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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風從哪個方向來

作者:玖月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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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 破碎路 第十八章 逃脫

上卷 破碎路

第十八章 逃脫

彭野走到後院,太陽已經升起,照在黃沙上。
屋裡人都看過來,表情冷漠。
程迦又扭頭望向高高的天空。
程迦手微抖,打開包看了一眼,就是她的相機。她不動聲色地掛好帶子,把相機抱緊在懷裡。
後院漆黑一片。有人打了手電筒照,草棚、穀倉、農具,什麼都有。
程迦打開相機就看到了林麗的照片。她跳過去,說:「也不知林麗躲到哪兒去了。」
從她語氣里,兩人聽出,他們進村時對方已經知道來了多少人。
程迦意識到了,抬頭。月光灑在他俊朗的臉上,清清涼涼。
程迦看了一會兒,又看向前方,「走了。」
車緩慢靠近,彭野扭頭瞧著,道:「是不太乾淨。」
程迦點頭,「好吃。」
這下兩人都有些沉默,黑狐的人來找相機,一定是因為裡邊有什麼。
窗戶開著,荒原上的風吹動他的額發,他睡顏堅硬而又溫柔,或許在做一個好夢。
程迦問:「你要和我照嗎?」
程迦道:「我不是為你而來。」
班戈老婆抱著面碗就笑了。
彭野摸摸她的頭,暗裡卻下了力道把她腦袋摁低下去,道:「人有點內向。」
程迦微微支起身子,說:「時間還早,要不你先在床上睡一小時?」
「那時不疼,也就忘了。沒你說的那麼嚴重。」彭野沒事地笑了笑,察覺到程迦在看他,抬眸看一眼,又低下去了。
程迦道:「那你呢?」
程迦摘下摩托車頭盔,盤腿坐到桌子上,點了根煙。
班戈一時就無言了。
餐桌上已擺好酒菜,五大三粗的男人們圍著麻將桌打牌。天氣熱,有的光著膀子,有的穿著背心,身上滿是文身,胳膊上肌肉壯實得跟樹榦一樣。
「好姑娘。」他摸了摸她的頭盔,拿出一把匕首放在她手裡。
程迦才爬了一米,也不管了,鬆開手就往地面上跳,被彭野穩穩接住。
程迦把錢遞出去,回頭看,說:「把你吵醒了。」
程迦正吃到半路,含著麵條搖了搖頭。
彭野嘴裏含著餅乾,「和上次吃的一樣嗎?」
傍晚,彭野和程迦到達木子村。
車窗外,乾枯的土地上麥子金黃,程迦望了一會兒,見彭野吃完了一筒餅乾,說:「給林麗打電話吧。」
某一瞬,外邊忽然傳來窸窣的腳步聲,極輕。
他吃了一會兒菜,又問:「林小姐被嚇著,她家屬不會鬧吧?」
彭野現在沒什麼心思,說:「等一會兒。」
鐵哥示意桌上一個兄弟,那人去拿相機,程迦和林麗的目光都膠在上邊。相機遞給彭野,彭野伸手去接,不料林麗忍不住一把扯了相機包的帶子。
彭野道:「這條巷子走到底,是我們白天停車的地方。」
程迦面色無虞,說:「不用再休息一會兒?」
沒有槍聲掩護,彭野抱住程迦跳下高高的牆壁,位置暴露。
出了小木屋,彭野直接往停車的沙丘那邊走,程迦眯眼看著他手臂上乾枯的血跡,見他沒有要進村的打算,便停住了,說:「我肚子餓,去村子里給我找點吃的。」
車前邊有個黑乎乎的小孩趕著幾隻白山羊路過,他又抬手握住方向盤。程迦探身,手鑽進他褲兜,把錢一股腦兒搜刮出來。
鐵哥夾羊肉塞進嘴裏,吃幾口,忽地問:「我那朋友想坑你朋友的錢,不找他了?」
彭野走過去,微微皺眉,「你今兒怎麼回事啊?」
程迦抓起桌子上的白酒瓶子用力砸向他腦袋,瓶子破開,玻璃四濺。肌肉男絲毫不受影響,輕蔑地咧嘴笑,突然奮力一巴掌打向程迦。
鐵哥發怒狂吼,手上肌肉暴起,一拳打過來。彭野握住他的手腕一扯,帶動鐵哥往前一撲,彭野另一手手肘抵住他後頸椎往牆上一摁,鐵哥的胖臉壓癟在牆上。
