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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君

作者:行煙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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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六章

第一部

第六章

他轉身,似是在問許閎,又似是自言自語:「若是他早知今日會落得如此下場,當年會否就樂得做他的休王,而不再存問鼎天下之志?」
又兩日,均軍先鋒八百人馬才緩緩馳至,然而還未待其喘過一口氣,便被早已設伏于外的淳軍一網打盡。
但見眾人神色漸漸轉變,葉增才繼續道:「諸君大多出身西川、劍閣二營精銳之部,此番奉諭南下增援我河北大營,必都存了殺敵致勝之念。好兒郎當以戰功搏英名,我葉增不過一役僥殺均帥梁隱,便得殿下飛擢若此,諸君豈有不欲封侯拜將者?」
末了葉增命人留了幾個活口,詳細問清了均軍後繼人馬的情形,然後便令麾下人馬搜刮戰場餘糧、原地休息待命。
半晌,孟守文又微微皺眉,眼底怒火已泯大半,只問道 「他出營之時,鷹下人馬帶了幾日的口糧?」
許閎道:「葉將軍行事一向善籌,此番出營所備口糧應有十日之多。」
——以千人之力而給萬人之軍設伏,此事可謂古未有之m.hetubook.com.com
孟守文沉默良久,方緩緩道:「想裴禎當初賄通劉仁翰、逼宣帝退位而自立為帝,以為一改天下之號便可帝業永固,豈料如今卻被劉仁翰所叛,帝號亦為親生長子所廢,身死軍中,徒為天下笑柄。真是可嘆,可嘆。」
許閎偷偷望他一眼,又道:「另,葉將軍著屬下替他向殿下奏稟!『殿下果欲于朝中以軍功得人心,此千載良機,斷無可失之理。』」
眾人看得同樣仔細,可看至最後便成了面面相覷,相視而不言。
孟守文站定,怒氣擾然未泯,聞言欲斥,可腦中卻陡然憶起那一夜煙河之上血火衝天,那個滿身臟塵血污的年輕校尉一臉鎮定地將他背下敵船,然後告訴他,隨其而來的只有不過百余親兵而已。
風刮入耳,火辣辣的熱。
許閎聞聲知意,立馬道:「殿下斷不會坐視葉將軍南下而不顧,將軍鷹下尚有二千兵馬留營未出……」
孟守文瞥他一眼,「你才歸葉增統帶沒幾日,倒學www•hetubook.com.com會替他進言了!」
原只當葉增僅知兵事,卻不料自己竟被他看得如許通透,
眾人怔了怔,繼而紛紛點頭應許。
張茂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彎腰翻過幾具均兵的屍體,搜撿出少許乾淨的口糧,這才轉身走回不遠處的山丘下,沖立於其上的葉增喊道:「將軍,無甚為患!」
燈苗如豆,隱約照出他如巒墨眉,一張臉綳得僵硬,目光筆直凝在案上攤著的那數張紙上。
許閎在前單膝跪地,垂首道:「屬下已進言相勸,無奈葉將軍心意已決,非屬下所能左右。」
孟守文的聲音不冷不熱,緩緩自帥案后響起。
此一番話可謂說中人人心事,這些出自別鎮精銳之師的驍悍校兵們雖對葉增敬服有加,可卻斷無一人不渴求能像葉增那般一役而為天下知。
許閎忙低頭:「屬下不敢。」
葉增便抬頭道:「今日囤戰均軍先鋒人馬,未過午而勝負已分,可知其兵士氣之衰。其後繼之軍雖有萬餘人馬,然無強帥壓陣,兼又軍心和_圖_書不定,便如散沙一盤,沖之即潰。我精銳人馬歇候在此,俟其軍至,據二三要害之地伏發沖之,彼必以為我伏軍甚眾,焉敢留而逆戰?」
而葉增領兵輕裝南下,倍道而進晝夜兼行,快馬縱馳八日後,便橫抄到了均軍前面,然後擇丘立地安營,穩候均軍到來。
連一向頗知他意的張茂此番都變得遲疑起來,在側躊躇道:「將軍此番會否過於……草率了些?」
頭頂烈日如漿,照烤得甲胄欲裂,腰間刀柄滾燙,羽箭利鏃似也在輕冒血煙。
至傍晚時,葉增乃集麾下諸校尉于帳下,在地上拿樹枝草草畫出附近地貌及均軍人馬所來之向,然後一筆一劃地仔細勾點出他意欲將千餘人馬分設於何處埋伏。
「他欲領著千餘人馬南進豁命,你便也一言不勸、由若他去豁?」
許閎點頭道:「均兵斷不會編造此等不利於己之事。況均軍數月來未曾出戰,今又焚棄糧營,想必此事不會有假。」
許閎老老實實地跪在地上,由他發怒,過了會兒,又忍不住小聲道:「www.hetubook.com.com葉將軍固非尋常用兵之輩,殿下應比旁人更清楚才是……」
他直起身子,伸臂指向地上所畫之圖,最後重重喝問一句:
孟守文聽后冷冷一哼,「十日的口糧,夠去不夠回。倘是他追不上均軍,自己倒先會餓死在古戈壁了!」
此地位於古戈壁的東北角。乃是自煙河南下天啟最快捷道的必經之處。果如葉增之前所料,因裴禎已死,南下的均軍一萬人馬行進滯緩,兼聞煙河大營人馬皆已撤回城內,軍中人心已浮。走了二十余日還未過岐水。
葉增未抬眼,手腕輕旋,將最後一點畫下去,然後問道:「諸君可信我葉增?」
孟守文冷著臉不開口,轉眼又去看案上的那幾張紙,注目許久才道:「你備足糧草箭甲,帶著這二千兵馬去追他。」說罷,他想了想,又囑咐道:「既帶了輜重,你定然追他不上,如此便也不必急,橫豎他也沒打算用這二千兵馬。權當是謹妨他身後會有敵兵打伏,若他果真追不上均軍,倒也不會真就餓死在外。」
孟守文忽而抬眼,m•hetubook•com•com怒道:「輕進!」他起身,在帳中飛快地踱了幾步。「他果真以為自己威名在外,均軍聞他葉增之名便不敢與他交戰?!只領了區區一千人馬出營,卻也敢如此自作主張!是嫌命太短了不成,怎就如此不怕死!」
許閎忍住笑意,諾道:「屬下領命!」
葉增打量著眾人臉上的神情,又道:「裴禎既死,其麾下將兵便無嚴令可催,此正我軍進擊之千載良機。諸君今日若有存私而不願進戰者,則我淳國千里之疆、爾曹妻子家室皆可憂矣;諸君今日若能以千人之力敗其萬人之軍,則四州之內不敢再有輕我淳軍者。」
孟守文怒氣既消,乃轉言詢道:「那兩個均兵的話可會有假?裴禎果真死於軍中了?」
「諸君果欲封侯拜將否?」
孟守文微微一怔。
周遭沉寂了一陣兒,方有一人翠先道:「葉將軍所言在理。今日之均軍,可謂空有一萬人馬之數,而未集千余兵士之氣。倘若我等以奇兵伏襲之,未必不能令其戰卻。」
葉增點點頭,在馬上又掃視了一圈這一小片硝煙方艾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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