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冷冷的小鼻音在電話那頭顯得格外刻薄。

馮芽一的父親馮豫章是個酒商，常年駐外搜羅各類紅酒和烈酒，專供餐廳和各類富豪。要是有人想要找各種偏門酒庄或是特殊年份的酒，找馮豫章一定沒錯。

「說什麼都遲了，吃你自己吧，再見！」馮芽一抓了背包就往外面跑。

「忙不忙是一回事，你打不打電話是一回事。前者是客觀因素，後者是主觀能動性的事兒！虧你文綜成績那麼好，連這個都不知道。」

蔣栩撩了筷子，很認真地喊了一聲：「馮芽一！」

蔣栩笑出來來，他一手搭在馮芽一的腦袋上揉了兩下，說：「晚上一起吃個飯吧？」

馮芽一在旁邊站著，聽到這話覺得好笑。可她仔細看到蔣栩的表情，察覺到蔣栩是真的害怕。

吃飯時候，馮芽一心不在焉，也沒留意桌上的菜品，只知道就近原則。哪道菜離自己最近，她就吃哪道菜。

蔣栩埋首于自己心愛的菜品中，分不出半點心思來回答馮芽一的問題。等著他把整份毛血旺給幹掉了，他這才抬起頭來，看到馮芽一還在看著他。

趙汝陽前幾日說了他最近很忙，可能又會失聯幾天。馮芽一便沒有給他打電話。

一說到點餐，馮芽一終於找回了神智。她沒跟蔣栩繼續纏鬥毛血旺的問題，反倒問了一句：「蔣栩，你會不會去送外賣啊？」

「別怕，我有實力，不懼封建迷信。」

看樣子，他是真的很想贏。

馮芽一掛了電話，和*圖*書給趙汝陽發了視頻申請過去。沒嘟兩聲，那邊便接了。趙汝陽的臉在屏幕里前前後後地移動，他挪了半天，還在說：「你等我一下，我調整角度。」

被他這麼一說，馮芽一才想起來眼下的事情。她點了點頭，說：「嗯，好的。」

兩人練到六點，有人來替了他們。那人看到蔣栩和馮芽一的默契忍不住讚歎，他對蔣栩說：「下周預選賽加油啊，我感覺你今年有希望拿全市冠軍啊。」

為了這樣的好口碑，馮豫章平日非常忙碌，和老婆孩子一個月都難得見上一次。好在費雪和馮芽一兩母女性格獨立，早就不把這種事情放在心上，她們都會自找樂子。費雪沉迷麻將，馮芽一沉迷音樂，各自有各自的生活。

點菜時候，他就問過馮芽一愛不愛吃毛血旺，馮芽一說一般，所以他點了小份。誰知這個時候，馮芽一伸著筷子對著那碗本來就沒多少的毛血旺一頓猛夾。他最喜歡吃鴨血了，就見著馮芽一吃了三四塊，他去碗里撈鴨血的時都只撈到了指頭大的小碎塊。

這個時候，他終於知道為什麼趙汝陽會對她過分在意了。真的，她的身上有種說不出的魅力，那種「剛剛好」的感覺，不是誰都擁有的。

「嘿，你還好意思了，你要愛吃我剛剛就點大份了。」蔣栩辯駁。

馮芽一的目光中飽含考量，即便是蔣栩這樣的莽漢，也會覺得她的眼神不太對勁。他連忙將自己手邊的泡菜苕粉和圖書肉絲推了過去，臉上還帶著諂媚和討好。他對馮芽一說：「你說你愛吃的。你看我多好，一口沒動。」

可蔣栩不樂意了。

聽到這話，蔣栩挪開右手，嗅了嗅掌心，故作嫌惡地說：「嗯……一股油味兒。」

「好好好，趙大爺我錯了。」馮芽一說。

向來從容的馮芽一紅了整張臉，連白凈的耳根都泛著粉色。她氣得直瞪眼，一雙黑眸水汪汪的，看得人心頭髮軟。

「等會兒你爸爸要回來，晚上別鑽到書房玩電腦了，和我們一起在家裡看個電影，啊？」費雪囑咐了一句。

她剛一接起電話，趙汝陽就在那邊抱怨：「快一周了，你怎麼都不知道給我打電話？」

馮芽一軟軟地聲音敲在趙汝陽的心上，男生恨不得說明天就回。可理智告訴他這是不可能的，他只能斟酌一句：「下下周吧。」

「不嫌棄，我不嫌棄你！」蔣栩連忙說。

蔣栩搖頭，又端著杯子啜了口冰芬達，滿足地嘆息一聲。

「不是菜！」馮芽一被蔣栩給逗笑了，一隻手掩著唇，兀自笑了半天。等她平復下來，這才說：「我就是在想，你會在什麼時候選擇一份兼職。」

從他嘴裏聽到這話，馮芽一感覺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她忍不住笑出聲來，趙汝陽更加暴躁：「你還笑，笑個屁！我也是有好好學習的！」

