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看他現在這樣子，很明顯，他沒把比賽放心上，也不會用心準備。

「你……」她斟酌語言。

他看著她，等待著。

她腦子裡各種聲音打架，又想任他去了，又不甘心。終於，實在忍不了，得交代他一下，於是讓邱雨辰先等自己，她也追著跑了出去。

他抬起頭，乳白色的燈光灑在他臉上。

「絕對不可能。」她說。

「我雖然不是辯論高手，但好歹懂點兒門道，可以幫你教教隊員怎麼打辯論。」

景明微仰著頭靠在椅子里，察覺到她的眼神，他眼珠懶懶地轉過來，俯睨著她，問：「怎麼？」

又問，「最近特別忙吧？」

李維笑：「誒，來啦！」

他一句話不說，眼神又狠又直，剜她一眼，走了。

再看一眼杜若，她的目光和注意力全在黎清和那兒。

不過如此。

黎清和一拍腦袋：「對哦，我到時跟易師兄說說。」

「……」景明一言不發地咬了咬后槽牙。

來了簡訊。

又沒耐性地掃一眼面前認真做筆記的各位，目光最終落在杜若身上。

又是一天夜裡，她站在政務樓的台階上，滿臉欣喜地等著他，眼睛亮晶晶的；

她快步衝去樓梯間，卻見景明步伐極快，人已經下了二樓。

黎清和思考片刻，問：「需要我幫忙嗎？」

末了慢慢加上一句：「那個……你跟景明在一起吧？幫忙把他也叫上吧，我就不單獨給他打電話了哈。」

她恨不能時時刻刻跟他劃清界限。

這麼一想， 放下心來。

她竭力讓自己語氣里的惆悵、嫌棄和擔憂不太明顯，打商量：「你……好好準備一下辯論唄。」

莫名其妙，景明他搞什麼鬼？

他垂眼看看紙上的筆跡，又抬眸看一眼杜若的筆記本，臉色就變了。

李維放下手機，把意思轉達給景明：「杜若說討論下辯題，現在教室里等我們。」

杜若不想在景明這個問題上深究，趕緊拿上毛巾牙刷，逃出去洗漱。

夏楠：「難怪隔壁院追她的那個男生，她給拒了。」

他始終認真地工作著，突然「叮」地一聲，手機響。

正說著，夏楠和何歡歡從ｈｅtｕboｏk•coｍ.cｏm圖書館自習回來，歡歡一進門就笑容淫|盪著看杜若。

景明皮笑肉不笑：「實驗室里遇到點不順的事情，心情不太好，你們繼續，不用管我。」

於是剩下關鍵的二三辯，留給杜若和景明。

「浪漫個頭啊。」杜若說，「我現在只愛學習，吳彥祖都別想動搖我。」

而李維出於同樣的理由，申請當第四辯。

簡訊內容：「幹嘛呢，快過來啊。」

想來想去， 只有一種解釋：明伊總在他耳邊念叨， 把他折磨煩了， 只好不得已地偶爾「照顧照顧」「關心關心」她。

杜若聽言抬頭，沖黎清和淡笑了一下。

「行！」

他動作做得很隱秘，只抽出來一小半。

何歡歡撇撇嘴，徹底失望。其他人也都沒再深問。

「四個。」杜若看也不看他，只顧低頭寫字，「但黎師兄是專業的辯手，可以指導我們。」

黎清和卻沒急著繼續講解，還以師兄的身份關心景明：「實驗室遇到什麼麻煩了？」

「嗬，這也能想到？師兄你行啊！」

可，杜若很確定，她很清楚地看見他冷冷地白了她一眼。

黎清和給四人分配完任務后，又分別指導了幾句。

她上下掃他一眼，費解他這實在稱不上好的態度，誰招他惹他了？

呵，

「一言難盡。」

杜若被她看得起雞皮疙瘩：「吃錯藥啦？」

杜若一想到景明這幅懶散的姿態，頓時有種眼前發黑的感覺。

而在此時，易坤遇到個小麻煩：大會展在月底28號，偏偏他得在29號赴德國參觀工廠。

