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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秦

作者: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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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智者遊戲(1)

第226章 智者遊戲(1)

「也許是習泗看到了你與卞白的那一戰之後而心生怯意,知道自己贏棋無望,不如替自己尋個台階而去,這種可能性並非沒有。」龍賡想了想道。
「我也是從別人口中得到的這個消息,此人與公子十分相熟,專門以巴蜀所產的井鹽與我夜郎做銅鐵生意。」陳平微微一笑。
果然,在鐵塔之上,當卞白行至第一百四十七手棋時,他手中所拈的黑子遲遲沒有落下。
從地域劃分來看,這次棋王大賽彙集了東、西、南、北四大流派的頂尖高手加盟參戰,房衛與習泗便是東部與西部的代表,他們能夠在各自的地方稱王,就已經證明了他們本身的實力。以他們的身份地位,也絕對不會輕易地服誰,所以在他們之間一旦出現分岐,必然會固執己見,堅持自己的觀點。
龍賡只是輕輕搖頭,道:「不能,在行棋與行軍之間,有一個最大的區別,就是這棋道無論具有多少變化,無論多麼像一場戰爭,但它僅僅只是像而已,而絕不是一場戰爭,充其量也只是智者之間的遊戲。」
卞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緩緩地站將起來道:「我輸了。」
「五天前?夜郎與齊國相距數千里之遙,你是從何得來的這個消息?」紀空手心生詫異。他素知五音門下用鷂鷹傳書的手段,是以能夠通傳消息,一日之內,可以知曉千里之外所發生的事情。不過,這種手段乃知音亭所獨有,陳平不可能學得這門技藝,除非他另有法門。
「不能。」陳平平靜地道,「因為我也不知道棋落何處。」
他說完這句話時,臉上的緊張反而蕩然無存,就像是心頭上落下一塊重石般輕鬆起來,微微一笑,道:「可是我並不感到難受,因為無論誰面對你這樣的高手,他都難以避免失敗一途。」
然而無論是房衛,還是習泗,他們都是一臉凝重。雖然他們對自己的棋藝十分自信,可是當他們看到陳平與卞白下出的那一盤經典之戰時,他們誰也沒有了必勝的把握,更多的倒是為自己擔起心來。
兩人站將起來,來到了擺棋的那塊大棋盤前,指指點點,各抒己見,爭論越發激烈,就好像他們不是觀棋者,而是下棋者,置身其中不能自拔。
這固然有些匪夷所思,卻未嘗就沒有可能。
陳平沉吟片刻道:「項羽雖然可怕,但是我想,他和-圖-書親自來到夜郎的可能性並不大。雖然他的眼裡,銅鐵貿易權的確十分重要,但是一場戰爭可以讓他改變任何決定。」
但全場之人的注意力全部聚在了他們二人身上,這兩人身為棋王,無疑對這一盤棋的走勢有著權威性的評斷。
龍賡的擔憂並非毫無道理,項羽年紀輕輕便登上閥主之位,其武功心智自然超乎常人,有其獨到之處。雖然在龍賡的記憶里,項羽只是一個人的名姓稱謂,但項羽此時號稱西楚霸王,凌駕于眾多諸侯之上,單憑這一點,便足以讓任何對手不敢對他有半點小視之心。
「這本來就是一場戰爭,圍棋源於軍事,兵者,詭道也,下棋者便如是統兵十萬的將帥,可以一圓男兒雄霸天下的夢想。其中的無窮變化,暗合著兵家詭道之法,虛虛實實,生生死死,讓人痴迷,讓人癲狂,是以才能流行於天下。」龍賡道。
說到這裏,龍賡的身體微微一震,道:「憑我的感覺,陳平與卞白的這場棋道爭戰應該是接近尾聲了,最多五手棋,卞白將中盤認輸!」
就在紀空手與龍賡為陳平的安全苦費心思的時候,陳義帶來了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消息——習泗不戰而退,放棄了這場他期盼已久的棋賽。
「其實,卞白的棋在布局的時候就已經出現了問題。」房衛提出了自己的異議,雖然他們都是天下頂尖的棋手,但由於性格不同,對棋道的理解不同,使得他們各自形成了與對方迥然不同的風格。
「如果劉邦走了,即使房衛奪得了銅鐵貿易權,我們豈非也要大費周折?」陳平道。
不過,這並非表示房衛與習泗就毫無機會,隨著夜色的降臨,至少,他們還有一夜的時間準備對應之策。
卞白的臉色變了一變,額頭上的青筋根根冒起,極是恐怖,眼神中帶著一份無奈與失落,喃喃而道:「這麼大的棋盤上,這顆子將落在哪個點上?」
紀空手頓了一頓,接著道:「因為,在今後的一段時間里,當劉邦爭取到了銅鐵貿易權之後,我將以陳平的身份進入巴蜀,伺機接近劉邦。」
紀空手的目光看似始終沒有離開過這兩人的舌戰之爭,其實他的注意力更多的是放在劉邦身上。為了不引起劉邦的警覺,他與龍賡在低語交談,以此來掩飾他真正的意圖。
和-圖-書一夜的時間,足以存在著無數種變數,且不說房衛與習泗,就是那些押注買陳平輸的豪賭之人,也未必就甘心看著自己手中的銀子化成水。
