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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六年，他可以感受到，李老闆的脾性，變得越來越官場化。六年前那幾分自由主義隨性而為的銳意，已經被消磨了不少。

李老闆臉色竟然微微一紅，似乎也為這麼明目張胆地背後陷害敵人而羞愧。這些年在京城混久了，李老闆的臉皮，還真不如顧莫傑這種在在商言商環境里成長起來的外地野路子。

李老闆終於面露喜色。對於今天的會面，也實誠起來，不再是務虛的態度。

顧莫傑：「這麼說就沒意思了——今天下英雄，唯李哥與傑耳。在搜索市場這一畝三分地上，搜狗、搜搜，都翻不起浪來的。只要你我定好了共進退的分賬條款，快刀斬亂麻，谷歌晚死不如早死。」

為了促成這事兒，在推倒谷歌的過程中，我需要你出面扮演那個白臉。而我只能在運作某些政府關係的時候暗中出面，表面上不露面。」

顧莫傑可不想明年2月份寒假、「初心2」手機上線后，搭載一個人話都聽不透徹的人工智慧語音助手，去和蘋果家的SIRIPK。

吃了一碟桂花醬的無油酥鬆鴨皮，啜兩口梅子櫻桃甜品，顧莫傑放下筷子。

「這話說得，難道初音不準備擴大PC搜索市場？谷歌空出來的都讓給我？」

「好的。」

「一句話的事兒。」

「ROBIN，我小顧。有點事兒進京，中午一起吃個飯，地方你挑——咱談談谷歌。」

「三個條件。」顧莫傑放下杯子，用手沾著水，在桌面上信手劃了三條杠。

「廢話我也不多說，今天的來意，就直接和你攤開了。谷歌https://m.hetubook.com.com把李開復開了，這事兒誰都知道。現在谷歌的新掌舵人只要一個犯渾，立馬就是滾出中國的下場——別說你不想看到這一天。」

四個小時后，顧莫傑準點出現在京城大董烤鴨。

「當年說後生可畏，真沒想到這一天這麼快。客氣啥，坐。」

初音郵箱的付費郵件業務，可以等。

這事兒李老闆想都沒想就一口答應：「各憑本事？成。反正也不用我花什麼，我輿論上支持你。有新用戶搜索郵箱產品諮詢的時候，我幫你把對你有利的鏈接推上去。再白送你一年郵箱關鍵詞競價排名，包你置頂。」

「你想要什麼？」李老闆很上道地就主動問了。

而大董烤鴨，只是給奧黑馬或者安倍晉三這種外國訪客裝模作樣「家宴」的；論好吃，真不如那些駐京辦的店。

李老闆的號碼，顧莫傑還是從那張六年前收到的名片上翻出來的。

李老闆既然是倒谷的最大受益人，那麼擔惡名的出頭鳥也該他來當。

當然，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退讓必有所求。

那個下午，李老闆覺得顧莫傑「骨骼精奇」、「穎悟不凡」，留顧莫傑聊了兩個鐘頭。

和嚴磊聊完那一晚，回竹溪小徑大睡了一覺。次日起身，顧莫傑就讓葉敏茹安排飛機。

顧莫傑掛了電話，就登上EC-135HD，直飛京城。

……

「JAY？稀客啊，歡迎歡迎。」

顧莫傑給面子地在李老闆轉過來的那道菜上，拈了一筷子酥鬆鴨皮：「這話我愛聽，年輕和_圖_書么，膽子自然大。就算我玩得狠，一把賭輸了；財產十輸八九，那又怎麼樣？我才24歲，有的是機會重新來過。ROBIN你要是也年輕18歲，相信會和我一樣敢賭的。」

是時候主動去一趟京城，和久違的李老闆商量商量：如何一起背後捅刀子，加速谷歌中國的死亡。

但是「初秘」的研發進度，真的不能等。

顧莫傑拆開一袋濕巾擦擦手，理了理風衣才坐下：「ROBIN你嫌我爬得太快了？」

「成，那我11點。大董附近我不熟，你得先找個地兒給我停飛機，弄個車接我。」

提醒百度加速投資人工智慧，當然會在未來形成對初音智能的競爭。從國內商業的角度，對初音不一定是好事。

李老闆一愣神，想了想才反應過來顧莫傑說的是啥：「人工智慧助手？哦，你是說你們也在搞蘋果去年收購的那家SIRI公司的手機智能語音助手？」

李彥紅點頭：「有，當然有布局，不過只是打基礎，還沒看到套現投放的產品。」

對方果然沒換號，一打過去，很快就通了。

連請客吃飯，都挪到了大董烤鴨這種官腔氣十足的地方來——尋常頂級富豪，在京城請客吃飯談生意，都不喜歡去飯店，而是找各省駐京辦的關係店。

GMAIL的死亡進程，不需要顧莫傑額外付出代價去加速。

店裡包了半拉子場地，一水的西裝男保鏢封了條走廊，把顧莫傑引進包廂。

但誰都不懷疑，憑顧莫傑的成長趨勢，明年初音集團就可以穩紮穩打完成超越，把第一的寶座www.hetubook.com.com納入囊中。

「安排直升機，順便給李老闆打個電話，中午一起吃飯。」

這個道理很好理解：如果顧莫傑親自衝殺在倒谷的第一線，讓谷歌的人知道了，那谷歌肯定不會和他談後續的生意，直接就崩了。

顧莫傑拿起杯子，喝口飲料：「行，我也是真拿你當朋友，隨口提醒你一句。人工智慧這玩意兒，不是光有技術光有演算法就能做好的，更重要是『歷史記錄』和數據。百度捏著這些年中國人的搜索思維記錄，不做就太可惜了。」

