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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君

作者:行煙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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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二十八章

第二部

第二十八章


霍塘臉憋得更紅,乾脆抿緊唇拒不開口。
秦一站定,卻未立時答話。
齊凜睹她神情在提到葉增之後便全無方才之淡然,不由揣度道:「夫人是擔心……將軍會怪夫人?」
「是因將軍一路長進、戰功累著,致王上不安,才要將大公子詔入宮中為質?」他幾不避諱地說出這大逆不道之言。
院外的對話斷斷續續地傳入她的耳中。
而她更是對所有陌生的事情都好奇,糧草司的里裡外外都少不了她的身影,連像開倉曬糧、清點芻草這等旁人覺得甚為枯燥的事情,她在旁也能看得不亦樂乎。眾人都知這個有些奇怪的少女身受秦一庇護,故而很少對她的行徑評頭論足,凡是不涉及軍務機密的事情,便容她旁觀而不加限制。
「軍前急報!」
卻見方才那一枚小小的竹節信筒被他遺落在腳下。
她摳摳衣角,神色委屈:「葉夫人自己都捨不得拿出去放,我又怎好意思張口去借來放?因見葉夫人那麼珍視這些紙鳶,想來必定是奇好的物件兒,所以便想悄悄拿出來放一回,然後便還回去的。」
霍塘的目光有些閃爍,聲音更小:「因為葉夫人也有不想為人所知的秘密……」
齊凜立刻甩簾而出,徑直走至院外,「速報。」
她又道:「否則,將我一併留在畢止豈非更能令他不敢心生反意?又何必讓我離開畢止,『隨夫南征,不必還京』?」
霍塘結結巴巴:「沒、沒做什麼。」
「都說了是借……」她略為不滿地小聲嘀咕,和圖書又瞅瞅他,「這些紙鳶是何來歷,為何如此受葉夫人珍視?」
豈料秦一在旁又補了一句:「可見你尚未忘記她。」
霍塘滿面熟紅,耳根發燙,臉色七分驚慌又加三分憤怒,「你、你憑什麼就認定是我寫的?」
秦一竟默然。
傻乎乎的。
義安城位於岐水以南百里,毗鄰定河,四野交通曠達,又坐擁河運之便宜,乃是淳軍此番南伐後方督運糧草的重鎮之一。
齊凜急忙回頭,欲要解釋,卻見秦一衝他微微一笑,似是洞悉他想說什麼,便只得隨她向院落沈靜處走去,待到再無閑雜人等,才皺眉問:「敢請夫人明示,王上此次究竟為何下詔令夫人南下軍前?」
齊凜側目,瞥見站在不遠處的少女手挽包袱,正好奇地打量這陌生院落的里裡外外,眼波流轉,靈動如昔。
「我絕無惡意,請你相信我。」她咬咬嘴唇。
只有霍塘是個例外。
齊凜張了張口,卻啞然無聲。
齊凜本是在看清她的那一剎便打算抬腳走人,但她一副活像做賊被抓的表情卻令他留在原地,「你在做什麼?」
秦一目視北方,僅道:「須知,存囂尚不足三歲。」
儼然是將她視作瘟疫之源一般,避之不及。
無暇再理會仍在身後不遠處的霍塘,他拔腳就隨士兵向外走去,足底猶如被人放了一把烈火。
「說。」他的聲音不退不讓。
她總是如此說道。
而齊凜在見到由士兵護送入城的秦一等人後說的第一句話便是:
而糧草司上下的官hetubook•com.com吏及牙兵們在暗地裡亦紛紛議論,竟不知出身重賈之家、曾在河南追隨鷹沖將軍葉增出入過戰場、年紀輕輕便深得王上器重的齊凜,居然會怕一個女人。
秦一卻道:「將軍府若是能夠變作一個空殼子,則更合王上心意。而王上身在國主之位,所作所為全無不妥之處。」
齊凜徑直抬起胳膊,將掌心向上展開,然後看向她立刻變得慌亂的神情。
同行的還有霍塘。
他負手,「你若執意不說,我便不放你走。待等葉夫人回來,我會告訴她這一切,然後由她親自來問你。」
士兵點頭,「豈敢有假。」
「你來葉夫人房中,想要偷的究竟是什麼?」
雖知來人所報定是緊急軍情——否則也不會直奔此處找他,但齊凜在聽清后仍是大為震驚,「當真?!」
她聽了這話反倒一下子鎮定下來,無聲地瞅了他片刻,最後小聲道:「葉夫人不會願意的。」
霍塘霎然轉身,臉上泛起疑紅,說話更加結巴:「你、你……」她臉色好像是受了極大的冤屈一般,可這不流暢的話語卻像是坐實了他的質疑。
寬不過一指,長不過半個手掌,一看便知這是為了避人耳目、傳送密信所用的物件。
她尚未說完,而他尚欲再問,可二人的對話卻被狂奔突至的一名糧草司牙兵所打斷,士兵的聲音穿透院閣重簾沖入齊凜耳中——
她不走,自然無人敢請她走。而齊凜不言,更無人敢問她為何在義安延滯。
時入酷暑,義安氣候濕濡,霏霏淫雨www.hetubook.com.com綿綿不斷,非畢止所常見。自北南下的葉府眾人多不適應這天氣,防潮除霉諸事做起來亦是生疏,平日里不乏聽見諸多埋怨。
在她即將邁出門外的那一刻,身後突然響起他不冷不熱的聲音。
霍塘聽見腳步聲下意識回頭,兩人四目相撞,她驚得蹦了起來。
齊凜忍住詫異,「夫人聰明巧智,非我能及。此事我不問便是。」然而他又搖頭,神色惋惜,「可是夫人離京,葉府諸事豈不荒蕪。」
良久,她方輕輕搖頭,「此刻當尚不知。」
「這是糧草司的牙兵在那個經常替你出城向山民買藥材的男孩兒身上搜出來的。」齊凜當著她的面將信筒掰開,從中捻出一張小而薄的紙,遞到她眼前,讓她看清那上面僅有的四個字:「『我在義安。』」
齊凜的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口中連問道:「永綏大敗是何時之事?此報可已傳至臨封葉將軍處?南面軍前可有動靜?」
尤其是這個女人,看上去是那般清麗可人、單純無辜。
眾人心中對她的評價又多了一個。
秦一無視他話中強烈的不滿之意,著乳娘將兩個女兒帶去內院安置,只是簡單道:「帶她來,自有我的道理。」
齊凜慢步上前,亦是罕見地主動靠近她,「你想要偷的,僅是紙鳶而已?」
「夫人南下,為何把她也帶來了?」
他見她打定主意不肯開口,便又道:「讓我來猜猜——想來這是要送去宛州,唐都南淮的罷?而當初我在南淮街頭偶遇你、被你一路糾纏回畢止諸事www.hetubook.com.com,想必亦在你的計劃之中罷?
「站住。」
「張茂將軍所部在永綏大敗,淳軍自曲靖至慶遠一路的糧道為均軍所斷。」
齊凜微微皺眉,「你是何意?」
染有墨跡的掌中躺著一枚小小的竹節信筒。
霍塘卻似乎毫不自知,每日都會去齊凜的司衙、居所之外溜達一圈,問問守衛他是否在內,不氣不餒地想要找個機會見見他、與他說說話。
「我從小在宛州長大,那裡可比中州要熱得多。」
「可若是你的秘密會為害到葉夫人、我的糧草司、乃至整個淳軍,我便不得不想辦法知道。」
縱是她好奇得如同百爪撓心,亦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遠去,待到再也看不見他的身影了,才收束目光,輕垂下頭。
齊凜眉輕斜,「你在偷葉夫人的紙鳶?」

