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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秦

作者: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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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相府風雲(1)

第66章 相府風雲(1)

劍如流雲,快疾如電,對韓信來說,他又豈肯錯失這個千載難逢的良機?一枝梅如奔雷卷襲,毒蛇吐信般地劃過樂五六的喉部。
他不由自主地轉頭來看,便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如一道山樑般橫亘在他的隨從面前,彎刀斜抬,殺氣凜烈,除了瓦爾還有誰?
一時寂然無聲,半晌之後,才聽得叫罵聲起,腳步聲響,伴隨著刀劍出鞘聲而來,到了門前,「砰……」的一腳將門踢開,便見一幫壯漢擁著一個將軍模樣的少年闖了進來。
劍鋒斜出,如毒蛇遊動,全憑手腕振動之力,竟在虛空中變幻出萬道寒芒,鋪天蓋地般罩向對方。
孰料這樂五六人雖狂妄,心計卻不差,他之所以敢三番五次地向瓦爾挑戰,就是算定了瓦爾絕對不敢應戰。今日上樓一看,瓦爾竟敢公然叫罵,擺明了便是準備好要與他一戰。他深知瓦爾為人雖然粗豪,但行事卻精細無比,如果沒有一定的把握,絕不會貿然行動。
他的確不能相信,這個世界上竟然會有如此快捷的劍法,等到他明白過來時,可惜已遲了。
也許很少人會知曉樂五六的手段伎倆,但瓦爾卻是一個例外。他忍氣吞聲受了不少窩囊氣,早就想把樂五六置於死地,當然會不擇手段地摸清樂五六的全部底牌。
瓦爾笑道:「你我之間何必客氣?」
他暗自深吸了一口氣,收攝心神道:「我有一事不明,想請教兄弟,不知當講不當講?」
能得他樂五六賞識的人,武功都不會低,雖然他們不是韓信的對手,但在關鍵的時候突下殺手,一定可以替樂五六創造一線轉機。
錯誤就出現在他這轉頭之間,沒有人可以在韓信如驚濤駭浪般的攻勢面前一心二用,樂五六這樣做了,他就得死,這是一個毋庸置疑的事實。
只有這時,樂五六才真正看清了韓信的容貌,才真正認識到了韓信的厲害。他一直認為自己是一個很狂傲的人,而且自己也有這份狂傲的資格,但是與韓信一站,他才知道,真正狂傲的人竟然就在自己的眼前。
但是他即使不絕這個念頭,也很難保住性命,因為就在他轉頭的剎那,他犯下了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
試問誰敢在虎口裡拔牙?如果有人敢,那就說明這個人很有勇氣。
這一劍的確是神乎其技,絕對是樂五六劍道中的精華,更難得和*圖*書的是,此劍一出,充滿著一往無回的霸殺之氣,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抵擋的。
所以圍觀的人十有八九是衝著韓信而來,而不是樂五六,他們都有逆反的心理,希望新人勝舊人,弱者打敗強者,只有這樣,他們才有茶餘飯後的談資。
「瓦爾,你總算出來了,是否敢接受我的挑戰?」樂五六手指一抬,大有咄咄逼人之勢。
韓信的臉上依然掛著那淡淡的笑意,但樂五六似乎已承受不了這笑容背後的寒意。他雖然昂首而立,臉帶不屑,其實心裏多了一絲莫名的不安。
