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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珈狠狠一推，舒允墨摔倒在地，和媽媽擠在一起。

「我憑什麼？」倪珈一步上前，揪起舒允墨的頭髮把她扯起來，槍口抵住她的脖子。

她想起，有人說過，好人和壞人的區別，就是面對苦難，壞人會獲得扭曲的快|感，而好人會將心比心地憐憫。

她拄著拐杖，白色的裙子和腿上的石膏在夜色里格外耀眼。發未梳，被夜風吹散，凌亂地垂在胸前背後。

早知道春遊的時候推她下山摔死好了，就不會有後來的身份曝光。

倪珈手中的槍瞄準她，舒玲痛哭，朝舒允墨喊：「你告訴她！她是個瘋子，是個瘋子！」

倪珈臉色一沉，剛要動作，身後有人靠近，她驚覺轉身，拿槍對過去，就看見越澤清凌的眉眼。

一旁的黑衣人走上來，語氣中帶著几絲猶疑：「嫂子，這……」

舒玲腿上破開大洞，鮮血汩汩地往外流。

他一步一步向她靠近：「珈珈，把槍放下。」

舒允墨哽住：「倪珈，你就算是殺了我，媽媽也不會醒過來。」

舒允墨的臉灼出深深的血痕，糊了半邊臉頰。

只是，她覺得自己可悲，連犧牲一切勾hｔtｐs://ｗｗｗ.hｅtｕboｏｋ.coｍ•ｃｏｍ搭過來的寧錦年都對她不真，可倪珈卻有男人為她死心塌地的。

「啊？」倪珈聲音很輕很緩，帶著詫異，「你難過了嗎？」

「倪珈，你憑什麼槍？這都是你的錯！如果你沒出現，我們一家人會過得很好，誰都不會出事，誰都不會死！就是因為你回來，才搞成今天這個樣子。自從你搬回家，你對媽媽好過嗎？媽媽開心過一天嗎？媽媽出事了你找我發氣，你憑什麼？」

「不要！」舒允墨尖叫著往後退，她突然想起在湖城船上的一幕，高燒無力的倪珈竭力想要躲開，卻被她一把扯住頭髮，狠狠一針刺進了頸部。

終於道歉了。現在卻遲了。

舒允墨眼中盈了淚水，傷心，更多是不甘與怨恨：「為什麼媽媽死了？為什麼連老天都要幫你？我到底哪裡比你差，為什麼每一步都輸？害死媽媽的不是我，是你。為什麼死的不是你？」

望著她們，倪珈想起了張嵐媽媽保護她的那刻。

「珈珈！」槍響的瞬間他撲過去將她抱住，子彈朝舒允墨的頭射擊過去，打https://m.hetubook.com.com進牆壁，發齣劇烈的響聲。

倪珈愣愣看著他，手緩緩下落，在越澤即將觸碰到她的瞬間，她卻突然轉身：「我要殺了她。」

「珈珈，」他沉穩而清和，伸出手緩緩向她靠近，「聽我的話，把槍放下。」

倪珈默不作聲，立在月色下，一張臉幽白得幾乎透明，如鬼魅般幽幽看她好久，道：「舒允墨，寧錦年在哪兒？」

說罷，他離開倉庫。

再到療養院，才彎過走廊，阿明緊張地從倪珈的房間里跑出來。

越澤內心一沉。

倪珈平靜地看著她們：「我媽媽要死了，我想找幾個人給她陪葬。」

舒玲一臉刻薄，在一旁不知死活地幫腔：「她死你找我們幹什麼？那是她的命該……」

舒允墨一見，嚇得面色慘白。

阿明已跑到他身邊：「嫂子不見了。」末了，加一句：「槍少了一隻。」

舒允墨抬頭，看見了倪珈。

「沒想到你還有硬性的一面，可你沒想過嗎？寧錦年逃走都沒帶上你，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也沒多重要。」