秦一攜女抵達義安城時,已是七月初時。
「所以你便偷?」
秦一搖頭,淡淡道:「王上並非不信他,而是不信我。」
「將軍可知道夫人南下至義安之事?」齊凜又問。
「你說自己從來不會說謊,可你方才無一句不是謊話。」齊凜臉色變冷,「你說自己不記得從何處來,自下山以後便與老師走散,從此不知該向何處去——那麼,這四個字,你打算要送往何處去?」
他的額角微微疼痛,臉色亦沉。
推開虛掩著的門,他步入屋內,褰起紋花絲質垂簾,抬眼就見半蹲在牆角、正偷偷摸摸翻找著些什麼的霍塘。
「既是借,為何不光明正大地借?」

她飛快走過去,撿起它,將和*圖*書裏面的信紙拿出來捻碎,再望一眼遠處,最後輕輕吐出一口氣。
她被他的鍥而不捨逼得有些急,目中有水光微動,「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是么?」
齊凜假意驚訝,「哦。除了你之外,竟還有人的字能如此難看?」
「是借,是借!」她急著辯解,「葉夫人有十一隻紙鳶,少一隻不會被發現的。」
自義安南下,不出一月即可抵赴淳軍最南線的重鎮臨封,可秦一卻毫無急切趕赴臨封的意圖,將原本僅在義安歇息十日便啟程的計劃無緣由地向後推延,竟像是將齊凜的糧草司當做了此行的目的地,欲長長久久地住下去。
自霍塘來到義安的第一日起,齊凜便對糧草司的牙兵下了限令,凡他所在方圓半里之內,都不許這個女人侵近。
隨淳軍前線日漸南進,齊凜的總督糧草司亦隨之南移,自入夏以來便駐于義安城內,恰為秦一一行提供了南下途中歇腳休養之處。
「定情之物,故而珍貴。」齊凜答得簡單,無意多解釋。
「我知你想要問王上為何會不信我,」她對上他滿是疑惑的目光,「可是眼下我尚不能告訴你。」
八月的一日傍晚,齊凜因事前去拜訪秦一,卻被告知秦一攜女出門未歸。他等候片刻未果,在準備離去之時,忽聞秦一所住的主屋內傳出聲響。
霍塘眨巴眨巴眼睛,又輕咳一聲,竟少有地沒有再繼續糾纏他,而是輕攏袖口,慢慢向外移去,「我、我走了。」
她依然結結巴巴:「這兩日天氣晴好,又有輕風,我想、想出去放紙鳶。」
除了齊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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