樂五六的幾名隨從手握劍柄,虎視眈眈雄立在樂五六的身後,一臉傲氣,都對韓信投以輕蔑的目光。
「你算什麼東西,也敢向草原上的雄鷹挑戰?」韓信淡然一笑,緩緩地端茶一飲。
韓信的傲氣與樂五六的傲氣不同,樂五六的傲氣在表面,而韓信的傲氣則是傲到了骨子裡,傲出了一種十足的自信。他的一舉一動,一個皺眉,一聲冷哼,隨意而散漫,但在有意無意間,這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給予了對手最強悍的壓力。
樂五六冷眼一橫,微微色變,道:「你是何人?」他循聲而望,終於注意到了韓信,乍眼一看,只見此人驕狂無比,氣度不凡,精芒凜凜,絕對不是好相處之輩,特別是他一臉閑散之氣,更顯出了其從容不迫的高手風範。
所以他希望,這是第四次,雖然在眾目睽睽之下使用這種手段太過卑鄙,但總要好過在光明正大下被別人一劍刺死。
伴隨著這聲音而來的是一陣歡笑不迭的叫罵聲,韓信一聽,便知樂五六等人囂張到了何種程度。
瓦爾冷哼一聲,殺氣貫上眉間,顯然怒氣已達極限。
瓦爾一驚,似乎沒有料到韓信會提出這個問題,不由呆了一呆,這才低聲說道:「時兄怎會想到這個問題?」
而瓦爾站在韓信的身後,更是從容冷靜,眼中充滿了對韓信的十足信心。他唯一要做的,就是緊盯住樂五六帶來的幾個隨從,防止他們出手襄助。
兩人相距的空間因此縮短,虛空中涌動的氣勢壓力有增無減,旁觀者都有一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大為震驚之下,紛紛如潮水般向後退去。
他踏前一步,手腕一振,一枝梅盡顯流星七式的威力,風聲呼嘯,攻勢如潮,恰如行雲流水,掩殺而去hetubook.com.com
「鏘……」寶劍出鞘,猶如龍吟,寒芒四射,任何人都感受到了那劍鋒透出的凜凜殺氣。同時他緊握劍柄,威猛無敵地向前踏出三步。
韓信壓低嗓門道:「以趙相的實力,掌管文武軍馬,親信遍及朝野,何以會甘居人下?」
韓信雙目一瞪,厲芒如電般逼迫出來,勃發出一股慨然之氣,道:「你我之間,的確有一人要死,只不知是你還是我?」
瓦爾站將起來道:「時兄,一切就看你的了。」
饒是如此,單是這份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鎮定功夫,已經足以震懾人心。
樂五六劈劍連擋,面對如斯攻潮,勉力為之,尚能招架,但是說到轉守為攻,卻絲毫沒有這個能力,只覺得自己整條手臂又酸又麻。對方的每一劍劈來,都帶著如大山般沉重的壓力。
韓信的一枝梅依然安藏鞘中,似乎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絲毫不為所動。他在等待,等待對方這一劍刺出時必然出現的新力未生、舊力不繼的瞬間,只有在那個時候出手,他才可以在一招之內佔到先機。
眾人無不拍手喝彩,便是瓦爾,心中凜然間,不由得也為韓信擔心起來。
韓信心神一震,整個心怦然而跳,彷彿頭腦充血一般,暗暗驚道:「莫非趙高已得到了登龍圖?」心中像是失落了什麼一般,獃獃地望向瓦爾。
別人不清楚,他樂五六卻不能不清楚,就在他連勝七十六場的佳績中,其中至少有三場就是藉著這種不為人道的方式創造出來的。
繁華熱鬧的大街,剎那間靜寂起來,所有的閑人客商無不遠遠駐足觀望,長街上霎時騰出了一個十丈的空間。
「鏘……」一枝梅跳入鞘中,一切隨之靜止,像是時空在這一刻中凝固。
