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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與小氣不小氣沒有多大的關係。

他老子的筆記本上寫的清清楚楚，他深以為然。

何舟訕笑。

走到河坡，看著明晃晃的河水，他忍不住想下去游泳。

老太太道，「哎，你姥爺在吧，她沒在意，現在沒啦，估計後悔的腸子都青了。」

伍泊雄擺擺手，醉眼朦朧道，「我得去找個地方睡會，腦子要炸了。」

何舟才端起杯子昂頭，李輝的酒杯已經空了，端著空酒杯，看何舟喝完。

它甩了甩毛髮上的水，還沒來得及甩乾淨，又被撒了一身水。

他嚇得一面揮著長舀阻擋，一面連連後退。

坐在客廳的老頭子是楊家內輩分最高，年齡最長的。以前是河灣的大隊書記，在楊學文未發跡前，對楊學文照顧頗多，楊學文父母下葬都是人家給辦的。

何舟道，「我辦事你放心。」

襯衫甩在肩膀上，光著膀子，一邊搖搖晃晃的走，一邊大扯著嗓子吼：

何舟道，「李叔，你坐你的，我酒量不好。」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結束了酒局，他們是久經沙場，倒是無所謂，真怕把何舟給喝多了。

冰箱里有雞蛋、肉、雞蛋、西紅柿、辣椒，他做了個西紅柿蛋湯后，把昨晚吃剩下的排骨和魚熱了一遍。

老太太道，「她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你看吧，沒一兩個月，她緩不過來這勁。像我，這過去也就過去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何舟笑著道，「那看情況吧。」

何舟回頭，潘應正從魚塘往河坡上來，他笑著問，「你不是會游泳嗎，怎麼救不了我？」

反正老倆口一直是吵來吵去的，從他上初中，就見她們要鬧離婚，到老也沒離成。

何舟道，「此言差矣，好男兒志在四方，腿長在我身上，當然是我自己去的，眼睛長在我腦袋上好好的，自然能看見你的，不瞎，眼睛里當然有你。老太太你依然花容玉貌，傾國傾城，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他也搞不明白為什麼會不習慣，難道滿地瓜子殼才舒服嗎？

何舟得意的道，「也不看看是誰兒子，有其母必有其子，是不是，還是你老教導的好。」

轉過頭對何舟道，「你小子趕緊過來，代你媽喝一杯。」

「你出息的很。」

何舟道，「那不能，咱爺倆走一個。」

招娣白了他一眼道，「趁著現在不熱了，把菜園子給我澆了，別澆多澆死。」

從浦江抱回來的阿拉斯加犬正卧在掃帚上吐著舌頭，看到他后，沒有像平常一樣撲過來，只是有氣無力的晃晃尾巴。

他水潑到哪裡，阿拉斯加犬就追到哪裡，辣椒秧，西紅柿架被撞的東倒西歪。

何舟鼻腔里，嘴裏全是水，還沒掙脫開水面冒出腦袋，就又被從空撲下來的阿拉斯加犬摁進了水裡。和*圖*書

說話有顧忌的，那是外人。

老太太道，「你歇著吧，可不想沒事給自己找事。」

潘廣才端起杯道，「你這是瞧不起我啊，光跟你輝叔喝。」

這貨身上不是泥巴就是水，渾身髒兮兮的！

招娣道，「誰跟你說我去省城了？我去處理你老舅那點破事了。」

李輝笑著道，「這多簡單的事情。」

李梅認為，楊家有今天是她倆兄弟補貼出來的，楊學文拿著兄弟的東西給外人，她當然不樂意。

何舟提醒道，「我是學通訊的，跟財務不搭嘎。」

他站起身，雙手扶著杯子，小心翼翼的讓瓶口的酒溢進杯子，笑道，「謝謝，老舅，你坐，我來，我來。」

老太太還是一句話沒有。

所以楊學文後來抱著報恩的態度，對老書記這一門倒是有錢出錢，有力出力，為此還跟李梅鬧過彆扭。

笑著問，「二姥，你有事啊？」

李輝不屑的道，「你這是要挑釁我啊？」

招娣端起何舟泡好的茶抿了一口，然後吐了出來，沒好氣的道，「放這麼多茶葉幹什麼，苦死了。」

女人心海底針，他摸不清楚啊！

他拿著一把長勺舀子，盛滿水后，卯足力氣潑水。

何舟道，「老太太，我不是不回來，不是跟你說等等嘛。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對我不是也有好處嘛。」

