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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這裏非請勿入。」

「不。」林嘉木搖了搖頭，「我是曾豪的律師。」

「他是特種兵。」

「如果我能讓他得到應有的懲罰呢？」

「你說什麼？」

她隨意要了一瓶淡啤酒，在人群中尋找著鄭鐸的身影，終於在一個角落，發現了他。

他們都走了之後，尚雲龍拿起桌子上的香煙點燃，「案子不是已經結了嗎？你找我做什麼？」

「你先別說，讓我猜猜，咱們是在老吳的會所認識的！」

「我知道你要做什麼！」林嘉木踮起腳尖，在他的耳邊大聲地喊著，「我理解你的感受，但是你也要想想你媽媽和你妹妹，她們……」

「我有重要的事要跟尚先生說，麻煩通報一聲。」

「你逃不掉的。」

「嗯。」

「能聊聊嗎？」

尚雲龍從小就喜歡刺|激的東西，對於特種兵也是極為崇拜的，軍事雜誌里說他們能憑藉一把小刀與熊搏鬥，能徒手殺人，能千里奔襲，能……那些讓人血脈賁張的故事，跟現實生活聯繫在一起，就顯得不那麼好玩了，「你……為什麼要來警告我？」

「你別跟我說這些。」尚雲龍皺著眉頭道。

「是。」

「鄭鐸！」林嘉木追了過去，卻怎麼樣也找不到他，她咬了咬牙，向雅間走了過去，站在門外的保鏢伸手攔住了她。

「我不和_圖_書信鬼神，我也不信陰司報應，我信快意恩仇，以命抵命。」

「當兵的，好像是讀軍校的，我老頭子說有些背景，不過山高皇帝遠……」

「在我的法庭里，他是死刑。」

尚雲龍的臉色變了變，「出去！你們都出去！」他揮舞著胳膊，把一屋子的人都趕了出去，那個叫晶晶的還想撒嬌，被他眉頭緊皺地趕了出去，「快滾啊！聽不懂人話啊！」

鄭鐸挑了挑眉，雖然林嘉木不太能看清他的表情，卻感覺到了他的不屑。

「他不值得，他不值得你以命換命。」

林嘉木指了指他身邊的空位，「我可以坐下來嗎？」

酒吧街的車位很難找，她把車停在有些距離的收費停車場，走進酒吧洶湧的人群，果然在掛著水晶珠簾的單間里，隱約看見了尚雲龍的影子，他坐在卡坐里摟著一個有些面熟的女人和幾個同樣摟著漂亮姑娘的同齡人一起聊天，時不時的還爆發出笑聲。

「等等！」尚雲龍叫住了她，「他真是……」

林嘉木咬了咬嘴唇，單以交通肇事罪來量刑，曾豪已經是死亡一人傷一人的最高量刑了，不過五年罷了，如果在監獄里表現得好，三年多就能出來，也就是說，就算沒人頂罪，尚雲龍也頂多坐三年多的牢，再加上他家裡有錢，這三年多在監和_圖_書獄裏面過得會是頂級的生活。

「嗨。」

「不能。」

鄭鐸乾脆閉緊了嘴，不理她了。

「呵。」鄭鐸冷笑了一聲。

她坐到晶晶讓出來的位置，下意識地揉了揉鼻子，她留下的香水味實在是太濃了，「我是……」

林嘉木掀開了珠簾，進了雅間，整間酒吧都是賽車主題，雅間的壁紙是黑白格子棋，坐椅是賽車形狀，牆上掛著賽車名人的照片，林嘉木不是賽車迷，對這些外國人一個都不認識，也不感興趣。

她發現鄭鐸的時候，鄭鐸也發現了她，他深深地看了嘉木一眼，嘉木發現自己僵住了，從小她的父母就不在身邊，雖然有外祖父母嬌寵，嘉木還是比同齡的孩子成熟很多，也更加的大胆，可那一天晚上，嘉木生平頭一次感覺到一種真正的恐懼，一股寒意從她的脊柱一直延伸到腳趾和頭皮，她的牙緊緊咬在一起，手心裏一直冒著冷寒，一直到一股冷風吹過，這才有了行動的力氣，她看向鄭鐸站立的地方，他已經不在了。

尚雲龍看著她轉身離開，抓了抓起了幾粒青春痘的下巴，撞死了人已經夠倒霉的了，好不容易破了財把事情擺平了，沒想到又橫生枝節，那對母女怎麼就有一個當特種兵的兒子呢？他抬高了聲音，把酒吧的保鏢叫進了雅間，和*圖*書兩個人一起商量了些什麼，保鏢臉色有些凝重地出了門。

