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臨淵

作者:尤四姐
臨淵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二十章 第二節

第二十章

第二節

不知他現在在哪裡,會不會也在想念她。奇怪她天天時時盼著回到他身邊,但因為受這老妖怪掌握,沒法逃出去。他呢?也有人控制著他嗎?為什麼他不來找她?哪怕死,她也想和他死在一起。思念太痛苦,太可怕,世上沒有一樣比這個更摧人心肝了。以前她什麼都不懂,天涯海角只要有口飯吃就行。現在喜歡一個人,就像被困住了,總有一根細細的線牽著心上的紐袢,略拉扯一下就隱隱作痛。
她凝眉看他,「當初臨淵受命,也像國師這樣態度模糊么?他也打算謀反?」
如果她還有一點求生的意願,大概就是為了再見臨淵一面。自己這麼病怏怏的,沒有健康什麼都是空談。她掙扎了下,就著他的手把葯喝了,那葯太苦,又濃又稠,叫人直作嘔。他塞個梅子在她嘴裏,心滿意足地微笑,「好了,喝了就好。躺下別動,我在這裏守著你。」
他斜著眼睛看她,「我略出些問題,你似乎就很高興。」
他掖著袖子嘆息,「一直在追查,可惜沒有任何進展。若實在找不到,那也是天意,只有聽天由命了。」
國師噎了一下,氣涌如山,需要緩一緩才能和她正常交流。隔了很久慢慢冷靜下來,知道她現在虛弱,再動粗可能真的會死。另一半《渡亡經》下落不明,召喚亡靈困難太大,只怕到時候救她不得。
她說還好,「大軍什麼時候開戰?就任庸王和楚王鬧么?」
她沒有辦法,堆出一個訕訕的笑,「我手上沒力https://m.hetubook.com.com氣,勞駕國師了。」
他見她不答,復道:「這段時間別再舞刀弄棒了,昨日國師命人配藥,軍中沒有,跑了十多里入城才購置齊全的。屬下略通些醫理,看了那個方子,似乎是落胎的葯。」
夏官似乎很猶豫,支吾了半天才道:「娘子沒感覺自己有什麼不妥嗎?」
她所謂的阿兄當然是指定王世子,國師慢慢點頭,「你那麼在乎那個阿兄,看來不管誰當皇帝,必須要善待他了。」
蓮燈著急恢復,在冰天雪地里練劍,飄逸的畫帛伴著矯健的身姿,力與美出奇和諧。一套下來薄薄起了層汗,夏官在邊上侍立著,待她練完拿斗篷替她披上,壓聲道:「娘子近來要多小心身子。」
「所以還請國師手下留情,保我阿兄無虞。」她復又試探,「國師後來有沒有繼續追查《渡亡經》的下落?這半卷經文對臨淵很重要。」
所以他現在這麼做,是要陷他于不仁不義。她實在厭惡他,又不得不分散他的注意力,便道:「國師能知過去未來,誰是下一任皇帝,你算不出來嗎?」
國師在她面前卻半點口風也不露,有葯送過來,親自端到她面前,哄她是補藥,調理她的身體。她也沒有戳穿,放在一旁笑了笑,「這葯太難喝了,涼一涼再說。你可替我準備梅子?」
夏官的嗓音又冷又硬,「我只認一位國師,只對一人效忠。國師礙於師恩不得反抗,我受命聽候差遣https://www.hetubook.com.com,但絕不做有損國師利益的事。」
他笑道:「軍中的事不用你操心,京畿自然會發兵攻打他們。只是聖上催促還朝,本座還沒想好是攻打還是歸順。」
她嗯了聲,有些扭捏地說:「想吃餺飥,還有魚乾把子。」
蓮燈忙道好,自己進了大帳,他仍舊在帳門外侍立。她沒走遠,掩在一層垂簾后問他,「國師的意思是要打掉孩子,你不順著他的意,怎麼反過來幫我?」
安穩睡了一夜,第二天起來有了些力氣,還痛快吃了兩個胡餅。她胃口不錯,國師卻犯愁了,明明看著她把葯喝下去,為什麼不見起效?難道這孩子是鐵打的嗎?他悄悄出去,查驗了昨晚熬的藥渣,一樣一樣對照,沒有缺漏,和方子上開的一樣。大概是劑量不夠,那就再加大些。他把話吩咐下去,后因蔡琰差人來請,暫時離開了大帳。
蓮燈怔怔的,回不過神來。說有了孩子,消息來得太突然,細想想,葵水好像是很久沒來了,難道那一次就坐住了胎嗎?可是這事要夏官來告知她,她頓時紅了臉,兩個人都覺得很尷尬,沉默下來不知說什麼好。
她寒著臉道:「我阿耶落得這樣下場,朝廷是主謀。只有撬了曹家的江山,我阿兄才有一線生機。」
他摸了摸鼻子,「他和當今聖上做過兩天莫逆之交,大概從來沒有想過要反朝廷吧!」
可是再結實也要多保重,也許再一次就小命不保了。她兩手環起來,假裝可以抱和_圖_書住他,心裏有點高興。然而前途茫茫,吉凶未卜。她想不出怎麼護他,起身到箱籠里找了尺頭把腰包好,讓他在裏面暖和一點不要受寒。至於能不能活下來,看老天爺的意思吧!