最先開口的是坐在正位,面對彭野的那個,方形臉,花襯衫,脖子上弔著項鏈,嘴裏叼著根煙,笑一笑胸前的肌肉就鼓囊起來,「林小姐的朋友來了。」
他的黑眼睛在夜裡又亮又冷,說:「我們在那兒會合。」
小木桌上擺好四大碗手擀麵,撒了胡椒紅油,蘿蔔鹹菜。班戈老婆是個不善言辭的女人,只是抿嘴笑著拿手指,示意程迦坐。
「什麼叫差不多?」程迦問。
班戈和他老婆很快把面吃完,家裡活兒多,也不等著,就下了桌。
樓梯在屋子後邊,經過黑暗的廚房,全是羊膻味。
程迦道:「好,我們快走。」
鐵哥和彭野很快分出高下,鐵哥雖然非常健壯,身材像練健美的,但打架沒有章法,格鬥不如彭野,身高腿長比不過,也沒彭野靈活。
正說著,程迦看到了那天早上和石頭、十六、尼瑪還有彭野一起在灶屋照的相,沒有技術可言,她卻很喜歡。
彭野不知怎麼的,在緊張逃生的間隙里,竟笑了一下。
「保護自己。」
距離太近,沙塵躲不過去。
她翻出那天在客棧屋頂上拍的照片,一張張看,並沒有找到可疑人物。
一條筆直的走廊,一邊是藍玻璃窗和樓下飯館的後院,一邊是包房門洞。
程迦說道:「一樣甜。」
林麗倏地回頭,屋裡的程迦對她使了個眼神,她怔了半秒鐘,立刻跑去另一個包間躲起來。
程迦張了張口。
鐵哥看了程迦一眼,繼續剛才的話:「林小姐被我朋友嚇得不輕,我看她可憐,不是故意蹭壞我兄弟的車,就幫著說了好話。」
「蹭了點肉,沒傷著血管。」彭野大事化小,想輕描帶過。
程迦透過車內鏡看彭野一眼,他歪著頭,靠在副駕駛上睡著了。
而她找金偉要來的六千則一分不能少地要給那群「車主」。
沙漠之村的夜晚空曠安靜,月光灑下來,她在死寂的荒村裡疾走,頭hetubook.com.com盔里自己的呼吸聲格外清楚。
彭野笑著拍拍他的肩,「今天得趕路,下回再來跟你喝酒。」
彭野摸著鼻子,察覺著班戈也不知怎的來勁了,他咳了幾聲,岔開話題:「揚措哥倆怎麼不上學?」
他吃了幾大口,外邊傳來班戈老婆細碎的腳步聲,程迦立即把筷子和碗搶回來,吃掉最後一口。
下午日頭太曬,氣溫越來越高,程迦漸漸有些吃不消了。
待她安全轉移,彭野瞄準手電筒的燈光。
「我走了。」她轉身,頭也不回地跑進漆黑的小巷。
程迦問:「睡得好嗎?」
鐵哥觀察彭野,沒看出異樣,遂笑著起身,「人在路上,得幫忙體諒,我那朋友脾氣硬,把林姑娘嚇得半死。」
鐵哥道:「你這相機裡頭有值錢的東西?要這東西的萬哥是誰?」
他空會使蠻力,卻近不了彭野的身。
彭野握住程迦的手腕,對鐵哥說:「我們趕時間回去,先走了。」
程迦有點不耐煩,「這一碗相當於那麵館的兩碗。」
程迦冷笑一聲,揚長而去。
程迦看準了時機,路經一個彎度最大的拐彎處,她突然減速拉近和後方車輛的距離,快要撞上時又瞬間加速,她一手猛打方向盤,一手飛快轉換手動檔,一個飄移,後輪捲起漫天黃沙,飛撲到對方的擋風玻璃上。
兩人有好一會兒都沒說話。
程迦問:「錢還剩多少?」
彭野拔出槍,開槍會暴露行蹤,他示意程迦往牛棚左側的草垛子那邊走。程迦壓低身子溜過去。
不遠處又響起槍聲,人聲漸漸靠近。
冷靜和理智在這瞬間崩塌,擔憂和焦慮在這瞬間爆發。
程迦嗯了一聲。
程迦把相機拿過來,說:「看看照片吧。」
彭野腦仁兒一緊,側眼看他,「你從哪兒……」又打住。
程迦探頭看一眼,招待所門口破舊的燈箱上寫著:「主」宿30元一「免」。
程迦端著相機給他們照相,照了幾張后兩個小夥子發現了,不好意思地笑著跑開。
程迦於是閉眼睡了。
程迦嗯了一聲,隔幾秒鐘后,問:「油夠回去嗎?」
「不上。」彭野拉著程迦往回跑,到走廊盡頭,他推開油膩膩的藍玻璃,還沒開口說什麼,程迦就抓著窗戶框往窗台上爬。
彭野把相機遞給程迦。
彭野道:「夠咱們回去了。」
彭野別過頭去,笑出一聲,「我沒雞崽好看唄。」
班戈說:「話不能這麼說。再怎麼也是傷,你看看,她心裏……」
鐵哥眯起眼睛問:「你們到底是誰?」
彭野就笑出了一聲。
屏風砸向鐵哥。
程迦問道:「你笑什麼?」
男服務員見他倆進店,眼睛斜過來,問:「是那女遊客的朋友吧?」
他呼吸很沉,胸口劇烈起伏,「程迦,是我。」
