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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珈笑笑：「我就知道，她這叫，傻人有傻福。」

婚禮的前一天晚上，倪珈和張嵐媽媽一起，擠到奶奶房間的大床上聊天。

但意外的清醒是老天的眷顧，醒來之後，婆婆溫和了，兒子懂事了，女兒也黏她了。現在她心裏全部都是感恩。剩下的日子，她要好好照顧家裡每一個人。這樣的生活，想想都是幸福啊。

他心裏溫暖，卻有些酸酸的，好像還沒來得及和她多相處一段時間，好像之前都只是吵吵鬧鬧，這麼快，她就要嫁人了。

張嵐嘆：「以前很活潑的小男孩，在那之後，再不說話。連心理醫生都拿他沒辦法，後來也不知他怎麼就熬過來了。」

那時候，她回家了，卻沒有敢跟舒玲說，因為她的床上總是有人。

張嵐拍她：「我怎麼會認識他？還不是嫁了你爸之後的事。阿澤的媽媽是個藝術美人，當時很新潮地學攝影，長得像仙女兒一樣，又特別愛笑，臉上的小酒窩特可愛。」

倪珈眼眶酸了，放開媽媽，讓自己平躺，努力狠狠眨了幾下眼睛。

眾人圍著倪珈化妝，夾睫毛，做頭飾，各種……搗鼓了近一個小時，倪珈看著鏡子里的新娘，終於完美了。

她是越家的媳婦，也是倪家的女兒。不管過多久，他這裏，都是她的娘家，是她的ｗｗｗ•hｅｔｕboｏk•ｃom.cｏm靠山。

說起來，小倪珞在奶奶懷裡就不哭不鬧的，但奶奶估計他那是被她嚇的。

倪珈走出房間坐在餐桌前慢慢吞吞吃早餐，就見倪珞竟然西裝筆挺全副武裝了，她很是詫異地看他一眼：「你這麼積極幹嘛？」

倪珞一副又要被她惹暴躁的表情：「你自己結婚都這麼拖沓，真是服了你這笨女人了。」

倪珈不滿，捶了他一下。

「是，眼不見心不煩。」倪珞一把扯著她往樓上走，塞進化妝室，對所有等候的人下命令，「趕緊的，把她整成新娘子。」

奶奶年輕時爺爺就病逝，幾十年來都是一個人睡覺，哪裡和家人睡過。僅有的幾次，也是小時候的倪珞特愛哭鬧，張嵐拿他沒辦法，只好丟給奶奶。

「一個個做了好些天的DNA鑒定，才把阿澤的爸爸媽媽帶回來。」張嵐越說越沉重，「阿澤的奶奶就是那時候接受不了打擊，心臟病發沒了。家裡人四處找阿澤，沒想到二個月後，他自己回來了。2000多公里，也不知道他一個小孩是怎麼找到回家的路的。身無分文，想必一路吃的苦……」

如果從小和她一起長大，多好。

第二天醒來，張嵐已經早早起床去忙了，化妝師禮服師各路人馬都準備就m.heｔubook.ｃｏｍ.cｏｍ緒。倪珈慢吞吞地起床，還問奶奶：「對了，我媽媽以前那個樣子，爸爸是怎麼看上她的？奶奶你也沒反對？」

「知道啦。」他這次沒和她鬥嘴，抬手看了一下腕表，說，「時間到了。」

「說你媽壞話，當心我告訴她。」奶奶瞪她一眼，才道，「你爸爸這個人做事很有主見，我看你媽雖然小門小戶的，但面善，就沒阻擾。而且說起來，你媽媽雖然沒有女強人的風範，可她也從來沒有害人的心思，也特護家。不像有的媳婦，成天把婆家的東西往外搬。至於以前對你不好，也主要是她和舒允墨21年感情太深，一時半會兒回不過來。」

「見過。阿澤長得像他媽媽，但是氣質卻像他爸爸。那對夫婦，是很好的人啊。」張嵐說到此處，微微嘆了一口氣，「阿澤的爸爸很帥氣，比那時候的電影明星還好看，而且很有風度，人也和善，當時，好多富家千金都喜歡他。」

「你這孩子，要嫁人了，卻反而越來越像小孩兒。」張嵐戳戳她的額頭，心裏滿滿的全是甜蜜。

一直沉默的奶奶這時才說：「所以我之前就和你說過，你們兩個都是受過傷的孩子。要徹底敞開心扉，很難。可是只要走到了這一步，你們的世界，別人就再也參hetubook.com.com与不了。」

