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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牆另一側，素衣少女半個身子都趴在垛口上，聚精會神地看著城外遠處的小小變動，紅唇揚出一朵笑。

她聽見遠天飛鳥振翅的翱翔，聽見戰馬充沛飽滿的嘶鳴，聽見如海潮般紛涌而至的士兵嘈嘈低語。一萬人的聲音中她極力分辨最想聽的那一個，可那聲音卻總是在她還來不及捕捉時便匆匆而逝。

葉增吁止赤絕，隔著十丈的距離，看她看得目不轉睛。

自臨封北調的一萬淳軍人馬於前一日傍晚時分開入義安地界，因葉增軍令森嚴，整軍並不入城休整，只是紮營于城外十里處，由城中取得些許必要的補給后，和圖書僅歇了一夜，便在清晨時分拔營出發。

大軍行近城外時，她睜開了眼。

再瞰，就見他策馬昂首四下遠望，一側首，便亦看見了她。

而它之後跟著一隻又一隻或大或小的長尾紙鳶，皆是被人剪斷了線從城頭上放出來的。

早在晨曦微露時，秦一就沿階登上了義安外城牆頭。

遠天澈碧，有群鳥撲翅飛過義安外牆城樓。

滯立一剎，他猛地收韁，雙腳一夾馬腹，隨赤絕一聲長嘶，調頭轉向。

忽起的烈風刮亂了秦一梳得一絲不苟的髮髻。

「那些紙鳶，是你又去葉夫和*圖*書人那裡偷的？」

夏濱在心中默數著，然後驚醒一般地勒韁回馬，奔向後陣，口中高聲叫道：「將、將軍！」

一如初見。

一隻、兩隻、三隻……

一隻斷了線的長尾紙鳶自城頭輕悠悠飄出，薄如蝶翼的紗紙在晨曦的照映下顯出半透明的五彩光芒。

在終於望見赤絕雄健身姿的那一剎，她輕輕地顫抖了。

待馳至微皺眉頭的葉增身側時，他已急切得不知說什麼才好，「天上！」

待到夏濱亦忍不住聞聲抬頭時，已無人能夠再壓制前陣中士兵們驟起而不可輕泯的好奇心了。

身後冷和*圖*書不丁的這一聲，令她驚得險些從垛口掉下去。捂著胸口轉過身，霍塘忿然道：「你做什麼嚇人！」

嘶鳴聲過耳，赤絕疾沖而入她的眼帘。

先是走在最前方的士兵們接二連三地抬頭遠望。

一如他習慣的沉默。

她看著遠處燒營的濃煙被晨風吹上青天，看著遠處一個個細小的黑點逐漸變大，看著兵馬成列大軍北出，然後輕輕閉上了眼。

大軍在漸次有序地行過義安城外時，誰都未曾留意到，在那城頭高牆垛堞的後面，有一個女人無聲而立，動也不動地注視著城下這支長得彷彿望不見盡頭的隊伍，目光一次次hetubook.com.com隨著人馬的行進而輕輕掠動，好似是在尋找著什麼。

「是。」

馬上之人挺拔剛俊，腰間的劍柄上依舊是她當初親手為之纏縛的層層絲帛，而他持槍馭馬，戰威無聲自露，統懾一軍。

葉增抬頭。

十一隻。

長長的隊列中響起竊竊私語聲，而後又沿著陣形飛速向後傳去。

「可我不想看見他從她面前走過卻不自知，那是多麼的可惜——」霍塘挑動纖眉，「更何況是你告訴我，那些紙鳶是他二人的定情之物的，不是么？」

秋碧洗空。

齊凜走上前，同她一道望向遠處，「我亦不想看見和*圖*書他從她面前走過卻不自知，那是多麼的可惜。」

似只彈指一剎，他便打城下馳馬而過，不曾抬頭，不曾抬眼。

她一怔。

齊凜看向掉在她腳邊的線軸，竟罕見地對她露出一絲微笑，「你今次放飛了葉夫人所有的紙鳶，不知她可會怪你。」

她便看著他自眼前馳過，不曾挪動，不曾開口。

義安城頭旌旗輕揚，城外細柳垂青，遠處有淳軍的兵馬長陣打城外野地無人處緩緩行過。

長長的淳軍隊列整齊而有序地自她眼皮下方走過，她不曾眨一瞬眼，逐人逐騎地看過去，時間有如凝滯，而人馬掠過她眼底又有如飛速。

薄紅紗襦，碧天翠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