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這老東西搞什麼鬼？熊大心中暗道。

「要走也罷，不過先要回答老夫幾個問題。」無燈教授面無表情的說道。

熊大知道，論功力自己遠不是無燈教授的對手，只有鑽進他的肚子里才有一線生機。

屎殼郎們大喜過望，已然忘掉了先前失去首領時的恐懼，大家蜂擁而上瓜分蛔蟲的屍體，有的負責切割，有的負責搬運，大家同心協力不多時就將戰場打掃得乾乾淨淨。

但見無燈教授的灰布長衫微微一動，上身的汗毛孔內閃電般的射出無數根細如毫針般的真氣束，迎面直擊已近在咫尺的蛔蟲。「噗噗噗……」隨著一連串細微的破空聲響起，那些白森森的蛔蟲殺手紛紛墜地，每條頭部的腦門處都有一個細如針孔般的窟窿，裏面向外緩緩的滲出腦漿。

飛霧洞口，刺楠樹下的熊大突感心中一陣絞痛，他明白那條潛入洞中的蟲兒死了。此刻靜下心來，慢慢的感受到那並非為高手所殺，而是被一幫甲蟲類的生物噬咬喪命的，於是不由得勃然大怒，也顧不得洞內有何高人隱士在側，拔腿便衝進了飛霧洞中。

說是遲，那時快，轉瞬間蛔蟲已經殺到，距其只有數寸之遙。

教授將其屍首扔在了地上，方才屎殼郎們嗅到濃郁的浩然之氣，以為又「加更」了，於是歡天喜地的跑出來，此刻正翹首以待。

「哼，什麼『鐵甲將軍』？原來是些滾糞球的屎殼郎。」熊大揶揄的說道，手臂猛然間變形抻長了一倍有餘，瞬間抓住了那隻個頭最大的蜣螂首領，扔進了嘴裏「喀嚓」一聲咬碎了，汁水四濺。

「蠱人究竟是誰？」無燈教授的目光緊緊的盯著他。

此刻熊大知道自己的功力與這位禿頭隱士相比有若天地之差，和圖書決不能因一時意氣用事而白白丟了性命。

熊大見狀不妙，肩膀一聳，整套衣褲飛起，自己就地一滾變成一條兩米長手腕粗細的巨型蛔蟲，通體白森森滑膩膩，「吱溜」一下貼著地表鑽出了真氣罩，並回頭張嘴「噗」的噴出了一大團劇毒的粘液。

熊大默不作聲的看著他，心中極度的警覺，但從表情上則已顯露無異。

秋波老嫗冷眼望著他，口中緩緩說道：「邢書記，你該啟程上路去了。」

秋波老嫗沉思說：「僰族大洛莫此生唯一只是在閬中與孫思邈會面過，所以裸人花應該就是這一次送給藥王的，此後他就銷聲匿跡了。」

無燈教授拾起熊大那套沾滿有毒黏液的衣褲，從裏面摸出一隻皮夾子，山下農民定期送糧食上來，夾子里的鈔票正好可以付給他們。除此而外，還有一張熊大的身份證。

微弱的油燈光下，一位禿頂老者正眯縫著眼睛盤腿打坐，空氣中依稀聞得到淡淡的糞香。

邢書記似乎明白了，於是說道：「前輩的符籙原來就是藥王遺留下來的，難怪如此的珍惜。」

熊大依舊不吭氣兒，暗中已經做好了拚死一搏的準備。

「大洛莫？」邢書記聞言詫異不已。

「哼，區區屍蟲，老夫最後再問你一次，那蠱人究竟是何許人也？」無燈教授手上逐漸用力，巨型蛔蟲那對血紅的眼睛慢慢向外凸起，但其仍舊緊閉著三片唇瓣，不言不發。

「前輩，如此說來，大洛莫在僰王山中所設的機關內，很有可能就藏有這種曠世奇花。僰人若是得到裸人花，飛天遁地，族群就自然不會於明朝末年消失在歷史長河之中了。」邢書記不無嘆息。

