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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項羽，還是卓方，都有在十招之內敗他的能力。韓立自然有這點自知之明，再加上那個一直沒有出手的蒙面人，韓立實在想不出自己憑什麼還能活下去的理由。

他所言非虛，以西楚軍向來不敗的戰鬥力，能夠阻止其前進的不是人力，而是天險。寧秦無疑就是這樣一道天險，當這道天險不成為天險之時，項羽還真想不到有誰可以與自己的大軍抗衡到底。

「不必考慮了，你殺了我吧！」韓立沒有一絲猶豫，斷然道。

「如果我站在大王的角度考慮問題，只怕也只能如此，又怎會怪責大王無禮呢？」周勃謙恭地道，「誠如大王所言，今日之事只不過是一個小插曲，我們的重點還在於今後的行動。如果大王不嫌我冒昧，我可以將心中的計劃和盤托出，是否妥當，還請大王另行斟酌。」

「說得不錯！」項羽顯然贊同周勃的分析，卻留了一個心眼，「你這就回去著手準備，具體哪天動手，本王派人另行通知你。」

「當然不是！」周勃搖了搖頭，「縱然天意如此，還須人為努力。我所統轄的五萬大軍中，並非人人都能聽從我的號令，尤其是在這件事情上，所以我們還要選擇一個時機。」

「也許我這個回答讓大王感到奇怪，但事實確實如此，我無法回答大王的這個問題。」卓方顯得非常平靜，緩緩接著道，「我進入元老堂已經十年了，一直居於塞外的一個小鎮上，做了十年藥店的夥計。這十年https://www.hetubook.com.com當中，有人給我送來了三次功課，都是有關於劍道上的一些疑難問題，當我一一將之解答后，才被人以一種非常特殊的聯絡方式召到了咸陽，過了一月非常悠閑而豐富的日子，直到三天前，有人告訴我，叫我去見一個人，我才在一家酒樓中認識了莫山，並且知道了自己此行所要擔負的職責與任務。」

「我不清楚。」卓方的回答卻讓項羽困惑不已，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盯了卓方一眼，等著他的解釋。

他沉吟片刻，才將目光轉移到了驚魂未定的韓立身上。

「你不該問我。」韓立苦澀地一笑，似有幾分凄涼，「難道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韓立的手中依然有劍，但是他的心卻沉到了冰窖之底，冷到了極致，目睹著眼前這一系列的驚變，他彷彿墜入了一團迷霧之中，整個人變得糊裡糊塗，根本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如果說他的意識唯一還有點清醒，那就是他已經意識到，自己就像是一頭被人待獵的困獸，生命已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周勃似乎早已胸有成竹，想了一想，才緩緩道：「關中之險，在於寧秦，寧秦一破，則關中無險可憑。憑大王的威名，可在數日之內將之佔領，這是一個不可否認的事實，所以要想征服關中，必先征服寧秦。所幸的是寧秦又在我的掌握之中，那麼一旦你我聯手，關中則不攻自破！」

「你的意思和_圖_書是……」項羽沒想到韓立會這麼乾脆，乾脆得連他都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以他以徵詢的語氣問了一句。

誰也沒有看到他是如何動作的，只見劍起頭落，當項羽轉過身來的時候，韓立已經倒下。

正當項羽處於進退兩難之際，一件他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裡，一個蒙面人潛入了他的行營，提出見面，項羽做夢都沒有想到，這個人就是周勃！

「大王所言雖然也有道理，但我擔心一旦動手殺人，容易引起別人的疑心，反而過早暴露了我們的意圖。」周勃忙道，「其實，要放大軍通過寧秦，只需要一夜的時間足矣，只要我們約定好入城的時間及聯絡暗號，到時我在城門口安置幾個心腹，便可馬到功成，真正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他與卓方只走了幾步，項羽叫住他道：「如若此事成功，這個關中王非你莫屬！」

蒙面人似乎鬆了口氣，擦了擦眼角處的汗水，道：「要得到大王的信任殊不容易，我已嚇出了一身冷汗。」

「多謝大王成全！」周勃不由大喜。

「按你看來，我軍在哪天入城最合適？」項羽似是無心地問了一句，其實，他的心裏一直還有幾分疑惑，正想通過一些話來試探周勃。

「本王只是不想讓他死得痛苦，所以出手快了一些。」項羽的背後彷彿長了眼睛，淡淡而道，「他的死證明了一件事情，同時也讓本王相信，你的誠意，如此而已。接下來，本王更想和-圖-書知道你的計劃，這才是今天本王來到這青石嶺的主題！」

