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殭屍
第155章 鬼門關（屍人）
似乎剛剛進去了一個人。
他把頭轉過來，看了看前面雨衣人的腳。
眼看著夜幕即將來臨了，他走到了鐵門前，打開了第一道鐵門上的鎖，迅速走進去，然後又打開了第二扇鐵門的鎖，這扇門通往停屍間。
粉無常忽然想起來，在路上的時候，計程車司機跟他說的，在這家火葬場的員工將另外一個員工當成屍體放進了火化爐里，難道那個將活人放進爐子里的員工，正是面前這個雨衣人？
雨衣人說：「剛才我剛從後面的乾冰室出來，等會還要進去，有些冰融化了。」
等待著子夜時分的降臨。
粉無常不由地好好看了看雨衣人的臉，他的鼻子很高，有點鷹鉤鼻的感覺，面色陰鬱，一看就是長期生活在壓抑陰沉的環境之下。
他趴在門邊上，透過那個破洞往外面看去。
兩個人朝前走去。
一陣冷風不知從何處吹來，粉無常渾身哆嗦了一下。
粉無常一隻手拽住了雨衣人的手臂，另外一隻手扶住了雨衣人的腰間。
「還要交押金？」
火葬場里幾乎沒有什麼人。
雨衣人果然用那把鑰匙將鎖鎖上了。
裏面有一坨狗屎，似乎還是新鮮的。
打開兩扇門之後，他匆匆回到外面，將那串鑰匙扔在了通往後院的必經之路上。
天空陰沉沉的，似乎很快就要下雨了。
裏面陰氣森森的。
不然為什麼粉無常越看這個人越是詭異呢，還透著一股陰森，像是從地窖里爬出來的死屍。
在這樣的地方，人的神經難免會控制不住地處於繃緊狀態。
「跟我來。」
雨衣人指了指那個破門：「這。」
「你剛才是不是對屍體不敬了？」雨衣人一本正經地問。
這幾具矇著白布的屍體有可能是今晚要火化的，有可能是明天要火化的，也有可能是拉過來之後，家人沒見了的那種，一放就放了好幾天。
畢竟上面的鑰匙不止停屍間這兩把，要是雨衣人發現鑰匙不在了，肯定會下來查看的，而且，有可能還會懷疑到粉無常的身上。
粉無常偷偷看了一眼雨衣人手中的那串鑰匙，其中一把鑰匙很長，應該就是開這扇鐵門上的鎖的。
可是他為什麼會撒謊呢？
雨衣人走在前面，頭也沒回：「跟你說了，這裏面放冷氣了，咱們這個火葬場沒有屍體冷藏櫃，有隔日大殮的屍體，就放在這兒。其實，我們也只是收個冷氣費而已。」
「萬一你那屍體發生點什麼古怪的事呢，我們還要請道士，那時候錢就要從你這裏面扣了。」
粉無常看了雨衣人一眼，笑道：「你們這有點邪乎啊，這都不讓我走了，非得讓我跪下磕頭是咋滴！」
鑰匙原本冰涼無比，現在被他篡的已經發熱了。
他的腳好像也比正常人的腳要大許多。
他這才意識到，火葬場的套路深啊，別看著就是燒一具屍體，可是裏面坑蒙拐騙的學問還是很深的，而且，哪怕有人真的被坑了，估計也不會有人到處聲張，或者鬧事之類的。
粉無常的目光被那幾具屍體和圖書的腳丫子給吸引了過去。
粉無常看到，這個停屍房中間，有一條長長的過道，兩邊是停放屍體的簡易隔檔，大約有三十個。
粉無常又等了一會，然後推開門，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那樣，他就可以去拔牙了。
雨衣人回過頭來，說：「你怎麼不走了？冷的受不了了？」
雨衣人沿著走廊往外走，一邊走著一邊說：「你這個觀點不錯，我認同。」
廁所裏面倒是跟普通的廁所沒啥差別，只不過要是在這裏上大廁的話，透過門上的洞口，正好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當然，外面的人如果路過的話，只需要微微低頭，就可以看見裏面的春色了。
同時，粉無常還發現了另外一個問題——這個人好像越走越慢了。
那扇鐵門，是唯一的出路，已經離他很遠了，而且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關上了。
外面天不知何時已經陰了下去，窗子又小，裏面的光線很暗淡。
粉無常往前走了兩步之後，悄然貼牆藏好，靜靜聆聽和觀察著四周的動靜。
「不交押金我怎麼給你安排爐子，怎麼給你安排工人，難不成你是在逗我玩？」雨衣人的語氣變得不善了起來。
「見得多了，就不會大驚小怪。」雨衣人道，「而且，年紀大，慾望就少，慾望少，看見的東西就少。」
粉無常在裏面站了一會。
粉無常拿出錢包，給了雨衣人三百大鈔。
這時，他忽然有一種被窺視的感覺。
「那倒是。」粉無常表情嚴肅地點了點頭。
整個天幕逐漸黑了下去，黑夜即將來臨。
雨衣人本能地抬起手去扶粉無常。
雨衣人扭過頭來，盯了一眼粉無常，眼神有些古怪：「你想在這干www.hetubook.com.com？」
「不是我，我幫我一個朋友問問，他剛從號子里出來，不好找工作，你這裏我猜也不大好招人吧。」
而且，寒冷異常。
