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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表情挺嚴肅的：「術后才能最後確認。」

爸爸的車正好從小門開出來，沒有任何停頓，開走了。

仍舊是給她買的零食，還有兩件新年衣服。

紀憶心又沉下來，已經哭腫的眼睛，很快又紅了。

「小姑娘你怕不怕冷？」司機在身邊說，「我能開窗抽根煙嗎？」

「怎麼不去試試啊？」同樣也剛到的二嬸，還不忘笑呵呵地催促，「多好看的衣服。」

第二天，她試著打電話探了探口風，覺得暖暖是真不知道這件事。

從上午直到中午……她握著遙控器，不斷換台，幾乎沒有停頓地把台撥了一圈又一圈，直到聽到媽媽說：「差不多要走了。」媽媽站起身的同時，她也猛地站起來。

可千躲萬躲，還是沒躲開來看他的人。

紀憶很快回去換出來，讓大家看了一圈，然後聽著他們各自疏遠寒暄了著。

他忍不住嘲笑自己。

等在門口換了鞋，她卻記起今天爸媽會回來，據說是過年沒時間了，就趕和-圖-書在過年前回來看看。她放下書包，竟然頭一次心神不寧地忘掉了期盼，坐在沙發上，愣愣地看著時鐘。不出所料，爸媽比原定說好的時間，晚了一個多小時才先後到這裏。

這麼好的人，怎麼就會生病呢？

她放了杯子，從書包里拿出了一大包水果奶糖，方形的，她的最愛。這種水果奶糖，綠色的是蘋果味的，黃色是橘子味，她下意識挑了綠色的糖，剝開糖紙，遞到他嘴邊：「我給你帶了糖，我聽我家裡人聊天時說過，三叔戒煙就是吃糖，想抽煙就吃一顆……」

爸媽很快笑著說，下次再來看你，外邊風大冷，就不用送了。

她到床邊，把玻璃杯放到他手裡。

「這不是紀老的孫女嗎？」其中一個對她最為熟悉，「叫……西西，是嗎？」

但季成陽住在301，本就是軍人和家屬習慣去的醫院，不可能季家的人不知道……應該是故意瞞著暖暖吧？想等手術后，確認了病情再hｔｔps://ｗwｗ•ｈｅtubｏｏk•cｏｍ•com告訴她？

紀憶不敢再打擾他，走到外邊，忽然就拉住了護士的袖子：「他真不是惡性腫瘤嗎？」

那幾個都是季爺爺的老部下，自然也認得從小穿走于季家的紀憶。她推開門的時候，那些人正好從沙發上坐起身，準備走的樣子，就這麼幾個中年男人看著紀憶一個小姑娘，而她也愣愣地回視。

眾人都有些錯愕。

因為剛才喝過溫水，他的嘴唇很柔軟。

紀憶嗯了聲，有些無措地點頭。

倒是阿姨和她閑話時，主動說起了住在她樓上的季家小兒子：「多可惜一孩子啊，才那麼大就腦腫瘤了，說很可能是惡性呢。這馬上就過年了，還要在醫院住，哎。」

紀憶恍惚想起，好像就是在24號？沒幾年就新年了。

紀憶跟著護士走出門，看到季成陽從煙盒裡抽出一根煙，卻沒有按照往常慣例去找打火機，只是用一隻手在把玩著。白色的香煙，在他的兩根手指之間輕轉m•heｔｕbook•cｏm.cｏm著，他的半張臉都隱藏在了白紗布之後，看不清面容，更看不清情緒。

如果是惡性腫瘤……

她怕他吃不到，手指就這麼貼上了他的嘴唇。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就覺得想看，特別想看這種讓人覺得幸福的畫面。

但是他們什麼都沒問，想來也覺得兩家關係如此好，探病什麼很正常。

「這大過年的，有家裡人住院啊？」司機說著，點火開車，「怎麼就你一個人去看呢？」

紀憶下意識點頭，忽然反應他看不到，就補了一聲「好」。她很快把書包放到沙發上，拿玻璃杯去飲水機那裡倒了半杯熱水，又加了些冷水。

她搖頭：「您抽吧，我沒事兒。」

季成陽笑了，沒回答。

車開過這對母女身邊。

「家裡人先過去了。」紀憶含糊應付了兩句。

「301醫院。」紀憶內疚地看小門。

話音里，似乎不太樂觀的感覺。

季成陽喝了兩口。不知道為什麼，剛才那些人來，他竟然沒有喝和*圖*書水的要求。等到紀憶來了，他卻忽然感覺到自己真的渴了。

因為暖暖的不知情，讓她也覺得自己理應是不知道的。既不是他家人，又不算同齡的朋友，她總覺得自己來探病，名不正言不順。

紀憶忽然想到二嬸曾經說的，就沒交待實話，只說自己一個同學病了，來看看。

紀憶看著他喝夠了水，把杯子接過來：「你一直坐在這裏，會不會很想抽煙？」

車到醫院時，迎面有軍牌車開出來，紀憶忽然心顫了下，掃了眼，幸好不是認識的車牌。

她生怕他們問什麼。

回去的路上，她從計程車窗看外邊，看到有個媽媽騎車帶著自己的女兒。由於風太大，最後只得跳下車，推車。紀憶想要收回視線時，一陣大風剛好把小女孩的圍巾吹散了，小女孩大喊大叫，媽媽忙停下，把圍巾在女孩脖子上繞好。

幸好，他最後點了頭。

自尊作祟嗎？不願讓外人幫自己倒水？

等到人離開，房間里沒有人了，紀憶才慢慢走過去，走到床邊。季和-圖-書成陽聽見她的腳步聲，開口說：「西西，我有點兒口渴，幫我倒杯水。」

不過這次她沒哭，她很少很少在外人面前哭，這麼紅著眼睛下樓，竟然碰到了院兒里的一位阿姨，也是家裡人生病住院，並不是和季成陽住一層樓。阿姨看到紀憶，很奇怪問了句她怎麼忽然來301了？第一反應是紀憶的家裡人病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紀憶不願意再深想，她收拾自己的書包。她要去陪著他。

司機打開車窗的一瞬，有股寒氣鑽進車裡。她有些冷，想起很多年前在亞丁風景區，他在篝火前，臉映著火光，祝自己生日快樂的笑容。還有那雙眼睛，那雙比雪山夜空的星星還要漂亮的眼睛，那時候映著篝火，也映著自己……

馬上就要過年了。

紀憶扭過頭，看著路燈下，那個媽媽繼續推著自行車頂風前行。

紀憶很快說，自己要去同學家問幾道題，很快就去拿書包，先跑了。如此火急火燎坐上車，司機很快從後視鏡看她：「小姑娘去哪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