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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這樣的辦法？」梅清有些懷疑地問道：「不是蒙我罷？」

梅清冷哼一聲，又問道：「那我現在這身份的父母呢，我這甚麼世襲將軍，不會也是憑空編出來的罷？」

忠叔卻有些憤憤地道：「說甚麼不得已，難道少爺不是萬歲的親生兒子么？把我們扔在這裏一扔二十年，他可管過沒有？來看過少爺一眼沒有？」

梅清點點頭道：「你們對我這些年做的，我都很感激……不過，真兒那裡，我怕是勸不了她認您……」

梅清聽了有些意動，忠叔又道：「其實這些年來，陸大人為阿碧所做的，你也應該有個了解。天下做父親的心，都是一般，哪有不愛自己的兒女的？阿碧賭氣不肯回頭，這世上她只肯聽你的話，若不由你來相勸，難道真讓她們父女互不相認這一生么？」

梅清有些驚訝地道：「難道他這般強行指定後人，就沒甚麼爭議么？我的家人呢？還有那些長輩舊友？」

說罷，轉過話頭繼續言道：「只是我們這些下人，哪個不盼著少爺早點娶了少夫人？想來早早成家立業，也是夫人對你的心愿。少爺與阿碧，若真是一生以道侶相守，就算情好意篤，但我們這心裏，難免覺得愧對夫人……」

「我知道。」梅清介面道：「是因為那個『兩龍不相見』的說法么？」

「我當時聽了頗為驚訝。從來天下母親，哪有願意將孩子算成別人的道理。何況現在王爺已經當了皇帝，少https://m.hetubook.com.com爺乃是真正的鳳子龍孫，又是長子。退一步說，就是當不了太子，皇子的身份也是改不了的。奈何要做出隱姓埋名的事來呢？」

「你怎麼知道的？」六爺大吃一驚：「誰告訴你的？」

六爺深深地打量了一番梅清，這才言道：「其實就算是我，這個說法也是後來才知道的。萬歲爺子嗣艱難，我一直勸他將你接回去宮中，但不知為甚麼萬歲一直言詞閃爍。直到前些年，始又添子，雖然被立為太子，但是卻一直養在別處，不肯相見。我這才知道他非是針對於你，而是所有的兒子，都是一律不見。」

忠叔心中大叫不好，知道梅清這傢伙聰明異於常人，怕他猜到皇上不準碧真還俗是自己等人在背後動了手腳，連忙接過話題道：「若是我們有辦法，讓阿碧不違了誓言，又能光明正大地嫁給你，你卻願不願意？」

「得了罷。」六爺在一邊插言道：「他那脾氣哪有半分像他娘？要說模樣，倒是隨個七八分。論到脾氣，卻是隨他爹個十足十，從來只會哄別人上當，自己從來不吃虧的。」

梅清聽到這裏，才知道自己被告知無法修行的原因。但是他心中也不乏懷疑，自己明明修真頗為順利，而自己母親卻又堅決說自己無法修真。

說到這裏，他忽然心生警覺，用有些懷疑的目光看著二人。

六爺和梅清都沉默了。過了和_圖_書片刻，六爺才言道：「好了，你的身世，現在你都明白了。之所以我要找你來說清楚這些，乃是我們都覺得，現在你的身邊，似乎正在發生甚麼事情，開始超出了我們的掌握。這些事，也許和你身世有關，也許無關。但你現在的修為，已經足有自保之力，告訴你這些，免得你一時糊塗，想錯了方向，出現不必要的誤會來。」

「陸忠！你太過分了！」六爺勃然怒道。見忠叔一臉冷然，口氣復又轉軟道：「陸忠，當時萬歲爺的處境，你並不知道。常人都以為當了皇帝，自然隨心所欲，為所欲為，卻有誰知道當時萬歲如履薄冰的難處？要那時候，忽然出現一個來歷不明的皇子，你卻想置萬歲於何地？至於說這麼些年來，萬歲未曾去看過梅清……」

梅清手一攤道：「這還用說？只要明白了六爺就是陸大人，今天您巴巴找我來說這一切，還不是為著讓我勸真兒認回您這個爹么？真兒她自己有自己的主張，我卻不會讓她為著嫁給我，做自己不願做的事。」

忠叔在一邊勸道：「少爺，我們的意思並不是強迫你和阿碧如何如何，只是有一件事你也應該明白，血脈親情，是永遠也抹殺不了的。就算是阿碧，也未見得是真不想認父，不過是她心結未消，又或是當年話說得猛了，轉不過這個面子來罷了。若真是一直這麼彆扭下去，到後來有一天她後悔時，你也會跟著後悔未在今日相勸。https://www.hetubook.com.com」