班戈無視彭野,又問:「你在這兒還得待多久?」
到了這一刻,她才扭過酸軟的身體,仰頭看他,「你沒受傷吧?」
程迦有一秒鐘沒吭聲。
程迦手中破開的酒瓶扎向肌肉男的臉。後者揚起的巴掌還沒落下,就捂住臉上的玻璃瓶子慘叫。
班戈說道:「你這是亂來。」
彭野說:「是。」
彭野說:「過會兒我一個人去,保證給你把相機拿回來。」
鐵哥臉上的笑容收了幾秒鐘,漸漸又鬆緩下去。
彭野說:「帶了。」
程迦沒有放慢速度,一路疾馳。
過了一會兒,彭野說:「照這個速度,晚上十一點多能到站。」
彭野一下子倒不知該說什麼了。
月光從床頭走到床尾。不知過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趴在頭盔上睡著了。
彭野慢慢道:「很好。」
程迦瞅著他表情看了一會兒,平靜地問:「夢到我了?」
「沒事。」
彭野說:「帶著我女人。」
木子村是典型的沙漠村落,人少地稀,遍地黃沙。房子多由石頭磚瓦搭建,除了黃便是灰,少有其他色彩。
「你這就不客氣啊。」鐵哥眼神示意,手下的黑背心男人衝上前去抓程迦的肩膀,手還沒落上,彭野攔住他的手掌,反手一擰,黑背心齜牙咧嘴,瞬間扭著手臂跪倒在地。
一個多小時后,她回到白天到過的地方,照例把彭野的車停在沙丘后,就著月光步行翻過沙丘,回到溪邊的小木屋。
他把她摁在牆上,死死扣著她的腦袋,吻得激烈,衝動,近乎發泄。
班戈問:「吃得慣不?」
彭野說:「吃不完就放著。」
文身男哇哇叫著倒去桌子底下。桌子翻了,滿桌剩菜杯盤滑下去砸得粉碎,蓋他一身。
班戈說:「你心裏有鬼吧,覺得我句句刺她。」
程迦問:「帶搶了吧?」
程迦說:「費錢,過會兒拿了相機,不就立刻離開嗎?」
鐵哥涼笑道:「讓這位兄弟拿著。」
她走得越遠,世界越安靜。只有鞋子踩在沙地上的聲響,隔著頭盔聽不太清。
鐵哥和彭野聊得不錯,走上來,推推林麗的肩膀,到桌邊坐下,說:「來來來,坐下吃飯,相遇是緣分,交個朋友。」
鐵哥稍稍一愣,「你又是誰?」
但只有兩枚子彈。
隔了幾秒鐘,彭野又笑,「我心裏也沒她,不吃虧。」
吊扇在轉,房間里烏煙瘴氣。
「我不是他們的目標。」
去到村裡,班戈村長家的門大開著,他昨天夜裡回來了。
彭野說:「是。」
程迦抬頭,「我說車要加油。」
彭野泰然自若地吃了幾口菜,扭頭看程迦一眼,程迦把錢遞給彭野,彭野交到鐵哥手裡,「鐵哥,這是你幫林麗墊付的六千塊。謝謝了。」
「那你呢?」
彭野看著林麗,眼神帶著極淡的涼意,扯一下,林麗鬆了手,緊張地看著程迦。
沙漠漸漸遠去和_圖_書,越野車走上類似戈壁的灘路,灰沙滿地,偶有雜草。
彭野沒來得及答,她又笑了,「看你剛才的表現,應該沒有。」
彭野說:「嗯。」
彭野和程迦躲在堆稻草的木板車后。
彭野說道:「我一定親自把相機給他。」
程迦一直沒回頭,走了沒多久,就聽見摩托車發動且呼嘯遠去的雜訊,有人的喊叫和追趕聲,槍聲也追之遠去。
村民住得分散,老遠見不著人。村裡只有一條主幹道,一眼能望到盡頭。經過村口的一家招待所,彭野拿下巴指了指,商量道:「在這兒落腳?」
第三扇門裡傳來一陣笑聲叫罵聲,還有麻將和牌聲。興起之處,幾句帶生殖器的髒話蹦出來。
林麗止了話語,到一邊去。
彭野身上傷口處理好,班戈的老婆也準備好了早餐。
巧了。一百,五十,二十,十塊,五塊,一塊,一樣一張。
好不容易遇到個孤零零的加油站,也不知下一個什麼時候遇到,程迦加了一百的油,給錢時從彭野褲兜里摸錢,彭野一下就醒了。
一旁的程迦淡淡地看了彭野一眼。
月光下,她的臉白得跟珍珠似的,彭野看她半晌,別過臉去,「你白得都晃我眼了。」
「嗯。」
班戈問道:「什麼怎麼回事啊?」
彭野有幾秒鐘沒接話。
「南傑保護站三隊隊長。」
鐵哥示意身邊一個肌肉男,那人收下了拿到一邊點數。
林麗立刻起身走過來,如同解脫,「程迦,你們帶錢來了嗎?」
他這話一點都不讓人信服。
彭野就勢把煙扔進紙杯里,說:「是。」
彭野輕聲笑了笑,「我就該知道你有辦法。」
難道那輛車追上來發現了她停車的位置?
