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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女心理師的情感救贖

作者:劉小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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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一個江湖

第八章 一個江湖

我笑著說李雪可算找對人了。
我甚至有些相信他的話了。
李雪安了假肢,走起路來雖說還有一點跛,但是總算是不用拐杖了,尤其是這個男人在李雪的左邊扶著李雪,一下子就叫你感覺這兩個人般配了。
「什麼?」
我沒有阻攔。
我無法明白他怎麼就欠了嚴純純的了,我很無奈地問他:「那你欠我的呢?怎麼辦?」
周楊睜大眼睛看著我,問道:「不是好好的嗎?幹嘛賣?」
「從生物學以及心理學角度來說,你引起了我的荷爾蒙加速分泌,並且我斷定,這個周期是一輩子。從社會和人文角度來說,你讓我有了保護你的慾望,並且我斷定,這個周期也是一輩子。如果從感情的角度來說,這個問題歷來沒有答案。」周楊不像是在回答我的問題,像是在打趣,可是他的打趣來的那麼懇切和實際,並且很浪漫,叫我有了心動了感覺。
「真的已經跟她說了?」我不相信地問。
那天的晚飯吃得鬱鬱寡歡,事後周楊對著我連連搖頭嘆氣,說我原來是個趕不上架子的鴨子,說我原來這麼軟弱無能,說我早晚要被林沐捏在手裡。
但是只有一人不這麼看,這個是我多年的姐妹李雪。我想,付清應該也不這麼看,可是她說不出來。
「你喜歡我?」我出其不意地沒有呵斥周楊,上來就問了周楊這麼一句話。
竟然真的是林沐,我搖著頭說:「不,我沒有必要跟她一起吃飯。」
我想想也只能這樣了,嚴純純不是誰能勸的住的。雖然我知道我如何能勸得了她,但是我不打算那麼做。
周楊安慰我說醫生都喜歡把最壞的結果先說出來,讓你先有最壞的打算,然後才會為真正的結果感到慶幸。
自從卓一凡被警方帶走,我和周楊也就沒有什麼好商量的了,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等開庭。
「可是,你在傷害嚴純純的時候確實是在發病,正常的情況下你會這麼做嗎?你不會這麼做的。」周楊竭力解釋著。
「那邊的環境很險惡?怎麼弄成這樣了?」我問道。
「我已經找人問了,像卓一凡這種殺人未遂的,屬於情節比較輕的,大概坐個兩三年牢就可以了,兩三年後,他還是條好漢!」
但是周楊忽然對我說:「既然你願意這麼飄著,我只好陪著你飄,兩個人一起飄,比較像真的。」
周楊面露難色,說:「問題是現在卓一凡好了。」
我的安心讓周楊覺得不可思議,他總是莫名其妙看著我,然後問我:「你怎麼一點也不著急也不緊張,還一副笑眯眯的模樣?似乎天塌下來了,你也不怕,有誰給你頂著呢?」
我乖乖地起身整理自己然後和李雪一起吃早飯。
我擦了把眼淚,說:「在醫院,躺著呢,被一根鐵釘砸到了腦袋,現在不能說話不能走路,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好。不過,你放心,我就是賣了診所也會治好她的。」
我仔細想了想,明白了,很久以前,不就是遇到卓一凡之前嗎?
