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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春和景明

作者:玖月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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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 若,春和景明 第三十章

上卷 若,春和景明

第三十章

杜若咬咬唇,想說我不要,但這話還是咽了下去。
「自主選擇。」
「貧窮和富貴,哪個更容易滋生罪惡。」他重複一遍,顯然覺得這個題目很滑稽。
她搖了搖頭。
杜若忍不住肉跳,全是些又貴又沒啥分量的菜。
隔半秒,他稍稍調整坐姿,咳一聲,「談戀愛沒?」
「你不是問辯論題目嗎?這就是。」她繼續低頭摳桌子,依然是不看他。
「呵。」他懶散地癱在椅子里,不屑地一哼。
她被他嚇了下,手指指指頭頂:「我看,有晚霞。」
景明繼續翻著菜單,抬眸看她一眼,見她目光獃滯看著一旁,一臉生無可戀。他沒忍住挑了下眉梢,「啪」地闔上菜單。
昂!
「生活呢?」
景明抄起杯子,喝了口水,訓誡地說:「我提醒你,別光顧著談戀愛,耽誤學習。」
「也挺好的。」
杜若:「……」
景明不多說了,盯著隔壁桌看了一會兒,轉移話題,「你現在易坤的實驗室里是什麼身份?」
他忽然再度開口,她始料未及,倉促地抬頭看他一眼,怎麼都覺得他倆並不是能平心靜氣說話的關係。除去他給明伊帶話。
出了校園,杜若找了家宿舍聚餐時吃過的粵菜館,乾淨整潔,裝修也蠻精心。消費不算奢侈,但也絕不廉價,是請人吃飯的好地方。
「你挺能yy。」景明放下杯子,這回不客氣了,嗤笑道,「跟阿q一樣,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精神勝利?」
再回來,見她還是一副消極怠工的要死狀態。
兩人默默走路,他面無表情,她也一樣,就跟兩個平行走的陌生人一般。
「修一些他們做壞掉的感測器啊什麼的。……反正就是他們做項目時弄壞的東西,我幫忙修一修。」
「……」www.hetubook.com.com呃,98塊。
「行。」
她怔一怔,立刻錯開。再不回頭了。
「沒開工資?」
卧槽,她這副死樣。
她怔了,表情有些惘然,也不知在考慮什麼。末了,垂下眼眸安靜幾秒,不知是不在乎他開的條件,還是不在乎他這個人,最終說了兩個字:「不要。」
餐館也遲遲不上菜。
只是心裏稍稍有些費解,至於費解什麼,他也說不清。
她已做好了破費的心理準備,把菜單遞給景明:「你點吧。」
五月,北方的夏天已悄然來臨,路兩旁矮樓房上的紫藤也開始冒出花骨朵兒。
「沒怎麼。」他聳聳肩,抬起水杯喝水,說著沒什麼,眉毛卻高高地揚了一下,表情似笑非笑的。
剛才差點兒撞到他身上,心跳狂亂,還未恢復,有那麼一瞬間,有那麼一點兒感謝他的出手相救。
「不好意思啊!」自行車打著招呼,旋風一樣呼啦跑遠了。
杜若,卒。
「怎麼了?」她抬頭。
得,跟舍友們出來嫌貴而沒吃到的菜,他全點了。
「正方反方?」
這麼一想,她就蔫了下去,聳一聳肩,沒精打采道:「嗯嗯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她還在心驚肉跳呢, 景明脾氣已上來了:「你眼睛長頭頂上啊,走路往天上看!」
「都好。」
而他也不是那種會去勸人的性格,索性就不講了。
不管怎樣,是她給他的生活增添了不便,心理上不情願,但還是說了句:「不好意思啊。」
他皺眉:「不是我要問的。」
景明面色鬆緩了點,他靠進椅背里,手臂搭在桌上,手指敲桌:「最近過得怎麼樣?」
他語氣都差成了這樣,她倒變得好脾氣了,說:「阿姨要再問,你就說我和-圖-書很好就是了。」
「啊?」她想了想,也不太明確,「應該是實驗室助理吧,打雜的。」
特么已經氣飽了,還吃個球!
