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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麻煩幫我把床邊抽屜里的電腦拿出來。」他忽然說。

「要密碼？」

除了那手指細微的動作，整個人安靜的……彷彿已不屬於這個空間。

屏幕上蹦出一個窗口。

「這是一個人名，」季成陽笑了，言簡意賅地給她解釋，「這是一個美國的報業巨頭，他死後創立了這個獎項，算是美國新聞界一個舉足輕重的獎項，發展到現在就覆蓋了很多方面，比如文學、音樂之類的。」

「沒有意外的話，是三天後，」季成陽仍舊坐在那裡，抬手碰到她的肩膀，「我忽然想起來，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情。」

「什麼時候有吃糖的習慣了？」那個年輕女人問他，「不是不喜歡甜食嗎？」

紀憶應了，找到電源插線和網線插口，連接好，開機。

本該是穿走戰火硝煙中的人，本應有一雙能望穿你的眼睛，此時此刻卻在這裏消磨時光。可他仍如此坦然，他對命運，有著超乎自身年齡的坦然。

「新鮮的？比如，可以大胆做個預測……他應該還會第三次獲普利策和圖書的獎，他已經形成了自己的風格，而且很符合普利策那些評選委員的胃口。」

季成陽未接上這個話題。

季成陽問：「打開了？」

他用手慢慢感覺她頭髮的長度，判斷著，是不是又長了些，短暫沉默后，繼續告訴她：「忘了告訴你，魔戒第一部已經出來了，等我做完手術再陪你看。」

季成陽摸了摸她的黑髮。

「……什麼？」她莫名緊張，怕他說一些手術風險之類的話。

坐在沙發上的年輕女人轉過身來看她，眉眼間，和人物欄目的女主播非常像，只是沒有屏幕上看到的那麼知性，如此淡妝，更親切，年齡也顯得小了些。

紀憶想敲門進去，可又怕打斷他們如同工作一樣的談話，就轉而在門口慢慢踱步。

紀憶等著護士和劉晚夏都離開了，終於自在了些，在他身邊坐下來：「普利策是什麼？」

季成陽從上衣口袋裡摸出一塊糖，熟練地剝開，將奶綠色的小方塊扔到到嘴裏，吃著。

「怎麼還沒進去？」護士忽然出聲，就在和圖書紀憶身後。

他是專業的，職業的，讓人尊重的。即便擋住了那雙漂亮的眼睛，他的神情在說著這些話的時候，稍許一個微笑，就已讓人覺得，這樣的男人……一定藏在很多人的心底。

手術后的未知，讓她瞬間感覺到了恐懼。是那種站在黑暗的甬道前，看不到下一級是台階，還是黑洞的恐懼感。很無力，不敢面對。

她大概懂了。

劉晚夏看見紀憶也笑了，原來是個小姑娘。

沒走出兩步，卻又折返：「你真要三天後手術嗎？」

「你就這麼肯定？」女人的聲音帶著笑意，繼續剛才的話題，「他能再拿普利策？」

紀憶聽著這些話，覺得季成陽離自己很遠。

「嗯，這些我都查過資料了，還有呢？」

「找到了。」她雙擊圖標。

紀憶回憶她在電視屏幕上的名字，劉晚夏。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我想他這兩年就會再次獲獎。」

三天後手術？

他的聲音仍舊如常，冷且靜。

紀憶聽著裡邊有短暫地安靜，想要推門，手卻停住。

「m.hetubook.com.com他父親也是個軍人，」那個女人也笑，似乎心情非常愉悅，「和你一樣。」

紀憶愣住。

護士輕聲和季成陽說著話，好像是告訴他一個時間表，幾點幾點要做什麼檢查，會有誰帶他去。劉晚夏細心聽著，追問了一些問題，聽上去，對他的事情很上心。

如果他的眼睛是正常的，那裡面，一定有著不曾被人見過的寵溺和溫柔。

她心撲通跳了下，內里的談話已被打斷，她也只得伸手推門。

「桌面上有個Outlook，我需要你幫忙回一封郵件。」

紀憶記得，這是他的生日。那天她陪他吃過新街口豁口的那家，他沒吃多少，他還說他是因為看了太多的血腥暴虐場面，看了太多明明生在和平年代，卻仍死在戰火中的人的屍體，終於對內臟這些東西再無食慾，甚至心理抵觸。

「讓我猜猜你們會介紹什麼，」季成陽似乎對這個話題有些興趣，起碼他有說下去的慾望，「他擅長寫報告文學，有本關於西點軍校的《長長的灰色線》，還有本是https://m.hetubook.com.com涉及九十年代初的海灣戰爭，叫《十字軍》，都是暢銷書。」

她腦袋混混沌沌，應了聲。

他繼續說：「他82和99年獲了兩次普利策新聞報道獎，可惜現在已經02年了，再說兩三年前的事，不會有什麼新鮮感。」

「所以才和你聊聊，看看有沒有什麼新鮮一些的說法。」

這位當紅主播見來了人，很快說台里下午還有會，又溫軟地抱怨著剛剛年初四就要如此工作，連累她連探病都能和季成陽說到工作。

「770521。」

「這是我在美國的室友。」季成陽告訴她。

大意是交待自己這段時間身體不適，不能看電腦，可能需要做一個手術。「手術會在三天後，」季成陽用英文告訴她這段話，「等我身體恢復了，會再和你聯繫。以上由我的一位朋友代筆。」

……

淺棕色的沙發上，他的身體因為沙發的軟綿而深深沉入其中，去認真聽身邊人說話，他手裡握著透明的玻璃杯，食指還在無意識地摩挲著玻璃杯的外壁。

「還有？」季成陽沉吟，「我知和*圖*書道的，你都能查到，這個人，不止喜歡寫戰爭題材的報告文學，本身就是個不錯的記者。海灣戰爭的王牌記者，華盛頓郵報駐柏林的首席記者，然後是華盛頓郵報的副總編輯。」

她關機，想要把筆記本電腦放到原來的地方，從沙發上站起身來。

她收回心神：「打開了，一直顯示在收郵件。」

「我一直想做瑞克埃金森的專題。」年輕女人說。

她慢慢敲入最後一行英文句子，檢查一遍后，替他署名Yang。點擊發送。

所以他們剛才說的瑞克埃金森一定是美國新聞界的一個名人。

這郵件一收就是十分鐘，上千封未讀郵件蜂擁收進，她看著左側不斷跳躍出來的新郵件就覺得神奇。他是有多少的事情，需要這麼多郵件往來？

等都收全，季成陽告訴她一個郵箱地址：「你鍵入前兩個字母，就應該會有自動跳出，搜索一下，看到他發給我的最後一封，念給我聽。」紀憶按部就班，卻有些心神不定，仍惦念那串密碼：「他最後一封……問你什麼時候回去。」

季成陽指導她回復郵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