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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瞬間就被盯著不自在極了，把衣服遞給季成陽，低頭說：「我走了，再不走，體育老師一定給我記曠跑了。」於是她就在眾同班外班女生面前，跑遠了。

紀憶一直不知道怎麼形容這種感覺。

紀憶本想問暖暖，她小叔什麼時候回來的，沒想到暖暖今天病假。

「我不想晨跑，」紀憶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從冰上走過來。」

「嗯……我知道……小……季成陽。」她輕聲叫他的名字。

看起來，似乎還挺安全的？

幾個老大爺正穿著溜冰鞋，在上面徜徉。

她呼出口氣，站直了身子：「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體育老師敲章時候，還在狐疑，平時一直走回來的紀憶怎麼忽然提速了？幸好班長和上鋪的患難姐妹各種護短，她才拿了這天早上的晨跑章。

火由旺到滅，漸漸只剩下了噗呲噗呲的聲響，還有幾米長的灰燼。

季成陽回頭。

季成陽迅速把短款的黑色羽絨服脫下來，扔給紀憶，然後用非常快的速度https://ｍ.hｅｔｕｂook•coｍ.cｏｍ，扯掉了那些連著的枯草，又踢了些土隔開了火和枯草從。

小時候看他的時候，看到的是膚色很白，雙眼皮這些非常表面的特質。而現在……再看到他，卻發現能留意到他不動聲色的目光，還有沉靜。

紀憶立刻可憐兮兮討饒。

分明就該被叫做哥哥。

「冰不結實吧……」殷晴晴膽戰心驚，也趴在矮圍牆上，看河面。

「西西，」面前的男人叫她的名字，「我是季成陽。」

他站在那裡，挽起袖子，略微鬆了口氣。

中午她在教室吃飯時，班長徐青竟然為她打好了菜，而且是回民才能享用的小窗口飯菜，特地跑來給她。

可惜對她沒有效果。

「我吃不了這麼多啊。」紀憶有些愕然。

兩年後，紀憶和暖暖同時考上附中。

他和那時候是一樣的，也不太一樣。

「我已經長大了，」她眼神飄啊飄，繼續觀察遠處，「而且……你也沒有那麼老。」

已經跑過來的和圖書同班級女生，還有外班的那些女生都看的站住了。她們根本就不知道這場火的起源，只看到一個大冬天穿著單薄襯衫撲滅火勢的年輕男人。尤其這個男人生得太英俊，那完全不同於這大街上匆匆走過趕著上班的大叔，還有學校里那些不是傻愣就是熱血的少年，總之，簡直和偶像劇走出來的男人一樣啊！

回過頭，裝著一臉懺悔。

四萬塊錢，也只是普通班。

她被分到唯一的理科實驗班，暖暖的父母也用了些關係，讓她倆又成了同班同學。趙小穎的媽媽找了很多關係，都沒能成功，最後還是去找了暖暖的媽媽，又交了四萬塊錢，才得以入學。

只抽兩口就扔了？真不像他。

他轉身去說話的女孩子，不是實驗班的紀憶嗎？

這天，她又起晚了，和睡在她上鋪的殷晴晴跑出來時，已被晨跑的大部隊甩出去好遠。

兩個人才說了三兩句話，紀憶又故技重施拉住他，當著自己。可是這次跑過來的同學和她，還有季成陽m•ｈｅtｕｂｏｏｋ.ｃｏm•ｃｏｍ都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情，就是兩個人腳邊的枯草燒著了。紀憶驚叫一聲，暴露了藏身地，看著晨風裡火勢越燒越大的枯草，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這裏沒有台階，就是一個大斜坡，夏天全是青草，冬天就都是枯草了。

「那個……」一本正經的班長，竟然說話有些磕巴，「我順便的，反正我是回民嘛。你和暖暖平時不都說回民窗口的菜好吃嗎？」

即使有煩惱，也並非全都因金錢而生。

季成陽微揚眉：「怎麼不叫我小季叔叔？」

那時候，大多數人是快樂的。

這一年，高校收費完全並軌，再也不會有免費的大學了。

他似笑非笑，沒說什麼，隨手把煙在松樹榦上按滅，扔到了地上。

他剛想再問。

後來到冬天，她才有些後悔。學校安排的晨跑只是他們這些住校生的「福利」，而走讀的暖暖和趙小穎就好運多了，不用受此折磨。

她在繼續跑，和從冰河上走過，果斷選擇後者。殷晴晴是個乖孩子，雖然和-圖-書各種羡慕，還是高呼著：「你小心啊，我在敲章的地方等你。」然後跑遠了。

「好了。」他的聲音如同深潭水，冰冷冷的，淡漠疏離。

紀憶站在護城河邊，手扶著磚頭和水泥堆砌起來的圍牆，低聲說：「我想從冰上跑過去。」

紀憶忽然噓了一聲，拉著他的衣袖，把他向自己這裏扯了扯，然後貓腰，藏在他和松樹構成的屏障里。她悄悄撐起季成陽的手臂，從縫隙里看到上進好青年班長徐青大人，帶領著班級第一梯隊，已經跑過來了。

紀憶跳來跳去的，躲過那些髒兮兮的積雪和碎冰，跑到河邊，伸出腳踩了踩冰面，斷定安全后就一溜小跑跑過去了，身後那些溜冰的大爺看到她，還一個勁說姑娘慢點兒跑。她回頭，做了個鬼臉，還不忘提醒險些滑到的老大爺：「大爺，您也小心啊。」

他只得又擺出一副靠著樹抽煙的姿勢，非常嫻熟地摸出一根煙，點燃，輕輕吸了一口。好熟悉的味道……不知道為什麼，紀憶總覺得他身上的淡淡香和_圖_書氣混雜煙味，是誰都複製不了的。她輕輕吸了一口氣，就像一瞬回到了小學畢業的那個暑假。

懺悔……卻僵在臉上。

眾女生目光灼灼。

紀憶在高中后，就選擇了住校。

「紀憶，你幹嘛？」殷晴晴隨手拉開羽絨服的拉鏈，熱得吐舌頭。

「怎麼從冰上走過來？」

很小的時候，北京的冬天蔬菜很少，家家戶戶都吃大白菜，還有夏天腌制的西紅柿。沒有電腦，沒有手機，沒有名車，有蜻蜓有壁虎，有小孩子們聚在一起玩火烤土豆烤紅薯，甚至是放火。從均貧年代成長的小孩，總會很懷念那些生活……

四年大學學費，也用不到這麼多錢，而這四萬塊也只是上附中的贊助費。趙小穎開始越來越愛聽課，卻越來越聽不懂，附中壓力大，她才讀了半學期就瘦了一大圈。

她爬上另外一邊，躲在松樹后，準備等同班同學都跑過來了，再裝著氣喘吁吁地跟到隊尾。正盤算的高興，忽然覺得肩膀被人拍了拍，立刻就蔫了：「趙老師……我錯了……」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