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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只做不說，不宣傳，不承認，不否認。可以用軟文媒體稍微點撥一下，讓用戶在使用的過程中『自發發現』：『原來這個功能可以拿來背後說人壞話和不負責表白，或者分享色圖』。

如果到時候微信想學，我們就扶持兩個專門傳播負能量的同類產品，給點風投狙擊微信，當白手套用。」

「呃，能說下這些功能的適用場景么？不然靠我們自己想一下子想不到。」葉維倫代表大家提了這個問題。

可是在東方，可能么？

堪稱完美。

「因為中國人含蓄內斂，當社會發現這個功能就是一個傳播負能量、說話不負責任、專門用來說領導壞話的東西之後。主流社會的資源掌控階層就會排斥這個功能，並且用戴著有色眼鏡的態度審視那些依然在用的人。

「第二招，就是基於『初見』本身的改良。針對圈子和群聊、私聊的過度分享，我們用戶體驗部經過這幾個月的大數據分析和調查，策劃了一個新功能，叫做『閱后即焚』或者說『私密模式』。」

「別急著散會吖——這才說了電郵領域的『防止過度分享』招數，別的領域還沒說完呢。」

陸文君泫然欲涕，有些不甘：「那……那這個功能就不能用了？這可是一個釋放潛在需求的良機！」

陸文君有些愕然，不知道未婚夫為什麼在這個問題上反對這麼激烈。她也不得不就此作出解釋。

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不願為奴即為反。

陸文君說到這兒，一個聲音利落地打斷m.ｈetuｂｏｏｋ•cｏｍ.ｃom了她。

「那恐怕這個功能，很快就淪落為一群人相互發福利發H圖片的藏污納垢之所了；要麼就會變成分享負能量的相互告密投靠的東西。」

陸文君終究是個純粹的理科生，想用戶體驗的問題，或許想得很美好，很成熟。但是終究不懂歷史傳承對文明的束縛。

這一點上，中國人和美國人是有根本性區別的。美國人甚至歐洲人和日本人，不會幹涉旁人的個人自由，他們沒有那麼強的防衛心理，他們自古習慣的是公民自治，或者諸侯割據。

陸文君循循善誘的解釋：「早年我們用QQ的時候，還在為沒法更好地保存聊天記錄而苦惱。但是現在隨著技術的發展和伺服器成本的降低，再古老的聊天記錄都可以被存儲。我們已經進入了「過度分享」的階段。

顧莫傑不吝親自捧哏：「那麼，還有別的什麼社交產品領域，可以使用基於『防止過度分享』思路的改良措施呢？」

又比如，兩個同事，都對某個領導不滿，想組成推心置腹的小圈子，但是又不夠了解對方是否會出賣自己。這時候，弄個無痕聊天，甚至是三五個朋友的無痕組聊，發一些對領導不滿的話，別人也沒法存下來或者告密，自然可以拉近彼此的距離。

這種有罪推定的文明習慣下，要老闆去相信「手下的職員用了一個無痕說悄悄話的應用，但是不是為了說你壞話」。

現在的問題是，已有的社交網路架構強制ｗｗｗ.ｈetuｂｏｏk.ｃｏｍ•cｏm性地永久保存了這些記錄和內容，想抹都抹不掉。這種感覺，讓人有一種『就像在用阿里旺旺聊天時，被告知阿里旺旺的聊天記錄可以被用作法庭證據』的感覺，讓人拘束，難受。」

老闆會相信么？

老闆這種階級么，一般在潮人社交軟體上，肯定是比較遲鈍的。升斗小民用了新軟體三個月半年，已經玩嗨了，那些高高在上的老闆們說不定才開始注意到這些功能背後的邏輯。等到他們開始排斥，開始組織有色眼鏡，我們圈人也全的差不多了。

相對於付費讀郵件的提議，一開始就引起炸鍋的反應而言。初見的「閱后即焚」計劃，並沒能第一時間激起大家的討論。

為了確保私密性，初見在運行這個功能的時候要確保屏蔽截屏功能，也不許看的人手動保存任何收到的素材。鑒於在電腦上這個功能很難實現，我們可以把這個功能只放在手機初見上。」

所以，這個東西可以和搖一搖約泡功能一樣，作為一個只用半年，或者最多一年的子功能點，一本正經地出，讓用戶自己找到它不正經的用途。然後在不正經的用途糜爛之前，我們再插手把功能引回正途、增設門檻。

總的來說，這個功能滿足的就是大家都覺得自己的行為數據被記錄得太多太狠太詳細了，想要掙脫束縛說一些不用負責任的話、發一些不用負責任的圖……」

顧莫傑這番表態，總算讓陸文君鬆了口氣。

陸文君不解：「為什麼？和-圖-書」

「所以啊！我覺得這東西在中國可以火一陣，但是火不久。」

「當然可以。比如，某個男生要對女神表白，但是他不想留下聊天記錄和示愛的表情圖片，所以找借口開了一個閱后即焚的臨時聊天，鼓起勇氣把東西發了，女神想保存，都沒法保存，看過就算了。男生也不用害怕將來表白失敗流傳出去被人嘲笑，甚至可以發了之後立刻關掉聊天窗口眼不見心不煩。