彭野彎了彎嘴角,夾了羊肉放在程迦碗里。鐵哥看著,沒說什麼了。
鐵哥道:「林小姐……」
都是又舊又髒的紙幣。
「保險點再加一百的油。」彭野說。
程迦順著防盜網往下爬,彭野一躍跳上窗檯,回頭看了一眼為首的人,記住了樣貌。
班戈說:「吃完面你們就得趕回站里?」
林麗扯扯嘴角,說:「這相機是我男朋友的,我帶回去給他就行。」
彭野嗯了一聲。
林麗一愣,搖頭,「沒,該賠的。」
他和程迦並未表現出任何曖昧,他甚至沒正眼瞧她幾下。
另一文身男見狀,出拳衝過來。
程迦點頭,說:「做得到。」
彭野隔著煙霧看林麗,「坑了嗎?」
她抿緊嘴唇等待。
彭野問:「辣嗎?」
程迦又補充道:「你也一樣加油。」
喊聲槍聲追了過來。
「胡來,居然放著不管,讓它自個兒血枯。」
「老七,你可別發瘋。」班戈很擔心他,說,「那女人都和你睡了吧,可你傷成這樣她半點不心疼,這種女的要不得。」
「叫什麼名?」
她很快走到白天停車的地方。
程迦轉身從背包里翻出兩筒餅乾:「這個能吃飽了吧?」她出發時在機場買的,一直沒心思吃,幸好沒扔。
程迦抿緊嘴巴,走上狹窄昏暗的樓梯,身後彭野拉了她一把。他走上前,把她攔在後邊。
鐵哥黑了臉,親自上前和彭野打。
彭野不和他廢話,握緊程迦的手大步朝門外走。
程迦敏捷地跳過滿地的玻璃木屑、剩菜和人,跑向彭野,她抓住他伸過來的手,和他一起跑出去。
彭野看了她一會兒,問:「刺|激嗎?」
程迦抱緊相機,問:「上樓頂嗎?」
因他俯著身,他的臉隱匿在牆角的陰暗裡,看不太清。
程迦放下頭盔,緩慢無聲地潛下床,握緊手裡的匕首。她沿著木板牆壁溜到門后,眼裡閃著冷光。
班戈包好子彈傷,拿鑷子給他清理手肘上模糊的爛肉,火氣更大,「傷口裡還有玻璃!不處理就往沙漠跑,中午沙子上四五十度,不爛才怪!」
「嗯。」
程迦說:「那就還剩八十六塊錢。」
程迦問:「這誰的?」
班戈老婆進來收碗,靦腆地微笑,「吃完啦?」
彭野看一眼沙漠夕陽,只剩一絲光亮,溫度比正午下降不少,但空氣仍然燥熱。
彭野說道:「好,我加油干。」
程迦抿著唇,坐在桌子上看他睡覺,一個小時后,他跟定了鬧鐘一樣自然醒了。
班戈放下手裡的活,皺眉道:「你看看,剛給你包傷口,她正眼瞅你沒?不問一句,也不關心,搬個凳子專門坐門口看我家雞去了,人家看雞崽都不看你。」
夜裡,她聽見了自己的心跳。
男服務員想了想,沒想起來,說:「就他們在,好找。」
鐵哥笑了一會兒,慢悠悠地道:「電話里也沒講清,你現在和你朋友說說,發生了什麼事。」
彭野拿出鑰匙串,說:「飯館那服務員的。」
彭野有些好笑,「我吃飽了。你得多吃點。」
「不愛說話啊。」
沾滿油污的吊扇葉片嘩嘩旋轉。
彭野一手把程迦扯過來護進懷裡,轉身一個迴旋踢,掃到文身男太陽穴上,文身男轟隆撞向餐桌,涮羊肉火鍋盆翹起來潑他一臉。
彭野手下意識地握緊方向盤,說:「我一個人來送錢就行。」
彭野冷靜地把程迦拉到身後護著,之前的客套世俗全沒了,只剩不動聲色的強硬,答:「來取相機的人。」
程迦看了彭野一眼,彭野心知肚明,說:「兩個人。」
彭野看一眼油表,「差不多。」
彭野笑一聲:「那敢情好,省錢。」
車速太快,越野車在沙地上瘋狂顛簸,程迦的心卻異常冷靜。她並不急於甩開身後的車,而是等待著。
彭野沒什麼興趣,懶散地說:「不知道。」
「我看看。」彭野說著,伸手去摸褲兜。
彭野溜到程迦身邊,下巴揚了揚,指向一旁的打和*圖*書穀機。程迦立刻明白,迅速爬上打穀機,翻上院牆,看彭野。她伸手拉他,他搖頭表示不用,兩三下跳上打穀機。
彭野帶程迦跑去對面的巷子,藏進黑暗的陰影里。那裡停了輛摩托車。
彭野壓低程迦的身子,匍匐到牛棚邊,看一眼院子後門,插著門閂,完全暴露在對方的視線範圍內。從這兒走要開門閂,會瞬間成為靶子。