「他殺過人。」尚雲龍的臉色立刻就變了，「開車的是曾豪，他……殺沒殺過人跟我有什麼關係？」

保鏢打量了她一眼，林嘉木本來不打算到酒吧來，穿著的是一條普通的連衣裙和小外套，長發及肩，五官精緻漂亮，保鏢以為她是尚大少的女朋友之一，點了點頭，進了包廂，在尚大少耳邊說了些什麼，又指了指站在門外的她。

林嘉木傻住了，她抬起頭卻只能看見這個男人的下巴和喉結的影子，「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現在是什麼心情，我也知道有時候司法不一定正義，可是……」

「切！就為了兩個窮鬼？」尚雲龍冷哼，「當時如果不是她們沒有走人行道，而是在非機動車道走，我也不會……」

「是啊……你姓鄭是吧？」

「怎麼？你還想……該給你們律所的，我已經都給了，該給家屬的，我也給了。」

「哼！」晶晶哼了一聲，轉身跟著朋友離開了。

「如果你堅持這樣認為的話……」林嘉木站了起來，「道義上該做的我已經做了，再見。」

所里有一位老律師是上過戰場的，退伍之後被分配到了司法局，自學了法律，閑來無事的時候在辦公室講古，他說同樣是當兵的，沒有上過戰場的士hetubook.com.com兵，就像是沒有開刃的劍，看見來光鮮，實則沒有殺氣，相反，上過戰場見過血的士兵，身上的殺氣能止小兒夜啼，讓狂犬退步，嘉木本來以為他是在講故事，可是現在她信了，這個叫鄭鐸的男人，是見過血的。

「您真得以為案子結了嗎？」

「你是……」尚雲龍笑眯眯地問她。

「如果你自己都不知道答案，那就乾脆別說。」鄭鐸後退了一步，放開了她，「你走吧。」

「好，我跟你說重點，你知不知道鄭琳的哥哥是做什麼的？」

鄭鐸一抬胳膊，把她推搡到牆邊，胳膊支在牆上，把她困在牆與自己之間，「你理解什麼？別以為讀了幾本書就覺得你能理解全人類的感情！」

「那又怎麼樣？」

她回到了車裡，發動了車子卻鬼使神差地往海邊酒吧街駛了過去，尚雲龍憋了這麼久，半夜裡出來，想來不是只想散散心而已，她先期的背景資料里，A市的飈車族經常出沒于酒吧街里一個叫Fast Furious的酒吧，尚雲龍十有八九就在那裡。

「尚先生請你進去。」

尚大少看見了她，點了點頭。

「我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林嘉木站了起來，有些人就是天生的以為自己的命比別人高貴一些，卻不知道他這麼以為的時候，他的命已經賤如紙了。

「我是ｈｔｔｐs://m.ｈｅｔｕbｏok.cｏm•com來勸你自首的，在監獄里呆三年多，總比有性命之憂強。」

「受害的女孩叫鄭琳，是剛考上大學的女大學生，受害的中年婦女叫……」

「應有的？」鄭鐸又笑了，「大律師，我問你交通肇事罪最重量刑是多少年？」

「他不存在主觀故意殺人，車禍雖然他要負全責，但是……」

「等我做完了該做的事，你再給我辯護好了。」鄭鐸冷冷一笑，轉身走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你難道希望最後人們記住你的，是你殺了人，千里奔逃，最後死在別人的槍口下？讓你母親和你妹妹再沒人牽挂祭奠？」

「那我能給你買瓶酒嗎？」

「晶晶，乖，去跟你姐妹玩會兒。」尚大少拍了拍身邊女孩的屁股，女孩撅了撅嘴，林嘉木這才認出來，這個女孩是電視台的天氣預報女郎。

鄭鐸看了她一眼，「是你。」林嘉木在女生里算是高佻的，在他面前卻顯得有些矮，臉上化著淡妝，胳膊瘦得像是蘆柴棒一般，輕輕一折就能折斷，眼睛卻特別的晶亮有神，像是藏著一團火。

「他……」法律與秩序……忽然顯得有些蒼白無力了，林嘉木深吸了一口氣，「他本來就罪不致死！」

聯想到他那個只有番號的部隊和被塗黑的履歷，嘉木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因為一時好奇，擾進了不干擾進的渾水裡。

「鄭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