張嵐又笑：「是啊，她是蔣家的獨女，是千金小姐，從來沒有過得不順心的事。她個性又豪爽，主動追了阿澤爸爸好些年，鬧得人盡皆知，滿城風雨。結果還不是單相思。」

張嵐默了一會兒，說：「或許還有別的因緣也不知道。說起來，當年出那件事的時候，消息傳回來，所有家族都震驚了。越家的叔伯阿姨，舅舅姑父什麼的，全部親戚都跑去找人。據說是，慘不忍睹。就連幾個小孩的屍體也是面目全非，分辨不出。」

各路人馬紛紛退出去。

這麼一想，以前的傷痛，反而成了他們未來幸福的保障。

倪珈抿唇：「我不在的時候，你要好好照顧媽媽和奶奶，反正家那麼近，我會經常回來監督的。表現不好，小心我踢你。」

張嵐睡在中間，倪珈抱著她，不知為何想起小時候，冬天的晚上好冷，她總是手腳冰涼地凍醒來。班上有女孩說，晚上睡覺媽媽會用雙腿夾住她的小腳丫，可暖和了。

「皇帝不急急太監。」倪珈咬牙，「那麼希望把我趕出去啊？」

張嵐忍不住笑：「傻丫頭說什麼話？」

倪珈默然，是啊，愛本來就是互相安撫，互相暖傷口的過程。只有足夠親近才會讓對方看見自己的傷。

地點：結婚前的倪家

倪珞推門和-圖-書進去的一剎那，就見倪珈一襲雪白的婚紗，背身站在落地鏡子前，金燦燦的陽光從窗外灑進來，將她籠罩在一片淺金色的光暈里，像是來自天空的天使。

「倪珈，你今天很漂亮。」他走過去，像大哥哥一樣，整理了一下她的頭紗。

「就是。」倪珈撅嘴，「媽，乾脆你搬過去和我住吧。反正阿澤家裡除了爺爺也沒有別的長輩。」

他會心一笑，只要她幸福就好。

而且，女兒還有奶奶，有弟弟，有越澤，她很放心。

倪珈吐吐舌頭。

「那你有沒有心動？」倪珈湊趣。

其實，出車禍的時候，雖然心裏無比的遺憾，心痛不能再補償女兒，可她的選擇毫不後悔。只要能保護她，她甘願獻出生命。

他卻笑了：「以後要乖乖記得吃飯哦。」末了，又有些自嘲地加了一句，「不過，有越澤哥在，我應該是不用擔心的。」

她比他想象中的輕很多，倪珞知道是前段時間解除藥物依賴時瘦的，心裏有點兒疼，嘴上卻切了一聲：「真重，你這幾天吃了多少東西？」

倪珈在黑暗中含著眼淚，微微一笑：「奶奶，媽媽，你們放心，我和他已經，很好很好了。就是英文里說的那個，soul mate，靈魂伴侶。」

倪珈還要抗議，奶奶不許了：「不行，你們年輕人過自己的生和*圖*書活，我們老年人玩我們的。你媽媽要是走了，誰陪我啊。」

不過，此刻倪珈抱著媽媽，有現在，有未來，夠了。她暖暖地嘆道：「好可惜，不該那麼早結婚的。我應該多和媽媽睡幾次，把以前的都補回來。」

他們的傷痛不會朝任何人再開放，只有彼此知曉，只有彼此了解，只有彼此殘缺的靈魂能剛好契合成圓滿。這是其他人都插不進來的精神世界。

倪珈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氣，倪珞也不動聲色吸了口氣，緩緩傾身，一手摟住倪珈的腰，一手彎到她膝蓋後邊，把她公主抱起來。

三人笑成一團，倪珈忽然想到了什麼，問：「對了媽媽，你見過阿澤的父母嗎？」

倪珈心裏莫名有點兒酸，扯扯嘴角，說不出話來。

倪珈無奈：「那我只好把我媽讓給您了，您可要對我媽好點兒。」

透過鏡子，他看見她頭紗下美麗的臉龐，正看著他，唇角含著笑意，和輕紗一樣溫柔。

「小丫頭真八卦。」奶奶笑罵著。

「那寧錦年的媽媽呢？」倪珈追問，「她是不是喜歡阿澤的爸爸？」

媽媽和奶奶已經先去婚禮場地，家裡很安靜，西裝革履的倪珞就這樣抱著一襲白紗的倪珈從旋轉樓梯上走下來，一路無話，抱她上了車。

倪珈不太舒服地皺眉：「得不到的，也不能這樣毀滅啊。真是喪心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