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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牙齒實在是太尖銳，到處都是尖刺一樣的東西，稍不留神，就會留下印痕，所以，粉無常撫摸了一會，就不敢繼續撫摸下去。

粉無常接過了蛐蛐老闆的錢，有些詫異地道：「你這是？」

「也行！」賣蛐蛐的老闆立馬將裏面一隻瘦骨嶙峋的蛐蛐拈了出來，裝好之後，遞給了粉無常，「五百就五百吧，做生意嘛，吃虧是福！」

師傅果然是說到做到啊，說給他串成項鏈，就真的給他串成了項鏈。

粉無常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決定暫時先不去想這件事，也不去摸它了。

一個人不可能有這麼多門牙，也就是說，他的脖子上掛著很多個人的門牙。

回到自己的卧室之後，他打開了燈，小心翼翼地將紙盒子放在了書桌上，打開之後，又將裏面的小塑料袋拈了出來。

他活動了一下肩膀，感覺腰酸背疼。

是同城快件。

紙上寫著：新界大埔區汀角三聖鄉西街天門。

「好。」

他吃完了飯，打了一輛車，直奔新界。

串成了一條項鏈。

「兄弟，吃虧是福，快去吧，別耽誤時間了。」賣蛐蛐的老闆一邊說著，一邊從粉無常手裡將錢接過來，其實更像是搶過來。

粉無常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汀角是大埔區的一個城鎮，在邊緣區域，算是大埔區發展的不是特別好的區域。

看來，這個地方是必須要去了。

粉無常想了想，從兜里摸出那張紙條，展開在賣蛐蛐的人臉前：「看見了沒，上面的地址，汀角三聖鄉西街天門。」

醒的時候，他大汗淋漓，而且，像是經歷了一晚上的體力勞動一樣，長長地吁了幾口氣。

粉無常用手撫摸著屍牙，他準備跟他培養下感情，畢竟，從今以後，這八顆來自八個人的牙齒要跟隨自己很久很久的。

夢裡，有八隻老鼠在不停地追他，從香港追到大陸，從大陸追到美國，從美國追到墨西哥，從墨西哥追到太平洋，從陸地追到ｈeｔｕｂook•com.ｃｏm海上，從海上又追到空中……

他吃了一個便飯，在吃飯的過程中，他拿出昨天師傅給他的那個紙條研究了起來。

「三聖鄉？」賣蛐蛐的人臉上一臉褶子，上上下下看著粉無常，冷聲道，「聽都沒聽說過，你確定你要找的地方在汀角？」

「嫌貴啊，那就算嘍。」

他看了一眼手錶，沒想到已經十點多了。

它們上天下地，無所不能，讓粉無常逃無可逃。

外面陰沉沉的，看起來好像隨時都會下雨。

賣蛐蛐的老闆看了粉無常一眼，忽然間，他臉色一變，他看見了粉無常脖頸上掛著的一條項鏈，那項鏈是由一顆顆門牙組成的，看門牙的造型，應該是人類的牙齒。

在一次回頭的過程中，粉無常發現那八隻老鼠並排在一起，它們竟然都長著人臉，是人臉鼠身，每張臉還不一樣，有的老，有的少，有的是女的，有的是男的，但這些人臉都有一個共同點——它們都少了一顆門牙，正中間的那顆門牙空蕩蕩的！

看了好幾遍，紙條還是出了那個地址之外什麼都沒有。

只要你想買什麼，在這裏基本上可以買得到。

而大埔區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一眼望去，百米見高。

裏面有一個小紙盒子，他打開紙盒，裏面是一個小塑料袋。

他匆匆穿好衣服，簡單洗漱了一下就出門了。

有一滴水從床頭前的半空中滴落而下，落在了地板上，迅速融開，消失不見，像是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當然，除了剛剛那道下落的直線之外，沒有什麼能證明。