「缺的話可以跟我講。」
一個斜癱在椅子上轉手機,一個趴在桌邊玩筷子。
他看了她半會兒,被她這鬼樣子得罪得不輕,忍不下了,開口便嘲弄道:「你不用擺出這幅不情願的樣子。我也不願跟你出來吃飯。」
恍惚發覺,原來已經過去那麼久了,大半年了。
她也挺無語,如此尷尬,吃什麼飯呢。
杜若抬頭望, 綠樹映著藍天, 正值夕陽西下,雲彩很美。
「松茸雞湯。」
一見他那副拽得不行的鬼樣子,她就覺神經刺|激,跟炸了毛的貓兒一樣,極度想反駁,挖空了心思組織語言,可臨了一想,又突然沒興趣跟他鬥嘴了。
等上菜的間隙,兩人互對而坐,都不講話,彷彿在比誰先開口誰輸似的。
景明這下沉默了半刻,再問:「orbit的人有沒有跟你談,會給你多少分成?」
她匆匆跟他的眼睛對視一秒,臉有點紅:「真的不缺。」
景明一旁瞧瞧她這幅模樣, 也不搭理。
他眉心跳了跳:「要不是我媽天天打電話來煩我,我有那個心情搭理你?」
杜若眼神狐疑:???
「面點來流沙包。喝的來竹蔗水。」
不願意你跟我跑出來幹嘛,閑得慌啊。
可實際上景明倒還好,他這人一貫以自我為中心,到哪種境地下都不會不自在。
她搖頭:「不缺。」
他隨意側眸看她一眼,她頭髮又長長了,淹過了肩膀,一支白色髮夾夾在鬢角邊,一身版型很好的米色短款薄外套,牛仔褲配短靴。
「有人追我,我還在考慮。」她又低頭拿手指戳桌子了,耳朵還有點兒和_圖_書紅。
「……」一丟丟小碗就要58!
「誰?」
姿態絲毫不拘謹扭捏,腳步輕快,剛剛教訓完,這會兒走路又開始抬頭望,時不時抿抿嘴唇,臉頰上現出淺淺的梨渦。好像天上有什麼很值得觀賞的美景似的。
杜若沒料到, 景明不是開玩笑, 他當真要她請吃飯。
杜若臉唰地發燙了,像是被揪住了尾巴似的。
不時有同學從他們倆之間穿過,並未看出他們是同行人。
時光飛逝,她變了很多,不再像當初那樣里裡外外都寒酸懦弱了。
「……嗯,隨便點。」
景明坐了會兒,也覺無聊透頂,但還算克制地忍了。他拿紙巾擦擦手,嫌不幹凈,又起身去洗手。
她腦子裡遲鈍地轉了一圈,才說:「貧窮和富貴,哪個更容易滋生罪惡。」
「清炒蝦仁。」
杜若忍不住無聲地笑開懷,笑著揉揉腦袋低下頭,無意間扭頭看他的方向,卻撞上他正巧看過來的眼神。
「除此之外,你主要幹了些什麼工作?」
景明算是看出來了,他媽就是塊令牌。
「燒乳鴿。」
「缺錢用嗎?」
又是這輕蔑奚落的表情。
正仰望著,走過十字路口,一輛自行車衝過來, 她尚未來得及反應,景明一把將她扯到跟前。
她成功把天聊死。
杜若有些意外,道:「我是去觀摩學習的,人家都沒找我要報名費呢。」
「我說好有用?她還不是認為我在敷衍。」那話說得,跟吃了多大虧似的。
他神色不變,例行公事地問:「學習怎麼樣?」
「嗯。」
他無語地抬頭看了眼樹梢上。
「……」霍,杜若記得那道菜很貴,要128塊呢。
「……」
的確,彩雲漫天。
這下,杜若抬頭了:「阿姨她……」
景明:「不然呢?www.hetubook.com.com
景明頓時有種一拳打進棉花的感覺。
「……」
景明頓了一下:「什麼叫暫時?」
他:「嗯?」
他是腦子有坑啊出來吃這頓飯。
景明洗完手,卻繞去前台結了賬,又給她加了一份楊枝甘露的甜品。
他翻一下菜單,漫不經意地問:「隨便點?」
只是,當她深吸一口氣,抬頭望見夕陽下的樹梢時,驀地就想起去年那個深秋的夜。那時,她跟他說,你看,楓葉好美啊。
「抽籤決定持方?」
她不願意單獨跟他一道, 一下課便抓救命稻草似的拉上李維,說謝謝他參加辯論,請他吃飯。
唔,這個便宜點,38塊。
杜若一個趔趄,心臟差點兒磕出來。
她是真不知道,憑她目前的能力,已經可以在項目裡邊參与核心研究並要求股份了嗎?
