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既然范將軍他怕臊，我幫他回答便是了嘛，於是我笑道：「你定是喜愛我天生麗質難自棄。」

緣起、緣生、緣滅。緣，妙不可言。

精彩紛呈，津津有味呀。

他又問：「你們可是一道去的？」

「淺兒。」這聲音讓我舉在半空中的雙手抖了一抖，不得已只得緩緩收下我的懶腰，轉身兌出一個笑道：「你怎也出來了？」

他的不言語讓我微微不安，莫非一直都是我自作多情？若是如此，我非斬了他不可。

用過膳后，主持很熱情地招呼我們參加他們的佛法大會，盛情難卻，我們只好與一群和尚一起盤腿坐在蒲團上聽佛。

我感覺范天涵握著我的手一緊，又鬆開來，他道：「這我自然知道。」

大乘寺建於深山，與城內的寺廟最大的不同之處是其無佔用良地過多的後顧之憂，是故大乘寺建得雖古樸卻奇大，佔據了整個山頭，整體造型像個山寨。我很是困惑，這剛剛禪房內聽禪的和尚前前後後不過數十人，在這麼個堪比一座城池的地方生活，平日里撞見彼此的機會是否微乎其微，但也許這便是把廟建得如此之大的原因之一，讓好不容易和*圖*書見上一面的和尚們知曉緣分之可貴。

我這人自幼便沒認真聽過一堂課，一坐在蒲團上便渾身不自在，左抓抓右撓撓就想搗亂。我眼珠子轉來轉去間見著范天涵聽得頻頻點頭，嚇了一嚇，生怕他突然頓悟把頭一剔當和尚度一切苦厄去了。

我拉住他的手，回道：「亂逛了一會兒。」

我笑不可竭，直用後腦敲他胸膛，道：「你尚未答我呢。」

我與白然回到禪房時佛會正散場，數十名光頭往外涌，范天涵立於其間，定定地將我倆望著，我對他扯了扯嘴角。他眸光一暗，大步朝我走來。

他抬頭望天，目光忽遠忽近，道：「我是何人，來自何方，欲去何處，將成何事。」

他用力反握我的手，對白然一笑道：「白然，抱歉，清淺給你添麻煩了。」

作孽喲。本女俠到底犯了甚錯？

我被震撼了，這思想，忒深沉，忒有層次。

「淺兒，你在想甚？」良久后白然輕聲問道。

我亦抬頭望天，正欲也深沉一番，一陣秋風刮過，楓葉砸了我滿面，我無奈地拂去臉上的楓葉，改口建議道：「你和圖書既如此深有感觸，挑個好日子出家罷。」

我倒是可以預測到白然出家的樣子：身著神聖袈裟，一臉嚴肅地對前來求助的女施主道：「貧僧自知修行尚淺，不能教導你隔衣修佛之法，女施主請寬衣……」

他亦笑了，道：「我倒是覺得你多行不義必自斃。」

他勒住了韁繩，賓士中的馬倏地停頓，我向前傾去，他一手摟穩我的腰，腳上用力一夾馬肚，馬兒又馱著我們向前走去。

良久，范天涵才開口道：「你莫以為你問我這個，我便會原諒你與白然獨處。」

我收起佞笑，道：「我僅是在想象你德高望重的模樣，替你歡喜罷了。」

白然掠了掠他那兩根垂在頰邊的長毛，道：「那白鬍子禿驢講話甚無趣，再聽下去我就涅槃了，還不如就出來與你耳鬢廝磨一番。」

他妖然一笑，道：「若我對塵世一切斷了慾念，出家也未嘗不可。」

我無限委曲，哼了一聲偷偷爬出禪房。一摸出主持的視線範圍我就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自由可貴啊，范天涵你小子有種在裏面化成舍利子不要出來。

