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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清點點頭道：「此間還多有些牽扯，只是此時不及細述。柳前輩、白前輩，在下斗膽請問一句，剛才那人究竟是甚麼人，為何欲對梅清不利？此外梅清此次南來，只為尋找母親下落，若二位前輩知得，還望明告。」

梅清點點頭，心中卻是更亂了。

碧真見自己身份已經為眾人所知，也不再假扮。恢復了自家女兒容貌，一雙秀目還有意無意地向柳眉兒瞟了一眼。

「到我這一世時，父母見背得早，我又性子疏淡，自小便隨便慣了，倒是成天四處遊玩，偶然看看些閑書，對這仙道倒是嚮往得緊。直到有一天，忽然一個老道找上門來，說與我有師徒之緣。我那時年紀又小，明白甚麼，被老道——也就是我後來的師尊的幾手下來，當時便死心塌地，拜了師，開始跟著修道。」

柳行聽了卻是更加困惑地道：「這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修真的？老白，你說可能么？」

柳行見梅清頗為驚訝，似是還嫌不夠，繼續言道：「其實老四你也應該是知道的，當年他的名字叫用段季用。後來他不願排名在我之下，改名為段朝用，身在京師，你也應該有所耳聞罷。」

「入門之後才知道，其實我天資頗為一般，師傅收我為徒，卻是另有所謀。不過師尊為人卻頗為磊落，不願平白占我家便宜，這才以修行相報。我知道了師傅所說的事，並未有甚麼不滿，反倒覺得，能有緣入修行門中，wｗｗ•hetｕbooｋ•ｃｏｍ.ｃoｍ已經是天大的造化，哪還有甚麼別的想法？」

梅清長長地吸了一口氣，這才明白當時楊家祠堂內陸炳為何那般忌憚二人。雖然陸炳不一定知道二人的真實身份，但對這兩人的修為，定然是有足夠的了解了。

「阿奴？」梅清聽了這個名字，心中一動，接著又問道：「後來呢，我娘親又是如何……」

說到這裏，柳行不斷地搖頭低嘆，眼睛中似有光芒閃動，顯是提起當年，依然不免嗟呀嘆息。

柳行自然聽得出碧真言語的意思。卻只當不知道：「慚愧慚愧。說來老夫這修行天份本就不高，修真之後又因心有雜念。無法一心修行，修為是差得很了。」

「五位么？」梅清見他沉吟不已，便出言問道：「怎地我聽陸大人道，當年梅花門下，有所謂『六朵梅』之稱？」

「是不可能。」白爺也搖頭道：「不過這世上不可能的事情最後變為可能的也太多了，我還是相信我這雙眼睛。」

梅清一聽，心中驚訝無比。邵元節名聲之響，在當年時，猶在如今的典真人陶仲文之上，乃是御封真人。只是此人向來比較低調，更在前些年時突然辭世，這才有了陶仲文大受天子寵信，受封真人之事。

「於是我就離開此地，外出遊玩。這一去就是一年多，其間也遇到過許多人，發生了許多事。甚至……也因此惹上些情債，但心中，卻總是抹不去m.ｈｅｔuｂooｋ.ｃｏｍ•ｃｏm五朵的影子。忽然有一天，我覺得心神不定，似是五朵出了甚麼事一般。」柳行苦笑著道：「我也不知道那是怎麼了，反正心中就覺得不對，連忙回來時，才知道，果然在我走後，有了許多變故。」

柳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當時五朵初來時，我們幾個兄弟都很喜歡她。只是她性子清淡，對誰都是一般，也看不出特別的親熱來，也覺不出冷落，就好像在她眼中，天下人俱是一般的樣子。其他幾個師兄弟，大多心思在修行上，對小師妹，不過是自然的有些好感罷了。我卻凡心發難了，只是五朵，對此卻是一直視若未見。」

※※※

梅清再也忍不住，出言問道：「柳前輩，你與我母親，可都是梅花門中人么？當年卻是怎麼一回事？」

碧真笑道：「娘親很好的，只不過卻不知道柳先生居然是同道中人。」

現在算來，皇帝身邊的真人，居然全是梅花門中的兄弟，怪不得梅花門忽然無聲無息，卻原來如此。

「當時門中，除我之外，已經有幾位師兄。後來，又有了老四。再後來，我記得很清楚，那一天是年後初八，師傅忽然將小師妹領了來，對大家道：『這便是你們師妹，從此我門下，便有五位徒弟了……』」

梅清聽了柳行懷疑之言，苦笑一聲道：「伯父，在下確未虛言。只是在下修行之事，就連我自己也是糊裡糊塗，不明究竟。」

柳行的m.hetubook.com.com眼神黯淡了下來，澀聲言道：「其實當年之事，我也不是十分明了，師傅……唉，雖然我在其門下多年，但師尊出身來自，所行所為，也不是很清楚。這一切，都要從我十三歲那年開始。」