潘應癟癟嘴道，「聽你口氣就知道喝的不少了。」

潘應道，「我才剛到家，我姑姑沒了。」

招娣道，「你去浦江不和我招呼一聲，自己去了？眼裡有我嘛？」

何舟沒搭理，進屋在水龍頭底下沖了一遍，擦擦身子，換了條大褲衩子。

何舟問，「你既然在家你怎麼不去？」

何舟道，「剛剛回來看到潘應了，她跟我說的，本來她奶是在縣裡照顧她老姑的。」

他看向的是姥姥，姥姥好像一點兒反應都沒有，要是以往，老兒子的一點兒小事都是老太太的大事。

李和見他迷糊，又用粵語給複述了一遍，笑著問，「現在明白沒有？明白了就開整。」

吃飯的時候，招娣問，「你現在膽子不小了。」

何舟同楊淮一人架住他的一隻胳膊，把他扶進了卧室，笑著道，「你早說真不讓你喝了，不喝酒的人，討厭這種酒文化，喜歡喝酒的人，像我，就挺喜歡這種場合。」

他老娘可不是普通的老娘們，人家是慈母多敗兒，像他老娘這種老娘們活該培養出他這種英俊瀟洒、聰明睿智的國家棟樑和社會主義合格接班人！

何舟毫不示弱，又給自己倒滿。

何舟看著李和把用完的飯碗放到了院子的水槽里，猶豫了一下，就站到了李和的座位邊，重新啟開一瓶白酒，先給楊淮的叔公倒了一杯，然後走到每個人的背和圖書後挨個倒滿，先端起杯子對準李輝道，「叔，你那杯子一直沒動靜啊，養魚呢，來吧，老侄陪你一杯。」

他曾經受過禍害的！

李隆一邊擋住他的手一邊道，「你坐著，來了就不用客氣，也是看得起我們，只要大家喝的高興就好。」

阿拉斯加犬愣了愣，依然不管不顧的在園子里橫衝直撞。

潘廣才道，「好酒量啊，別急著走，光跟一個人喝也不行啊，規矩不能還要我跟你說吧？」

今天來參加孩子周禮的，拋開外人，光是楊姓本家就開了十桌。

楊學文是三代單傳，到楊淮這一代也只有楊淮一個男丁，人丁單薄，但是楊姓在本地卻是大姓，五服內的兄弟姐妹眾多。

河灣距離李庄，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好歹有三里地，太陽底下，大汗淋漓。

招娣在那摘空心菜，對著他道，「要是餓了，那邊有大餅子。」

李輝道，「你小子膽量不小，來，今天我探探你底。」

天上的星星參北斗哇，嘿嘿，嘿嘿，參北斗哇，生死之交一碗酒哇，說走咱就走哇……

何舟陪著隨意聊兩句之後，回去躺沙發上就睡著了。

何舟晃晃腦袋后，發現老娘已經開車走了。

何舟道，「我看她臉上也不怎麼顯得出來。」

何舟道，「潘應她老姑也沒了。」

何舟道，「識時務者為俊傑，通機變者為英豪。」

何舟道，「我有個同學剛好要去浦江，我就是去送送他，傻里吧唧的，我怕他被騙，你說過的，做人要有情誼有擔當的。」

「敢威脅我了？」招娣道。

招娣道，「之前說好的，畢業就去公司，你怎麼不去？」

他自己是個酒鬼不假，可頂多也就喝喝啤酒、雞尾酒、紅酒之類的，高度白酒偶爾也喝，可是他這輩子就沒這麼兇猛的喝過！

何舟道，「我給你做點吧，好不好？」

何舟道，「不服氣就來唄。」

等他點頭后，李和又指著坐在他左手邊，同樣是坐主位的一個老頭子道，「這是楊淮叔公，你跟著楊淮喊叔公就行，從他開始敬，剩下的你按照順序來，你喊叔、喊姨，你隨便喊。至於我，你就不用跟我喝了，我是戒煙戒酒，扒兩碗飯就下桌。」