杜若眉毛揪了揪，但話說出口，還是比較溫和的方式：「你怎麼了？臉色那麼難看？」

黎清和笑：「杜若你別誇我了，談不上專業，一般般吧。」

呵。

杜若眼睛一亮：「真的？！」

杜若見狀愣了愣，這人一點筆記沒記，溜得倒挺快。

上上下下將她掃一眼，確定了，她不過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

黎清和已重新開始講解：「定好這三個論點之後，要不斷完善，同時要攻擊對方會提出的……」

景明盯著黎清wｗw.hｅｔｕboｏk.ｃoｍ•ｃｏm和看了一會兒，無聊透頂。

走進教學樓，爬樓梯上五層，到教室門口，聽見裡頭歡聲笑語，杜若的聲音傳來：

杜若心裏嗷的一下汗毛倒豎，一時沒吭聲，總不能說是他媽媽要求他照顧她的。

何歡歡：「說！今晚幹嘛去了？」

景明不咸不淡地瞥他一眼，臉上沒一絲表情起伏。

還是一天夜裡，她小手遞一張葉拓到他跟前：「吶，送給你了。」

「你還不是高手？太謙虛了。」杜若道，「如果你能來幫忙，就太好了，我正發愁怎麼教另外三個新人呢。」

「嗯，事情好多。周末還有辯論賽呢，」她微嘆一口氣，「愁。」

他坐在教室里，忽然覺得日光燈耀白得刺眼，他稍稍不適地眯起眼睛，心口有種難以描述的異物感。

他吸著臉頰，把手機塞兜里，交代其他隊友幾句，就離開了實驗室。

辯論賽在周末，杜若提前兩晚找了個教室，給李維打電話，請他過來討論辯題。

師兄？

杜若撲哧笑，開門出去了。

一剎那，不知為何，腦子裡突然湧出一些他從來沒有在意過的畫面。

「……哦。」杜若說完，真不管了，轉頭看黎清和，「師兄，繼續吧。」

彼時，他正在實驗室里忙碌。月底的創業大會，他們也要參展，這些天工作有些忙。

「嗯。」景明過去坐下，看一圈了，語氣尋常地問，「辯論隊要五個人？」

黎清和為人周到，見景明來了，沖他笑笑打招呼。而他呢，一貫的姿勢斜垮垮地癱在椅子里，漫不經心的，對黎清和略點一下頭，算作回應。

杜若心裏一時暖極了：「雨辰，謝謝啊。」

辯論賽雖近在眼前，但月底還有大學生人工智慧創業大會展，杜若得長時間地待在實驗室里幫忙準備，況且，她自發研究的慣性測試單元小項目也不能落下。

她追他已來不及，忙趴在樓梯扶手上朝下望，卻只看得見重重環繞的樓梯扶手。她等著，眼見他的身影閃現在樓梯拐角時，立馬喊一聲：「喂！」

「那說好了，約個時間，叫上你的隊員一起。」

和*圖*書他不輕不重地關上門，「砰」地一聲。

晚餐因為她請客，所以她胃口很好，吃得很香。可沒想去結賬時，店員告訴她， 那個男生付過錢了。

簡直比竇娥還冤！！

杜若得知這事兒時，正和黎清和站在下行的電梯里。她忙了一天，準備去吃晚飯。而黎清和講起大會展時，無意間提及了這事兒——他會隨易坤赴德國參觀。

明明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此刻突然想起，為何讓他覺得如此不舒服。

景明留在實驗室里調整參展時要用的微觀模型，過了一刻鐘，半小時，五十分鐘，手機一直沒動靜。

夏楠：「王懷玉說，看見你和景明出去約會了。」

「好嘞。」李維爽快回答。

一瞬間，他的身體僵了僵。

李維納悶，最近實驗室沒啥事兒啊，一切都挺順利的。他看看景明，剛要問，景明搖一下頭，示意沒事。

推開宿舍門，邱雨辰提前下了自習，坐在桌前， 邊看動漫邊喝奶茶，見杜若回來，敲停了電腦，問：「辯論比賽的人，你找齊了沒？」