「為啥？」
「三百。」雨衣人道，「多退少補。」
接著，他走進了裏面。
「我不怕。」粉無常現在的表情已經輕鬆了許多，「人活著的時候都沒啥好怕的，死了有啥好怕的！」
交完定金，辦完手續之後，粉無常就跟著火葬場的雨衣人走了出去。
粉無常將鎖翻轉過來，讓其看起來像是鎖好了一樣。
身後空無一物。
在這個陰森的停屍房裡，粉無常感到這個雨衣人的聲音更嘶啞了。
好幾分鐘過去了，也沒有人從裏面走出去。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們這的生意也不是特別好嘛，我還以為會有很多屍體。」
「三十多歲。」
「太小了。」雨衣人繼續往前走，「最好是五十歲以上的。」
他急忙扭頭。
他發現，那些腳丫子都顯得比正常人的腳要大許多。
「現在滿意了？」雨衣人道，「我還是第一次碰到你這種要參觀停屍房的顧客，一般人都不敢走進去，怕惹上晦氣。」
粉無常再次跟在了雨衣人的背後。
寬大的帽子遮住了他大部分的臉，除了那個鼻子之外，別的都看的不是很真切，只能隔著帽子看出他的腦袋尖尖的。
雨衣人隨手給他寫了一張條子，按了一個手印，遞給了他：「到時候憑這個東西來取押金，放心，我們是正規火葬場，不會坑你這三百塊錢的，只是為了以防萬一。」
他猛地轉頭看了看。
粉無常打了個寒噤：「這裏面怎麼這麼冷？」
這個房子太空曠了，太寂靜了，只有
hetubook.com.com雨衣人的皮鞋聲：「咔，咔，咔，咔……」他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粉無常感覺自己好像走進了某種不流動的時間里。
緊張地往鐵門外望去。
雨衣人走出了鐵門，在鐵門口等著粉無常。
在通往後院的路上，一個牆角旮旯里，有一個小屋子，有一扇破門，門上的洞可以直接看到裏面，這個門等同於沒有，旁邊的牆壁上寫著兩個血紅色的大字：廁所。
粉無常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隔檔里是冰冷的鐵架子床。
雨衣人進入了後院中的一個房間里，不知道幹嘛去了。
拔死人的牙！
粉無常覺得可能是自己多慮了。
為了減少意外發生的概率，粉無常只能這麼做。
畢竟，這裏可是離陰間最近的地方啊，任何人只想著離這裏遠一點，可不想跟這裏產生關聯，更不想跟生活在這裏的人有任何的瓜葛。
一推開門，沒有聞到臭味，反而聞到了一股藥水的味道，看來這裏的廁所還是經常清洗的，並不像外表看起來的那麼髒亂。
「怎麼？嫌少？」雨衣人冷聲道，「這又不是貨物，你又不是買屍體的。」
他的手裡篡著那把鑰匙。
雨衣人朝著後院走去，粉無常朝著大門口走去，走著走著，他忽然停住了腳步，扭頭問道：「你們這有洗手間嗎？」
「嗯？」
一聲輕微地「嘩啦」聲一響即逝。
粉無常繼續道：「對了，你們這招不招工人啊？」
沒有男女的標識，門口堆著一堆的雜物。
雨衣人的話里似乎暗含某些人生哲理。
他忽然有一種預感——這個雨衣人接下來就會走進某個隔檔，慢慢躺在一張高高的屍床上，用蒙屍布蓋上自己……
「什麼萬一？」
「倒是有可能。」粉無常撅了撅嘴道。
他當然不是來上廁所的，他只是用這樣的方式擺脫掉這個雨衣人，同時可以留在這裏。
外面還有一道門，雨衣人再次摘下鑰匙，將鐵門鎖上了。
「就是廁所。」
粉無常走了出去。
只有廁所的那扇破門在冷風中輕輕動著。
「還要不要進去了？」雨衣人再次問了一聲。
粉無常直直地盯著他的雙眼，問道：「你為什麼不脫掉雨衣？」
粉無常深吸了一口氣，走向了那張桌子，然後坐在了椅子上。
「好的，謝了，我有些憋不住了……」粉無常快步朝著裏面跑去。
粉無常這下明白了過來。
做完這些之後，粉無常快步走進了鐵門裡面。
「年紀多大？」
粉無常不說話了，因為他知道雨衣人在撒謊，乾冰不是冰，不能化成水，只能化成二氧化碳。
外面已經開始變黑了，看不清楚什麼東西。
他朝兩旁看去，很多隔檔都是空著的，只有七八個屍床上矇著白布，露出死屍的腳丫子。
就在他走進鐵門之後，外面的廁所門忽然輕輕被推開，一條瘦骨嶙峋的老狗從裏面走了出來，它的雙眼帶著一股深沉的憂傷和孤獨，它盯著那道鐵門，發出一聲嘆息，像是個老頭一樣。
廁所裏面沒有聲音。
顯然他還沒發現自己的鑰匙已經被粉無常給悄悄順走了。
粉無常停住了。
鎖上之後，就在他剛剛將鑰匙掛在腰間的時候，粉無常腳下忽然一個趔趄，朝前倒去。
粉無常搖了搖頭，站在門口看了看裏面七八具屍體問道：「你們這裏就這麼幾具屍體？」
隨後，他將鑰匙掛在了腰間，走到桌子旁，道：「先交押金。」
他在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