「不，藥王雖然號稱『孫真人』，但其道和圖書家造詣並非十分高明，以老嫗所見，這些曠世符籙應是出自於李淳風的手筆。」秋波老嫗語氣肯定。

無燈教授七日一次的排便都是在四更天，每年只有在端午、中秋以及大年三十晚上才會多排一次，作為屎殼郎們的加餐，時間是五更天，俗稱「加更」。

巨型蛔蟲乃是淫邪之物，面對儒家至大至剛的浩然之氣，雖然明知難逃此劫，但還是拼著魚死網破之心，屏住呼吸然後將身子弓起，「吱溜」一聲直奔對方的肛|門而去。

「『裸人花』是什麼？」邢書記問，他頭一回聽說這種植物。

無燈教授端坐在原地，面色平靜如常，似乎對來敵根本不屑一顧。

※※※

「且慢，」無燈教授冷冷說道，「數十年來，屍蟲首次到訪僰王山，『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老夫豈能不盡地主之誼，哪兒能說走就走。」

「喀嚓」一聲，熊大的七寸被無燈教授強有力的手指掐斷了，但見其腦袋一歪便斷了氣。

教授的屁便是進餐的信號，巢穴內的屎殼郎們驚喜的發現「加更」了，於是蜂擁而出到了地面上。

「你是蠱人的手下？」無燈教授發問道。

「哦，你是說那條蛔蟲吧？牠與老夫飼養的鐵甲將軍爭搶食物，被殺后切割成小段運回巢穴裏面去了。」無燈教授微笑道。

熊大瞠目結舌的呆愣住了，自己的蛔蟲後代們竟然於一瞬間全部喪生。

一見巨型蛔蟲的屍體落下，於是一窩蜂兒似的撲了上去，照例切割、搬運，功夫不大便將偌大的一條蛔蟲全部運回了巢穴。

蛔蟲與蛇蟒類冷血爬行動物相似，七寸便是其要害，只是身上極為粘滑，但無燈教授手指竟如砂布般粗糙，摩擦力極大，輕而易舉ｈttps://ｗｗｗ•hｅｔｕbｏok•ｃoｍ•ｃｏm的牢牢將其攥在掌心裏。

那知無燈教授的生理竟與常人不同，屁股上只有兩個細小的圓洞，洞口的肉褶已如鐵門般牢牢的關閉。熊大的腦袋「咚」的如撞南牆，眼冒金星。當其還未緩過神兒來，自己的七寸就已經被教授有力的大手緊緊的掐住了。

熊大知道僰王山中的隱士們大都身藏不露，因此也不太敢過於造次，於是上前一步拱手施禮道：「在下熊大，請問大師如何稱呼？」

秋波老嫗望了他一眼，無奈的默默又抽出了一張符紙，很不情願的遞給了他：「這些符籙所用的材料可不是普通的硃砂，而是以塵世間罕見的裸人花的汁液調和辰砂書就，老嫗也就只得這些了，用一張少一張。」

「京城東城區景山前街4號……」無燈教授若有所思。

地上有一小灘透明的黏狀物，熊大立刻認出那是蟲兒的體液，目及之處，唯獨不見蟲兒屍首和那些甲蟲的身影。

隨著「窸窸簌簌」的一陣輕微響動，近百隻身披黑甲的屎殼郎快速的奔來，圍攏在教授的臀部四周張望著。

「第一張是障眼符，吞服后在心中想像何人，便可在一柱香的時間內改變自己的容貌，與想象中人一模一樣。第二張飛升符，足以達到古時候一流輕功的境界，就像老嫗方才飛身攀崖般輕鬆。第三張為閉水符，吞下后可水中閉氣，兩者同樣都是一柱香的時間。」

那些屎殼郎們失去了首領后頓時慌亂得擠成了一團，硬甲相互撞擊的「嘭嘭」直響，俱都仰起頭來望向了主人。

「多謝教授挽留，不過在下實在有事在身，還是先行告退了。」

「老夫無燈教授。」老者說道。

豈止是相差甚遠，簡直就是顛覆了正常和*圖*書思維，邢書記心中暗道。

「這『裸人花』乃是汲取天地靈氣、日月精華而生長出來的一種曠世奇花，古往今來的所有藥典中全無記載，普天下只有藥王孫思邈在一千五百年前曾採集到過這種植物。」秋波老嫗解釋說。