彭野用力睜了睜眼睛,道:「趕路。」
他就這麼熬過來了。
後來她不等了,回到木屋裡,抱著頭盔坐在鋪滿枯草的床上,靠著牆壁靜坐。
程迦抖了一下,問:「你沒事吧。」
小麥田邊搭了個茅草棚,彭野把車停在棚子後邊,對程迦說:「你先吃點東西,再給林麗打電話。我看那邊有家包子店,去給你買點麵食。」
「你今早就沒吃什麼東西。」
「在三江飯館二樓。離村口就五分鐘的路,快點過來吧。遲了他們要走了。」
程迦從桌子上下來,說:「現在起程?」
程迦轉身把房裡的鐵屏風推倒,彭野把鐵哥提起來,一腳踹向屏風。
砰的一聲槍響,彭野瞬間衝進左側的草垛。
彭野也很快吃完,見程迦還在慢慢吃,他望一眼在後院打磨農具的班戈,對程迦說:「我去後邊看看。」
彭野摸著鼻子笑了笑。
走進去,地面黏膩,像踩著一地口香糖;屋裡光線昏暗,牆壁上糊著不明油膩物。
有人慘叫:「我的手!我的手!」
她一張張前後翻了,還是沒有收穫。
程迦說:「回保護站,拍幾天照片,就回了。」
班戈家的房子是石頭做的,靠著牆壁很涼快。前後一通間,大門對著後門,通風。
對比之下,林麗格外嬌小,她低頭坐在一邊,行李箱包包相機都在茶几上。
程迦打商量:「連續開一天車太累,找個地方住一晚,明天回去也行。」
飯快吃完,鐵哥玩起手機,說:「林小姐很漂亮,我留了她幾張照片做紀念。那相機你幫忙帶給她男朋友,讓他好好看看。這地方不安全,不適合女人來,以後看著點,別來了。」
四周很安靜,因為彭野引著那幫人遠離了這塊區域。
彭野也不急於回答,吐出一口煙后,看一眼林麗。林麗低頭,道:「都是朋友,沒嚇著。」
彭野說:「我引開他們。」
院中央的人不敢開手電筒,罵罵咧咧朝牛棚射擊。黑暗中,有個聲音怒吼:「該死的別給老子浪費子彈!」
班戈最終沒再多說。
彭野伸手過去,拿住她手上的筷子,把碗拉過來,說:「給我。」
林麗拉了箱子上走廊,樓下的服務員小哥卻衝進包間,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鐵哥,剛有個說自己是萬哥的人打電話來,他進村了,出三萬塊拿相機,一分鐘就到。」
他力道極大,攥著她的腕把人往懷裡一帶,另一手伸到她後腦勺握緊她的頭髮,帶著急促的呼吸低聲說:「程迦,是我。」
彭野見她垂眸不語,聲音不經意低了一點兒,道:「我一個人去更安全,也方便。」
鐵哥道:「現在女人都愛起男人名。」
程迦無聲地收拾相機,彭野看了她一會兒,語氣又緩了點,說:「睡吧。」
出了村子,月光如水銀,灑滿銀色的沙漠,程迦的車疾速飛奔,沙塵飛揚,身後的車緊追不捨。
林麗幡然醒悟,回頭笑道:「鐵哥,這我朋友,程迦,還有他女朋友。」
鐵哥沒阻攔,林麗盯著程迦懷裡的相機,被彭野眼神警告。她只得平靜地去提自己的箱子。
彭野沒有笑意地笑了笑,拿下巴指指那服務員,道:「聽他說話的口氣,你和萬哥不是一路。奉勸你別蹚這渾水。我沒三萬塊給你,但一定要帶走相機。」
程迦低著頭,說:「彭野。」
文身男遞給彭野一支煙,彭野接過點燃。
「什麼時候回去?」
兩人說話都挺慢。
路上程迦開車,彭野靠在副駕駛上看沙漠。
鐵哥說:「兄弟,我不為難你,放你走,那萬哥過來我還能說你們沒來過。但這相機你必須得留下。有錢不賺,那是渾蛋。」
男服務員捂著腦袋蹲在門邊不敢吭聲。
「還有誰?」
她抽完一支,下意識再摸一支,卻發現沒了。
程迦問:「你不睡會兒覺嗎?我開慢點。」
程迦抱緊懷裡的相機。
程迦坐在門口的小板凳上,早上的風敞著吹,涼絲絲的。班戈家的兩個兒子十來歲,一個在院子里趕羊群,準備出去放羊;一個在磨棚里套驢,準備磨面。
班戈說:「你別往裡頭陷。」
班戈問:「你們在大城市住慣了的,來這兒可不習慣吧?」
