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怦然心動

作者:玖月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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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0 第一節

Chapter 20

第一節

「啊!!」倪珈絕望而悲痛地溢出一聲,下一刻,全身劇痛來襲,再度失去對身體的控制能力,只能癱軟在座位上。
頭上手臂上全纏著繃帶,腿上也打著石膏。
她怔住,拚命想去堵住她脖子上汩汩外流的血,可雙手被扭曲的座位和車門卡住,掙扎著把手臂劃得傷痕纍纍,也拔不出來。
她獃獃地扭頭,張嵐滿臉淚水,伸手不斷擦拭她的臉,視線清晰了些,耳朵還是劇烈嗡嗡。
「其他人呢?」越澤問。
撐不下去了,真的撐不下去了。
「逃了更好。」越澤眸光陰森地扯扯嘴角。
有個女人的聲音在對他喊:「阿澤,快跑!」
世界靜的出奇,只有呼呼風聲吹動樹濤,沙沙作響。
「還好,阿澤會保護你,珞珞會保護你。乖,別閉上眼睛,等人來。」
鮮血像河流一樣漫過她的衣裙,「下輩子重新開始好不好?媽媽一定給你買洋娃娃,給你梳頭髮……」
三天了,醫生說倪珈除了軟組織擦傷和小腿骨折,並沒有其他問題。按理說,早就該醒了。可她一直沒醒來。
越澤面色冷峻。他和_圖_書最後悔就是遵守什麼狗屁規則,銷了上次的證據,又重新開始從另一條線入手。原本想著把寧家連根拔掉。可沒料到陰差陽錯,倪珈坐上了倪可的車。
「珈珈,」她輕輕歪頭,留給倪珈一個最溫柔的笑,「媽媽愛你。」
好不容易回來的媽媽,又要被帶走。這次,是無論什麼都跨越不了的永遠。
她的身體除了痛就是痛,想說話,開不了口;想動,卻失了控制。
「不要回頭!快跑啊!」
倪珞趴在床邊睡著了,越澤卻怎麼也合不上眼,掌心她的小手綿軟無力,冰冰涼涼,總有一种放棄掙扎了的絕望與無力。
可就在這時,被撞的樹榦突然搖搖晃晃著砸了下來。
聽說車禍時,他恐懼得心臟都停了跳動,火速趕到醫院,在手術室外心急如焚等了不知多少個小時,終於再見到她。
「檢修師人呢?」
倪奶奶心臟病發住院,宋妍兒一直抽泣,倪可和倪珞則至始至終狠咬牙關,含著淚水一言不發。
這樣的噩夢纏了他十幾年。
張嵐拿手機報了警,忍著全身的劇痛,www.hetubook•com.com死命推開撞得歪曲的門,拔出擠壓得鮮血淋淋的腿,她要去另一邊開門把倪珈拉出去。
張嵐哽咽:「珈珈,媽媽的乖孩子,乖,不要閉眼睛,媽媽救你出去,好不好?」
「三哥,」阿明遲疑半會兒,「倪珈小姐的母親已經搶救三天了。」
撞進護欄的是張嵐那側,撞上樹榦的,還是那側。
張嵐的手沾滿血,無力地擦拭倪珈臉上的淚水,她撫摸著女兒柔軟的臉頰,已經得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阿明肅著臉,背脊挺直地等在門口,待越澤出來,一一彙報:
這麼多年了,越澤總會做同一個噩夢,漫天火光,鮮血淋淋的屍體,凄慘的尖叫,刺鼻的血腥。小小的他立在黑暗地獄的中央,迷茫而不解。
他望著病床上倪珈慘白如紙的容顏,眼瞳深斂,擔心這樣的噩夢會不會從此纏上她。
「宋家寧家徹底垮了。宋明寧錦年他爸都被抓了。舒玲和舒允墨下落不明。至於蔣娜,帶著寧錦年和寧錦月逃走了。」