蒙面人笑了一笑，緩緩地取下蒙在臉上的黑布，只見一張清瘦有神的臉上顯現出一種剛毅之氣，竟然是大漢軍駐守寧秦的統帥周勃。

他始終認為，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是人性的本質，並不是因為其他的東西而改變。正因為如此，所以他才會覺得，周勃此舉看似驚世駭俗，實則合情合理，換在別人的身上也會發生同樣的事情。

項羽冷然一笑，道：「所謂殺一儆百，若真有人不聽號令，不妨殺幾個，以震軍威！如果你人手不夠，本王可以給你調配幾個高手，一切聽你指揮！」

卓方與蒙面人相視一眼，臉色俱都一變，因為剛才項羽的那一劍，實在快到了極致，甚至超出了他與莫山交手時的出劍，這就意味著項羽剛才尚有所保留，即使卓方與莫山聯手，只怕也難擋其劍之鋒。

韓立淡淡地道：「所謂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就算是再聰明的人，難免也有做傻事的時候，所以，雖然我很想活下去，但從來不做對不起淮陰侯的事！」

他說得很平淡，就像是在描述一個有關於別人的故事，但聽在項羽的耳中，不由得為問天樓元老堂如此隱秘的操作方式感到暗暗心驚，如果說連卓方這樣名為元老堂的成員都無法知曉元老堂的內情，那麼對於別人來說，更是心頭上的一個謎。

「在你的面前，本王還是給你兩條路，是生是死，俱在你的一念之間，你看和*圖*書如何？」項羽冷冷地問道，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令韓立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其實，本王並非讓你出賣淮陰侯，只是想知道你們此行與漢王商定的結盟細節。」項羽怔了一怔，似乎沒有想到韓立竟然還有這等骨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可以考慮考慮。」

「怕，我怕得要命！」韓立渾身一震，哆嗦了一下，「但是讓我去做出賣淮陰侯的事，我寧願死！」

周勃開門見山，說出了自己的來意，就是想倚仗項羽的力量攻破關中，使自己能夠取代漢王，成為關中各郡的主宰，這對項羽來說，當然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消息。

「當然是生，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只要有一線生機，沒有人會選擇放棄！」韓立緩緩地道，將目光投向項羽。

「你果然是個聰明人。」項羽的心中突然湧出了一股厭惡感，不知為什麼，對於出賣自己主子的人，他從無好感，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因為幾句謠言而放逐范增，以至於造成終生大錯。

關中之險，就在於寧秦與武關，項羽之所以棄武關攻寧秦，就是想打一個時間差，攻對手一個措手不及。然而，當他揮師十萬逼至寧秦時，卻發現寧秦城防戒備之嚴，大大超出了他的想象，他唯有屯兵城下，等待時機。

但項羽生性多疑，絕不會因為一面之詞相信一個敵軍的主將，他需要周勃證明自己，直到誅殺了韓立之後，項羽才終於相信了周勃的誠意。

周勃顯得十分冷靜，道：「漢軍和_圖_書受軍需糧餉的拖累，至少要在二十天以後才能自咸陽動身，而大王要想在關中速戰速決，恐怕也需要一段時間準備，所以如若動手，當在五天到十天之間。」

「你不怕死？」項羽詫異道。

項羽默然無語，只是淡淡地笑了，半晌才點了點頭道：「好，本王成全你！」

周勃拱手道：「那麼我這就先行告辭了。」

周勃竟然出賣了大漢，這實在是一個驚人的消息，也是每一個人都無法想象的。在世人的眼中，周勃是漢王旗下的七大名將之一，深得漢王器重，正是如此，漢王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才將之派來鎮守寧秦這個關中的門戶。然而，他為了個人的野心，竟然將寧秦準備拱手讓出，這對於大漢王朝來說，簡直就是一場災難！

項羽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才明白，劉邦與他的大漢朝之所以能夠迅速崛起，並不是因為運氣，而是靠著許許多多的問天樓高手經過不懈的勢力，不斷打拚，才得到了今天這種大好的局面。如果自己一心認為僅憑一次戰役，就可以徹底摧毀大漢王朝，那既是一廂情願，更是痴人說夢。

「此事事關重大，涉及到我西楚數十萬將士的安危，本王焉敢有半點大意？如果本王為此有冒犯之處，還請將軍見諒！」項羽一臉肅然，拱手而道。

項羽氣機再現，將方圓數十丈內的地域重新搜索一遍，在確定沒有外人的情況下，這才道：「將軍無須顧忌，儘管直言。」

「一切真的如你所說的如此簡單嗎？」項羽想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