彭野說:「先別找了,回去再找。你先休息,明早起程回去。」
她身後兩人在對話——
很快,那邊接通電話,是林麗,「程迦嗎?」
林麗扭頭走到程迦身邊,眼中忍淚,聲音極低地說:「謝謝你,相機真拿錯了,你信我,我真不是故……」
彭野沉靜地看一眼班戈,他的性格彭野很清楚,眼瞅著他今天說什麼都不對味。
上了樓,視線明亮了點。
外邊的人擰開門,程迦舉起匕首刺過去。
林麗道:「程迦,我刮壞鐵哥朋友的車,要賠很多錢,鐵哥幫忙打圓場,只賠六千就行,我不是沒帶那麼多現金嘛,卡也丟了,鐵哥借我錢還給他朋友,讓他朋友去鎮上修車去了。」
程迦說道:「還要加油。」
「好。」彭野說完閉上眼睛。
目前推測,雖不清楚林麗有沒有撞壞誰的車,但她肯定被人勒索且拍照要挾。對方除了要錢,還要一個保證,保證林麗這方離開村子后不會再回來找麻煩。
「到了。」
身後的人一溜串全爬下防盜網,鐵欄嘩啦啦地響。www.hetubook.com.com
鐵哥說:「你哪兒的人啊?」
見他來了,程迦抬起頭,看四周沒人,說:「你幫我吃點。」
「嗯。」彭野隨手抹掉嘴上的餅乾渣,把包裝袋揉成一團扔進零錢盒,拿過程迦的手機撥了號。
林麗遲疑半刻,緩慢地問:「一個人嗎?」
彭野牽程迦進屋,拉她坐在自己身邊。
槍聲停止,院子里瞬間安靜。
她很快來到白天經過的一處拐彎很多的沙地。
鐵哥眯眼瞧了一會兒彭野,說:「我就該看出來你不是遊客。」
班戈回頭看他一眼,繼續幹活。
彭野把她護在身前,往飯館院子後邊跑。
程迦聽到外邊車輛的聲音,跑到窗前一看,不遠處,吉普車車燈貫穿黑夜。
彭野把相機砸回她手裡,「永遠不可能。」
手電筒光在空中旋轉墜地,數發子彈打向牛棚。
彭野拉了板凳坐在桌旁看她,她吃得臉頰微紅,額頭冒出細汗。
林麗那邊道:「過一會兒,你們一起過來吧。」
程迦拿起筷子,吃一口面,勁道,香,是班戈老婆自己磨面又手擀出來的。
兩三米高的防盜網,彭野手腳並用兩秒鐘速降到地面,喊:「程迦。」
彭野淡淡笑出一聲:「也是。」
彭野於是回頭看她,眼睛很黑,不起波瀾。
彭野說是。
程迦坐上小板凳,發現自己和彭野的碗里有好幾大塊羊肉,面也更大份。班戈和他老婆的則沒有。
「對,都是朋友。」鐵哥笑出幾聲,又招呼,「夾菜,夾菜。」
程迦沒吵醒他。
彭野回頭道:「也行。」
程迦這一天也累壞了,準備睡覺。可彭野無意間一摁相機,照片往回倒了幾張,彭野不經意間就微微眯起了眼。
「那怎麼能飽肚子?」
程迦這才回頭看彭野,他脫了衣服,赤著上身,皮膚上一堆刮傷的痕迹。
鐵哥問:「林麗說你們是一塊兒來這兒旅遊的?」
程迦被他抓住,用力一扯,人不由自主撲進他懷裡,是她熟悉的身體和氣息。她到了這一刻才開始發抖。
他抬起酒杯,一杯下去,眉頭不帶皺的。
他越打越怒,抱起木椅子砸,彭野一出腿便把他踢飛。
一個男服務員歪在櫃檯後邊嗑瓜子,他身後牆上掛著紅色的財神爺,紅燈泡還壞了一隻。
「……」彭野望向窗外,說,「沒有。」
「她心裏沒我,我知道。」彭野打斷了他的話。
鐵哥笑笑,目光變得意味深長,「你們以後還回這兒不?」
手腕被來人緊緊箍住,一秒鐘卸了匕首。
程迦說:「擔心什麼,錢給他們,就可以把林麗和相機贖回來了。」
「二樓。鐵哥等你們一會兒了。」
程迦回道:「還沒住過你那破保護站。」
他把她拉近一點靠在懷裡,月光灑在兩人臉上。彭野撿開隔在兩人間的雜草,說:「我在路上看到車轍,你回來時被人追了?」
他睡顏有些疲憊,臉色也蒼白,程迦意識到這幾天他睡眠時間少得可憐。她輕緩地爬起身,跨過他的身體準備下床,卻看見他手臂上有乾枯的血漬。
她坐上車,立刻發動,卻發現後邊有輛停靠的車如鬼魅般跟隨過來,夜太黑,看不見裡邊的人影。
另一肌肉男瞅準時機,拽住程迦的衣領把她從彭野身邊拎過去,劈手就奪她的相機。