師傅只給了他一個地址，跟他說那裡有孟婆湯，並沒跟他說別的什麼東西。

那是一個門，還是一個地方，亦或是什麼別的什麼代號之類的東西？

「能將別人的門牙掛在脖子上的人——」蛐蛐老闆輕咽了一口唾沫，沉聲道，「要麼就是瘋子，要麼就是殺手！」

粉無常從快遞員手中接過了快遞之後ｈetｕbooｋ.cｏm•cｏｍ，迅速拆開了。

他將塑料袋打開，捏著其中一顆屍牙，拎了出來。

粉無常猶豫了一會，覺得告訴這個蛐蛐老闆也無妨，他還從未在別人面前說過自己的真實身份呢，今天就當是第一次吧。

因為，他們是死人。

看來，自己心理上這道坎始終沒過去啊。

自己這一覺差不多睡了十二個小時。

「今天還有很多事要做呢！」

其實，他更多的是一種害怕。

賣蛐蛐的老闆笑了起來，將手中的錢捻出兩張來，遞給粉無常，同時道：「那個包里的人名叫萬事通，整個汀角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所有的貨物，所有的價格，他全都知道，他就是靠這個吃飯的，他喜歡別人叫他總，所以，你可以叫他萬總，證明你也是這裏的人，懂得規矩。」

他只瞥了一眼，就知道是什麼東西。

其中一顆牙齒暗黃色，邊緣有一塊黑斑，他認識這顆牙齒，一看見這顆牙齒，他就想起來這顆牙齒的主人，那是一個死人。

沒有寄件人，沒有電話，只寫著粉無常的小區地址和他的手機號碼。

粉無常更加害怕了，繼續狂奔——

第一感覺是很涼，涼颼颼的，像是戴著一串冰疙瘩一樣。

清冽的風聲吹拂著大地，也吹拂著粉無常卧室的窗戶上。

屍牙項鏈。

因為這幾天實在是太累了，而且，昨晚上被嚇的一晚上都沒睡好覺，所以，他一躺在床上，立馬就睡著了。

有時候，明明沒有的事，越是去想，思維便會控制不住地去誇大結果，最後，反而成了真的。

那樣是自殺，還是他殺，誰能說得清楚？

粉無常發出了鼾聲。

粉無常剛回到家中的時候，就收到了一個快件。

賣蛐蛐的人看著自己的蛐蛐，自語道：「我這蛐蛐真的很壯實，你看這一條，腿多粗啊，打架保贏不輸！」

他輕吸了一口氣，用跟師傅一樣的低沉語氣緩緩說道：「實話說，我是個靈魂學家，hetubook.com.com通俗點講，就是個鬼學家，也就是捉鬼和研究鬼的。」

伴隨著他剛才的那一個翻身，他脖子上的幾顆屍牙相互撞擊在了一起，發出了一聲清脆的脆響聲。

「不能因為這串屍牙項鏈壞了整個計劃。」

他說完之後，便將屍牙項鏈套在了脖子上。

窗戶有條縫隙，風從縫隙中吹進來，攜帶著窗帘，微微晃動。

粉無常被驚醒了。

「那您是？」

「如有冒犯，多多包涵！」

賣蛐蛐的老闆往右邊一個比蒙古包小一點的地方一指道：「你要問的地方，那裡面的人肯定知道，如果他不知道，你只管來找我，我退你錢，還送你蛐蛐！」

粉無常翻轉了一下身子，本能地抓起被子，蓋在了身上。

「既然是師傅要求的，我想師傅應該不會害我吧。」

屋子裡很冷。

脖子上有一圈壓印子，但所幸沒有出血。

可他一想到自己一條腿已經跨進了鬼門，距離自己既定的目標越來越近了，他就有些不甘心。

看來，只有自己走一趟了。

第二感覺是很硬，有點刺撓的慌，稍微一動，那牙齒也跟著動了起來，開始摩擦啃噬自己的皮肉。

新界這個地方整個地勢較高，到處都是崇山峻岭，以前主要是農業區，後來雖然被開發了起來，但是很多地段依舊是崎嶇起伏的。

他回憶起了那個離奇的夢，他覺得那不僅僅是夢，那些老鼠可能就在現實中，就躲在他看不見的四周，隨時準備給他的脖子來上一下……

他一邊這樣自我安慰著，一邊躺在了床上。

八隻豹子一般大小的老鼠一路追擊粉無常。

新界對這個地方打壓過幾次，但因為其中牽扯的利益糾紛很多，最終也沒有真正制止住，對其中的各種倒買倒賣，只要不是太出格，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粉無常急忙問道：「在哪啊，麻煩給指下路。」

粉無常會意，問道：「多少錢？」

他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捧起屍牙項鏈，凝望和-圖-書了許久之後，緩緩舉起來，舉過了頭頂，然後跪在了地上，對著窗外磕了三個響頭。