付清眼睛笑得都要眯成一條線了,坐在床上,張著嘴巴。除了沒有聲音,她完全是大笑的樣子。
「可是不讓他坐牢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嚴純純撤訴。讓嚴純純撤訴的辦法也只有一個,你知道是什麼。」
我瞪了周楊一眼。
我點點頭,只能如此了。
周楊陪了我三天,三天後,付清醒了。
我可以明白為什麼李雪在失去一條腿之後還是這麼平靜並且有了幸福,那是因為她割掉了以前的無知和痛苦,或者說以前的那份無法達成了愛,同時接受了一份新的愛。
不知道錢總是怎麼腦子開化的,忽然跟我稱兄道弟,說話的神態跟我最初遇見他的時候一樣。
其實說到底,我是捨不得這麼個好兄弟,有個男人整天屁顛屁顛地為你鞍前馬後並且對你無所求,放誰身上誰不樂意?錢總要是一直擺出個打死到底都無所求的姿勢,我也不至於趕他走。再說,之前也是因為林沐,可是林沐她那麼陽奉陰違地對我說話,我就算不敢當面跟她吵,可這一轉身,誰也阻攔不了我繼續跟錢總搞好革命友情的腳步。
我推門進去,看見付清一直在笑,我也笑了。
我想了想,說:「我也考慮考慮。」
我打斷周楊的話,說:「幹嘛告訴我?他就是一笨蛋,本來我們可以做那麼好的哥們,他非得不按規則出牌,所以,只好出局!」
我噗嗤一聲就笑了,上前拍拍錢總的肩膀說:「小夥子幹得不錯,有潛力!」
「我不想娶個跟你有瓜葛的人。付清會忘了我的,她是個感情來的快去的也快的人。」
在吃晚飯之前我去醫院看付清。
我當時無所謂地回他一句:「我已經被她捏在手裡了。」
現在每天有事情做,叫我忽然安心起來,雖然卓一凡和付清的事不算是小事,可是終於還是慢慢安心了。
她開心的時候會說:「真好,冷艷,你又跟以前一樣了,一看你這副神情就好像回到了從前。」
林沐面對我的時候很坦然,像是非常熟識地跟我打招呼,說著不痛不癢的話。下午的時候分明對我還很冷淡,此時她一點也不覺得態度突兀。
我笑自己,那麼深情並執著地想著卓一凡,最後,不過是一場沒有結果的普通意義的姐弟戀。
我給袁野打過電話,叫他來看付清,袁野卻在電話里告訴我,他要結婚了。
我搖搖頭,說不知道。說到錢總,我的情緒低落了好些。和-圖-書
那天,我難得去次診所,錢總樂呵呵地招呼我,還開玩笑地對我說:「老佛爺今兒個都親自來了,這太陽打哪邊出了啊?要不要給您備點好酒好菜?再找三兩個帥哥小伙伺候著您?」
周楊恍然大悟一般地哦了一聲,說:「原來你是想要錢總陪你去啊!」
李雪已經領著她未婚夫請我和付清吃過飯了。小青年長得還算不錯,臂膀結實,肚量不小,笑起來很是和善,一看就是顧家的人。
周楊見我來了,笑著說:「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我,不會拿我跟嚴純純交易的。」
「你問問你自己為什麼,你為什麼不肯和林沐一起吃飯?是不是你自己心虛?其實,你有什麼好心虛的呢?你應該真的認為你沒錯,而不是你自己嘴巴上告訴你自己你沒錯可心裏卻不接受。我希望你們能正面解決你們心裏的結,不然,恐怕會生枝節。」
李雪見我進來,笑著說:「好了,夜路仨冷聚齊了。咱們好久沒聚過了吧?我在西藏的時候一沒勁了就想起來我們三個在一起的樣子,那個歡暢,那時候的日子,真是千金也不賣!」
「別說沒用的,店你要不要?」
「不樂意跟你一起去唄!我要找個又帥又有錢的人開著他的私家車帶我到那些美的地方。」
我沒有和李雪一起去醫院,而是去了趟診所,我已經好幾天沒去了,不知道曹格把診所照顧成什麼樣子了。
我擺著手說:「反正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可是,對嚴純純也是這樣。」卓一凡說。
我有時候也會壞壞地想周楊對我來說到底是主食還是飯後甜品,最後我發現我從不吃飯後甜品,那麼,周楊是主食嗎?
