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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秦

作者: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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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夜郎之行(1)

第191章 夜郎之行(1)

紀空手笑道:「這隻是我的真心話。」
嘆息中除了惆悵,更有幾分無奈,但誰都不可否認,紀空手在每一個人的印象中,不僅堅韌,更具有大無畏的勇氣。
紀空手微微一笑,道:「我也許天生就是江湖命,江湖對我來說,就像是魚兒與水的關係,只有踏入江湖,我才會有活力與生命,所以你無須擔心。你聽過有水將魚兒淹死的事情嗎?」
紀空手緩緩地從自己的衣袖裡取出三個香囊,一一將它放入紅顏的手裡,微微笑道:「還記得這三個香囊嗎?多麼精緻的手工啊!每次當我站到你們的身後時,我都在暗暗驚嘆,何以老天會這樣厚待於你和虞姬,不僅給了你們絕世的容顏,還給予了你們如此靈巧的小手,看來上天製造一種美的東西,就是要讓它美到極致,美到讓人嫉妒它才甘心。」
紀空手並不覺得有絲毫詫異,似乎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淡淡一笑:「你說的是陳平吧?」
雖然當時天下公推項羽為首,號稱西楚霸王,但劉邦以漢王之威統轄巴、蜀、漢中三郡,韓信以淮陰侯坐鎮江淮,其聲勢之大,已力壓各路諸侯,隱然與項羽、劉邦形成三足鼎立之勢。在大戰當即,兵器奇缺的情況下,他們三方雖然表面上看來相安無事,但暗地裡卻已經開始了你死我活的爭奪。
「我不能預測今後的事情,但是今日一別,相逢終會有期。」紀空手的臉上充滿了剛毅。
「有車叔叔與扶大哥的襄助,再加上後生無生財有道,相信峽谷只會越來越興旺,絕不會有敗落之虞。倒是你一人踏入江湖,兇險異常,讓人家揪心得緊。」紅顏掩飾不住自己心中的擔心,緊緊地握住紀空手的手。
「如果你真的以為這三個香囊很美,那麼它之所以如此美麗,並不在於綉它的人手巧,而在於我和虞姐姐都是用心在綉。它的一針一線都代表著我們對你的那份深深的感情!」紅顏抬起頭來,與紀空手的目光交纏于虛空。
「君這一去,不知相逢又在何年?」紅顏輕嘆一聲,臉上已是離愁萬千。
待他進入主廳時,才發覺這賭場中的賭客很多,更有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物,根本就不在主廳多作停留,在賭場雜役僕從的引領下,紛紛向內廳雅室而去。
紀空手輕撫著紅顏一頭烏黑滑亮的www.hetubook.com.com秀髮,聞著那淡淡沁人的體香,突然道:「對不起!雖然我曾經發誓,今生今世絕不在你的面前提起這三個字,但是為了不失信於你的父親,我不得不說,只希望你能理解我此刻的心情。」
這是一種無奈,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無奈。有的人只要一踏入江湖,他就不再屬於自己,因為他的根就在江湖。
「哦?」紀空手故作詫異地道,「倒要請教。」
當他即將走出殿門的剎那,只聽到紅顏幽幽一嘆,聲音中帶著一陣哽咽:「虞姐姐要我告訴你,她之所以不來見你,是怕你會為她分心,因為她已有了三個月的身孕。」
紀空手走出峽谷的時候,正是深冬,天下形勢相對平靜,就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各地竟成偏安之局,戰禍雖無,但幾大勢力在各個方面的明爭暗鬥依然有跡可尋,隨時隨地都有爆發戰爭的可能。
七天,雖然算不上很長的時間,但在紀空手的眼中,卻充滿了變數,永遠無法預測在這七天之中會發生什麼事情。
當他的目光與紅顏的秋波相對時,心中頓時湧現出無數柔情,柔聲道:「只是我走之後,這峽谷中的一切事務都得靠你承擔,實是有些難為你了。」
紀空手顯得頗有興趣:「這賭棋我倒聽說過不少,但有人開盤坐莊卻是頭一遭聞聽,不知這又是怎麼個賭法?你能否細細道來,讓我也開一回眼界?」
他不想看到紅顏的眼淚,也不敢,他只怕自己會被那如珠般的淚水融化,而改變主意。
「多謝提醒。」紀空手的眼芒從主廳攢動的人頭上掃過,耳中儘是盅搖骰響,人聲鼎沸,皺皺眉道,「此人既然有這等權勢,也就難怪他的生意會這麼好了。自古以來,沾上『嫖賭』二字的生意,想不發達都不行,可見龍有龍道,蛇有蛇路,活該他賺個缽滿盆盈,笑逐顏開了。」
