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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兩個年輕人聽說了程斌的來歷后，臉色立刻就變得古怪了起來，他們互相看了一下，年紀略長的那個年輕人看起來像是牙痛一樣躊躇了一下，才對他說道：「你有證件嗎？」

但是這時讓人驚奇的事情發生了，那隻站在溝邊上的喪屍向著他大叫了一聲，臉上露出猙獰的神色……然後原地轉了半個圈，屁股沖前摔進了水溝里。

程斌點了點頭，聽起來自己是吃了江川一夥的掛落。

兩個年輕人互相看了看，年長的人搖了搖頭：「你留著吧。」他說道：「我們的車在那邊，你跟我們去見連長吧。」

兩個年輕人看他願意交出武器，算是鬆了一口氣，年紀略長的年輕人接過他的步槍，又說道：「手槍。」

事實上像三十九軍這種重裝甲集群，對於炮火的依賴性是非常大的，徐進彈幕和炮火遮斷幾乎是必修課，對於彈著點的控制自然也要求精確無比，一千五百發炮彈落下來，居然沒有一發打到預設陣地外面去的，這才讓見慣了後方炮兵瞄著北海道打琉球水平的兩個觀測哨讚嘆不已，要是早知道能打這麼准，剛才他們也不用玩命的跑了。

年輕人看到他終於睜開了眼睛，就收回了自己已經伸出的手，呸呸的吐著嘴裏的塵土說道：「我還以為你膽子挺大呢，感情嗓門更大。」

那兩個青年顯然比程斌見過世面，所以並沒有對炮擊的效果作出評價，反而對炮擊的範圍讚不絕口。一個人說道：「到底是三十九軍炮兵教導隊的，打的就是准。」

他這一路過來，遇到的軍人中就數三十九軍的最多，現在又遇到這麼大規模的一次炮擊，就算用腳趾想也知道自己是終於到達大同防線附近了，如果現在還能一頭撞進三十九軍的防地里，那就只能用和m.hetubook.com.com三十九軍的緣分太強大來解釋了。

程斌愣了一下，吃驚地看著他：「你開玩笑？」他說道：「你懷疑我？」

之後預十師和預八師後撤人員整編進了石家莊防線，兩個師的番號被撤銷，一年後又調防大同滄州一線。至於三十九軍和十六軍都已經奉命後撤休整。

三個人坐在泥水裡順了一會氣，總算是都緩過這口氣來。這時候才有人想起來，向程斌問道：「你是第一軍的吧？怎麼跑到這邊來了？」

程斌喝了兩口水，這才有時間注意遠處的村莊，那裡顯然是這次炮擊的目標。

程斌皺眉看了他們一會，直到兩個人年輕人都有些緊張了，這才不情願的摘下身上掛著的步槍退出槍膛里的子彈遞了過去。

坐在這裏，程斌可以清晰地看到曾經佔地規模彼大的村莊現在已經被夷為平地。炮擊引起了大火，在連綿的細雨澆灌下火焰沒能猛烈燃燒起來，但是卻冒著滾滾的濃煙，好像一個巨大的煙囪，有風吹過的時候，偶而會在濃煙的縫隙里露出一角斷壁殘垣，卻再也看不到一點生命的氣息。

程斌覺得這傢伙真不會說話，不過這時他的嗓子里火辣辣的痛，似乎是一口氣灌下了一整瓶六十五度的紅星二鍋頭，又讓他覺得青年似乎並沒有說謊。

青年搖了搖頭，就在程斌鬆了一口氣的時候，他說道：「從開始就沒停過。」

反正遇到了部隊，程斌也就不用再擔心有危險，所以把槍交了也就交了，他看了看身邊的兩個人，又低頭看了看腿上的軍刀：「這個也要交嗎？」

看著空蕩蕩的原野，三個人都鬆了一口氣，顯然這隻喪屍雖然依靠運氣在炮擊中毫髮無傷，但是它肯定不像程斌三人那樣懂得怎樣在炮擊和-圖-書中保護自己，所以受到的震蕩傷害也更大，大到程斌三個人都已經恢復過來之後，它還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身體，結果痛失大好局面。

