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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言按了快門，拿來給她看效果，蕭余湊近了去看時，卻聞到他身上不易察覺的香味，笑著抬頭說：「北方男人用香水，少見。」

陽光扯開雲層，給一些吝嗇的回眸，白金無邊。

十分鐘后，一輛車停在貢嘎機場外。貢嘎絕對是她在中國見過最小的機場，下了飛機是電梯，下了電梯就是鳥大的大廳……廳外就是停車坪，寥寥幾輛車幾乎全是旅行社的大巴，這輛車倒是特殊。

蕭余半真半假地嘆著氣：「為了追一個人，追到了上海，然後又跟著他回了北京。」

直到快到西藏時，才叮地響起提示音，空姐開始溫柔地提醒著大家卻看窗外，所有人都拿出大小相機趴在窗戶邊，看連綿雪山。

過了兩分鐘，回信進來：問過了，就是順路招待。是那個公司老闆的朋友，正好去西藏旅遊。聽說是個頗有身家的。怎麼？不藉機認識下？和你倒是門當戶對。

她也打開遮光板，從窗口向下看。

轉機后，機艙大半都空了下來。

「去年來過一次，是自駕游，今年湊不齊人就懶了。」自駕游？她腦中迸出的全是艷遇的同義詞，不禁挑眉，很曖昧地看了他一眼。

蕭余點頭：「我在那兒讀過大學，交大。」

蕭余撇了下嘴角，合上了滑蓋。

因為是雙人座位，桌子很小，完全被她佔滿了，反倒沒了他放電腦的空間www.hetubook.com.com。

按理說，這人應該不算在他們行程的範圍內，製作公司承接了一單生意，怎麼會順路捎帶上外人？她坐上車，就摸出手機發了條簡訊給製片：我說製片同學，怎麼還有個外人和我們一起拍廣告？這可是商業機密，別怪我沒提醒你。

接待的人極熱情，不斷介紹路途經過的景點。

韓寧愣了一下，才明白她說的是什麼：「我不是北方人。」

「真巧，」蕭余跑過去，拍了下他的肩，「那麼多人排隊，改天再來吧。」

四周很吵鬧，旅行車的全陪導遊和地陪導遊在交接著，清點人數。她正想著讓開時，就已經被個面容黝黑的人掛上了一條哈達。直到旅行團嘩啦啦走了個乾淨，她才看到自己身邊還站著個人，脖子上也掛著條雪白哈達。

豈料，他也順手合上電腦：「我也要上飛機了。」

「上海？」

那時，北京到西藏的航線，每天只有一班飛機。

因為拍攝日是次日，酒店登記后，她就拿上相機躥出酒店直奔大昭寺而去。說實話，她沒有什麼小資文人基調，但是既然來了西藏不去八角街不瞻仰大昭寺，那就真浪費這附贈的高原反應了。

「對啊，一天就一班飛機，竟然還遲到。」蕭余報以苦笑，看外邊的驕陽暴晒，絲毫不像是秋天的光景，倒更像是方才過去的hetubook.com.com盛夏。

她跟著人流走到寺頂上，很樸實無華的平台，從這裏可以看到大昭寺門前滿是虔誠的藏民，很簡單的毯子鋪在身下，每個人都是旁若無人，不停重複著五體投地全身叩拜。

車上下來的是個小夥子，估摸著有二十齣頭，直向著這邊走來，到了面前先是向蕭余點頭，道：「是蕭小姐嗎？」她點頭，那人立刻接過箱子的拉杆，緊接著向身側人道：「是韓先生嗎？」那個眉眼漂亮的男人點頭，也隨即接過他的行李箱。

「那些排隊的是藏民，他們進寺是不會買票的，都是長途跋涉步行，有時候等上一天一夜才能進去，」韓寧伸手遞出一張鈔票，對裡邊道：「兩張。」裡邊迅速撕下兩張，旋即關上了窗口。他把票遞給蕭余，接著道：「算你來的及時，這裡是每日限量進入的。」

寒暄過後，繼續等待。

她恍然一笑：「聽你說話真像北方人，我還以為你和我一樣，都被魔都同化過。」

蕭余抬頭，正見一行人恭敬地排在牆邊，半人高的佛像純金而制。

蕭余抬頭，正對上個男人的笑臉，澄清的眼，像是收納了整個夏日的光。

他倒有些意外：「如果能考上交大，在北京也有好學校了。像你這麼大的小孩，考不上清華北大也會出國了，難得聽到肯去上海的。」

原來，是一路的。

m.ｈetuｂｏoｋ•cｏｍ.ｃoｍ所謂『大』昭寺，也不過是個兩層的土木建築。可也就是這麼個小寺，卻自門口綿延到遠處，排上瞭望不到頭的長隊。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微彎了一雙眼。

