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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君

作者:行煙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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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二十九章

第二部

第二十九章

他便再次回首,見許閎戳在地上並無去意,便問:「你想隨我北上?」不給許閎任何回答的機會,他又搖首,「夏濱可隨我北上,但是你必須留下統籌駐守臨封諸事。」
「以我對將軍的了解,將軍若自臨封提兵去解曲靖之困,必不會長驅直行,而會向東迂迴,自均軍側後方奇襲慶遠。倘是如此,則大軍必會路過義安。」齊凜與她對視,「夫人在義安城中已滯留多月,我亦遵夫人之意,從未將夫人的行跡報往將軍處。但——夫人難道就打算這樣一直留在義安么?」
聽了這話,葉增臉色一時更加鐵青。
唯有葉增面上不辨怒色,目視他道:「坐下。」
「咳。」許閎入內,恭行軍中上禮,「將軍恕末將今日議事之時莽撞之舉。」
許閎又道:「將軍明日率軍北回,倘若兵過義安,不如問問齊凜——」
葉增回首,眉角微挑,無聲詢問。
秦一臉色輕輕一變,忽又無奈一笑。
淳軍三月下五城,張茂不加休整便移麾南進,永綏全境聞風震恐。
不可置信的震驚以及不可遏制的憤怒皆凝聚在這一字之中,咬牙切齒的語氣道出了在座所有人的心聲。和*圖*書
秦一無言良久,終卻道:「縱使果真從臨封抽兵,亦未必是他親自領軍。」
帳帷一角被人揭起,傳入許閎的聲音:「將軍。」
「操!」
一旁夏濱見葉增冷臉久久不言,便主動遷轉話題:「是未料到,永綏的均軍在舉境逆勢的情況下,竟還會有詐降的膽子。據說那個想出詐降一計的均軍虞候名不見經傳,年僅十八歲,亦怪不得張將軍不曾多加防備。只不過經此一敗,葉將軍欲在我軍身後另闢一條糧道的計劃,只怕短時內無法完成。」
齊凜則微微躬身,道:「大公子被王上召入宮中一事,絕非夫人之過錯。夫人不必攬咎自責,避而不見將軍。想以將軍對夫人多年之情意,又豈會不解夫人之難處?」
葉增卻打斷他,嚴厲斥道,「知道你與他私交甚篤,但此次敗事非小,因他輕敵自傲才招致這等結果,亦陷我軍後方糧道于不利之地,眼下豈容你再魯莽!」


八月九日,淳軍兵臨永綏,列陣攻城。十三日,永綏均軍守將李馳城頭戰死,軍心大動,各部參將以上數十名武官趁夜出城向和*圖*書南奔走。
帥案上的數張牛皮輿圖被卷好,裝入明晨啟程將要攜帶的行裝中。
而葉增之所以遲遲不令兵出當陽谷、進軍帝都盆地,所慮不過是糧草一事——淳軍北面戰場雖有水師河運可保軍糧無虞,但將來大軍一旦南入帝都盆地,便再無河運便利可享,若要在攻城硬仗中不失士氣,必得確保後方糧草陸運的快捷可靠。
「將軍於四月末時接到王上私諭——夫人已攜兩位千金從畢止南下軍前——但至今不知夫人行止及所在,將軍難道不擔憂?」許閎依舊忍不住,大著膽子問了出來。
葉增終於開口,卻是打斷他的話。
十四日夜,瞿廣趁夜率軍出城襲營,淳軍駐營酒醉無備,大敗。張茂重傷,麾下死者逾三千,余者相率北走。
秦一看他一眼,「你究竟想要我知道什麼?」
「那麼你找我說這些,是為了什麼?」
幾個瞬剎之後許閎「噌」地站起來,佩劍與鐵甲擦撞的聲音將整帳的窒靜划作碎片。
六月十一日至十九日,淳軍先後下晉熙、昌黎。
燈燭燃盡將滅,而她不應亦不拒,僅道:「你容我,再想一想。」
昏黃的和圖書光線將她身上那件絳色紗地彩綉鳥紋的披風映得暗淡斑斕——她從外歸來尚來不及更衣,便聽聞了淳軍永綏大敗這一驚動了整個義安糧草司的消息。
「張茂此役重傷,倘是讓許閎等人領軍,則其難免會為了替張茂報仇而做出魯莽之舉來。當此節骨眼上,以將軍的性子,必定不容一絲風險。」
葉增不允他,再次道:「坐下。」
張茂遂與麾下合軍,轉道攻曲靖、慶遠,至七月二十日,二城皆克。
許閎張張嘴,似乎有些難以啟齒,半天才憋出幾個字:「是關於夫人。」
瞿廣領兵北襲慶遠淳營,淳軍主將負傷,士氣不振,再敗於均軍。
四個月前,張茂奉令揮師西進,目標便是打通起自蘇常,過晉熙、昌黎、曲靖、慶遠、永綏、普順、嵐平七座重鎮,最後直抵臨封的這一條糧道。
前來帳中議事諸人因見許閎主動請纓遭拒,又聽得懂葉增話中之意,故而再度沉默。