我本想就林沐的事誇誇周楊,可是現在沒那心情,得跟周楊討論卓一凡的事。
錢總從周楊那裡知道了我要賣診所的事,從此便每天在診所里蹲點,他說,他要全面了解診所的運營情況,這樣好以一個合理的價錢買下來。
周楊卻不時地皺眉,最後咳嗽一聲,對我和林沐說:「我知道,你們之間有點誤會,我希望二位借這個機會把話都說開了,從此以後大家是朋友。」
李雪繼續把付清面前已經削成小塊的水果往付清嘴巴里送,付清搖搖頭表示不吃了,然後拿著紙和筆寫著:吃多了老去WC。
「咱們那輝煌歷史夠說上幾天幾夜的。」我笑著說。
「那我愛誰?」我問。
我拍著周楊的手,說:「好吧,那現在就幫我一把。」
我不得不說袁野的心真狠。
因為有了要賣診所的心思,我現在連問問營業狀況都懶得問了,每天忙著跟周楊一起找律師討論卓一凡的案子,準備各種需要準備的材料,另外還要抽空照顧付清。
「還能是誰?我不是一個人去的西藏,他陪我去的,不過是我要求他陪我去的。我想,他是實在受不了我這樣纏著他不放了,所以才出此下策。我不怪他,相反我應該感謝他,感謝他終於讓我徹底放開了他,給了自己一個機會。」李雪看起來那麼平靜,不像是說玩笑話。
「哪裡都行,是美的地方我們都去!」
林沐看見我,只是用眼角掃了我一眼,一言不發地走了。
這個時候忽然想,要是錢總在就好了,起碼他可以讓我沒有後顧之憂。
卓一凡起身準備離開,說沒什麼事他先回學校了。我本打算跟卓一凡一起走,周楊拉住了我,說還有別的事。
「你把眼睛閉起來不就行了!」
「可是我都跟她說了,要是不去的話,你這不是明擺著放人家鴿子嗎?已經有積怨了,就不要再添油加醋拉。而且,我告訴你,我不是嚇唬你,她心裏對你的仇恨很深,我覺得她早晚會報復的。」周楊非常認真地說。
「去哪裡?」
就這麼兩下,我跟錢總算是冰釋前嫌了。
這個女人,為了周楊已經昏頭了,看著我就像看著她的救命稻草,可是,她卻不知道,我其實就是一個稻草影子,根本幫不了她。
一進門就聽見李雪在跟付清講自己在西藏的趣事。
不管怎樣,總歸是有希望了。
我心裏萬分失落地想,在卓一凡心裏,我是永遠比不過嚴純純了。
可是,我激動了,怎麼能就這麼放過他?我忽然想起來那天晚上電話里的男人的聲音,恍然大悟,說:「我想起來了,有次給你打電話,聽見一個男人的聲音,你還騙我!真是沒用,他不仁,咱也不義,讓他別想有好日子過!」
婚姻就是你扶著我,我扶著你。
我看著嚴純純離開時堅定的步伐,心想,她的傷看來應該好了。
「我不去!」我嘴上說著,心裏卻美滋滋的。
我還沒到診所,周楊就給我打了個電話,說嚴純純已經正式起訴卓一凡了。
我們總是去喜歡一個並不喜歡自己的人,然後在自己這份不能圓滿的愛情里痛並快樂著。有情人終成眷屬的那種事是可遇不可求的,芸芸眾生最後只會得到一個平淡且充滿現實意義的婚姻和伴侶,至於他們曾經至死不渝的一廂情願的愛情,見鬼去吧!
最近因為卓一凡的案子整天跟周楊泡在一起,久而久之,竟有些依賴他的感覺。如果早上沒有聽到他的電話就睜開眼睛,會覺得悵然若失,好像這一天註定要是失敗的。如果晚上沒有收到他說晚安的電話就會睡不著,感覺這一天的事都沒做完。有時候想起周楊那張臉便忍不住想笑。還有跟周楊從認識到現在和-圖-書的一點一滴,忽然變魔術一樣地從腦子裡不時地冒出來,想起周楊第一次偷偷吻我的樣子,想起他掄起胳膊揍人的樣子,想起他在我面前惱羞成怒的樣子,想起他調侃的樣子……周楊這個人好像一股泉水,不急不躁慢慢悠悠地就流到了我的心裏。
我仔細研究過關於周楊這樣的條件算不算上是一個我能嫁的帥氣的鑽石王老五的問題,最後發現,周楊跟我想要的條件還是比較沾邊的,但是現在的問題是,我是不是愛他。我發現,真的談論到要不要嫁的問題上,我的首要條件還是愛情。