「倪珈小姐母親的車被宋妍兒開走了;那輛車是倪珈小姐m.hetubook.com.com姑媽的。我們把姑媽這些天的行動軌跡查了一遍,車禍前一天在律師事務所樓下停了1小時。這期間剛好遇上停車場監控錄像檢修,中斷十幾分鐘。倪珈小姐前段時間對宅子里的人員大洗牌,換了車輛檢修師。沒想到新來的還是……」
謊話。
倪珈睜著眼睛,淚水落下了又滿,滿了又落下,始終一瞬不眨。媽媽說的,珈珈是媽媽的乖孩子,不能閉眼睛。
分明上次見面還活蹦亂跳笑容燦爛,分明幾個小時前還發簡訊求蹭飯,可這一刻,她靜得像是死了,臉色慘白像水泡過,沒有一絲血色。
萬箭穿心,大悲大痛,喉中梗著苦澀,想要喊一聲「媽」,才發出半個音節,血氣上涌,再也無力承受。
車子陡然朝左轉,輪胎打滑,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倪珈狠狠撞到車門上,電光火石間,車子以更大的圓周半徑朝右轉,逆了來時的方向,左側撞開護欄,被巨大的離心力橫甩進樹林,撞上樹榦驟然停止。
只看她一眼,他的眼眶便紅了。
倪珈盯著張嵐沉靜的睡顏,執拗地想,媽媽只是睡著了和_圖_書
碎渣飛濺后,一切歸於平靜。
「綁起來了。」
之前那個倪珈即使滿心傷痛,傷痕纍纍,也能堅強揚著笑臉面對;可這一次,她會不會就此放棄。
頭上有粘稠的液體流下來,糊住她的眼。卻有一個聲音異常清晰:「珈珈,珈珈,」
倪珈寂靜無聲,沒有表情,只是眼裡盛滿了細碎的琉璃,緊緊地盯著她,像是要把她的臉刻進骨子裡,少看一眼就再沒有了。
張嵐再也壓抑不住心底的悲傷絕望,劇烈顫抖,痛哭出聲:「怎麼辦?以後要是還有人再欺負你,該怎麼辦?」
越澤和倪珞在病床邊守了她三天三夜。她噩夢纏身,夢裡太痛苦太無助,卻醒不來。
倪珈沒系安全帶,各處被甩撞出重傷,雙腿死死卡在扭曲的車骸里,動彈不得。全身都痛如刀剜,耳朵里轟鳴一片。
粗重的樹榦砸在擋風玻璃上,哐當的撞擊聲,鐵皮擠壓彎折聲,玻璃破碎聲,混在一起滿世界巨響。
雙腿像被人砍斷,痛得眼淚流下來,卻見護在自己面前的張嵐,脖子上插著一片擋風玻璃。
逃吧,逃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們挖出來挫和*圖*書骨揚灰。
「珈珈乖,不要亂動,你受傷了,不能動。」張嵐被曲折的玻璃和操作台卡著,望著倪珈微笑,「珈珈,媽媽的乖孩子,別怕,馬上會有人來救你。上天不給媽媽機會呢。是啊,沒養過你,沒教過你,沒護過你,沒疼過你,哪有資格給你披嫁衣?」
門外影子閃了閃,越澤極輕極緩地把倪珈的手放回被子,起身走了出去。
整個過程不過五秒,在身體和車內壁的劇烈碰撞中,倪珈想起有人說過,副駕駛是最危險的位置。因為遇到意外時,司機會本能地朝對自己有利的方向轉,拿反方向去面對撞擊。
車身再度扭曲壓癟,倪珈的身體再受重壓,劇痛刺|激她半刻清醒。
越澤:「結果?」
他緊握著她的手,突然間害怕,不知道她醒來后,會不會再也不是之前那個珈珈。
張嵐驚愕,轉身便朝倪珈撲過去。
可某一刻,身體陡然間恢復知覺,劇痛如野火蔓開。
倪珈望著光速消失在車底的山路,僵硬起來。還來不及反應,就聽張嵐喃喃自語:「不能再加速了。」
倪珈死死看著她,沒有知覺,眼淚大滴大滴地往下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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