電話另一頭的李老闆笑得很和煦，有一股讓人如沐春風的錯覺從手機里撲面而來，「我這人不講究吃，大董烤鴨行不？」

美國人需要谷歌加蘋果，來站在人工智慧時代的巔峰；顧莫傑也需要整合全民族的力量來對抗。

顧莫傑微笑不語。

李老闆笑而不語，兩人對坐吃烤鴨，說些敘舊的話撐場子。

李老闆沒說出口的那句話，當然是「難道你要優化你的搜索引擎？」

顧莫傑決定少墨跡，先給點乾貨的甜頭：「谷歌退出之後，初音瀏覽器的首頁搜索和工具條搜索，我仍然留給你百度。但是我會收回瀏覽器的划詞搜索，引導到初音搜索上。至於其他流量入口，該是你的還是你的。

「第一，GMAIL中國區用戶。你們百度是不做電郵的，這個領域，你們就不用插手了。我自會去和丁三石、馬花藤搶GMAIL的用戶，大家各憑本事。」

2009年的百度，市值也不過600來億美元，暫時以極為微弱的優勢，佔住中國互hetubook.com.com聯網企業市值第一的位置。

顧莫傑肯定了對方的說法：「就是那玩意兒，你百度那麼好條件，不會連一點雲端人工智慧基礎都沒布局吧。」

李老闆說著也拆開一袋濕巾，擦了手，轉了半圈餐桌上的玻璃轉盤，把一道主菜轉到顧莫傑面前：「就是你小子做人太沖。年輕吶，就是有資本冒險。」

「謝了，我懂你的意思。這些都是全體中國人的財富，放在百度手上，要是不用好，我李某人就是民族罪人了。」

李老闆已經在那裡等了，顧莫傑一到，兩分鐘內就上齊了前菜和主菜。

用百度內部的考核來算，那就是30％的業務量增幅。

「別誤會，我是為了優化我開發的手機人工智慧語音助手。谷歌的的搜索記錄，能夠讓手機『更加像人』一點。具體技術手段我就不和你說了，太長。」

「哪裡話。說句實在的，你走到今天這步，已經為中國人爭光了。沒你，咱中國人還真找不出個可以和扎克伯格扛的。就憑這點，我李彥紅也算服你。」

誰會想到，6年之後，24歲的顧莫傑個人財富，已經反超了42歲的李老闆。他名下的初音集團，資產也隱隱然追平百度。

「你要這些數據幹什麼？難道你要優化你的……」

那年，他還是一個18歲的白手起家者，為了一個剛剛寫出來的輸入法，作為一個小客戶，去談百度推廣。

顧莫傑自然會打斷他，讓他沒機會把那句傷感情的胡亂揣測說完：

「第二，我會從谷歌那邊買下谷歌中國這五年來，在中國市場積累的歷史記錄數據。包括那幾百億hetubook.com.com次的搜索記錄、用戶點擊結果記錄這些。

或許，這和國內四巨頭中，唯有李老闆留在京城中關村有關吧。另外三巨頭，都是在市場經濟比較發達的地方。

李老闆也放下筷子，喝口雪姬清酒漱漱口：「想歸想，但也不急。谷歌真倒下了，也不會『立遺囑』把遺產留給我的，是吧。稍微留兩個月把局布紮實了，谷歌再死，說不定我還分得更多。」

百度如今在國內PC搜索市場的份額，不過是剛剛過半。如果按照顧莫傑的分贓計劃，事成之後百度的份額可以超過三分之二。

我估摸著，谷歌退出之後，空出來的那23％市場，我只拿5％。搜狗、搜搜各憑本事，搶兩三個點殘羹剩飯；剩下的15％，統統都是你的。」

在國內做搜索，比做社交和電商更磨人。上面打招呼和諧的敏感詞，一年比一年多，一不留神就得罪人了。

李老闆對演白臉這事兒，談不上抵觸，倒是顧莫傑要抄底谷歌五年歷史記錄這事兒的動機，讓李老闆有些驚悚。

李老闆看到顧莫傑的第一反應，也是不勝感慨，而且程度比顧莫傑更甚。

當時，是他如今的表嫂劉緋彤，接待的顧莫傑和表哥周立新。

這種道理，不用顧莫傑教，李老闆自己心知肚明。

和李老闆兩人私下聚會這種場合，在顧莫傑記憶里，最近的一次，也是六年前了吧。

但是站在一個中國人的立場上，顧莫傑還是沒忍住提醒了李老闆這一次。全體中國網民十年上網記錄，都在李老闆手上攥著呢，他不做，沒人能做這個事情。將來中國人對抗谷歌智能的力量，就更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