「我聽了連忙要勸阻夫人，但我才伸出手去，便見夫人的身影化成一段清煙一般消失不見了。」

梅清連忙道：「忠叔您說哪裡話來。在梅清心裏，從來不敢當您是下人，說來這世上，您和朵雲、五兒，都是我最親的親人。」

六爺聽了言道：「陸忠，你心中或許還對萬歲有些怨氣。梅清之事，萬歲也是不得已……」

梅清聽了遲疑道：「但是我聽真兒說，當年她入道時，曾在三清前說道，一生入道，也不會認陸大人這個生父……」

忠叔也道：「原先的家人，都被我一一找借口打發了。現在的下人們，其實都是我後來慢慢換過一遍的。當時才買了朵雲來侍候你，見她年紀小小，形象略有些像夫人跟前的那個丫環朵雲，一時感嘆，便給她起了個朵雲的名字，後來乾脆給五兒也這般叫了。每日這般朵雲五兒的叫著，倒像咱們還是在原先那個家裡一般。」

忠叔微笑道：「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我們兩個老傢伙，吃的鹽比你們吃的飯都多。」

「那是你們口重！」梅清沒好氣地道：「說來聽聽？不過我可說在前邊，不管你們出的甚麼好主意，我只管轉告給真兒。同意不同意，我是絕不會勉強她的。」

「我坐在床上，有些摸不著頭腦，心想莫非是做了場夢？這時忽然聽見身邊有聲音，掉過頭來看，正是包著少爺的包布。少爺不知甚麼時候醒了，正睜著眼睛看我和*圖*書呢。」

陸忠回憶著言道：「當時我也不明白是甚麼意思，只是點頭。夫人又道：『此外，這孩子若阿熜願養在宮中，便寄在其他妃子名下，莫透露孩子的出身；若是不便養在宮中，還請忠哥替他隱姓埋名，切莫使世人知曉孩子的出身來歷。』」

忠叔點點頭言道：「正是如此。少爺，阿碧是個好姑娘，雖然我只是家中老僕，但這些年了，一直盼著少爺你有娶妻生子、成家立業的一天……」

「少爺雖然那時候還不過滿月，可那模樣一眼就看得出夫人的影子。我這才知道不是做夢，連忙派人尋找奶媽，又派了一個心腹之人，把消息傳到了京城，在秘信中把當夜之事詳細說了一遍。」

「不久，六子親自過來，把我和少爺一同接到了京城。見了六子我才知道，原來果如夫人之言，萬歲沒有認少爺，卻給了一個梅家後人的身份。少爺就變成了梅公子，我就成了梅府管家忠叔。再後來的事，少爺想必也不需我多說了。」

忠叔被六爺一句話給逗得也笑將起來，搖頭道：「少爺反正隨的，自然是萬歲和夫人的優點了。」

梅清聽了，也有些沉默。其實在他心中，何嘗不想與碧真堂堂正正以夫妻相稱。道侶一說，就算是修行界中，對雙修也難免有些看法，何況在這禮教大興的明朝。就算是梅清不以為然，但不了解情況的，卻不知會如何來看碧真了。

「只是當時夫人異常堅持，反覆叮囑，我也只好答應了。夫人又親和_圖_書了親少爺的臉，這才放下道：『我就走了，以後不會再來，也不要找我了。只盼我孩兒一生平安、無災無禍的就好，一切就只得拜託忠哥你了。』」

忠叔聲音沙啞地道：「少爺說的，我都知道。你這一點，卻是像極了夫人，不管對哪個，都是從來沒有傲視低看的……」

六爺眼睛一下子就瞪圓了：「你這小子怎麼知道我是要和你說真兒來認我的事，難道你小子真會算不成？」

「沒人告訴，我就是知道。」梅清冷冷地道：「其實甚麼狗屁皇子不皇子的，我也沒怎麼放在心上。忠叔，您倒也不必為此事在心。」

六爺微笑道：「有了皇帝親口指定，有了錦衣衛給你撐腰，哪個膽大包天的敢指責此事？開始時難免有些說法，不過有了幾次教訓，當然都老老實實的了。」

梅清聽了未發一言，心中明白自己這便宜老爸那時候雖然已經當了皇帝，但是位子也不是如何穩固，與朝中大臣們的爭鬥從來未停過。何況他心中，對那甚麼皇子之位也沒怎麼放在心上，也只是一笑了之。

「只是當年真兒既然立過誓，卻當如何辦法？」梅清有些鬱悶地道：「真兒為此還找過……找過皇上，但不知為甚麼皇上卻咬得死死的不肯鬆口。」

六爺搖頭道：「這倒不是。不過這位梅將軍，早年夫妻雙亡，又無子嗣，本當奪爵，恰逢萬歲見了此事，便將你指為其後人……梅清，其實萬歲，對你還是很關注的，不過一直沒有在明面上表現出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