何舟一邊給他順背，一邊朝楊淮喊，「給他拿杯水吧。」

何舟嘆了口氣，這個夏季，走的人太多了，「難怪我說你爸接了個電話后酒都沒喝完就走了，你姑回鄉下來了？」

回到家，門口冷清，沒看到老娘的車，他估計老娘是去省城了。

招娣道，「讓你坐就坐，瞎客氣什麼。」

醒來后，已經是五點多鍾，太陽尚未落下，依然烤人。

但身為知名富二代，沒個幾千萬上下的局，別指望他上賭桌，他可是要立志做賭神的男和-圖-書人！

老太太問，「你怎麼知道的？」

以往，他是不肯做這種事情的，他和姥姥一直是不親近的。

他清醒了不少，不過腦子依然昏沉沉的。

何舟當她默認，頂著酒勁去了廚房。

何舟道，「那你忙去吧，我也走。」

自己被圍觀了，不少人朝著他看。

菜園子在門口，旁邊是一條水渠。

事實早就證明，把他老娘惹毛了，真沒好果子吃。

他不好意思的道，「酒量不好。」

「我喝著急了。」何舟的眼睛已經紅了。

伍泊雄道，「我不行，不行了。」

拒絕楊淮遞過來的水，把臉埋進水池，嘩啦啦的涑口洗臉，好半會才從抬出腦袋。

何舟道，「得病是沒辦法，能活的好好的，誰想死啊。」

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穿風衣，戴墨鏡，嚼巧克力，挺酷的。

何舟進屋后，打開電風扇，對著腦袋吹，「我剛剛給她做飯了，正吃著呢。」

招娣笑著搖搖頭，沒有插話，吃好飯後，跟大家招呼兩聲後下了桌。

哪怕李輝現在已經入了所謂的殺豬榜，兩家的關係也依然極好，他依然跟李輝沒大沒小。

趙春芳坐在門口假寐，瞅了瞅何舟后，又繼續閉上了眼睛。

招娣道，「回來沒幾天，又賭上了，現在欠了一屁股債跑了，不我得去還錢嘛，一天到晚沒個好，我跟他們說了，以後誰敢帶他賭錢，我找誰麻煩。先給你打個預防針，你以後要是敢嗜賭，我非敲斷你一條腿，當沒你這個兒子了。」

輪到招娣的時候，招娣笑著道，「我不能喝酒呢，等會要開車出去，我以茶代酒，你可不能挑理。」

何舟笑著道，「洞藏16年，本地名酒，不上頭的。」

「別啊。」何舟著急了，「你就不能心疼我一下，高中沒得過閑，好不容易讀大學了，大學是軍校，也是按部隊規矩來的，累的要死，現在好不容易畢業，你不得給我點喘息的機會？你可想清楚，你只有一個兒子！」

那是五十二度的白酒啊！

「不敢，不敢，我就是提醒你一下，」何舟嬉皮笑臉的道，「我認為……」

濕漉漉的回到家，被招娣看到了。

招娣冷哼道，「說啊，繼續說。」

水開了，何舟泡上茶，撇撇嘴道，「你也忒小瞧人了。」

伍泊雄剛以為直接吐的差不多了，準備直起身，卻又突然俯身吐了。

一直喝到下午兩點鐘，看他一斤酒已經下肚，桑永波道，「行了，我不陪你了，你看找誰喝吧，我這老胳膊老腿，不能跟你們年輕人比。」

伍泊雄受寵若驚，他剛剛才聽楊淮說過兩位舅舅的情況，在商界聲勢浩大，能給他倒酒，絕對是非常的給面子，這就好比在香港李超人親自給他斟酒！

李和站起身，和_圖_書把桌面上的飯碗一收，拿在手裡，讓開位置后道，「我吃好了，你坐我這吧，我要是你非把他們一個個給撂倒，太囂張了，分明看不起人，拿點狠勁跟他們喝，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潘應擺手道，「得，不跟你多說了，我拿點東西就去幫忙，我老表他們還沒回來，我跟我爸得幫著點。」

