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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厘米的陽光

作者:墨寶非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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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生命的暗涌 第二節

第十章 生命的暗涌

第二節

一滴一滴,全都落在了兩個人的手背上。
她緊張地等著,等著,忽然電話就被接通了:「西西啊?」
紀憶愣了:「啊,是我,我找季成陽。」
她在他面前,唯恐他搖頭,或者說個「不」字。
季成陽勸了兩句,聽到她一直抽泣著,莫名就有些急躁,可還是壓抑著:「乖,不哭了,做完手術就會好。」
完全沒打算告訴自己嗎?
每個人可能都有過這種哭法,就是一哭就收不住,到最後幾乎能被自己眼淚嗆到,止不住,不停抽泣,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不管誰勸都不管用。
然後就恍惚著,聽到季成陽說:「不許哭了,眼睛沒什麼事,只是暫時失明。」
紀憶年幼時,曾有過那麼一次。
就這麼一眼,她就像被人用鐵鎚狠狠砸中了胸口,疼得氣都不敢喘。
「是不是惡性腫https://m.hetubook•com.com瘤,要手術后才能確認。」
「是……癌症嗎?」
不止怕醫院,還怕季成陽真有什麼事。
「百,百分百,會好嗎?」她抽泣,說話就斷斷續續地。
她慢慢走到季成陽的病房門前,發現門是虛掩著的,就順手推開了。
紀憶這才發現自己坐錯了樓層,本該上樓,卻跑到了地下。她瞬間愣住,對醫院的恐懼忽然就蔓延開,一邊罵自己糊裡糊塗,一邊推開樓梯間的門,一層層拚命跑上去。
是王浩然的聲音?
豈料,越怕越容易出差錯。紀憶下了計程車,走進301后,竟就在心亂如麻的狀態下,茫茫然跟著一堆醫生病人走進一部電梯。
「嗯……是,我是來看他的。」
只有坐在沙發上的他,被兩個護士擋住大部分身體。https://m.hetubook.com.com
季成陽鬆開手。
還能有比這更可怕的事嗎?腦腫瘤,光是這三個字出現在他身上就覺得很殘忍。怎麼可能是腫瘤,為什麼是他,為什麼沒有任何徵兆……
護士讓開身的一瞬,紀憶終於看到了季成陽的上半身。有陽光穿透玻璃落在房間里,落在沙發上,也落在他身上,而他就穿著醫院的病號服,坐在沙發上,雙眼矇著白色的紗布。
季成陽不是個習慣說謊的人,確切說他有一定的道德潔癖,從不說謊。他沉默著,忽然就不說話了。紀憶看著他白紗布以下的半張臉,更慌了:「告訴我實話,好嗎……」
唯獨最怕醫院,還偏偏在醫院迷了路。最後跑到一層,猛地推開木門,看到滿是人的空間才算徹底鬆了口氣。
「是腦腫瘤壓迫了視神經,暫時失明,所和-圖-書以要儘快安排手術,」季成陽還是決定說實話,「手術完應該會好。」
護士笑笑,開始收東西。
眼淚止不住,怎麼可能因為他一句話就停住。
她腦子裡嗡嗡的,剛才誤闖醫院底層的恐懼,混雜著對他的擔心,讓她有些思考緩慢。她甚至忘了去叫他,直到護士忽然發現她:「小姑娘你是來探病的嗎?」
沒有關機,只有不斷的等待音。
「他去洗手間,」王浩然說,「放寒假了?要來醫院看他嗎?」
電梯一層層停下,人越來越少,等到最底一層時,就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過來,來我這裏。」季成陽聲音很平穩,對她的方向,伸出手。
醫院?紀憶完全不在狀態,就是有種非常不好的感覺,很快追問:「他在醫院嗎?哪家醫院?」「301,」王浩然的聲音告訴她,「我問過他,他說你https://www•hetubook•com.com們院兒里是有班車到這裏的——」王浩然完全一副她本該知道情況的語氣。
她不是他的家人,找不到借口陪伴。
她很少來這家醫院,應該說自從她小時候在中日友好住院過後,她就很排斥醫院。
她眼淚完全止不住。
紀憶走到他身邊,看到他抬高手,似乎想摸索到自己的手,馬上就把手主動遞給他。季成陽緊緊攥住,把她拉到自己身前站著。
結果經過這麼一番折騰,她心更亂了,也更怕了。
門悄無聲息打開,靜悄悄,陰森森的。
「西西。」他叫她的名字。
她走進去的時候,其中一個白衣護士正在低聲和他說話,勸著什麼:「季先生你可不能再抽煙了啊,我們都被醫生罵了。還有啊,不能再生氣了,你這病最忌動怒。」另一個護士也小心翼翼玩笑著,說:「是啊,剛才聽到您發火,和_圖_書我們都嚇死了。」
他住院了嗎?
這是第二次。
她這次不敢再分神,到了季成陽住得這一層。這裏本就沒幾間病房,又都關著門,靜悄悄的。幸好有充足的陽光從窗戶投進來,灑滿了整個走廊。
「我明天能再來看你嗎?」紀憶緊緊盯著他。
紀憶沒等他說完,就追問出了病區和病房位置。
想要控制自己情緒,完全沒可能。
季成陽很快叫來護士,讓人給她叫一輛計程車,開到樓下送她回去。紀憶來時花了半個多小時,在這個房間沒到十分鐘就要被送走,她不願意離開,可沒有借口,尤其在季成陽還這麼堅持的情況下。
眼淚刷就流了下來。
怎麼忽然就這樣了……
她根本等不及定點的班車,直接跑出去攔了的士,就去了301。
「你怎麼了……」
房間里沒有王浩然。
她完全沒想到,會有更可怕的詞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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