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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療養院的路上，她撲在他懷裡嗚嗚哭泣，像受傷的可憐小獸，哭得肝腸寸斷，泣不成聲。

她落不得好過，也不能叫倪珈安寧。

此刻她終於乖乖入眠，不哭不鬧，這樣的寧靜也叫他不安，總覺她的承受還很多，而她的發泄還不夠。

舒玲和舒允墨蜷縮在角落裡發抖。

可她居然見識到他如此陰狠的一面，而這一切都因為倪珈。

越澤立在側樓二層的落地窗前，望著下面那一團白色的影子，清黑的眸子里是難以名狀的莫測。

桌上的手機無聲閃著光，越澤瞟一眼，才極輕地鬆開倪珈，幾乎十秒一動作地挪開，起身，掀被，下床。

「你只用回答一句話，寧錦年在哪兒？別的無關緊要的，狡辯，否認，談條件，裝可憐，推卸，我都不想聽到。不然，你知道後果。」

白日的熱氣在這個時間堆積，沒有晚風，夕陽從倉庫頂上的破窗戶投射進來，霞光中全是悶悶的燥熱。

他見她安安靜靜縮在被子里，不哭不笑，和_圖_書卻是固執地睜著眼睛，一瞬不眨，不知道在看什麼，遂摸摸她的頭髮，輕聲問：「想什麼？」

舒玲不再發出聲響。

倪珈坐在療養所的落地窗前，面無表情地望著玻璃外金色的陽光綿延的草地。

越澤幾步上前，欺身扶住她的肩膀：「珈珈？你還好嗎？」

這就是她最近嫉恨倪珈到發瘋的源泉，她一時竟忘了所處的境地，眼中蓄滿委屈的淚水，哭得可憐兮兮。

舒允墨被他冷桀的氣勢嚇住，不敢造次。

「那就好。」他陰森的眼裡掩飾不住憎惡，「你在湖城這麼對待珈珈時，我就想警告你。可忙別的事沒分心來收拾你，這是我的錯。」

死一般的寂靜后，舒允墨不死心，囁嚅道：「只要你放了我，我做什麼都願意。」

阿亮就在門外等著：「舒玲和舒允墨找到了。」

倪珞也驚醒了，望著倪珈，聲音激動得不成形：「倪珈，你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昏睡了……」

憑什麼倪珈的男人m.hetubook.com.com會為她做到這種地步？

越澤到達倉庫時，已是傍晚。

舒允墨臉頰腫起。

一旁的舒玲剛要尖叫，越澤瞥她一眼，極輕地蹙眉，清黑的眼裡沒有一絲溫度：「再發出一點動靜，我讓你永遠發不出聲音。」

越澤眸光冷清，沒料到世上真有如此恬不知恥的女人。

他看著心理醫生走了，才下樓去。

掖好被子，倪珈仍靜靜睡著，他看了她半晌，轉身出門。

倪珈推動輪椅要去床邊，門開了，越澤走進來：「想睡覺了？」

她只是換了姿勢，人還沉沉睡著，他因驟醒而強烈跳動的心這才漸漸平息。

倪珈往他懷裡靠了靠，眼窩貼住他的唇，微微眨了幾下眼睛，長睫毛在他唇上心間留下几絲奇癢，才靜靜闔上眼眸，沉沉睡去。

兩個男人對了一下眼神，才躍起的心，猛然間下沉。

「不好受。」她柔弱地搖搖頭，竟有僥倖，以為淚水攻略起了作用。

越澤不為所動，臉上沒有一丁點兒表情變化和*圖*書，只有冰冷。

他即使無夢，也改不了天生警惕，瞬間清醒過來，睜開眼睛。

舒允墨抬頭就見火紅色的霞光里，面前的男人眉眼清俊，卻是陰鷙的冷意。

他的話停在半路，因為倪珈的眼神太奇怪了，奇怪得叫人莫名心慌。黑洞洞的眼睛里無悲無喜，無傷無痛，沒有一點兒波瀾，像看不進這個世界。

越澤眸色沉冷，走到舒允墨跟前三四米遠處，站定。

出乎意料的是這一覺意外清凈安穩，頭一次沒了久遠的噩夢，安詳得他都不願醒來。可某個時刻，懷裡的小人兒動了動。

他是什麼人？既然抓她來，就確定她和這場車禍脫不了干係，至少知道內情。她不說，他有辦法對付她；可她說了，下場更慘。

越澤不言，轉身走進病房，卻正好看見倪珈突然睜開眼睛，空空的，沒有一絲情緒，黑漆漆的眼瞳直直望著天花板，不知在看什麼。

舒玲自然不敢說話，可舒允墨反駁：「我媽沒有虐待過她，是她撒謊，是她忘hetubook.com.com恩負義……」

「靠呼吸機維持著，隨時會死……」

舒允墨驚喜：「倪珈死了？」

越澤眸光閃過去，眼底無邊的寒意讓舒允墨渾身一顫，住了嘴。

他摟著她，漸漸，也沉沉睡去。畢竟這幾天，他始終無眠。

越澤沒心思再多等，看一眼阿亮，後者沖人招呼了一下，很快有人端上來一盒藥劑。

只是，短短几天她輕了很多，他不免心裏一揪，緩緩把她放到床上，低聲道：「先吃點兒東西，好不好？」

越澤稍稍一愣，望著她清亮得像玻璃珠的眼眸，拉開被子躺到她身邊，摟住她軟若無骨的腰肢。

「你倒是心疼自己的女兒，可將心比心，你怎麼能如此虐待珈珈？」越澤臉色陰沉如黑夜。

一個多星期過去了。越澤送倪珈去了療養院，還請了心理醫生。

現在想起來，於他都是撕心裂肺的疼。

一壁的陽光穿透玻璃窗，灑在她身上。白色的輪椅，白色的衣裙，白色的石膏繃帶。一片刺眼的白，融進下午的陽光里，虛幻得和_圖_書不真實。

舒允墨心裏又怨又恨，她只見過越澤幾面，印象中他永遠冷淡漠然，拉著禮貌疏遠的距離，對人不會太好，卻也不會太壞。

越澤過去，輕手輕腳地把她橫抱起來，她亦綿軟地摟住他的脖子，歪頭靠在他肩膀，就是這樣的動作，叫他莫名心安。

阿亮上前一步，一巴掌就甩在舒允墨臉上：「不想活了！」

即將跌落谷底時，倪珈靜靜開口了：「阿澤，我要喝水。」

舒允墨嫉妒的發狂，一瞬間起了膽子，她堅決不能泄露寧錦年的行蹤，她知道寧錦年一定會找奶奶和倪可復讎，到時候，倪珈會連帶地去死。

她沒動靜，半刻之後，卻朝他伸手，像是害怕孤單的小孩子：「和我一起睡，好不好？」

她搖搖頭：「沒胃口。」

越澤眼瞳狠狠一斂。

他冷漠看她，半晌，眼中閃過一絲鄙夷的笑：「這感覺好受嗎？」

懷裡的人兒漸漸安穩，時間每一分每一秒都拉得極其漫長。

「坐久了累，想躺下。」她聲音軟軟的，臉上寫著一絲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