八月二十日,淳軍退屯慶遠。
先是短暫的沉默。
葉增仍是沉默。
書案的另一頭坐著秦一。
「夫人從前在畢止是為了避嫌,」齊凜抬頭,「可如今既出畢止,又何和圖書必過於謹言慎行——莫論如何,王上都是不信夫人的。」
「至此,淳軍由曲靖至慶遠的糧道已斷,而復踞于慶遠城中的均軍士氣大漲,或有繼續北進的意圖。」齊凜說完最後一句,又深深皺起了眉頭。
卻聽不見許閎離去的聲音。
「出去。」
而她對於齊凜入夜後的造訪亦未感到奇怪,目色平和地聽完了他講述的前後經過,然後道:「你明明知道,軍國之事我向來無心過問。」
「無礙。」
葉增有些疑惑,「你還有何事?」
五月二十八日,蘇常破。
「將軍心中是在怪夫人?」許閎猶不肯罷休。
「來不及。」齊凜搖搖頭,「將令自臨封快馬送至石催的東路軍中少說也要十日,遠不如將軍自臨封直接抽兵來得快。更何況石催東面戰況正酣,又豈能在此時抽調他麾下人馬?」
八月十四日,永綏遣使出城訖降,張茂遂與均使約以次日天明開城受降。均軍虞候瞿廣親奉酒肉出城犒軍,張茂信而納之。
淳軍自四月臨封大捷以來,除了幾次小範圍內派遣精騎向南劫掠均軍糧草之外,整軍皆屯駐于臨封城內,近四個月來未曾南下一寸。
雙手撐在案緣,葉m.hetubook.com.com增抬目正視他,眼底平如靜水,「我並無責怪她的理由,而她卻有不願見我的原由。倘若她欲見我,便是千軍萬馬之陣我亦願隻身獨闖;但若她不想讓我知道她在何處,我又何必拂她之意?」
許閎應聲,卻仍不走。
五月初,張茂兵分三路,先遣麾下大將取晉熙、昌黎,而後親自領軍進擊地處偏北的蘇常。
長劍上的血痕被仔細地擦拭乾凈,穩穩入鞘。
「我明白了。」秦一輕聲道。
「將軍!」許閎咬牙,額上青筋暴起,「淳軍永綏大敗,張茂身負重傷——」
「永綏大敗,將軍必會從南面移兵北上,以援張茂敗旅——自蘇常至臨封的糧道若是不能打通,則淳軍僅以精騎入帝都盆地的計劃便不能成行。」
許閎不但不從,反而按劍上前,焦急道:「將軍分我一萬兵馬,我可即日率師北回,進屯湘陵,與張茂兩軍合力,定能屠滅此番詐降的均賊反軍!」
均軍遂復踞慶遠,淳軍退走曲靖。
許閎遂閉嘴,可仍緊緊攥拳,僵立不動。
「何以見得不會是從東面石催大軍中調遣援兵?」
葉增沉默,神情卻表明不願與他多談一字。
葉增垂頭,將案上的匕首收入靴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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