「這好辦，牠們很聽話，隨叫隨到。」無燈教授隨即放了個小屁，一股說香不香，說臭不臭的中庸味道霎時彌散開來。

「養子不教父之過，訓導不嚴師之惰。雨澤過潤，萬物之滅也，情愛過義，子孫之災也。」老者口中念念有詞，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哈哈哈……」熊大怒極反笑，「可否請你的『鐵甲將軍』出來一見，讓下好好瞧瞧究竟為何方神聖？」

無燈教授雙手抓住了那套空蕩蕩的衣褲，見毒液襲來也不躲避，催動真氣甩出衣褲進行遮擋。然後突如其來的凌空一個倒翻，臀部正對巨型蛔蟲的腦袋上方，長衫撩起，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響屁，其音聲若洪鐘，振聾發聵，充滿著濃郁的浩然之氣。

「在下有一條小白蟲誤入洞中玩耍，不知教授可曾見到過？」

無燈教授目光緊盯著熊大，柔聲說道：「你這是在找死。」

上落水豎洞中，望著秋波老嫗出乎意料的怪異相貌，邢書記和可兒大吃一驚，連費叔也都愕然不已。

「教授果然出手不凡，令在下大開眼界，技不如人也無話可說，就此告辭。」熊大彬彬有禮的一拱手，然後轉身便要離開。

熊大抹去口角邊的墨綠色液體，後退兩步，二話不說就是雙肩一抖，但見袖口、褲腳、衣襟以及脖領等處同時竄出數十條白森森的蛔蟲，身體弓起「嗖嗖嗖」如同箭雨般的凌空射向無燈教授。半空里，那些蛔蟲殺手張開三片唇瓣，露出環形鋸齒狀的毒牙和*圖*書，血紅的小眼睛惡狠狠的瞪著教授，準備將其撕成碎片。

「相公，你要好好的照顧自己，妾身在這裏日夜期盼夫君早日歸來。」可兒執手垂淚戀戀不捨。

「前輩，你……」邢書記早已是瞠目結舌。

費叔則蹲在角落裡心中暗自盤算著，自己若是隨同邢書記前往藍月亮谷，萬一遇上賈道長等人身份就會暴露，輕者被逐出重者小命不保。索性還不如留在僰王山，等待邢書記取來鬼壺，到時候再設法偷走，說不定還有意想不到的收穫呢。在西山之巔，曾親眼見識過那隻小骷髏頭的強大威力，自己若是不能在有生之年恢復紫魔之身，與其就這樣默默的死去或是與別的豬一樣被人捉去宰殺吃肉，還不如乾脆屍變好了……想到這兒，牠差點笑出聲來。

「謝了，」邢書記接過三張書著紅色硃砂符籙的黃裱紙，用心的記下，可別搞混了到時候出紕漏，隨即說道，「前輩，能否再給一張障眼符？」

「呵呵，與你們想象的相差甚遠么？」秋波老嫗嘿嘿笑道。

「孫思邈既然譽為『藥王』，肯定有常人所不及的超能力。」邢書記讚譽道。

「邢書記，你此去藍月亮谷盜壺，路途遙遠，且身懷寶物難免不被江湖中人所覬覦，單憑蠕頭蠻的那點微末道行不足以自保。時間緊迫，老嫗也來不及傳授你些本事，這樣吧，送你三道符籙，可在危機時刻用以護身。」秋波老嫗說罷，從懷中摸出那一沓黃色的硃砂紙符，翻動著從中抽出了三張。

「那就休怪老夫不客氣了。」無燈教授盤腿騰空而起，竄出足足有一丈多高，雙手悄無聲息的凌空下抓，一股無形的真氣將熊大整個人都罩在了裏面。

「你錯了，其實他所得到的裸人花是大洛莫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