他不可能學他老舅的，一次才幾萬塊輸贏，小打小鬧，沒出息。

姥姥明明不搭理他，他還是忍不住道，「姥姥，你吃午飯沒有？」

褚陽看到何舟還要跟自己碰杯，笑著道，「好傢夥，你這是要挑戰滿桌啊。」

能吹牛吹一輩子的！

狠話還沒放完，阿拉斯加犬又朝他游過來，他嚇得趕忙跑上了后，在水裡被這貨纏住，嚇也得嚇死！

何舟一邊揉眼睛，一邊道，「我不餓。你不是去省城了嗎？」

伍泊雄慌忙道，「不敢，不敢。」

衝動勁過去，下河的打算也沒了，真怕下去出不來。

接著又是一聲噗通。

潘應道，「你那麼重，你也太看得起我這小體格了。怎麼，喝多了？」

他趁著燒水的功夫，把茶杯給洗了，加了茶葉后，才有時間問道，「老舅怎麼了？」

伍泊雄道，「要的，要的，大舅你不喝酒，那你以茶代酒也是可以的。」

聲音越說越低。

他要從李隆手裡搶酒瓶。

「老太太，我沒招你惹你，你何有此言？」何舟一手拿著大餅，一手端著盛滿西紅柿蛋湯的碗，嘴裏也沒閑著。

他果真從楊淮的叔公開始敬酒，依次李和、潘廣才、李輝、李隆等人，一個不落。

李隆笑著道，「他這才哪跟哪，跟我年輕會比就差遠了，這才半斤下去，你看他眼睛。」

趙春芳搖搖頭，什麼都沒說。

何舟追出去，一直跟到二姥姥家門口。

搬了一張小板凳在姥姥面前，把菜和米飯放在上面。

眾人笑笑，沒人舉杯，潘廣才道，「大侄，你第一次來，也別說我們欺負你，我們這喝酒的規矩我給你說說，敬酒只有挨個敬，沒有一杯敬滿桌的道理。」

伍泊雄脫了鞋，躺在床上，嘟噥道，「不喝了，不喝了，以後打死也不喝了。」

剛要端起茶杯，卻被李輝攔住了。

晃晃暖水壺，空的，開始燒水。

何舟道，「姥，你不睡會啊。」

「餓不死我。」趙春芳說話了。

老娘走了，何舟更放得開，肆無忌憚。

老太太道，「進屋，外面熱，我就去看看你姥怎麼樣，中午喊她吃飯，她都沒搭理我，真氣人。」

他氣憤的大叫，「滾出去！不要讓我數到三。」

剛下河坡，聽見一個女孩子喊，「喂，姓何的，溺水了，我可救不了你。」

他足足喝了一斤多！

待滿桌人的酒倒滿，他第一個站起身，端www.hetubook.com.com起酒杯道，「我先敬大家一杯。」

何舟從廁所出來，看他在廁所門口站著，攬著他肩膀道，「你沒事吧，走路都晃了？」

一衝進廁所間，對著馬桶就吐。

水渠的邊緣是蓬鬆的黏土，靠著水仙、黃花菜短短的根系連接著，底下是空的，他腳一踩，一下子踏空了，嘭嗵一聲，整個人仰栽在水渠里。

何舟道，「嗯，我明早開車送你。」

它以為何舟要和它玩，興奮的朝著何舟撲過去。

「喝多？」何舟嗤笑道，「把我喝多得多少。」

何舟道，「誰威脅你了啊，我……」

招娣道，「一送送一個多月？打電話給你，你也不回來？」

「因為不用錢啊。」何舟如實答道。

「我日……」何舟喝了好幾口水，潛下水后，擺脫了阿拉斯加犬，在水渠的另一邊冒出來了。抹抹臉上的水，長出幾口氣后大罵道，「老子摁死你！」

他雖然口袋空空。

但是，現在，他突然有點同情姥姥，心一下軟起來，他想好好的待姥姥。

老太太道，「喲，明天也得去，咱還少人家人情呢，你二姥爺那天，人家也是來了的。」

老太太問，「你喝酒了吧？喝酒了就回去睡覺去。」

「凡是你認為的，我都不同意。」招娣不想給他聒噪的機會。

招娣道，「我不想聽你廢話，過兩天給我去公司，先去市場部，什麼時候對定價，對營銷了解透了，就轉財務部門。」

趙春芳接過他遞過來的筷子和碗，慢慢悠悠的吃著。

差點喝到吐的伍泊雄終於鬆了口氣。

趙春芳沒吭聲。

李輝早些年是跟著他老娘跑船、開貨車的，等於是他老娘一手提攜起來的，從小他最愛跟在李輝的屁股後面轉來轉去。

何舟大叫，「卧槽！你別過來！」

看著乾乾淨淨的地面，何舟很不習慣。

何維保老婆從外面探了個頭后，又縮了回去。

招娣笑著道，「你也真出息了，讓你澆個園子，搞這熊樣。」

雖然趙春芳沒空管家裡事，等以後萬一清醒了，秋後算賬，總歸是個理虧處，吵架都沒理。

何舟氣的朝著它潑了一瓢水。

李輝等人還在客廳聊天，他不好催促他們走，跟楊淮打聲招呼后，一個走路回家。

他家老太太的臉色已經不善。

何舟和老娘確認過眼神后，一下子從椅子上彈起來，接過李輝的酒杯后，同伍泊雄碰了下，一飲而盡。

招娣把筷子放在桌子上，抱著胳膊道，「你非要和我唱反調？」

包括後來承包魚塘，也是這位叔公支持。

他自始至終沒見姥姥哭，一滴眼淚都沒有。

潘應點點頭，「在鄉下辦葬禮，我開車跟著拉冰棺的車屁股後面回來的，哎，想想都發愁，我奶這去還沒照顧幾天就沒了，奶哭的眼睛都睜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