「為什麼?」我不理解地問。
周楊沒有繼續憤怒,而是拉著我的手,說:「萬一你被她捏得喘不過氣了,記得拉住我的手,我把你拽出來。」
周楊看著我,那眼神似乎在叫我不要敗退,可是我對周楊笑笑,然後低下頭去切盤裡的牛排。
卓一凡看著我,他的帥氣還在,但是他原來非常吸引我的東西沒有了。我知道為什麼,卓一凡對我來說,正是因為生病才充滿魅力,他身上有因為生病而平添的憂鬱,那恰是叫我著迷的詩一般的部分。可是現在,他好了,他那憂鬱的部分也不存在了,他看我的眼神里已經沒有我能感覺到的詩意,他的坦然和淡定叫我很是失落。
我知道他這是借口,他就是不忍心看我賣診所,所以去給我看著。
跟袁野這樣狠心的人沒有什麼信譽可講,他以為我說陪他看電影就會真的陪他看啊?呸!有那時間我還不如回去睡覺。
「錢總在哪兒呢?」
然而在卓一凡對嚴純純的傷害問題上,到底是蓄意謀殺還是誤傷還需要法院的判決。
卓一凡走後,周楊說:「今天晚上一起吃飯,我替你約了一個人。」
關於卓一凡的案子警方開始了大範圍的調查,然而不到一周就熄火了。因為事情太簡單了,卓一凡那麼配合,事情很快水落石出了。之後卓一凡便作為犯罪嫌疑人被逮捕。
假如不是愛情,我可以嫁給錢總,從此錦衣玉食自由自在。假如不是愛情,我也可以不用考慮地嫁給周楊,從此昧著良心花前月下也是種浪漫。
付清已經從醫院里搬回來了,醫生說恢復的很好,在家裡休養用藥不斷就可以了,早晚有一天會好的。聽醫生那話,似乎,付清很快就會好了。
我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是對著電話喊了聲王八蛋。
袁野竟然能這麼狠心地對付清的事不聞不問,我真是佩服他。
「錢總。」
我笑笑,說:「我甘願!」
那天晚上我確實在家裡呼呼地睡了一大覺,睡得特別舒服和滿足,好像有什麼預感似的,似乎這一覺之後就再也沒有安穩覺可睡了。
周楊拉過我,用他的手拉住我的手,然後在我的手掌上拍了拍,說:「沒事,你應該理解,他只是想要面對他人生里應該面對的東西,他想讓自己堅強,他以前恰恰是因為不堅強才生病。既然他主意已定,我們何必強求?」
我一聽,開心了,說:「這樣好,這樣好!這麼說你早就有辦法了,那還兜著圈子不告訴我,瞎叫我著急。」
可是,我還是想要愛情。
醫生的話說得我心裏發毛,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我要怎麼向付清的家裡人交代?付清的下半生又該怎麼辦?
周楊一時愣住了,大概是從沒看過我哭,愣了半天,一把把我抱在了懷裡,說沒事,說有他在。
周楊連一秒鐘的停頓都沒有,跟著就說:「喜歡!」
「其實也不是沒辦法。」周楊笑眯眯地說。
我想了想,勉強答應了。
林沐是這世上唯一一個叫我蠻橫不起來的人,我總是覺得我對她有罪,這也許源於她已經失去的那個孩子。就像林沐說的,男人不會懂母親對自己孩子的感情,可是我懂得,所以我在她面前無言。
林沐的氣色已經好了很多,而且也注意穿衣打扮了,整個人顯得精神漂亮,跟之前的她判若兩人。
我看著周楊,無話可說。
以前,我常覺得周楊是個非常了解我的人,是個一眼就能把我看穿的人,現在我終於可以趾高氣揚地對他說他一點也不了解我,最了解我的還是我那兩個貼心的姐妹。
我笑笑說:「好吧,你們競爭吧!」
而愛情不是,愛情是你追著我追著你。
醫生說,就連剛出生的孩子也都是先會走路再慢慢會說話的,付清這樣屬於正常。
「誰?」
我白了周楊一眼,說:「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思考我有沒有跟她交易?趕緊想個辦法吧!」
