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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很簡單，也很複雜，讓人難以回答。

年華似水匆匆一瞥，多少歲月輕描淡寫。

要是秦晟坐在旁邊圍觀，肯定要勸趙昊緩一緩，別回答得太猛烈，否則很容易陷入尬聊狀態。

她不知所措，無法確定這是命運，還是緣分。

趙昊連著發了三條消息，造成了他意想不到的效果。

直到看見他的眼睛，啪的一聲，手機掉在了地上。

兩個曾經靠得很近，也靠得很緊的人，最終未能在一起。

秦晟百無聊賴的玩著手機，時不時關注一下發小的動態。

遙想當年，他在一家不需要身份證的黑網吧玩猛幻西遊，一時入了迷，多玩了倆小時，走的時候發現錢不夠，情急之下借網管的手機給包露打電話。沒過多久，那個女孩就很耿直地來幫他「贖身」了。

她好像沒注意到手機掉了，獃滯的站在原地，小嘴裏自語著，眼眶中的淚水悄然滾落。

我和他最接近的時候，我們之間的距離只有0.01公分。

五ｈeｔuｂｏｏk.ｃoｍ•com年前她就知道，她和他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相遇。

——王家衛《重慶森林》。

回憶起惋惜的重重，趙昊發現生命中那遙遠的記憶一旦復甦，並不是那麼輕描淡寫。

包露乾脆不打字了，很飄逸的發了個語音信息：「喲，給你點顏色你就敢開染坊呀，跟誰『哥』呢，你比我小一歲吧，想當年是誰屁顛屁顛的叫我學姐。你忽悠我去網吧幫你贖身的那次，怎麼說的來著？姐，你就是我親姐，以後兄弟這條命就交給你了……有沒有這回事？」

她去參加過他的葬禮，一些熱心網友搞出來的「網路葬禮」，替一代偶像趙日天立了衣冠冢。

包露曾經和趙昊最接近的時候，她和他之間的距離也只有0.01公分。

「看到沒，絕對是活的，比皮皮蝦還能蹦躂。」

「說起來這綽號還是你想出來的，本來我一直以為自己是三十六度貝克漢姆。」

沒有在意擦破皮正在火辣辣發痛的和*圖*書膝蓋，她就那樣穿著睡裙坐在地上，捧起那個手機就好像捧起了全世界。

當年這句電影里的台詞，被很多影迷奉為經典。這句台詞並沒有太深刻的意義，只是讓人感覺很拽，很王家衛，很有文藝范兒。王家衛經常能創造這種有味道無意義的台詞，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一開始她從輪廓去分辨，他是不是他？

視頻中那個人活蹦亂跳，使得她塵封多年的記憶也隨之活蹦亂跳，一下子變得鮮活起來。

病房裡，趙昊聽著那個變得成熟，依然有幾分熟悉的柔美女聲，老臉上流露出幾分唏噓，也有幾分掛不住。

隨著年齡增長，她漸漸明白，那0.01公分，並不是數字上的距離，而是一種註定的分離。

而趙昊之所以沒讓發小圍觀，就是想表明一個成年人的立場：我的感情我做主。

「這個禍害，我就知道他死不了……」

過來人都看得出來，這就是戀愛的熊孩子所表現出來的常見特徵。

「他htｔｐs://m.ｈetｕboｏk.ｃｏｍ.ｃoｍ還活著……」

流著淚的包露坐在地上，突然傻笑起來。

歲月還在他臉上留下了痕迹，他看起來和初中時代區別很大，和幾年前單挑雪孤城時那冷酷的模樣也有區別。不變的是那燦爛的笑容，和那雙眼睛里閃爍的陽光。

十年前她就知道，她和他沒有未來，剩下的只是回憶。

連續幾條接收到消息的提示音，將她從記憶里喚醒。

「請注意看我左側45度，還記得大明湖畔的四十五度金城武嗎？」

包露很乾脆：「好，細節我就不在意了。有意思的話題，我正好有一個，正要問你，你為什麼突然想起聯繫我？」

就這樣保持著又哭又笑的姿態，思緒被拉扯進了青春期的回憶。

隨著閱歷的增長，被生活磨礪過的她，更願意相信這是一次惡搞。一年前她就在新聞里看到，說是有線索表明那個人死了，網路上更是傳得神乎其神，說那個人死的不能再死了。

聊天不到二十分鐘，趙昊時而露出m.hetubook.com.com悶騷的表情，時而望著手機傻笑，時而又露出唏噓感慨的模樣。

說實話，秦導比趙昊更加感慨，已經很多年沒見過趙昊這幅模樣了。

趙昊不喜歡發語音，他習慣噼里啪啦打字，秀出他的手速，以及麒麟臂：「不要在意這些細節，我就說一聲哥而已，你這麼上綱上線就沒意思了，乾脆我們聊點有意思的話題吧。」

看到這條消息，包露發獃了幾秒鐘。

而今天她拿起其中一個手機，突然感嘆命運太離奇。

「沒，我不忙。」包露連忙回了一句，穩住軍心之後，繼續噼里啪啦的打字：「你先回答我，你是怎麼活過來的？這兩年網上好多人都說你死了，電視里還有些專家分析，說你死亡的可能性高達百分之九十。」

他的回答，顯得不是那麼專業，剛猛而直接：「想你了。」

她彎腰去撿手機，突然重心不穩，跌倒在地。

也不知道是不是美顏過度了，視頻中他的臉看起來有些蒼白，有種大病初愈的既視感。

那重點描邊m.hetubook.com.com的四十五度側臉，讓她難以分辨。

那個備用手機里，記錄著一些常年不聯繫的人，很多時候她自己都忘了那個手機的存在。

幾分鐘后，一段小視頻發送過來。

而今天，只是確認了他還活著，眼淚就那麼不爭氣地掉落下來。

正如你所知道的那樣，趙日天喜歡剛正面。

趙昊又發來一條消息：「給點反應啊，你是不是在忙？那我先撤了。」

「我靠，磚家的話你也信。」趙昊發了個鄙視的聊天表情，接著又發了帶墨鏡的牛逼表情：「不是哥跟你吹牛，進化世界能殺死我的東西，找不出幾個。」

他跑過去搶了秦晟一支煙，然後又跳到床上，繼續打字聊天。

她不理解自己現在算是怎麼樣的一種精神狀態，十二年前那次撕心裂肺的痛哭之後，她就告訴自己，永遠不要為他哭泣。她做得很棒，十幾年來，別說為他哭泣，她甚至沒有為任何男人哭過。

「小仙女露，你過得還好嗎？」

她沒有刪掉趙昊，只是為了紀念那段0.01公分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