紀空手聽得雲里霧裡,一臉迷茫,不過他從雙方的棋藝中似乎看到了一股氣勢,同時也感到了這黑白兩分的世界里湧出的流暢之美,讓人彷彿馳騁于天地,徜徉於思想的張放之間。
紀空手看著龍賡,一臉凝重,一字一句地道:「既然劉邦能夠來到夜郎,項羽何以又不能在夜郎出現呢?如果沒有項羽的命令,你認為習泗敢在這個關鍵時刻不戰而退嗎?」
紀空手臉色一緊,道:「我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此刻就在夜郎,否則也不會易容喬裝來找你們了。對我的計劃來說,我真實的身份無疑是整個計劃的關鍵,除了你們兩人外,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就只有虞姬與紅顏、娜丹。」
而紀空手的計劃中,只不過將自己整容成陳平,使得這個刺殺的計劃更趨完美,更有把握。
卞白敗了,敗得心服口服。
「你的意思是說,習泗的退走只是項羽所用的一個策略,他的目標其實仍然盯著銅鐵貿易權?」龍賡沉吟片刻道。
「圍棋的起源甚古,始於何年,無法考證,但在春秋列國時已有普及,以黑白雙方圍地多少來決定勝負,規則簡單,卻擁有無窮變化,是以能深受世人喜愛。下棋按照過程分為布局、中盤、收官三個階段,他們所說的飛、封、挖、拆、跳、間均是圍棋招式的術語,是用來攻防的基本手段。」龍賡身為五音門下,雖然不是專門學棋之士,但對棋藝顯得並不陌生,娓娓道來,儼然一副行家模樣。
這似乎不可思議,兩個對立的人為了一盤棋展開了彼此間的交流,這並不是說明他們已放棄了自己的立場,而是這一盤棋實在是他們平生看到的非常經典的一戰,人入棋中,已是忘乎所以。
陳平道:「對於項羽來說,他的敵人並非只有劉邦與韓信,但在眾多諸侯之中,劉邦和韓信可說是項羽的心腹,因此他封劉邦為漢王,讓其居於巴、蜀、漢中三郡,而把關中地區分為三個部分,封給章邯、司馬欣、董翳這三位秦朝降將,企圖鉗制劉邦。同時將韓信封為淮陰侯,讓他固守遠離巴蜀千里之外的江淮,以九江王英布來遏https://www.hetubook.com.com制韓信。然而項羽在戲下挾義帝之名封王之時,曾經將齊王田市遷徙,另封為膠東王,而立齊王手下的田都為新的齊王,這自然引起了齊王部將田榮等人的不滿,不僅不肯將齊王送到膠東,反而利用齊國現有的力量反叛項羽,抗擊田都,使得這場戰爭終於在五天前爆發了。」
「房兄的認識似乎有失偏頗,在卞白下這第八十八手棋時,盤面上的局勢最多兩分,誰也不能在棋形棋勢上佔到上風,如果卞白在這第八十八手棋上改下到這個位置,形勢依然不壞。」習泗所指的是在黑棋左下角選擇大飛,這手棋的確是當時盤面上的最佳選擇,但房衛卻憑著自己敏銳的直覺,感到了仍有不妥的地方。
卞白緩緩地抬起頭來,整個人彷彿蒼老了許多,茫然而道:「如果是,你能告訴我嗎?」
「這第八十八手是卞白出現的一個疑問手,這一著法看似精妙無比,有著非常豐富的變化,但當陳平這八十九手應出的時候,再來品味整個棋面,卞白的棋已漸漸地被陳平所左右。」習泗的聲音不大,卻是對著房衛而說的。
「你在和我說話嗎?」陳平淡淡而道。
隨著他的離去,韓信的計劃終於以失敗而告終。
龍賡肅然道:「如果事情真的如你所言,項羽到了夜郎,那麼對我們來說,問題就變得十分棘手了。」
「你錯了,你沒有敗給我,只是敗給了美。」陳平說了一句非常玄奧的話,不過,他相信卞白能夠聽懂這句話的意思,「美是無敵的,是以永遠不敗。」
「卞爺,請落子。」陳平的臉上依然透著一股淡淡的微笑,優雅而從容,顯得十分大氣。
不過,陳平和龍賡看著一臉堅毅的紀空手,心裏都覺得紀空手的計劃未必會有這麼簡單。如果刺殺劉邦真是紀空手此行夜郎的最終目的,那麼他完全可以在這個時候動手,根本不必等到劉邦回歸南鄭之後。
「後生無?」紀空手的心中陡然一驚。
紀空手微微一笑,顯然看出了他們眼中的疑惑,道:「不錯!你們猜想的一點都沒錯,我之所以不在夜郎動手,有三個原因,一是我不想讓夜郎國捲入到我們與劉邦的紛爭之中。其二是我發現劉邦的武功之高,已達深不可測之境。在他心懷警覺的時候動手,我們未必有一擊必中的把m.hetubook•com•com握。第三個原因,也是最後一個原因,那就是刺殺劉邦只是實施我計劃的一個關鍵手段,而絕不是目的!」
「因為這是一個戰機,一個意想不到的戰機。劉邦只有利用這個戰機出兵伐楚,才是明智之舉,一旦錯失,他必將抱憾終生。」紀空手的臉上已是一片肅然,彷彿看到了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決戰就要在眼前爆發。
銅鐵貿易權之爭,就只剩下劉、項兩家了。
劉邦沒有說話,只是皺了皺眉頭。
「是的,習泗的退走只是一個幌子,其目的就是想掩飾項羽的真正意圖,以轉移我們的視線。」紀空手緩緩而道,「在這種非常時期,對任何一方來說,銅鐵貿易權都是非常重要的,就算自己無法得到,他們也絕不會讓自己的對手輕易得到。」
紀空手心中一動,道:「我是否可以將之理解為能在棋中稱霸者,必可在世上一統天下?」在一剎那間,他甚至懷疑,陳平除了是五音先生門下的棋者之外,是否會與那位神秘的兵家之士是同一人?