我不知道如何解釋,就好像我無所謂地跟錢總打趣的時候,錢總就成了我的朋友我的兄弟,我也同樣跟生活打趣的時候,生活就成了我的朋友我的兄弟。如果我非常認真地跟生活過日子,那會把自己累死。
在卓一凡被逮捕之前,我去學校看過卓一凡幾次,他狀態很好。我去看他的時候他在操場上和他的同學打籃球。他在球場上奔跑和擦汗的陽光模樣依然很打動我,只是,那種心動到牽扯靈魂的感覺沒有了。
李雪說到了結婚,我的眼淚一下子又出來了,這次的眼淚跟難過和痛苦統統無關,是幸福,無比幸福的眼淚。
「愛我啊!」說這句話的時候周楊又嬉皮笑臉的了。
李雪笑著,非常自然地說:「不是我自己弄的,是他,他把我從山上推了下來,算我福大命大,沒有摔死,只是斷了條腿。」
卓一凡一愣https://m•hetubook.com.com,然後笑著說:「以後有機會再還。」
付清聽我這麼一說,眼睛又笑沒了。
我和李雪哈哈大笑,然後我說:「這不有輪椅嗎?你想去哪都行。想出去玩的話叫李雪推著。以後,李雪就是你的私人保姆。」說完我忽然想到了袁野,便問李雪來的時候看見袁野沒有。
她滿臉憂傷的時候會說:「冷艷,你別這樣了,怎麼又跟以前一樣飄起來了?我總覺得你的心就這麼飄飄蕩蕩的著不了地,你還是找塊地吧,那樣你比較快樂!」
我發現李雪一到付清面前就能說了,畢竟以前就是整天鬥嘴的一對冤家,現在付清可算是閉嘴了,李雪終於可以獨攬一面地演講了。
「為什麼不去?」
林沐說話的時候時而瞧我兩眼,目光很冷,臉上卻顯得和善,然而句句話都像是在指責我,先是指責我最初見她時對她的訓斥,然後指責我傷害了她的孩子。她同時也告訴我,在感情上,她無法原諒我。
周楊伸手就敲了下我的腦袋,說:「你有沒有腦子啊?她要的是我和她結婚,那結婚證是隨便領的嗎?再說了,就算跟她領了結婚證又領離婚證,她就不會再重新起訴嗎?你就不能想個靠譜的辦法?」
我怎麼也不會想到,林沐現在竟會有如此的心思和膽量,言語之間處處埋著炸藥,舉手投足的樣子也儼然一個江湖高手。所謂江湖,是女人的江湖,這江湖裡,是女人與女人之間的腥風血雨。
現在回過頭來看我對卓一凡的感情,似乎被周楊說對了。卓一凡對我來說是個弱者,我對弱者無所畏懼,並且有保護的衝動,所以我會對卓一凡動心。這樣的感情也許是一個女人身體里作為母性的部分在作祟。
周楊擺擺手,示意我稍安勿躁,說:「辦法不是沒有,我想過了,我們只能想辦法證明卓一凡是誤傷。其實也不是很難,卓一凡長期患有抑鬱症,這一點很多人可以證明,他在發病的時候會傷到自己或他人,那麼他發病的時候正好跟嚴純純在一起,一不小心,用水果刀傷了嚴純純,而且現在嚴純純已經無礙,那麼簡單的誤傷算不上什麼罪,而且卓一凡還是個精神病患者。」
我坐起來,大聲喊:「錢總你個混蛋!你能不要來打擾我嗎?」
我轉頭就往醫院奔,想去找嚴純純,我確實是沒想到她真的會這麼做。
也許,還沒有最後,誰也不知道最後會是什麼。
付清見袁野來了,兩眼裡的光一下子就亮了,看的我心裏不舒服。於是我佯裝有事情要辦便離開了。
我跟付清開玩笑說:「你這叫因禍得福,等你病好了,你也練了一手的書法了,有機會給你辦個個人書法展覽,咱也跟文化名流們看看齊。」
周楊說完很不服氣地說:「我再跟你說一遍,你早晚會明白,你不愛卓一凡。」
晚上跟林沐吃飯,我發現林沐已經不是我以前認識的林沐了,其實以前我對林沐也不熟悉。
付清拉了拉李雪的手,叫她繼續講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給她聽。
周楊說到最後的時候臉色不是很好,可是我覺得他是在嚇唬我,能生什麼枝節?