寺廟的特點一般來說是幽靜，當然要排除掉像天和-圖-書龍寺這種被皇帝老兒看上封為御寺之類的名寺，這種寺廟一般是香火旺盛，香客絡繹不絕，名人效應也，非有甚特別靈的神仙坐鎮。而這大乘寺即無名人擔保又地處偏僻，就更是比一般寺廟來得幽靜，尤其是無數不多的和尚都去聽禪去了，於是偌大的寺廟竟只剩我和白然在胡亂逛著。

他偏著頭望我，道：「淺兒，我一直不懂范天涵為何看中你，適才忽然發現，你胡扯時有一種奇特的靈動，讓人移不開眼。」

他到了我跟前問道：「去了哪？」

進了寺廟，沒有蜘蛛精狐狸精蜈蚣精，只有一群光頭，濃濃的檀香和光溜溜的頭，很是五蘊皆空。

我點頭。

話音未落，蕭副將已是揚起手中的馬鞭向他抽去，他大笑著躲過。

行過綠羅山，遠望去竟有寺廟香煙縈繞，范天涵招呼大家道：「我們不如就進去歇歇腳，捐點香油吃點齋菜。」

他粗聲粗氣道：「不知道。」

你孽畜還差不多，涅槃！

白然自從上了路以來便一路上處處挑釁，活脫脫一個渾人，我與范天涵都只當他在表達他對未來未知的恐懼，並不十分與他計較，但蕭副將和小五兒做和圖書不到，他們二人都生怕白然把他們的媳婦兒搶去，於是一路上他們衝突不斷。而在我的潛移默化之下，范天涵也只會在眼看要出人命時道貌岸然地斥一聲不得無禮。

范天涵拍開我扯他衣擺的手，低聲斥：「莫胡鬧。」

白然回以一笑，道：「淺兒很有趣。」

「我出家有甚值得你如此歡喜之處？」白然皺著眉問道。

我倆雙雙立在庭院中間，各自發獃。

如來老兒呀，莫這樣，范天涵的頭型不圓，剔光了不好看。倒是那個白然，他頭型看起來就很圓，且他很需要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之類的，點化他罷。

嘖，這口是心非的倒霉娃。

這寺廟名為大乘寺，寺廟的主持為人甚和善，但和尚本身就該和善，阿彌陀佛。

我懶得理會他，自顧參觀起這大乘寺來，他不遠不近地跟在我身後，鑒於這寺廟不是我家開的，我也只能由著他了。

主持令人準備了一桌齋菜，味道猶如佛祖心中坐，但是對於一群已經吃了七八日雞蛋的人而言，足矣。

於是我偷偷伸了手去扯他的衣擺，他低頭望了我一眼，無甚反應地認真聽佛。

我愣了一愣，回想起來適才腦殼中實在m.hetubook.com.com是在放空，他如此一問令我十分為難，言我適才甚都沒想似乎有點褻瀆神明，但在佛門之地打誑語又明顯是在挑釁佛祖，於是我反問他道：「你又在想甚？」

「天涵。」我壓低了聲音小聲喚，「我們溜出去透透氣罷。」

白然在一旁嗤笑，「我願為了三位美人兒當孫大聖，但我更願意是豬八戒 。」

啊呸，范天涵是喜歡老娘莞爾一笑，清雅中帶點嬌俏。

我第一個反對：「你沒讀過《西遊記》也看過《聊齋志異》，這荒郊野嶺的寺廟哪能隨便亂進。」

回京的路途雖遙遠，但卻比我來時舒坦得多，我來時心急如焚，生怕范天涵死了去，現兒他就在我身後，勒著韁繩望著前方，我一點兒都不歸心似箭。

上了路后范天涵一直陰著臉，我幾次與他講話他都置若罔聞，我甚是氣悶，氣悶之餘忽地想起白然的話，便掉過頭去問身後的范天涵道：「你為甚喜歡我？」

不自覺間，我們晃到一個庭院，該庭院種滿了楓樹，紅彤彤的葉子樹上聚著，空中舞著，襯得此處份外世外桃源。我與白然都不約而同放輕了腳步走入其中。

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范大將軍醋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