「啥？啥叫閱后即焚？」王青明作為未來該功能的技術實現者，對於任何一絲聽不懂的策劃，自然是分外上心。要是不問清楚，回頭做不出來，可就要承受老闆的怒火了。

顧莫傑繼續切中時弊地問：「為什麼要用外國人的大數據來分析？我們也有兩三億用戶了，我們自己的用戶行為習慣數據，難道不夠分析么？」

顧莫傑這番話一說，再無質疑之聲。

「這事兒就這麼定了，散會。」

糖衣吃掉，炮彈扔給馬花藤去山寨。

很難想像，哪類具體人群和情境，才會有這方面的強烈需求。

是啊，才說了一個電郵領域的防過度分享呢，急啥。

所以最後的結果就是，大家為了證明自己不是一個愛打小報告、不愛背後議論人的正人君子，都會拒絕用閱后即焚。

陸文君不緊不慢地繼續往下翻PPT。

或許閱后即焚不會留下聊天記錄，但是這阻止不了別人去偵查：誰用過閱后即焚功能。當一個老闆可以知道他手下有幾個員工在用閱后即焚功能后，哪怕他不知道wwｗ.hｅtｕｂｏoｋ.ｃoｍ.ｃoｍ這些員工有沒有在閱后即焚上說他壞話，他都會傾向於有罪推定，在道德上一棍子打死地壓制那些用了閱后即焚功能的員工。

「所以，我們可以基於初見的手機版本，開發一個可選擇性的功能，叫做『閱后即焚』模式。初見用戶可以用普通帶聊天記錄的模式進行聊天，也可以發起一個閱后即焚式的臨時性群聊——這個東西不同於初見群和QQ群，而是臨時聊天組。甚至可以是兩個人之間的點對點臨時會話。

所有人都在思忖：這個功能雖然沒什麼害處，但是真有這麼大的意義么？

在西方甚至日本，化外之民是可以存在的。美國早期，不願意在十三州過，也可以自己西進屯墾。不願意當奴隸，並不被認為就是謀反，或許人家只是想自己過自己的日子。

短期紅利收下，「做非嚴肅社交」的黑鍋誰想背誰背。

陸文君說久了也有些渴，喝了半杯水繼續說道：

而且這些功能，哪怕在外國也是有人做過一些數據調查的，我們從美國那邊也買來不少相關大數據資源進行市場分析，確認了這種需求是真實存在的，還很不小。」

顧莫傑讓大家冷靜了一下，語重心長地說：「我也沒說，完全不能用。但是這個功能，只能像微信的划詞翻譯功能一樣，做得隱蔽一點。

而中國人習慣的思維方式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從秦皇開始就沒有自由民的概念了。除了統治階級之外，只有奴隸和反賊兩個屬性——不願意當奴隸，就統統是反賊，沒hｅｔｕｂｏｏk.coｍ.ｃｏｍ有自由民這個中間態。」

開口打斷的，是顧莫傑本人。

只不過，顧莫傑對此的態度並不是嚴肅的，而是把閱后即焚當作一張衛生紙，擦擦完利用好就扔了。

誰用就堵死誰升職加薪的通道。

陸文君雙手一攤：「因為中國用戶比較含蓄內斂，不會願意就這種問題正面回答的……網調也好，別的渠道也好，很難搜集中國人在這方面的傾向。」

辛辛苦苦策劃出來的閱后即焚功能，好歹是保住了。

只會寧枉勿縱，寧可錯殺三千，不可放過一個。

在這些聊天模式下，所有聊天記錄都不會被保存下來，而且發送后只在對方屏幕上顯示10秒——這個時間可以再商量——然後就消失了，擦除了，沒有任何痕迹。對於通過這些渠道分享的照片，也會如此處理，看10秒，就消失。

「但這是沒辦法的，因為有歷史記錄，人們正在變得越來越不敢分享。這是大勢所趨，總要有人去滿足他們的需求。我們迎合了，我們就能暫時又迎來一波用戶增長的快速上升期。

尤其對於那些漸漸習慣『初見圈子』和群聊分享的人，擁有手機后的他們更加可以隨時捕捉可分享的內容。但是這些內容並不都是適合永存的，它們可能只是一些鬼臉或者無意義的照片，發的人就是圖個樂呵，甚至根本不想讓這些東西長久存留下去。

伯夷叔齊，不食周粟就餓死首陽山上，連山上的野菜松針都是周天子的。

就在眾人以為顧莫傑抽煙散會的時候，陸文君一句話把大家的思想扯回會議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