冤了。

主流媒體說你該被電擊，你就被電擊；該「拒絕骷髏、喜迎殭屍」，你就得喜迎殭屍。說羅密歐和朱麗葉這兩具骷髏，都該被改成男性建模的殭屍，你就得改造成男性建模的殭屍在那兒手拉手。

這個中年人，自然是當地的市委蔡樞機了。蔡是閩省人，早年在閩地一些三線地級市當過幾年樞機。02年齊樞機從閩省樞機的位置入浙的時候，蔡也跟著從閩北某地級市平調到了浙南的某地級市。兩人軌跡如此相似，真在圈內混的人，也不諱言其馬前卒屬性。

周圍的黨報黨刊記者們，鎂光燈嘩嘩地閃著；還有電視台的也長槍短跑一頓猛拍，把漏稿的風險先搪塞過去。

做完這麼幾個動作，顧莫傑已經汗如雨下了。然而看著旁邊的中年人，看著身體也不咋地，都50出頭頭髮花白了，竟然還扛得住，顧莫傑不由得對混體制的人的表面功夫能力肅然起敬。

……

《秦ｈtｔps://ｗww.heｔｕboｏk•ｃom•com時明月》一炮而紅，紅得徹徹底底，初音娛樂在國內文創產業圈子裡的江湖地位，也算是徹底立起來了。

只見蔡樞機鏟完土，奠完基，找了個鏡頭拍不到的位置坐下，就扯著顧莫傑熱絡地客套起來：「顧總這次能來咱這裏投資，本市人民是真心歡欣鼓舞。沒說的，我代表大家先謝了。」

這種先進思想，到了宣傳部門筆下，如何能不大寫特寫、尤其是寫成地方文化與經濟主管部門高瞻遠矚、主動發現「粗暴的財政補貼不濟事」、力革時弊的政績呢？

「該我們份內的，我們自然不會掉鏈子。」那胖子呵呵地笑著，卻看不出喜怒。

「好說，好說，能共贏的事情，我們初音集團是不會放過的。不過路要一步一步走嘛。我們先把眼下的第一步邁好了、邁踏實了，才能考慮後續。否則搞新產業的基礎設施都跟不上，我們也只能有心無力了。」顧莫傑一邊原則上答應下來，一邊打著太極，輕輕鬆鬆就把自己的問題拋給了供應鏈上的其他合作者。

「劉總，初音集團眼下的難處，您也聽到了，線路方面的基礎建設，可是全靠你了。兄弟後面兩年的投資，都在上頭拴著呢。」

後世的9C，哪怕靠倒騰魔獸賺錢再多，還不是亂刀割肉，分屍就地。

可惜，成效出來的時候，齊樞機已經去了滬江救火，政績上也算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了。

齊樞機額外關心一下，勸顧莫傑親自去參加那些部委座談會，也算是雙贏的善意提醒。

在中國人的眼裡和*圖*書，尤其是主流社會圈子裡，做遊戲，畢竟是文化屬性最LOW的一個層面，儘管遊戲最容易賺錢。一個純粹靠遊戲上的原創摟錢的公司，哪怕再成功，也依然會被朝廷作為割肉肥羊一樣對待，絲毫不拿你當人看。

數日之後，衢州龍游（好吧這裏就不寫假地名了，小地方再寫假地名，怕外省讀者實在看不懂），風風火火上馬的「初音集團大數據中心」項目，在市縣兩級領導的主持下，開始了奠基動工的儀式。

進京一趟轉悠下來，該彙報的「初音集團與錢江省文化廳先進合作模式」也瞎扯得差不多了。回到錢塘的時候，已經是八月中旬將盡，正是《秦時明月》熱播到末期高潮的時候。顧莫傑梳理了一下手頭的業務，決定把精力放到齊樞機交辦的投資轉移上去。

何況，顧莫傑不僅有成果，在產業模式上當初也是頗有創新的。當初國內各大經濟強省想搞文創和知產，搞清潔GDP，結果一個兩個的都只知道靠財政補貼。錢江省原本也是以財政補貼的粗暴大棒來指揮產業升級的，結果被顧莫傑攪黃了，反而靠著市場經濟的力量殺出一條血路來。

「蔡樞機客氣了，我們也是降低成本、產業轉移。這是雙贏的事兒，以後還要仰仗地方上多多配合。」顧莫傑這陣子接觸官方的人多起來了，也會說些場面話。

到了這一步，小鬼難纏的道理顧莫傑心裏自然明白。幾百萬的花銷分散了撒下去，其實每個管事的經手人那裡也就意思意思，就當是公司辦了個展一毛錢沒賺到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