軍中除了她和少數幾個像曇奴一樣的死士,其他都是男人,男人總不見得需要落胎吧!夏官點了點頭,「所以娘子自己要當心,我命人少放了幾錢大黃和碎骨子,藥效不夠,娘子今日才未發作。若國師再要著人煎藥來,千萬不能用——如果娘子要這個孩子的話。」
她扶住了額頭,事情紛繁複雜,她也理不出頭緒來。只知道他折損太多,一次又一次,直至耗光修為。他的身體轉暖了,三年眨眼即過,到時候他若是死了,他的師父會不會來救他?
他疑惑地打量她,「你阿耶已經沒了,你為誰打天下?」
還是夏官警覺,低低道:「娘子面上不能有異,別叫國師發現。先回帳里去,在外面惹人注目。」
她說不是,又東拉西扯著,「你何時上戰場,我要一起去。太久不活動,刀劍都生疏了。」
她被他說得茫然,不妥大約就是這兩天甚是虛弱吧!
她對他的態度還是不怎麼友好,轟不走只有隨他去,背對著他,囫圇閉上了眼睛。朦朧里感覺他靠過來,貼著她的後背一下一下捋她的頭髮,手勢僵硬,不知多少回捋得她吃痛。
這麼說來,他廢了恁大力氣招回來的人,對他的生死其實並不十分在意。也許認為世上應該只有一個臨淵,他死了對他更有利。蓮燈瞋和-圖-書目切齒,想罵他忘恩負義,又怕連累夏官,只得忍氣吞聲。
他見她今天態度有了轉變,臉上神色頓時緩和很多,「那個白玉盒子里還有好幾顆,你想吃別的什麼同我說,我讓人去辦。」
她哈地一聲笑出來,發覺自己落井下石得太明顯,忙住了口。
他忙對外傳話,要他們按著她的意思去辦。趁著她心情不錯,看準了時機又同她套近乎,「身上好些了嗎?」
「你可知道他現在在哪裡?是不是回太上神宮了?」
她轉頭看他,他平常話很少,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同她搭訕,今天倒讓她意外。她嗯了聲,略頓了頓看他臉色,「夏官可是有事?」
夏官道:「純陽血的人屍身不腐,國師耗了半生修為,用《渡亡經》招他回來的。至於為什麼這麼做,屬下亦是不知。」
帳外北風呼號,雪連下了三天,看天色一時半刻停不了。不知仗什麼時候能打完,塵埃落定了總要回到長安的,他禁她的足,不能禁一輩子。蓮燈迷迷糊糊想,他在她身後很讓她難受,她默默往前移動半分,和他隔開了點距離,他倒沒有再追過來。
他永遠也學不會怎麼溫柔以待,也或許是她真的太厭惡他,以至於他做什麼她都很反感。她想起那時在碎葉城,臨淵知錯后開始送她花,帶她上金光塔頂看月亮,小心翼翼地奉承她。其實手段很稚嫩,可她因為愛他,再笨拙她也覺得可愛。
蓮燈難受至極,嗓子里梗得發痛,轉身背靠著樁子,才能勉強維持站立。頓了會兒問他,「現在這https://www.hetubook.com.com個國師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死了一百多年,又活過來了?」
周旋了半天,他還是沒有忘記那碗葯,抬手指了指道:「喝吧,現在應當涼了。或者你自己不願意端著,要本座來喂你?」
蓮燈悵然站著,從他的話里也能砸弄出些滋味來。夏官是受了臨淵的命令輔佐老妖怪的,這麼說他並不是身不由己。
他嘲訕笑了笑,「這種事,不過騙騙小孩子罷了。天道無常,人的運數隨時會轉,不可斷言。再說我那套本事百余年沒用了,前兩天試了試……」他有點尷尬,「不靈了。」
她吃了一驚,「落胎的葯?給我喝的?」
他自然很樂意,端著葯碗過來,她假作不經意往他臂彎上靠過去,結果那手一晃,潑了大半。她啊了聲,「灑了……」
她失魂落魄回到席墊上,摸了摸肚子,什麼都感覺不到。暗想真要有個孩子也是奇了,照理說這段時間受的苦不少,兩次被國師打傷,甚至昨天還吃了葯,對他卻沒有半點影響,這孩子長得太結實了。
她轉過臉說是,「他哪兒都比你好。」
夏官道:「這個說不準,國師招過陰兵之後功力盡失,連自己行動都不能夠。如今是不是活著,去了哪裡,屬下不知道。」
他嘆了口氣,「本座可以學,對你好一點,讓你喜歡本座比喜歡他更多。你和他有過肌膚之親,我不介意。大曆民風開放,不計較這點小事情。只要你把心放在我身上,我會對你很體貼的。」一面說,一面端過碗來,貼在她嘴唇上,「喝吧,喝了病就好了。」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