「那個奶茶,總之我是叫奶茶拉,你就這樣喝下去,保管你想吐,我反胃反了三天。咱們不是土生土長的西藏人,喝不慣。那裡的孩子都特害羞,想看你又不敢看你,很可愛,黑黝黝的臉蛋,一個個的眼神都跟藍天似的,很純凈。不過我不想再去了,在那裡我生了幾次病,還丟了條腿,不敢去了。」
付清現在可寫得一手好字了,我想她上學的時候也沒這段時間寫的字多。我在家的時候她就快速地寫,跟我說話。我不在家的時候她就慢慢地寫,寫所有她想說的話,然後等我回來了再給我看。
卓一凡鑽進了自己的死角,就是不肯接受我們的建議,一門心思地覺得自己應該受到懲罰。
付清的腿恢復的不錯,現在已經能下地走兩三米遠了,但是話還不能說。
「可是我除了在醫院也沒做別的事啊,他怎麼跟蹤我?」
其實我所能看到的生活很片面,我所能看到的聲色犬馬和男人女人以及愛情都很片面,有些人與我比起來正經歷著更大的黑暗和困苦,他們或許是政客或許是商人,然而我依然要在我片面的生活里用完整地思想去思考去掙扎,總覺得沒有出路,總覺得還有一條出路。
不過我沒跟嚴純純說這些,因為就算我說了她也聽不進去,我只是告訴她,卓一凡未必會輸掉這個官司。
我想了想,問道:「林沐?」
我笑笑,還沒張口說話,林沐冷冷地說:「周楊你說話真輕巧,不是你的事,你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別跟女人講道理,女人之間的事,你永遠不懂。就好比,現在的第三者往往都比正室生得妖艷,來得囂張,還敢指著鼻子罵正室自己沒能耐。這些事你根本不懂。你說你一個男人能懂一個母親對自己孩子的情感嗎?男人啊,都是以事業為主,可女人不一樣,愛情,對女人來說,比天大!」
醫生最後給的結果是,付清占上了所有的壞結果,不能說話,也不能走路。
「不想做了,覺得沒意思了。」
我拿卓一凡沒辦法了,跳起來大聲說:「你怎麼這麼死心眼?她有什麼好?她一次又一次的騙你耍你,怎麼她不想要有點懲罰?她從來都沒有過負罪感,現在還對你落井下石!這樣的人,你還憐www•hetubook•com.com惜什麼?你愛上的只是她清純的外面,她內里已經壞透了,她頭頂生個瘡腳底下都流膿,你就別傻了。」
周楊一直陪著我,在我身邊聽我絮絮叨叨地講和付清上學時的那些事,很安靜地聽著,也不多說什麼。我有時候會感覺周楊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蟲,他那麼安靜地待在我身邊,偶爾看我一下,或者拍拍我,或者說一兩句簡單的話,卻都叫我感到舒適,他知曉我心裏所想的一切。
周楊想了想,點點頭,說:「我懂了。卓一凡好了,你的心思就沒了,你最想治的那個人竟然好了,你還做醫生幹嘛?是不是?」
「可是付清也喜歡你啊,她比任何人都喜歡你,你要是娶了她,你就天天享受皇帝一樣的待遇吧!你怎麼就不等等她呢?比美貌比身段比性感,付清哪一點差?」
我沒有阻攔他,我想,如果我真的要賣診所,錢總會是第一個買的人,因為他以為,那診所是我的夢想。
我問醫生什麼時候能好,醫生說要看治療情況,目前比預計醒的早,應該治療起來沒問題。
從剛才從嚴純純那裡出來之後周楊就一直跟著我,即使什麼都不說,他還是跟著我。
真是什麼心思都被周楊看透了,不過我確實也是不想做了。一方面是卓一凡好了,另一方面是最近事情太多了,我也沒了心思。
周楊向來比我了解卓一凡,事實上確實如此,卓一凡來了之後,一聽說是這個辦法,立刻反對,並且義正言辭地說:「我說過我會承擔的,你們不必為我擔心了,我會對自己的罪過供認不諱,沒有必要撒謊。」
我到周楊診所的時候卓一凡還沒有來,我正好看見林沐出門。
李雪說了,一定要等到付清康復再結婚,她還等著付清做她的伴娘呢。
但是此後我就不敢再離開付清半步了,我趕走了袁野請來的保姆,也沒有再給袁野打電話,因為我害怕付清醒來后如醫生所說,既然那樣的話,那就沒必要繼續拿愛情這回事來折磨付清了。