景明惱了:「說了不是我要問的。」
杜若一臉戒備:???
她一下子很精神地坐直身板,問:「點完了?」
「西芹百合。」
他無端心煩,懶得跟她廢話,直接道:「你到我這邊來,我給你分成。」
景明張了張口,簡直是嘆為觀止。
心像被細細的針刺了一下,不太舒服。
「啊。」她又點點頭。
「你要加?」他問。
她當是明伊問的,便點點頭,乖乖回答:「挺好,也挺開心的。」
服務員報了下菜單。
她連問都不問,頭也不抬。
他奚落道:「你別叫杜若春了,改名叫杜若蠢吧。」
這一拳別說沒打到棉花,空氣都沒打著。他差點兒沒給噎死。
「反方。」她用力摳一下桌沿,隱約意有所指,「富貴更容易滋生罪惡。」
杜若便沒轍兒了。
杜若不出聲了。
她呢,也不說話。
餐館里人聲鼎沸,這兩人又開始各干各的,毫無交流,無論和_圖_書眼神還是言語。
她抬頭:「阿姨連這個也問了?」
可偏偏李維很不湊巧:「我約了初中同學。」又寬慰她道, 「再說了, 這也沒什麼可謝的,小事一樁, 你別放心上。」
「……」景明極輕地咬了下嘴唇。
杜若悄然掙開他的手,稍稍拉開和他的距離。
她慢吞吞跟著景明出了教學樓, 往校外走。
「是兩碗嗎?」服務員問。
杜若:「暫時還沒。」
杜若:「……」
「沒啊。」她眼睛瞪得大大的,慢慢說,「要不……」無意識地歪一下腦袋,「先吃著,過會兒不夠再加?」
她摳著桌子,低聲咕噥出一句反駁:「我沒逼你出來。」
路遇轉彎時,她不自覺走去了他斜前方。
隔著兩三人的距離,誰也不先跟誰講話。
杜若不和他有眼神接觸,也不跟他言語,專註地拿手指摳桌沿。大有氣氛凝結成磚頭她也無所謂之氣概。
他一路無話。
「……」
呵,無聊。
「……」杜若覺得這話從他口中說出來,簡直不能更詭異了。她慢慢道:「誒,我在班上成績第一耶。」
……
算了,就當三星期家教白做了,好好犒勞自己一頓。
再說,她也很想吃蝦仁乳鴿和雞湯呢,一定很好吃。這麼一想,心裏又舒暢了點。
她聽出他語氣中的哂笑,心裏不太舒服:「有問題嗎?」
「可你參与了阿童木的設計製作。」
又過了好一會兒了,景明另起話題,問:「辯論題目是什麼?」
他板著臉,頗不耐煩:「就她。天天問我你的情況,我哪兒知道你什麼情況?」
她:「你有意見?」
景明:「……」
樹梢上,兩隻麻雀你啄我我啄你打起了架,嘰嘰喳喳,頗為有趣。
他抬眸望一眼,不過是樹枝上綻了夏花,天空中燦了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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