夜晚有點涼,沒有被子,彭野拿草蓋在程迦身上,不經意間說:「你來這兒一趟,什麼破地方都住過了。」
咚、咚。
彭野低眉看一眼,有點驚訝,程迦居然吃掉了大半碗。
兩人飛速地走到樓梯口,聽見樓下一群人進門,這麼下去會迎面撞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相機上。
「今天星期天!」
程迦反問:「你說呢?」
程迦張嘴就咬,一路天氣燥熱,吃涼薯最解暑。
十幾分鐘,後邊的車死咬著她不放。
飯桌上一片狼藉,燈光照得鐵哥的額頭和膀子油光水滑。他幾個兄弟聽到三萬塊,眼睛亮成燈泡,拳頭握起來,肌肉鼓老高。
「咱們是真窮。」彭野說著,手指輕敲方向盤,微踩油門駛過那家招待所。
鐵哥拍一下桌子,整桌的碗筷都在震。「好。」他手臂快有湯碗粗,端起酒也整杯喝下去,喝完哈哈大笑兩聲,拿起筷子,「吃菜,吃菜,這家店的涮羊肉可是一絕。」
他知道風從哪個方向來。
林麗看著程迦,彭野略警告地看她一眼,沒答,看向對面的鐵哥,笑說:「我朋友給你們添麻煩了。」
彭野拉上程迦繞小路往外跑,一直跑到飯館正門旁的小巷子里。馬路上安安靜靜,隱約幾個灰濛濛的石頭屋子,像死亡之城。
要知道班戈老婆太實在,彭野吃完一碗都撐得慌。
程迦輕輕抖了一下,「給我這個幹什麼?」
「我知道了。」
說著解開安全帶。
彭野竟無言以對。
後視鏡里,塵土飛天。
彭野閑適地笑一笑,給自己杯里倒滿白酒,說:「林麗一定親自謝過你多次,我再謝一次,先幹了。」
「你到了嗎?」
昨天夜裡沒注意,他手臂處的衣服被子彈燒破,而他臂上灼出半個血坑,少了一塊肉。
鐵哥看向程迦,問彭野:「這你女人?」
彭野道:「人沒受傷就好。」
兩人走過去。
話里的暗示再明白不過。他以為金偉是林麗男朋友,怕彭野剛才說的話不作數,用裡邊的照片威脅林麗男友不來找麻煩。
「還剩一百八十六。」程迦說。
彭野單手把他拎起來,他抱著頭貼在牆上哆嗦,彭野從他口袋裡搜出一樣東西,拔腳就走。
砰的一聲槍響,萬哥的人趕到窗邊,朝黑夜裡開了一槍。
他睡得很沉,一覺睡到下午才隱約有點兒松醒的跡象。
彭野說:「好。」
程迦的車順利地和*圖*書轉過急轉彎,慣性作用下滑出一片沙土,很快又穩迴路線。
身後的車再也沒追上來,只剩月光下銀色的沙漠像起伏的海洋。
「原打算今晚走,這不過來接林麗嘛,耽擱了。」彭野靠在椅背上慢慢吐煙圈,道,「村裡沒好住的地方,吃完飯就走。也謝鐵哥踐行。」
「你什麼意思?」
彭野道:「盜獵的。」
程迦攔住他道:「我不想吃。」
彭野於是下了狠手,咔嚓一聲,把黑背心的胳膊擰脫臼了。
氣氛突然轉冷。
程迦道:「難道不是在客棧屋頂上照的?」
夜晚變得極其安靜而漫長。她有幾次抱著手走出去,走到高高的沙丘上眺望沙漠,只有白月光和無盡的銀沙,沒有車燈,也沒有摩托車的聲響。
「值夜。」他說。
他捧著她的頭盔,彎下腰,目光與她齊平,他叮囑道:「程迦,這一路保護自己,和我在獵戶的木屋裡會合,你做得到嗎?」
程迦合上眼睛,半晌又睜開,望著月光下他安靜的眼睛,問:「你不睡?」
彭野捏住她的下巴,搖了搖,「受了傷也能照樣。」他又解釋,「他們槍法不準。」
程迦看他那目光隱約有些危險,探頭一看,是那晚她和高嘉遠,只有黑色剪影,但姿勢親密。
程迦把錢塞回他褲兜,說:「車上不是有涼薯嘛,我吃那個就行。」
彭野、程迦帶滿了水,和班戈家的人告別,起程回去。
「你們或許看不出來,但我以前混過賽車圈。」
早晨五點多,程迦醒了,睜眼就見彭野躺在她身邊,在看她,眼睛熬得有些紅。
「那得快點兒工作了快點兒……」班戈話沒說完。
班戈還在數落:「再不管就爛到骨頭了,你說嚴不嚴重?昨兒你什麼事這麼趕啊,找個內行處理傷口都要你命了?」