「對了,付清呢?搬出去了?有了新男人了吧?我就知道她不會安生的。」李雪完全不顧我現在的感動的眼淚,忽然問了付清。
周楊在我耳邊小聲說:「放心吧,她早晚會張嘴繼續跟你貧的!你就讓她歇歇吧。」
我說這話有點不負責任,我想,如果真的是我斷了腿,李雪會比我哭得更厲害。
怎麼錢總也學會了這麼不爽快?趕都趕不走。
我現在覺得很快樂,正如很久以前一樣的快樂。
我死皮賴臉地不走,說:「我就喜歡聞醫院這個味道,聞了五臟六腑都跟著消毒了。」不過我知道付清的心思,便給袁野發了條簡訊,說:「來看看付清,她醒了好幾天了,你來看她,晚上我陪你看電影。」
付清依然在躺著,我不明白為什麼這麼晚了袁野還在上班。
我曾經對很多人說過。包括卓一凡。
這話真熟悉。
我對嚴純純的話做了個悉聽尊便的姿勢,然後她就惱怒一般地走了。
「那不然怎麼辦呢?就眼睜睜地讓卓一凡去坐牢?」
李雪放下筷子就要去醫院看付清。
第二天一醒來的時候就聞到了飯香,我眨巴了幾下眼睛就明白了,錢總又來了,並且還給我帶來了早飯。
「他?他是誰?」
我當然知道是什麼,於是我想了想,對周楊說:「要不,這樣吧,你假裝跟她好,騙她撤訴,她一撤訴你再跟她分開,我看只有這樣了。」
付清睜開眼睛的時候,什麼動靜也沒有,什麼話也沒說,只是看了看我,然後兩行淚便從眼裡流了出來,一直經過耳朵流到了枕頭上。
開庭的日子已經定好了,還有一周的時間。
愛情,毀了多少女人的幸福生活,比如像我這樣的。
「真的說了。人家大方的很,哪像你,這麼小家子氣!」
「什麼辦法?」
「用各種方法跟蹤,比如到處問別人你的情況,比如開著車親自偵查你的動向。而且,他已經跟我說了,如果你在付清的醫藥費上需要錢,叫我借給你,當然,我借給你的錢由他出。」
我沉默了半天,沒想到要說什麼話。
袁野真的來了,很不要臉的來了。
周楊不笑了,嚴肅地說:「你必須得來,或者你現在就別想走了,我就算困著你也要困到吃晚飯。」
周楊用手摸著下巴說:「我告訴你,只是為了和他公平競爭,不然,我贏了也不光彩。而且,他挺努力的,我現在不說的明明白白,萬一以後你跟我在一起了才知道這些事後悔了怎麼辦?」
「冷艷你還記得不?以前,有次我們去偷人家那金魚。你說那金魚才一塊錢一條,我們偏不買,就覺得偷來的可愛,一人手心攥著一條,轉頭跑老遠,然後湊在一起把手心攤開來看,嘿嘿,我跟付清手裡的那兩條金魚腸子都捏出來了,你更厲害了,手心裏壓根沒有,回頭一看,在路上蹦啊蹦的。」
李雪搖頭說沒有,付清趕緊寫道:「他有事,我叫他走了。」
「大概過個一個月左右,法院會開庭審理,我們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去說服嚴純純,一切都還有轉機。」周楊又給了我些許希望,安慰我說。
我大聲地一遍一遍地叫付清的名字,她只是流著淚看我,不說一句話。
直到我哭累了,停下了,李雪才起身對我說:「好了,吃早飯吧!我可餓壞了。」
「我考慮考慮!」周楊剛說完,忽然想到了什麼,說,「有個人,你可以賣給和*圖*書他,我覺得還挺合適的。」
付清雖然不能說話不能走路,但是那只是因為那兩條的神經沒有修復好,她的大腦其他思維一切正常,她想跟我說什麼的時候就用筆寫。
「為什麼?」我又問。
我看了看周楊,嘩的一下,眼淚涌了出來。
我看著李雪左腿膝蓋以下空洞洞的模樣,心揪成了一團,抱著被子就哭了。
「我擔心的是,卓一凡可能不會同意。」
醫生說雖然是一根鐵釘,但是卻扎破了重要的神經,就算付清醒來了,也許會出現很嚴重的情況,比如不能說話,或者不能走路。
周楊說我是愛他的,或者說,我早晚會愛他的。
周楊恨鐵不成鋼地說:「那你怎麼不想著逃出來?」
袁野卻說:「娶不到我喜歡的,那就娶個喜歡我的吧!」
我們總是去喜歡一個並不喜歡自己的人,然後在自己這份不能圓滿的愛情里痛並快樂著。有情人終成眷屬的那種事是可遇不可求的,芸芸眾生最後只會得到一個平淡且充滿現實意義的婚姻和伴侶,至於他們曾經至死不渝的一廂情願的愛情,見鬼去吧!