韓信沒有動,亦不能動,在如此強勢的壓力之前,退縮一步都可能導致不可挽救的敗局。他整個人收攝心神,進入冥雪劍道靜守的境界,同時將手握在了一枝梅的劍柄之上。
有時候退卻也是一種策略,但在此時,樂五六的退,更是一種無奈之舉,他積蓄了多時的狂暴攻勢竟在對手妙至毫巔的一劍下土崩瓦解。
韓信頓時清醒過來,淡淡一笑,道:「兄弟所言,讓我簡直都聽傻了。」有意無意間將自己的失態之舉掩飾過去。
兩人相視一笑,便聽得樓下一個聲音陰惻惻地傳和-圖-書來:「這不是暗殺團的戰士嗎?難得難得,烏龜也有出頭的時候,倒不知是你們哪位統領來了八仙樓?」
在樂五六的身後,還有四名武士裝扮的劍手,神光充足,殺氣騰騰,無一不是兇悍好鬥之士,想必他們在京城橫行慣了,從來都只有他們罵人的份,此刻聽到有人罵己,一時半會還沒有適應過來。
樂五六與韓信各立一端,相距五丈,明晃晃的陽光順著高樓的檐角灑下,照得長街的石板一片金黃。
他是親衛營中的第一高手,當然擁有高手的自信,既然有人敢向他挑戰,那麼他不僅要戰敗對手,而且還要極盡能事地侮辱對方,讓任何對手在他的面前都感到戰慄和膽寒,而如此做的最好方式,就是當著眾人的面來舉行這場決鬥。
瓦爾笑了,他其實一直就等著樂五六說出這句話,他相信韓信的實力,所以長街決戰,只會使樂五六自取其辱。
他們有理由自信,因為樂五六的劍術在咸陽非常有名,曾經創下決鬥七十六場從無敗績的奇迹,即使是眼高於頂的樂白,也曾誇讚過他的劍法了得。
誰敢向樂五六挑戰,那就等同於在虎口裡拔牙,這個人同樣需要很大的勇氣。
他與人交手,從來都是在氣勢上先聲奪人,擾亂對方心神之後,再圖后發制人。孰料這一招用在韓信身上,根本不靈,反倒使自己先失了分寸,無奈之下,他唯有大喝一聲,揮劍攻上。
可是他的隨從似乎沒有聽到,一點反應都沒有,這讓樂五六又苦撐了三招之後,心生詫異。
一方是不知名的劍客,一方卻是名揚京城的樂五六,這似乎是一場沒有懸念的決鬥,卻引起了轟動性的效應。
「他媽的,什麼狗東西在下面叫喚,吵得老子連喝口茶都不清爽。」韓信有心挑釁,聲音之大,響徹了整個樓層。
「你還不配知道!」韓信看都不看他一眼,欲故意將之激怒。
「噔……噔……噔……」只踏了三步,每一步踏下,都撼得石板空響震動,幾欲斷裂,大有先聲奪人之勢。
樂五六心中一驚,根本沒有想到韓信在自己凌厲的氣勢壓迫下,依然能保持從容不迫的氣度,身形不動若山,如淵亭岳峙,確實讓人感到了一種不能撼動半分的堅挺感覺。
「趙相之所以至今不登皇位,原因有三。」瓦爾看了看四周的環境,這才貼https://m•hetubook•com•com近韓信的耳朵道,「其一,取而代之,師出無名,胡亥登基未久,尚無大惡,倘若在這個時候奪權篡位,不是最佳時機;其二,此際正逢亂世,匪患無數,兵災連連,一旦趙相登位,必成眾矢之的,得不償失,不如暫緩行事;其三,則是關於傳說之中的登龍圖……」
他不能等待下去,若再等下去,他怕自己會在這沉重的壓力下窒息而死,是以,他出手了。
面對強悍無比的瓦爾,那些只會趁人之危的隨從們是絕對不敢出手的,所以樂五六隻有絕了這個念頭。
韓信微微一笑,道:「所謂良禽擇木而棲,我既然有意功名,當然希望投得明主,享盡一生一世的榮華富貴。」
「小子,去死吧!」樂五六怒喝一聲,劍芒凝成一點,陡然刺向了韓信的咽喉。
樂五六為之氣結,雖然他對眼前的這個狂徒一無所知,但他沒有理由去忍受這種侮辱!所以他怒極而笑道:「希望你說的落水狗不會是你自己,來吧,小子,讓我們到長街一戰!」
「就算是吧,因為你看上去不像是我的對手,對於痛打落水狗這種好事,我一向有所偏愛。」韓信大大咧咧地一笑,那眼神中的不屑,就像真的是面對一條狗。