那個男人亦注意到她，友善一笑，說了句話。她的耳朵還尚在恢復之中，只覺得那話非常之遙遠飄渺，似乎是「你也在等人？」

還好，來之前她特地上網做足了功課，備好了一年四季春夏秋冬的衣服，如今就都塞在身側這個大行李箱里。

韓寧啼笑皆非，立刻轉移了話題：「要不要去瞻仰下那尊小金佛？」

韓寧舉著相機，幾乎拍遍了每個角落，才將鏡頭轉向她：「這裏光線很好，要不要照一張？」蕭余回過頭，也沒扭捏，隨口說：「隨便照一張吧，謝謝。」

乳白色的泡沫，上面還用糖漿勾出了半個心形，剛放在桌上時，晃動了一下。

執著而又平靜，她手撐在土牆邊，看得有些出神。

蕭余看他腕間的表，竟和許南征的一樣：「你以前在哪兒住？直屬的，還是軍區？」

韓寧低頭看她：「被你這麼說，我都不敢拜了。」

可他似乎不大在意，只把電腦放在自己腿上，低頭打字，倒弄得她有些不好意思，迅速喝完咖啡招呼服務員收拾桌子，就在合上電腦，才說：「我要走了，你可以把電腦放在桌上用。」

連綿的雪山，沒有盡頭，這和-圖-書還是她第一次在國內看到這種風景。

蕭余將行李扔上去時，才看到另一側坐著的就是剛才那人，兩個人中間隔著七個空位。就在她坐下來時，那人也恰好抬頭，她只好禮貌笑了下。

她內心很文藝了一把，端出相機按下幾個快門。由於製作公司的導演和製片要提前準備，昨天就先到了西藏，他們公司內部製片和創意又要開會，定的是明天的行程，所以，只有她一個人在這架航班上，看起來更像是個公費旅遊者。

簡短交談中，她才知道這個男人叫韓寧。

買票口卻是很鮮明的對比，隊伍很短，寥寥幾人，偏還就有他。

他舉起相機繼續拍照：「電信技術人員，月光族，父母是軍人，家室沒有。」

韓寧放了相機，認真打量她：「別告訴我，你我曾擦肩而過，我會很遺憾沒早認識你。」她笑了幾聲：「我也很遺憾，可惜我以前小學同班的只有9個人，讀了六年都熟透了，應該不會有你吧？」

「我可以坐這裏嗎？」忽然有人在問她。

蕭余連連道謝，忙要拿錢包，他卻伸手攔住，笑道：「算了，不貴。」

她愣了下，才去掃了眼四周，果真都已經坐滿了：「坐吧，反正我就一個人。」

她想了下才壓低聲音：「我不是藏傳佛教信徒，隨便拜了，怕菩薩嫌我不誠心。」

最後，倒是蕭余先轉了話題：「我們公司人特意介紹你，說ｈeｔuboｏk.coｍ•cｏｍ是頗有身家，不自我介紹一下？」

她有些不耐煩地敲著鍵盤，只因為這麼個心形，有了些莫名的煩躁。

她也沒堅持，笑著說了句謝謝，兩人一路進了寺院，直奔低矮入口。不過一條狹窄低矮的走道，進進出出擠滿了人，韓寧就站在她身側，幾乎將她隔在了人群外。

燈油香，四周遊客身上汗氣，聞得她頭脹。她腳步有些虛，又因為人群的擁擠，只覺得胸口憋悶的厲害，他忽然壓低了聲音說：「自助游就是這點不好，我們就蹭在別人旅行團後邊聽吧。」

蕭余笑了笑，只覺有些輕喘，估計真的是高原反應了。

蕭余點了點頭：「看你還真有經驗，不是第一次來？」

這年頭有身家已經不值錢了，關鍵是有多少身家才夠震撼。

到成都轉機時，蕭余才去買了杯咖啡和蛋糕，坐下迅速連上網，翻看今天早上進來的郵件。網速不太好，郵件足足收了四分鐘，服務員正好把咖啡和蛋糕端上來。

同一飛機上還有個旅行團，她擠在人群中走到候機大廳，張望了下四周。很小的機場，幾乎是一望到底，還沒有自己的名牌，看來接待的人還沒到。

他一時沉默，不知道該怎麼順著說下去。

在這擁擠的佛堂里，位置並不顯眼，卻是眾人的焦點。

那人坐下來，很快就拿出台電腦。

四周牆壁佛龕內，均是佛祖，所有人都是緩步順時針前行，虔誠得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