這條道路一直是夜郎國聯繫中土的要道之一,一路行去,雖無戰亂之禍,但盜寇橫行,民不聊生,令紀空手唏噓不已,心有感慨。
「在下姓莫名痴人,江淮人氏,一向做些跑南闖北的行商買賣。」紀空手既已改扮,便隨口說出了他在淮陰時用過的化名。他雖然知道像夜五這種人並不可靠,但消息靈通,只要重賞之下,必然可www.hetubook•com•com以得到一些自己需要的信息,是以對他顯得親熱得緊。
紀空手孤身一人行走在夜郎北道上。
在這套建築的最高處,立有一桿大旗,上書「通吃館」。顧名思義,紀空手當然不會不知道這通吃館裏面是幹什麼營生的,所以一時興趣,又勾起了他在淮陰城中的舊事,毫不猶豫地入門而去。
當紀空手聞聽這一消息時,大為陳平的奇思妙想而叫絕。唯有如此,陳平才能將自己與夜郎國置身事外,勝者該勝,敗者也無話可說,使夜郎國不會輕易得罪任何一方,從而得以保全。
夜五輕啜一口酒,道:「再過七天,陳公將在銅寺鐵塔擺棋設局,迎戰來自中土的三路棋王。據說棋局的勝負關係到礦產的貿易權,內中的詳情,便不是我這等小民百姓可以聞知的了。不過我夜郎國自古賭風盛行,任何事情只要可以分出勝負,便可開賭設局,國人當然不會放過這種大好機會,這通吃館便投其所好,開盤坐莊,開出了每局棋的賠率。而今天便是三日下注的頭期,捧場的人當然不會少了。」
夜五道:「莫大爺所說雖有幾分道理,但通吃館的生意之所以突然火爆起來,卻另有原因。就在前兩天,通吃館的生意雖然不錯,但來往的賭客也只有今日的一半。」
可是面對離別,她已顧不得這份矜持。她只想讓紀空手知道,雖然他縱馬江湖,關山萬里,她的心總是隨著他,魂牽夢繞,永不分離。
紀空手心中一怔:「如此盛況空前,的確少見,看這些賭客之中,倒是外來商旅居多,難道說其中另有緣故?」
紅顏斜靠在他的肩上,幽然嘆道:「我明白,其實在我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就知道像你這樣的男人,本就不該屬於我一個人。」她的眼中閃動著一絲亮光,「你也不屬於虞姬,更不屬於你自己,你本是應運而生,屬於這個天下的黎民百姓。」
「怪不得,怪不得,莫兄除了英俊挺拔之外,還分外多了一絲清秀,原是只有江淮人氏才獨有的風範。」夜五一臉諂媚地道。
紀空手拍了拍他的肩,道:「我們既是朋友,你就無須奉承於我,只要今日玩得盡興,我一定少不了你的一份報酬,也算有福同享吧。」
夜五立時翹起大拇指贊道:「莫大爺果然好眼和*圖*書力,不錯!這通吃館的主人的確是大有來頭,集財權於一身,乃是我夜郎國第二號人物,此人雖然不在朝中做官,但大王對他寵信有加,比及朝中百官更是風光顯赫。」
紀空手在這種情況下孤身一人來到夜郎國,其用心之深,讓人無法揣度。當他悠然地在金銀寨里轉了半天之後,已經對金銀寨目前的局勢有所了解。
陳平心知這是一個燙手山竽,稍有不慎,就有可能給夜郎國帶來亡國之虞,於是權衡再三之下,決定在金銀寨的銅殿鐵塔擺下棋局,以棋局的勝負來決定銅鐵的貿易權。
而這種生存的代價,就是在危及別人生存的情況下換取。這似乎是一種無奈,其實更是一種殘酷,世道之無情造就了這一幕幕人間的慘劇。
可是當紀空手聽說棋賽舉辦之日時,掐指一算,不由大驚,因為此時距棋賽開賽之日不過七天。
洞殿中只剩下紀空手與紅顏,兩人相擁一起,默然相對,似乎都不願意打破這寧靜中的溫馨。
「想不到紀大哥奉承起人來也有一套,雖然肉麻,不過我心裏著實喜歡。」紅顏嬌嗔地笑道,臉上已是一抹飛紅。
紀空手的心裏驀然一顫,頓時湧出了一股莫名的情感,說不出是驚是喜,但他已不能回頭。
紀空手並不忙著喝酒,而是望著通吃館人山人海的場景嘆道:「我走南闖北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開賭場的生意竟有這般好!集賭、酒、色為一體,規模之大,絕非是一般人可以辦得起來的。如果我所料不錯,這賭場的主人只怕非富即貴,必是大有來頭之人。」
紀空手一眼就看出這人是專門混跡賭場、靠賭客吃飯的老手,並不生厭,反而多了一絲親近之感,忙拱手還禮道:「這位兄台好眼力,居然一眼就看出在下不是本地人。」
紅顏將香囊緊緊抓在手裡,就像緊緊抓住紀空手的性命一般,拚命點頭。
夜五「噓」了一聲,霍然色變,向四周張望一下,壓低嗓門道:「這裏正是陳公的地盤,莫大爺說話還需注意分寸,須知禍從口出,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紀空手尚自沉吟之際,忽然有人在他的肩上輕拍了一下,他回頭一看,只見一個四旬左右的漢子正笑眯眯地衝著他畢恭畢敬地點頭哈腰:「這位客官一定是頭一遭來我們金銀寨,實在面生和-圖-書得緊。」