梅清聽到這裏，忽然想起一事，連忙問道：「柳前輩，你是說，當時你的師傅與師弟師妹，都是住在你這府上不成？」

梅清點點頭，明白了柳行的意思。修真之人，來去無蹤。如果像柳行所說，他的師傅行跡不定，也確實無法讓人清楚他是常住此處，還是法術通玄，來去飄忽。

梅清苦笑一聲，將忠叔曾經對自己講過的經歷，一一為他們說了一遍。

「你母親已經死了。」白爺在一邊道，說完又長長地嘆息了一聲：「當年生下你后，她身體大損，早已經故去。」

至於自己修行之事，梅清也將自己誤打誤撞，後來又遇上碧真之事說將出來，至於其中一些細節以及自己修真中的秘密，自然隱去不說。

柳行看向梅清的眼睛漸漸柔和，搖頭道：「這世上之事，果然是讓人想不明白的。只不過梅清，你這梅花雷法自何處習來？」

「罷么，我看你此來，也多有不明之處。你近況如何，我了解得也不甚清楚。此時天色將明，莫若我們便且回房，慢慢從頭說起如何？」最後柳行說道。

「你卻怎地姓了梅？」柳行細細地打量著梅清，眼中浮上些許迷茫之色道：「你長得真像你的母親，只是沒和*圖*書想到，最後你居然隨了她的姓。」

柳行似是不願多談自己的這兩位師兄弟，又接著言道：「除了我們五兄妹外，還有一個師傅身邊的人。只是他……」

「原來是你，沒想到你去了京城，居然會遇上這小子。」柳行「呵呵」笑著，又嘆息著看了低頭不語的柳眉兒一眼，隨即道：「同居一山中，卻少有過往，老夫慚愧。不知令堂可還安好么？」

「六朵梅？」柳行面帶苦笑，搖頭道：「這稱呼我也知道，說的自然是我們，不過卻非是我等自稱，卻是無聊之人硬安上去的。不過說得也沒錯，當年師尊領了我們，道是需經實戰，方可加快修行的速度，不斷挑戰各大門派。出戰之人，正是我們六個人。大師兄的名號，想來你也聽說過，名喚邵元節；二師兄名陶仲文；當時我的名字，喚作柳叔行，你母親名叫梅五朵。」

柳行疑惑之色未去，一廂的白爺臉色卻漸漸平和下來道：「放心吧柳爺，這小子就是五朵的兒子，我是不會看錯的。」

梅清心中亂成一團，在他的心中，對自己的母親有很多想象。對從未朝面的母親的身份，又有幾分期待與好奇。他一路行來，最終一點點靠近了當年的事實真相，卻沒有想到，得到的卻是這般一個結果。

「也不全然如此。」柳行遲疑了一下，又道：「其實兩位師兄，當時都雲遊不定，只有老四和五朵，都是常住在我這裏的。此外師傅……他行跡出沒不定，也很難https://m.hetubook.com.com說他究竟是在還是不在。」

「你母親么？她……唉。她……」柳行有些支吾地道。

「我剛才的手法，梅花門中稱作梅花雷法么？」梅清想了想道：「一出五分，果然似是梅花。不過我習的此法，不稱作梅花雷法，卻是喚作掌心雷。」

「我家乃是本地山民，世世為農，後來漸漸積聚些資財，後世子孫開始也讀書習文。只是一則家丁不旺，概是單傳；二則山野中人，少有明師指點，因此也沒出過甚麼人物。」

「掌心雷？」柳行搖搖頭道：「這掌心雷的稱呼，各門各派其實多有的。便如同五行遁、六合掌一般，也難說某門某派。」

「那……那……」梅清心中似有千言萬語，想要問甚麼，卻又不知從何問起。

柳行說到這裏，困惑地搖搖頭道：「師傅為人神秘，他身邊這個人也是一般。只聽得師傅喚他『阿奴』，也不知他身份相貌，每日里一身黑袍，黑布覆面，氣息也是若有若無，但修為頗高。我偶然見過他兩次出手，與師尊無論手法修為，都極為相似。」

「我屢次嘗試，直至把話挑明，最後都沒有結果」柳行不斷地搖頭道：「但五朵卻也未有因此便疏遠我。只是……只是到了後來，師尊他……」

柳行滿面疑惑地遲疑了片刻，最後終於沒有說出來，只是有些悔恨地道：「我當時只道事無可成，又見自己修行大受影響，便與師尊道，想獨自外出修行一段，一則增長見識，二則也為清凈一下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