程斌在剛才的猛烈炮擊中已經失去了時間觀念，所以現在根本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只是覺得全身酸痛，嗓子也又干又啞，身子一軟，直接趴到了地上，姿勢是地地道道的五體投地。

三個人都坐在地上大口喘氣，程斌拎著槍口還在冒出淡淡煙霧的手槍說道：「它一定是跟著我們追過來的。」說到這裏，他才猛然想起當初從村莊里追出來的喪屍可不只這一個，但是舉目四顧，眼前一片空曠，哪裡還有另外喪屍的影子？

程斌剛剛經歷了炮擊的大場面，還沒緩過這口氣來就又差點和喪屍來個第三類接觸，要說不緊張那是假的，現在看看暫時沒有危險了，頓時覺得全身都沒了力氣，兩腿一軟，一屁股坐到了排水溝旁的泥水裡，順手卸下背包，拿出水瓶來狠狠灌了兩大口。

所以只要程斌能編個靠譜點的理由就不難矇混過關，更何況他本來的確和陳瓊一起在山區建設基地，陳瓊當時還是預十師的副師長，程斌在老領導的手下幹活，怎麼也不能算是脫離了部隊。

「我操。」程斌罵道：「這是什麼見鬼的命令。」一面說，一面又抽出手槍遞了過去，拿在手裡的時候，還沒忘記關上保險。

那一次三十九軍奉命增援的兩師一旅只有幾個嚴重缺員的機械化營撤回到了北京至石家莊防線，差一點整建制的消失，當時一起消失的還有十六軍大部和預十師兩個團，預八師大部，其中預八師連師指都沒能撤出來。

事實上他猜得沒什麼錯誤，當時江川一夥叛逃，本意是逃到關中一帶去，那個時候山海關一線全ｍ.hｅtｕbｏok•ｃｏｍ•ｃoｍ面失守，前線的各支部隊都失去了聯繫，前指正在重建石家莊防線，指揮序列一度非常混亂，受命追擊的預四師一部對上這些訓練水平相當，但是作戰意志更強的叛軍連戰皆敗，要不是第一軍剛好調防經過，江川一夥就能跑進山西的山區里去打游擊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程斌突然覺得世界安靜了下來，身子下的大地也不打擺子了，似乎他又重新回到了地面上。他艱難的喘了一口氣，然後才睜開緊閉的雙眼，發現身邊的年輕人正看著他，看他的姿勢，似乎想伸出手來拍他。

這時他才想起來自己的背包里還有水，連忙撐起身子想卸下背包，然後他發現水溝外面有個影子晃了一下，定睛一看，居然是一頭喪屍。

兩個哨兵看程斌一身武裝到了牙齒的裝備，很自然的以為他是第一軍的偵察兵，再加上他剛才一槍幹掉近在咫尺的喪屍，連眼皮都不眨一下，這份氣度不問可知肯定是精銳老兵，所以對他一直很客氣，也一直沒有對他的身份起過疑心。

身邊的兩個戰友同時發出驚叫聲，然後手腳並用的向兩邊逃開，其中一個還試圖拉走程斌，但是這時候程斌終於重新掌握了自己的身體，他抽出手槍，對準身邊正掙扎爬起來的喪屍腦袋開了一槍，子彈的入射點和他預計的有一點偏差，但是問題不大，仍然掀飛了它的半個頭蓋骨，所以這隻喪屍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兩個年輕人互相看了一眼，也覺得這件事有點過份，另一個年輕人為難說道：「這是命令。」

石家莊防線主要由從前六個預備役師和部分武警部隊組成的聯防司令部防禦，沒有野戰部隊，但是這裡是石家莊防線與大同防線的結合部，再加上兩年前預四師江川部叛逃，聯指追擊不hetubook.com.com力，缺乏有力的追擊手段，所以後來才在這裏放了第一軍的一個師做機動。

