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秀麗江山2·白虎卷

作者:李歆
秀麗江山2·白虎卷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六章 榮辱不驚雲卷舒 五、王后

第六章 榮辱不驚雲卷舒

五、王后

傷口出乎意料的受到感染,我本來只是想偷偷毀了背上的四象圖,卻高估了在兩千年前的醫療條件,燙傷如果處理不及時也是會要人命的。
「蕭王亡歿,軍心散亂,兵退范陽,諸將不知所為,有人曾提議將留居邯鄲宮的郭氏母子接于軍中,奉為主母,卻遭到諸將極力反對。吳漢另提議接回留于南陽郡蔡陽的蕭王侄兒,承襲王位,諸將皆無異議。」
――――――――――――――
「沒事了。」那是一個略顯蒼老,卻又十分熟悉的男聲。
胸口有些悶,背上火燒般疼,我尚有意識,而且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神志正在一點點的恢復,因為痛覺越來越明顯。
那張模糊的臉孔終於消失在我的視野里,我暗自冷笑著沉入睡眠。
「自然是由你當王太后,出面主持大局!你雖無子,蕭王之兄劉伯升卻有三子。長子劉章繼承長房一脈,次子劉興已轉房繼承劉仲一脈,剩下幼子……恰可繼於你做兒子。此舉合情合理,你若有子,則承襲蕭王,比庶出的劉彊強出百倍。」
他蹲下身子,輕柔的替我拭去眼淚:「朕寧願聽你喚一聲『聖公』!」
「陰麗華——」
「當真?」
才匆忙藏好,劉玄高大的身影已出現在我眼前:「果然醒過來了!」欣喜之色不掩于表,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如此真切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虛偽做作,不禁瞧得一呆。
「陛下,夫人病體虛弱,https://m•hetubook.com•com還需大加調養,不宜過度勞累。」程馭「好心」提點。
「眼下,河北局勢如何?蕭王的部將們預備如何處理手中的數十萬兵馬?」
「我還沒死么?」聲音嘶啞得不像是自己的,我冷然嗤笑。
要說惟一能在名分、地位上能夠與郭氏母子抗衡的,只怕唯有同樣出身南陽郡的我——劉秀明媒正娶的嫡妻陰麗華!
我心裏一酸,乍見故人的欣喜並沒有使我維持太久的好心情:「程老先生如何進宮了?」
「叮鈴……叮……鈴……」風吹鈴動。鈴聲空靈幽遠,似近還遠,我仔細的辨聽,鈴聲卻又似乎斷了。
真心?何為真心?像他這樣的人,又何來真心?他可懂得真心到底是怎樣的?
「有老夫在,豈能讓你說死便死?」
程馭默默退開,劉玄竟不避諱,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握住我的雙手,手掌闔攏,包住我的手:「覺得怎樣,可好些了?」
「劉……彊!」心裏的破洞呼呼的灌著冷風,我以為自己夠堅強,以為自己已經什麼都不在乎,可是……「蕭王長子」這四個字,仍是像枝利箭般生生刺穿了我的心,「蕭王……有后?」
等人全都清場了,劉玄反倒鬆開我的手,雙手背負,沉吟不語的在室內踱起了步子。我瞧了他一會兒,精神不濟的趴回床上,眼珠隨著他的身影左右移動。
不過是個昏淫無恥和-圖-書,陰險奸詐的小人而已!
「朕知他們仍欲像當初那般挾持朕,以令天下,朕尊帝兩年有餘,難道還得被他們牽著鼻子走么?」劉玄說得咬牙切齒,極盡憤恨,我猝然睜目,只見他昂首站在床前,目光炯炯的俯瞰於我,「朕乃天子,若無護你周全之能,枉為帝!」
程馭眼神一黯:「望夫人節哀。」
伏于枕上,我將臉埋于臂彎間,須臾抬起臉,已是淚水漣漣:「陛下……」
我倒抽一口冷氣。
程馭似乎不願與我多聊這些宿命論,他從袖中取出一分摺疊好的縑帛,飛快的塞到我手裡:「這是尉遲峻托我帶給你的。老夫不便在此久留,改日再尋機會來瞧你。」
「受人之託。」他故作冷淡的回答,「我混入趙萌府上,做了入幕之賓,另外……」他壓低聲,「尉遲峻也已到了長安。」
「命?」我冷笑,「我不信命……」
他越踱越快,看得我眼花,最後不得不闔上眼閉目養神。
「那便好。」劉玄長長吁了口氣,「宮裡的太醫沒一個及得上你,趙萌舉薦的人果然不錯。這樣吧,你無需再回趙府,朕封你個官職,你且留在長信宮好好照料陰夫人。」
我一顫:「當真?」