「我現在所擔心的是,項羽與田榮之間既然爆發了戰爭,一旦這個消息傳到了劉邦的耳中,他絕對不可能繼續待在夜郎。」紀空手的眉間現出一絲隱憂。
「虎頭蛇尾。」紀空手的腦海中最先想到的就是這樣一句成語,「你們發現沒有,無論是卞白,還是習泗,他們在棋賽開始之前都是信誓旦旦,勢在必得,何以到了真正具有決定性的時刻時,卻又抽身而退?難道說在韓信與項羽方面都不約而同地發生了重大的變故?」
這是他第一次向別人吐露自己心中的計劃,無論是陳平,還是龍賡,都絲毫不覺得有任何的詫異。因為他們兩人所預謀的行動就是在劉邦爭取到銅鐵貿易權之後,他們可以名正言順地藉此接近劉邦,然後伺機復讎。
在銅寺的密室里,紀空手三人的臉上儘是驚詫莫名之狀,因為他們誰也沒有想到,習泗會做出如此驚人之舉。
「項羽身為流雲齋之主,流雲道真氣霸烈無比,當年我在樊陰之時,就深受其害,迄今想來,仍是心有餘悸。」紀空手顯然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緩緩而道,「最可怕的還不是他的武功,而是他自起事以來從未敗過的戰績。兵者,詭道也,若沒有超乎常人的謀略與膽識,沒有滴水不漏的算計與精密的推斷,要在亂世之中https://m.hetubook.com.com做到這一點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以他的行事作風,不動則已,一動必是必勝一擊。若是他到了夜郎,就表明他已對事態的發展有了十足的把握。」
「這豈不像是打仗?」紀空手似乎從這棋中聞到了硝煙的氣息。
「所以,我們就只有一個辦法,趁著今夜,我們先行拜會他!」紀空手胸有成竹地道。
的確,陳平的棋藝太過高深莫測,行棋之間完全脫離了攻防之道,算計變化,每一著棋看似無心,全憑感覺,卻在自然而然中流動著美的韻律,感染著對手,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左右了整個棋局。
陳平搖了搖頭:「這不太可能,卞白輸棋而退,李秀樹又遭重創,韓信因此而死心,這尚且說得過去。而習泗既是項羽所派的棋王,論實力是這三方來頭最大的,應該不會輕言放棄。」
所以,人在銅寺的陳平,很快就成了眾矢之的。夜郎王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派出大批高手對銅寺實施森嚴的戒備,以防不測。
「戰爭?」紀空手與龍賡同時以驚詫的目光望向陳平。
「難道你認為項羽也如劉邦一樣暗中到了夜郎?」龍賡突然似想到了什麼,驚呼道。
「什麼是圍棋?」紀空手對棋道一竅不通,所以看到房衛與習泗對棋所表現出來的痴迷感到不解。
他只有離開通吃館,離開夜郎國。
他緩緩地看著陳平與龍賡道:「對於項羽,我和他其實只有一面之緣,但我卻知道此人剛愎自用,兇殘狠辣,絕對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角色。像這樣的一個人,若非他沒有絕對的把握,恐怕不會輕易言退。」
紀空手的眼睛盯著供桌上的一尊麒麟,搖頭道:「習泗只是項羽派來的一個棋手而已,他的職責就是贏棋,而沒有任何的決定權。所以我想,習泗退走絕對不是他本人的主意。不過,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恐怕還是習泗棋藝上技不如人,迫使項羽以退為進,另闢蹊徑。」
「正是此人。」陳平道,「公子若要見他,只需多走幾步即可,他此刻正在我通吃館內。」
「何以見得?」陳平道,「眼看這銅鐵貿易權就要立見分曉了,他怎會在這個時候抽身而退?」
他的眼眸中閃動著一種堅定的色彩,顯示著他的決心與自信,彷彿在他的眼裡,再大的困難也不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最終他將是成功的征服者!這似乎是不可動搖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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