在另一個人的附和聲中，程斌好奇地問道：「你們是三十九軍的？」

這個發現把程斌嚇得不清，他飛快的扔掉背包去抄掛在腹前的步槍，但是這時享受炮擊的後遺症顯露出來，他的手明顯不聽使喚，一抓居然沒抓住。

程斌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搖頭說道：「沒有，那時候情況太亂，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哪能想到這個？」

因為災難發生時三十九軍技術兵種都已經裝車後撤，所以大部分得以保存，只不過災難過後人員奇缺，沒有兵源，兩個集團軍整編的速度也慢得讓人髮指。

「那你得把武器交出來。」年輕人說道。

這隻喪屍就在水溝邊緣，離他們大概也就幾步遠的路，濛濛細雨落在它的身上，不但沒有沖洗掉它身上的泥垢，反而讓它顯得更加骯髒。

可惜事實證明程斌這次是自作多情了，那兩個人聽到程斌的猜測，一起笑了起來。原來三十九軍在兩年前的災難發生時臨時受命趕赴瀋陽一線布防，結果在機動的途中就遇到核彈和生化疫情的雙重打擊，全軍覆沒。

作為PLA的王牌部隊，三十九軍上下一直自視甚高，沒想到卻在生化災情中損失慘重，這讓三十九軍的老兵們非常憤怒，據說現在他們最恨的兩件事，一是喪屍，二是當初衝擊防線的外國難民，所以這次到達前線后，立刻接手了炮兵作業，第一次出手，就把一次簡單的定點清除打成了炮火急襲。

「沒辦法。」兩個年輕人看到程斌這麼合作，也覺得不好意思，另一個年輕人解釋道：「預四師有一伙人從這裏逃出關去了，所以一直對那邊過來的人很戒備。」他不好意思的對程斌說道：「你要是不把槍給和圖書我們，回去帶你去見連長我倆一準挨禁閉。」

這件事幾乎成了後來成立的石家莊聯指的奇恥大辱，所以防線穩固后立刻開始嚴查從關外返回來的倖存者，絕不放過任何一個叛軍，程斌雖然自稱是預十師的士兵，但是看他這一身打扮，誰也不敢保證他和江川一夥沒關係，自然要先下了槍再說。

他身邊的兩個人也沒比他好到哪裡去，說實話要是沒有這隻突然出現的喪屍，他倆現在還坐在溝里喘氣呢。所以看到程斌坐下來，這兩位也沒客氣，一邊一個也坐在了水溝邊上，看著地上腦袋開花的喪屍，兩個人心裏想的都是同一件事：「這傢伙是哪個部隊的，這麼厲害？」

另外兩個人看起來也沒比他好多少，所以三個人在骯髒的排水溝了很是趴了一會之後，程斌才覺得自己的意識又回來了，然後他才想起剛才青年的話，問道：「我剛才喊了？」

基本上炮擊的效果與單位時間單位面積落下的炮彈數量成正比，剛才程斌三人感覺到連綿不斷的炮擊實際上只持續了不到三分鐘，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用一千五百發各型炮彈覆蓋一個村莊，對付的還是沒什麼防炮經驗的喪屍，其殺傷力如何自然不問可知。

自從今年總指揮部開始採取積極進取態度之後，前線對於技術兵種的需要迅速增加，再加上三十九軍上下求戰心切，所以才在這支部隊中抽調精銳力量組成教導隊充實到前線去，這就是三十九軍炮兵教導隊的來歷。

程斌倒也沒有隱瞞身份的意思，在省城的時候，老高幫他打聽了一下，預十師師部增援吉林的時候走得匆忙，很多文件都沒有核實，所以程斌的名字還在失蹤名單上，當時到處都亂成一團，命令一日三變，有人在機動途中上個廁所都能和部隊分散，失蹤個把人實在太常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