我尷尬得直想甩手,可惜卻被他握得更緊。
「人是在他手上搞丟的,你以為你的兄弟能輕饒了他?」程馭輕笑,「他在河北急得差點把地皮都給翻過來,甚至還偷偷尋到邯鄲溫明殿https://m.hetubook.com.com去了……」
「醒了?」蒼老的聲音仍在身畔未去。
我頓時被他搞得面紅耳赤,程馭的確是好心想幫我解除劉玄對我的騷擾,可是從另一個側面,可以聽出他對我和劉玄的關係,顯然是有些誤會了。
我悶哼一聲,只覺得渾身酸痛,趴睡太久,胸口憋悶,呼吸不暢。
「你們都下去!」他沉下聲擯退左右。
「你糊塗啊!」冷不防程馭當頭棒喝,「一年前,你把蕭王讓與他人,難道如今連太后之位也要拱手不成?還是你久居長樂宮,逍遙快活得已忘了自己還是蕭王名正言順的王后!」
「你若死,朕滅你陰氏一族!」他抓著我狂怒嘶吼。
「為什麼?」我腦子裡渾渾噩噩的,尚不能運轉自如,只覺得頭痛欲裂,「既然蕭王有子,為何還要另立子侄為王?」
很自負的口吻,我愣了下,扭頭,訝然:「程……程……」
「陛下請看,她眼睛雖然閉著,可是眼珠卻在緩緩移動,草民敢保證,用不了兩個時辰,便能醒轉。」
我垂下眼瞼,假作無語凝噎。
「此乃命!」
他抬起我的下巴,目光灼灼:「曾子言曰:『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朕明白你那一聲『聖公』確是發自肺腑,得你那句話,不枉朕待你的一片真心。」
「他們……想要我做什麼?」
程馭悄悄給我打了個眼色,示意我小心,然後跟隨一應隨從退出寢和*圖*書室。
心神猝然一顫,我險些兒忘了自己在做什麼,怔怔的說不出話來。
「不要說了!」我捂著耳朵,眼淚潸然而下,那聲「王后」對我來說猶如萬箭穿心般痛苦,「人都已經不在了,還要這王後有什麼用?他已經……已經不在了……」
「臣遵命。」
胸口像是被人用巨錘用力錘了下,痛得我幾欲暈厥。看來是真的了,上天居然連半點希望都不留給我,我自嘲的冷笑,剛剛燃起的那點希望之火頃刻間被重新澆滅。
窸窣的腳步聲遠去,我呻|吟著慢慢睜開眼,朦朧的門扉洞開,有一群人恰好走了出去。
傷口發炎,一向自詡強壯的身體也終於在病菌的摧殘下崩潰,高燒致使我全身無力的連續昏睡了好幾天,等到我勉強睜開眼,映入眼帘的卻是劉玄一雙充滿血絲的眼睛——血紅血紅,似乎會吃人的眼睛。
將殿內的宮女與小黃門都打發出去,程馭漸漸收斂笑容,面帶叱責的問:「好端端的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
我凄然哀嘆:「他都不在了,子侄們卻還得由著他們算計來算計去。劉家三兄弟若是在天有靈,情何以堪哪!」
劉玄卻是渾然未覺,且還十分贊同的點了點頭。
程馭對我過於冷靜的反應甚是驚訝,愣了半晌才「哦」了聲,答道:「蕭王長子劉彊尚未滿月,且此子乃是庶出,劉彊之母郭氏乃是劉揚外甥,僅是這層關係,那些部將便不願尊其為主……」
我突然和*圖*書升起一絲期望,顫巍巍的問道:「那蕭王……蕭王他……」
我剛想打開縑帛看內容,突然殿門被砰地推開,凌亂的腳步聲急速逼近,程馭見狀,急忙在我床頭跪下,用身體遮擋住我,假意替我把脈。我心領神會,趁機將縑帛塞入袖中。
程馭蔑然一笑:「無知!你可曾仔細想過為何諸將寧可選擇蕭王侄兒,也要反對郭氏母子?你不要這個太后之位沒關係,可是你難道想眼睜睜的看著蕭王創下的基業毀於內訌?」
劉秀的部將多數乃是南陽舊部,譬如鄧禹、鄧晨、吳漢等人,除此以外還有以馮異為首的潁川人氏,即便剩下的那些以耿弇、耿純等為首的河北人氏,也與真定王劉揚無利益瓜葛。漢人十分講究出身,妻妾尊卑,嫡庶有別,郭氏即便有劉揚十萬兵馬撐腰,那些曾經跟隨劉秀出生入死的部將們也絕不會甘心奉劉彊為主,聽從郭氏外戚。
我心知肚明的點點頭,隨侍的兩名宮女將我從枕上扶起,我努力起身端坐,氣息微亂:「你們……去瞧瞧三殿下,都下去吧。」
我虛軟的趴在他懷裡,趕在自己再度陷入昏迷之前,在他耳邊丟下一句可憐兮兮的話語:「他們終究不肯放過我!聖公……陰姬沒法再陪你了,你……你多珍重……」
他沖我眨眨眼,我咽下底下的話,謹慎的左右瞟了兩眼,殿內四角正守著五六名宮女:「夫人背上的燙傷已無大礙,只是雙腿曾受寒氣,還需多多調養啊。」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