紅顏也笑了,雖然紀空手一臉輕鬆,其實兩人的心裏都好生沉重。誰都明白,此次離別,也許有再見的一日,也許就是永別,當自己最敬愛的父親離她而去之後,紅顏又得為愛人的離去而傷懷。
傳入紅顏耳中的,除了那沉重的腳步聲外,還有紀空手那一聲嘆息。
紀空手又豈會不知紅顏的這一番心情,感動之餘,眼中似生一層霧氣,沒有說話,只是深深地將她擁入自己的懷中。
紀空手明知他是欲擒故縱,套的是自己口袋裡的銅錢銀子,也不說破,當下與他來到主廳外的一間酒舍,兩人謙讓一番落座。
「這不稀奇,像客官這般英俊挺拔之人,我夜郎國一向少有,加之你一臉風塵,必是遠行而來,是以不難猜出。」那人受寵若驚似的拍著馬屁道,「在下夜五,最愛結交朋友,若是客官不嫌棄,小弟願做東道,請客官小斟幾杯。」
對紅顏來說,大家閨秀的修養令她從不輕易地對人流露自己的真實情感。雖然當時的禮教並不如後世這般對男女之間設置種種限制,但紅顏還是受身份所制約,而不能任情感自由流露。
「那敢情好!」夜五隨便叫了幾碟下酒菜,一壺本地產的小燒,裝出大方的模樣,連連斟酒讓菜。
金銀寨是夜郎北道上一個重要的礦區,集市繁華,娼賭盛行,到夜郎國不過一日行程。當紀空手單騎入城時,金銀寨里的氣氛明顯與往日不同,雖然熱鬧依舊,繁華不減,但卻多了不少中土口音的遊子浪人,從他們腰間鼓鼓的刀套劍鞘中,似乎可以預測到某種正在醞釀的殺機。
原來自後生無從陳平手中買到一批銅鐵之後,這大半個月來,夜郎國便再也沒有與任何人做過一筆銅鐵交易。因為在陳平的書房裡,擺下了項羽、劉邦、韓信三方送來的親筆手書,書信中都只有一個意圖,就是誰都想成為夜郎國唯一的合作夥伴,包攬下其境內的所有銅鐵產量。
不過,相對於中原軍閥割據的亂局,夜郎國倒顯得一時興旺發達,民間殷富。進入夜郎國地界,這種感覺就愈發強烈,也只有在這個時候,紀空手才深深地懂得了百姓之所以視戰亂為洪水猛獸的原因。
紀空手只覺肩頭已是一片濕濡,卻沒有去看,他只是輕輕地將她推開,然後大步向洞殿之外而去。
他知道和*圖*書,只有在這一刻無情,才能最終得到他所想要的東西。人世間的事情,唯有無畏,唯有義無反顧,才能達到目的,他不想讓兒女之情改變自己的初衷,改變自己的決定。
這就是江湖,這就是亂世,只有踏入其中,你才能感受到其中的兇險與殘酷。
這些人無疑都是高手,江湖中少有的高手,人數雖不過百,卻顯得安分守己,從不惹事生非。紀空手微微一笑,似乎看出了這些人的背景來歷,並不驚奇,好像這一切本在他的意料之中。當下尋了一處客棧住下,稍作改裝,扮成一個行商,出沒于茶樓酒肆之間。
夜郎國畢竟是一個小國,它的興衰往往取決於中原的局勢,所以在形勢尚未明朗之前,夜郎國國王根本就不願得罪這三方中的任何一方,而是將這個難題推到了陳平頭上。
在不知不覺中,他隨著人流來到了金銀寨的一條熱鬧街口,遠遠望去,便見一座偌大的建築矗立於一片群樓之中,規模宏大,構造氣派,在主建築群的四周,尚有十余座小型房舍逐一配套,宛如眾星捧月,令人頓感富氣逼人。
他之所以沒有太過驚訝,是因為他知道金銀寨正是夜郎國三大世家之一——陳氏世家的轄地。陳氏世家富可敵國,又執掌夜郎國境內銅鐵礦產的貿易權,在這非常時期,陳平無疑是中原各方勢力必須籠絡的對象,在他的轄地里出現一些江湖好手,這說明劉邦、項羽、韓信三方已經派人到了金銀寨。
良久之後,他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穩住自己略顯激動的情緒,然後貼著她的耳垂悄然道:「這三個香囊之中,我依序排號,各自置入三個計劃在其中。一旦你收到信使九君子或是鷂鷹傳來的書簡,你照手書中的吩咐,按號拆開香囊,依計而行。你一定要記住,我之生死,盡在這香囊之中,只要你能辦好這三件事情,我就可以度過兇險,逢凶化吉,切記!切記!」
戰爭的破壞性之大,遠比天災更甚,是以沒有一個民族,沒有一方百姓會因為戰爭而戰爭,只有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他們才會被人利用,為自己的生存而拼殺。
紀空手卻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屬於這個天下,但我心中所想的是儘力而為,不願此生有絲毫的遺憾,對你和虞姬來說,這未免有些不公平,可我已無退路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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