「你不在瑕城嗎？」馮芽一問。

費雪朝著後背拍了一巴掌：「像什麼樣，回屋把衣服穿好再出來吃飯m.hetubook.com.com！」

她兀自陷入沉思，蔣栩敲了敲桌子：「快點吃飯，想啥有的沒的，吃完玩遊戲。三點半咱們出發去練舞。我今兒和別人約好場地了，四點到六點，全是我們的。」

她走上前去，伸手拍了拍蔣栩的右肩。蔣栩回過頭來看向馮芽一，女生揚起一張汗涔涔的小臉。她的笑容璀璨，說了一句特別有分量的話：

「說好了不喜歡吃毛血旺呢，小半碗都被你挖空了！把我的毛血旺還回來！」

她沒有答話，眯著眼只顧著咀嚼，好吃得顧不上說話了。

她歡呼一聲，說：「我最喜歡吃媽媽燒的蟹腳面了！」

是啊，這麼熱的夏天跑出來送外賣，應該不是為了賺零花錢買自己想買的東西吧？而且即使是這樣，那為什麼看到她要躲開呢，這件事並不丟人吧？

「爸爸要回了，太好了！」

馮芽一忍不住大叫起來：「蔣栩，我沒洗頭，我沒洗頭！」

被點到名的她緩過神來，有些茫然地看著蔣栩。馮芽一問：「怎麼了？」

「好。」

為了找到好的瓷廠，趙汝陽和趙爾曼兩人跋山涉水地找廠子，三天尋了十幾家瓷廠，終於確定了下來。趙汝陽被他姐留在這裏幹活，都快不知道苦字怎麼寫了。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怎麼，你想要我每天跟你送外賣？送你仨字兒，美得你！」

說不上為什麼，蔣栩就感覺自己的心跳落了一般，他的胸口感覺沉甸甸的，彷彿塞滿了好運。

這種hetubook.com.com一心沉迷在某件事物的感情真的很好，為之努力流下的汗水，感覺棒極了。

馮芽一打車回家，剛擰開大門，便聞到家裡的飯菜香味。她喊了一聲：「媽媽！」

蔣栩跟了幾步，無奈暑假時候購物中心人數眾多，馮芽一消失在人群中。

「大學吧，現在我還沒考慮。送外賣？我覺得我做不來。你看看這個天兒，給我再多錢我也不做。」

費雪在廚房應了一聲，馮芽一換了鞋子就往那裡跑去。她雙手攀著媽媽的肩膀，墊著腳往鍋里看，只見鍋子里正燒著花蟹，旁邊還放了一份水鹼面。

馮芽一被媽媽調侃得臉上發窘，她癟著嘴，說：「我去洗澡了。」

馮芽一暗自想著，晚上再說吧。

沒過一會兒，他將手機挪到了桌上，人坐在椅子上，對著鏡頭說話。

說著話，蔣栩站起身來，他將那碗毛血旺端到自己面前之後，還惡狠狠地瞪了馮芽一一眼：「什麼都可以讓，鴨血不可以！」

蔣栩連忙擺手：「別了哥們兒，去年你奶了你兄弟一口，他連預選都沒過。今年你奶我，我有點害怕。」

下午馮芽一和蔣栩玩過遊戲，轉戰去了電玩城練習。兩人在練習舞曲的時候，總有種旁人插不進的默契。即便是路過群眾也會小聲感慨：「那對小情侶看起來挺配的。」

簡直快瘋了，說好了不喜歡吃呢？

馮芽一努著嘴，臉上擠出來的可憐兮兮真的是讓費雪看不下去。她拿了筷子，卷了一筷子往馮芽一的嘴邊送去和*圖*書：「下次不許這樣了。」

「你不是說你很忙接不到電話嗎？」馮芽一說。

「那你這輩子嫁給鴨血吧。」馮芽一說。

「嗯。」馮芽一點了點頭，她突然想起中午的事情，忙對趙汝陽說：「你知道梁道新的近況嗎，他……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情啊？」

馮芽一尚不知自己給大多數路人造成了這種誤解，一心沉迷該如何創造更多好看的舞步和手勢，並且想要配合蔣栩跳得更好。

「我好幾天都沒見你。」電話那邊的聲音有點委屈。

「沒有，我跟蔣栩去練舞了，下周參加比賽。」馮芽一說。

等她洗完澡出來，菜也上了桌。馮芽一裹著浴巾跑到餐桌前看了半天，正準備伸手撈根麵條往嘴裏放的時候，被媽媽抓了個正著。

「啊？」

「不在，我跟著我姐下鄉了。她老人家有事要做，我幫著她打下手。」趙汝陽說。

也有好事者偷偷錄了蔣栩和馮芽一的舞蹈視頻，他發了一段在自己的社交賬號上，還配文寫道：「路遇一對小情侶，情侶模式跳得真好。」

費雪回頭看了馮芽一一眼，瞧見自己的女兒滿臉是汗，臉頰上還泛著漂亮的光澤。她抽出手來，擰了一把女兒的臉，問：「終於知道出門玩兒了？」

「錯了啊，那你跟我彈個視頻吧。」

「喲，出息了啊！你居然開始發展除了學習和玩電腦以外的愛好了？」

吃過面后，馮芽一轉而回房換衣服。她穿好居家服，這時手機響了起來。她拿起來一看，是趙汝陽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