舒允墨驚怔，望著倪珈平靜如初的容顏，不會發抖了，舒玲痛苦至和_圖_書極的叫喊如刀一樣戳著她的心。她突然轉頭，怨毒地盯著倪珈，咆哮：

舒允墨脊背發涼，下一秒，目光下移，落在她手中的槍上，她愈發驚恐。

「舒允墨，不管是不是你親自動手，這件事你都知情。」倪珈俯視她，「給姑媽的車動手腳時，就應該想到家裡其他人，奶奶，媽媽，倪珞，都可能坐上那輛車。這種意外你意想不到？現在裝悲痛給誰看？媽媽看不到你這副假惺惺的樣子了。」

月色很好，從窗子里灑下來，一段段皎潔的月光把這空間切割成半明半暗的小盒子。

倪珈淡淡的：「你們都先出去。」

周圍仍是安靜，直到某一刻，倉庫門口響起一瘸一拐斷斷續續的腳步聲。空空洞洞的，很是嚇人。

她像受驚的動物，警惕地盯著他，處於戒備狀態。

早就察覺到不對的舒玲也掙紮起來，倪珈把她臉上的黑布條和碎步撤下來。舒玲一見倪珈，剛要斥責，卻看見她手中的槍，頓時嚇得面無血色：「倪珈，你，你要幹什麼？」

「媽媽她怎麼會死？」舒允墨迸發出一聲厲喊，想撲過來，卻被繩子扯回去，「你撒謊！」

一聲和*圖*書震徹倉庫的槍聲，和哭天搶地的痛呼：「啊！！！」

「舒允墨，寧錦年在哪裡？」

舒允墨咬牙。

槍口還是灼燙的，舒允墨像被煙頭燙了，一扯一扯的痛，不敢動，這下她也怕了，怕倪珈一時激動開槍。

「我憑什麼？就憑你搶了我21年的生活，我替你受了21年的苦；你卻是非不分，還要打擊報復我。舒允墨，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哪怕調整一點點心態，不要記恨，不要認為全世界都欠你的，不要幫著外人對付倪家，家人還是你的！是你只要獨享，是你不肯和平共處，一步步謀害倪家的人，卻說家人逼你。誰逼你了？別再給自己找借口。」

倪珈眼睛黑黑的，像無底洞深不可測，即使在月光照射下，也沒有一星半點的光亮。

舒允墨怔住，眼中閃過痛楚，顫聲：「你說什麼？」

舒允墨見狀，尖叫：「倪珈你要幹什麼？」

莫名其妙的，她想起張嵐媽媽和倪珞，很久以前的爸爸，甚至還有蠢到可以的宋妍兒。其實，那時候的她是很幸福的。

越澤看著呆若木雞的舒允墨，道：「我給你6個小時考慮。即使你不說，我也會把他挖出來https://m.hetubook.com.com，只是時間問題。你想試試這葯，我成全你。」

夜色漸濃，舒允墨望著昏暗的倉庫，眼神迷茫。

夜略黑，襯得她的小臉白皙，在月光中有種滲人的慘白。她進來的頭一刻，空洞的眸子就盯住舒允墨。

越澤眼睛漆黑得沒有一點兒亮光：「認得吧？這就是你爸爸被關進監獄的原因，違禁研製精神刺|激葯，想靠這個發橫財。」

是這個世界先對不起她。

她倪珈早就不是好人了，可為什麼她也沒有想象中的快樂？

媽媽寵她，弟弟對她好，宋妍兒也什麼都讓著她護著她，可這麼好的生活為什麼不是她的？為什麼倪家真正的女兒會出現在她的周圍，天天提醒她的噩夢？

舒玲顧不得腿上的槍傷，連滾帶爬地貼過來，求饒：

「我和他本來就不只是有感情。」舒允墨哼笑一聲，不管說不說，都是下場凄慘，還不如膈應倪珈。

「倪珈，是我錯了，你殺了我吧，放過她，放過我的女兒。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該換孩子，不該虐待你，我錯了，我道歉。你殺了我，你放過我的女兒！」

幾人互相交換了眼色，最終還是出去了。

她握槍的手緊了又緊，卻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