彭野揉了揉眼睛,嗓音有些啞,道:「也該醒了。」
班戈嘆了口氣,「剛才包傷口,你背後都是那女人摳的指甲印。」
程迦淡淡道:「嗯。」加了一句,「很好吃。」
「刺|激。」程迦說,「但都比不過今晚。」
彭野大步過去,握了握他的手。「去木子村辦了點事。」他拍拍班戈的肩,笑道,「折返路過,蹭頓早飯吃。」
屋裡只有一張桌子一張床,床上鋪著稻草。沒有燈,外邊的月光灑進來。
後邊的車來不及轉彎,也看不清視線,筆直地衝進沙丘,陷進去出不來了。
程迦走進院子,就見著正在角落裡餵雞的班戈,四十齣頭的藏族漢子,個頭不高,身材結實,笑起來眼睛眯成一條縫。
「嗯,」程迦說,「但被我甩了。」
程迦要說什麼,彭野把頭盔拿下來套在她頭上,一瞬間,外邊的聲音變得模糊。
程迦覺得錢不夠,想拒絕,可想想又還是沒說。
彭野稍稍回身,伸手把煙搭在紙杯邊緣,不緊不慢地磕了磕煙灰,「不回了,旅遊嘛,體驗體驗就夠了。」
彭野和他說著話。
三江飯館位於村子主街盡頭,店門狹窄,玻璃上貼著「大盤雞」「烤羊肉」之類的菜式。
程迦猛打方向盤,大踩油門飛馳而去。
彭野散漫地笑一聲,說:「錢嘛,總得花點兒出去買教訓。」
難道是他以為這裏邊有什麼?
程迦抿著唇不吭氣,想了想,有點兒煩躁,又低頭開始吃。
彭野把程迦擋在身後,抬手敲門兩下,用了點力道。
班戈說:「剛來新鮮,待久了就受不了了。」
程迦咬著涼薯,吸了口汁水,有一會兒沒出聲。
見到彭野,班戈放下飼料盆子,熱情地走過來,「昨天你拿鑰匙走了,我還惱又沒見著人。今天怎麼回來了?」
「嗯。」
彭野說:「我這小傷,不打緊。」
彭野笑容放大。
「西安。」
程迦說:「沒啊,都挺好的。」
班戈問起程迦,彭野答一句,程迦答一句,說是來拍照片的,算是同事。
林麗說:「這些朋友們想請你們吃頓飯。」
彭野說:「嗯。」
彭野笑道:「今晚哪部分?」
程迦沒抬頭。
「撒謊。」程迦說,「轉過頭來。」
但程迦什麼也沒說,聽他的安排,收好了東西,說:「我等你。你要回來。」
「這兒不行。」他很快否決,「天要黑了。找家客棧讓你待著,我拿了相機就去接你。」
程迦說:「別住了。」
彭野淡淡笑了笑,說:「沒關係,吃不完就放著。他們不會在意的。」
彭野看她半晌,笑出一聲,也沒說什麼,把餅乾接過來撕開,塞一塊到嘴裏,又給她剝了個涼薯遞過去。
程迦說:「那明早我開車。」
萬哥他們已衝上樓梯間,上了走廊。
聽到有三萬塊可賺,房間里幾個肌肉臃腫的男人齊齊看向彭野和程迦,如狼盯著肉。
程迦有點痛苦地舔了舔嘴上的油,冷道:「我一整天都不用吃飯了。」
她多看了幾秒鐘,才翻過去。
班戈老婆看她碗里一根面都不剩,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把碗端走了。
他彎腰握住她的腿根,把她托上來,程迦順利翻到戶外,窗外一片漆黑。
但程迦瞬間睜開眼,側耳,沒有摩托車的聲音。
程迦平靜地抬起眼睛,說:「我知道。我在這兒等你。」
彭野抿著唇停了幾秒鐘,說:「人家一小姑娘,我怎麼覺得你句句話都刺她呢?」
彭野回到屋裡,程迦還坐在小板凳上低頭吃面。
「他們來了!」
「好。」掛了電話,彭野有一會兒沒吭聲。
程迦多問一句:「哪個包房?」
「別說蹭,住這兒都行。」班戈說完,笑容忽然收了,「你手上這傷怎麼回事?」
彭野把越野車鑰匙塞進她手心,說:「拖著你束手束腳,我們分頭走。你開車去班戈村長的村子,在溪邊獵戶的木屋裡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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