兩人再聊幾句,門外腳步聲響起,守在門外的武士進來稟報道:「樂五六終於到了。」
當他格住第三十七劍時,已經退出了十丈開外。他的劍法已不如韓信,加之臂力也不及對手,這一戰剛一開始,便註定他要面對失敗的結局。
靜,實在太靜,偌大的長街之上不聞人聲,甚至連咳嗽聲也沒有。兩人相峙帶出的壓力瀰漫全場,震懾了每一個人的魂魄。
但他絕不甘心,困獸猶存拚鬥之心,何況是他樂五六?他將戰局的轉機寄托在那幾個隨從身上。
血光濺現,慘叫聲起,樂五六慘跌地上,臉上還是不能置信的神色。
「時兄,你沒事吧?」瓦爾見他臉色不對,關切地道。
樂五六虎口劇震,始知對方的功力實在雄渾,縱然心不情願,他也唯有向後退卻。
樂五六眼芒一寒,看清眼前情況之後,一擺手,眾人頓時肅然不語。
韓信拍了拍腰間的一枝梅,道:「讓他儘管來吧!」決戰在即,他將一切煩惱盡拋腦後。
這不由得讓樂五六猶豫起來,打量了一下整個房間的布局,最後將目光落在韓信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臉上,道:「這麼說來,是你想與我大戰一場了?」
他的目光炯然有神,不怒而威,凜凜寒芒逼射而出,與樂五六那利若鷹隼般的眼芒在虛空中悍然相交。
眾人驚呼之下,「當……」的一聲脆響,震蕩長街,韓信的一枝梅不知在何時出手,正好架住了樂五六這驚人的一劍。
韓信心中一凜,暗道:「格里的功力如此雄渾,尚且不能壓過樂白、張盈,可見入世閣真是高手雲集之地,而趙高既能統率群雄,想必其武功更是深不可測。我若稍有不慎,只怕此次咸陽之行便是我的黃泉之旅了。」
「咳咳……」他在又擋過韓信的一記殺招后咳了兩聲,聽到咳聲的人都以為這是樂五六力氣不支的徵兆,卻很少有人會想到這是一個暗號。
瓦爾這才又道:「相傳這登龍圖乃是始皇親手繪製,裏面牽涉到上百萬件兵器與巨大的財富。據說始皇繪圖的初衷,原是因為他想讓大秦王朝永世不滅,傳至千秋萬代,不過他又想到,任何一個王朝都有盛衰興亡的時候,千秋萬代,談何容易?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他的後人在滅國之後,依然能夠重新復辟,周而復始,或許可行。於是他便找了一個隱秘的地方,將諸般兵器與財寶收藏一處,以作日後復辟之用。趙相花費了數十年的時間,始終未得此圖,是以一直不敢輕舉妄動。」
韓信冷眼望去,只見此人相貌英俊,膚色白皙,鳳眼秀長,渾若女子,只是眉間平生一股傲然之氣,配以腰間那把七尺長劍,顯得此人別具一番英氣。看他怒氣橫生的樣子,韓信當然猜出了此人的身份。
韓信聽格里說過趙高替大秦王朝建立的不朽功勛,也聽過世人傳說的「指鹿為馬」的故事,趙高的野心之大,誰人不知?卻誰也不明白他何以會遲遲不將胡亥的皇位取而代之,這時聽瓦爾說來,似乎是趙高另有打算,不由來了興趣,催促瓦爾快快說來。
韓信這才放下心來,突然心中又驚:「以趙高的身份地位,以及超人的智慧,花費了數十年時間尚且不能得到登龍圖,而自己又憑什麼本事就能得到它呢?」彷徨之際,頗有些束手無策的味道。
瓦爾恍然大悟道:「誰說不是呢,我從千里之外的突厥來此,還不是為了這一世功名?我曾經聽將軍說起此事,談到趙相的打算,不得不佩服他老人家的深謀遠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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