我看著門口笑眯眯地看著我的李雪,驚呆了,我怎麼會想到李雪這個時候會回來?我還真以為她紮根西藏了呢。可是更讓我吃驚的不是李雪回來了,而是李雪沒有完整地回來,她把她的左腿留給了西藏。
這一年的春夏秋冬就快被我過到頭了,我從沒想過我的心理醫生的生涯如此短暫,更沒想過在這短暫的生涯里會發生這麼多的故事,每一段都刻骨銘心。
她見我一直在醫院里陪著她,也有些不忍心了,便寫了句話給我:「你診所不打算開了?你不開的話我的醫藥費找誰報銷去!我這可是工傷!趕緊回去,我整天看著你,看得我心情煩躁,叫個帥哥來陪我就行了!」
我沒有去勸過嚴純純,倒是嚴純純又找了我一次,她在用最後的努力想叫我答應她的要求。
我又白了周楊一眼,說:「敢情不是你要坐牢,你怎麼老不正經。」
「他除了跟蹤你,沒做別的事。」
我向醫生詢問了付清的詳細情況,我不相信一根鐵釘真的叫她醒不來了。
周楊大笑,拍著手說:「跟聰明的女人打交道就是舒服,點到就明!」
我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付清才會叫她心裏的這份愛情見鬼去。
周楊似乎知道我要去嚴純純那,在電話里說:「別去找她,她請的律師可能剛從她那離開,你來我這吧,我叫卓一凡也過來,咱們商量商量。」
我看見袁野的時候真想給他一巴掌,我想問問他怎麼能這麼自私,就算他跟付清之間沒有愛情感情總歸要有一些吧,就算是普通的朋友,也應該來探望吧!
「開什麼玩笑?那他的人生不是就給毀了嗎?他現在正在上大學呢,他的病也剛好,正有大好前程等著他,怎麼能在這個時候讓他坐牢呢?」
周楊接著又問了問付清的情況,我只是說還是那樣,然後把李雪回來的事跟周楊說了。周楊略略沉思了一會,然後對我說:「等卓一凡的事一結束,我帶去出去玩玩吧!」
嚴純純當時就笑話我太不了解卓一凡,她說:「卓一凡有多愛我,你是不會懂的,他會原諒我對他做的任何事,但是卻不能原諒自己對我犯的錯!他很可憐,所以他一定要守著自己的愛情,他是個為了愛情會不顧一切的人。我想他為我付出代價,他就一定會全盤接受。我其實不是想要他受苦,我只是想讓你受苦,然後周楊跟著你受苦。卓一凡,會為了我折磨你們的。」
我哭得很痛快,把這些天的這些事一併哭出來了。李雪坐在床邊不出聲地給我遞面紙,還微微笑著,好像斷腿的不是她而是我一樣。
所以婚姻是在尋找兩個人的平衡點,而愛情里的兩個人一旦平衡了,要麼開始婚姻,要麼分道揚鑣。
周楊笑了,說:「你知道最近錢總都在幹什麼嗎?」
林沐也一樣,林沐也是一個在愛情里較真的人,她們都是傻瓜,誰較真,誰就會受傷。
我說:「如果你這次不還,你就再沒機會了。」
李雪笑眯眯地又開始講了。
我每次都是充滿疑惑地看著醫生,我對於醫生總是說很快就會好很快就會好這種話已經麻木了,我只知道至今為止,付清還是開不口,下不了地。
我問他的態度,他依然堅持之前的,他說他要把欠嚴純純的一併還了。
這麼說來,李雪是幸運的,她遇到了她的葯,她找到了她需要的那顆心。
要不是周楊在我身邊扶著我,我真能癱倒在地。付清這筆治療費倒不是我擔心的,我只是看見付清的眼睛和眼淚心裏像被刀捅了一樣。
我笑了,說:「那誰知道啊!再說了,他在動手的時候也沒有好啊,我們不說,卓一凡不說,誰知道他好了?」
「把我的診所買了吧!」
「那個男人不是他,是救我的人,我跌下山之後救我的人。他也是去旅遊的,隻身一人去的,正好遇到了我。」說到那個人,李雪的臉上泛著紅光,是幸福的顏色,「我們一起回來的,準備先給我安個假肢,然後我們結婚。」
李雪已經搬出去跟她那個即將要結婚的未婚夫一起住了,但是她還是常常來看我和付清。最近,她總是一會開心一會滿臉憂傷地看我。
我沒有說什麼,只是無奈地看了看付清。我不知道袁野在的時候是怎麼對她的,我只知道就算在這樣的情況下,付清還是維護著袁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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