但這脆響聲很快就被他的鼾聲給覆蓋住了，他的鼾聲越來越大，房間內除了他的鼾聲之外，聽不見任何別的聲音。

按照紙上的說法，也就是說，他其實是要去天門？

水滴散開之後，屋內的風忽然大了許多。

「可惜，我兩者都不是。」粉無常道。

沒有強買強賣，遊走在法律邊緣，不涉法，但也不是很正規。

「到底要不要戴呢？」

看著那八顆牙齒串成的項鏈，粉無常忽然覺得胃部一陣不舒服，有種要嘔吐的感覺，腦中像是過幻燈片一樣，依次閃過那幾具屍體的面孔，青色的，白色的，紫色的，還有黑色的……那些臉全都閉著眼睛，表情沉靜，即使門牙從他們口中被拔掉，神情依舊沒有任何的變化……

「這樣吧，看你也不是斗蛐蛐的主，給你好的怕你糟蹋了，還是給你只小的吧，你留著自己耍，如何？」

八顆屍牙，每顆屍牙的正中間都有一個很小的穿孔，一條紅色的蠶絲一般的細線穿過小孔，將八顆牙齒串聯在了一起。

就當它不存在好了。

他急忙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項鏈還在，屍牙依舊涼颼颼的。

人的想象力是所有恐懼的源頭。

「我只有五百現金……」

這是一個擺在明面上的黑市。

師傅當時說什麼：你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賣蛐蛐的人看到西街天門之後，臉上忽然閃過一絲興奮，低聲道：「這個，我好像聽人說過。」

不過，從地址來看，這地方有點奇怪，反正自己從未聽說過這樣的地方，如果真的有，也肯定是在郊區以外。

前兩種感覺倒還好，是皮肉上的感覺，慢慢就可以適應，唯獨這第三種感覺比較麻煩，因為它是心理上的感覺。

粉無常從地上站起來，深吸了幾口氣，將胸腔內的氣息捋順，決定暫時先不去想這件事。

他一整晚都在狂奔，那些老鼠的個頭越ｈｅｔｕbｏｏｋ.ｃｏm.cｏm來越大，越來越大，在他早上蘇醒的時候，老鼠已經長到有汽車那麼大了。

快遞員似乎也有些好奇，伸著脖子往粉無常的手中看去，粉無常急忙將紙盒子蓋了起來，簽上字之後，急匆匆回到了家中。

「三千。」賣蛐蛐的老闆道。

「你……」

老鼠不僅會跑，還會游泳，不僅會游泳，還能在天上飛。

他忽然記起來了，屍牙項鏈。

粉無常心裏有點猶豫。

「這……」

「啊！這麼貴！」

粉無常感到非常困惑。

來到新界大埔區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大埔區汀角他知道在哪，可是這個三聖鄉他確實沒聽過，更別提還有個西街天門了。

最開始的時候，老鼠只有拳頭大小，後來變成了腦袋大小，最後，竟然變成了豹子大小，光從外貌，很難分清那到底是老鼠還是豹子，只有在它們發出「吱吱」的叫聲的時候，才會辨別出來。

他起身，將窗帘拉開。

夜越來越黑。

粉無常看著手裡的蛐蛐，又看著右邊那個小蒙古包一樣的地方，盯著賣蛐蛐的老闆道：「如果你敢騙我，我絕對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他覺得自己的手掌像是磨刀石，牙齒是鈍刀子，伴隨著自己的撫摸，鈍刀子便會變得越來越鋒利，說不定哪天晚上，自己一個翻身，八顆牙齒的其中四個便會扎進自己的喉嚨里。

透過塑料袋，能看出裏面有幾顆牙齒。

「哦——」蛐蛐老闆發出了一個長長的尾音，緊接著臉色一正，道，「那你既是瘋子，又是殺手啊。」

像是有人站在窗戶邊上吹風一樣。

粉無常走到了一個賣蛐蛐的攤販前，問道：「師傅，問下，三聖鄉怎麼走？」

第三感覺是緊張，一種控制不住地緊張，就好像偷了別人的錢包一樣，有一種遲早被抓的感覺。

來到汀角之後，隨處可見販賣物品的人群，這裡有一個很大的商品交易處，什麼都賣，有賣菜的，賣水果的，還有賣鳥的，賣蛇的，甚至還有賣自己的手指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