杜若連連對黎清和表示感謝，謝他抽空來幫忙。黎清和則不斷重複說不用謝。

剛走到門口，何歡歡又轉頭問：「對了，隔壁系的那個男生，你真拒絕了？……看到bbs上的帖子，專程來找你。這事兒多浪漫啊。」

他們討論了一晚上，景明始終不發一言，不參与他們，卻也不提前走，就那麼坐在那兒沉默地看著虛空，也不知在想什麼。

到了最後，商量辯論順序，邱雨辰對自己的辯論能力很沒信心，又害怕跟對手自由辯論，堅持要做第一辯。

「沒幹嘛啊？」

黎清和也不多問了。

呵呵。

百思不得其解啊。

何歡歡噘嘴：「就是！還背著我們！」

杜若捋頭髮時正好看見這幕，他那骨子裡的傲慢落在她眼裡，讓她不忍直視。

李維和邱雨辰也圍坐在一旁，紛紛在紙上寫寫畫畫。

回答夠簡短。

邱雨辰說：「算上我一個吧。」

一口氣抿在喉嚨里。

杜若：「……」

又是夜晚，由於日光燈的美化作用，她的肌膚格外瑩白，脖頸也纖細。ｗwｗ•ｈetubooｋ.com•cｏm

蒼天誒，

景明瞟了一眼桌上自己安靜如啞巴的手機，說：「你先去，我把手頭的事情忙完。」

而且這人還是個說不得的臭脾氣。她也不想惹他。

樓梯扶手畫出一道狹長的縫隙，兩人隔著那道縫隙，一個抬頭，一個俯身，對望著。

其實會展任務並不繁重，交給鄔正博完全不成問題。只是他畢竟是orbit的隊長，這又是第一次公開亮相，錯過未免可惜。

那天深夜，她坐在他跑車的副駕駛上，側著頭，嘴巴癟著，睫毛濕漉著；

他推開門，看見杜若一臉笑容望著黎清和，時不時低頭在本子上做筆記。

杜若一心只想分清楚河漢界：「沒。就討論了一下辯題，公事公辦。他話特少，啥也沒講。」

四人認真愉快地討論著辯題，好不融洽。

她正低著頭，奮筆疾書，有一兩縷碎發垂在臉頰邊。

……

景明出了實驗樓，走在夜色中的校園裡，某個瞬間，無意識地抬頭看一眼，看見路燈光白燦燦的，照得樹丫上片片綠葉幾近透明，顯得那抹顏色格外鮮嫩。

歡歡煞有介事拉了把椅子，端坐在宿舍正中央，翹起腿抱著手臂，義正辭嚴：「杜小草同學！背著我們搞什麼情況，從實招來！」

「啊？」

後者一臉懵：「啊？」

夏楠淡淡道：「他這個人，居然會有興趣去蹭你一頓飯。」

杜若一頭黑線，等她們講完了，才無語地把情況解釋一遍，說她和景明沒半毛錢關係。

杜若慢慢走進宿舍樓， 滿腹心事。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開批鬥大會。

視線內霎時沒了人，空蕩蕩的，只有他飛速下樓的腳步聲，和偶爾在縫隙里晃過的衣袖。

李維也幫腔，說：「黎師兄特厲害，」他敲了敲紙上滿滿的筆記，對景明道，「過會兒回去了跟你分享心得。」

何歡歡一臉「敬佩」，沖她豎起大拇指：「你很棒棒哦！」

這是一個看上去最合理的理由。

何歡歡還不放棄，道：「你們吃飯講了些什麼，成朋友了嗎？我們小草跟學校風雲人物成朋友了嗎？」

看著不算討厭，可要說有多漂亮，多引人注目，那和-圖-書也是絕對沒有的。

「嘴上謝不行，你得請我吃飯。老乾媽牛腩飯！」

呼吸不經意凝滯。

景明：「幹嘛？」

杜若頓時跟被踩了尾巴似的：「我跟他談戀愛，怎麼可能？！」

「行。」李維不覺有異，告訴他在哪個教室，就走了。

他慢慢靠回椅子里，想起那筆記隨手丟書包里還沒扔。他把抽屜里的書包拉鏈拉開，手伸進隔層，緩緩抽出一張政治筆記。

何歡歡的八卦之心瞬間就被撲滅，失望道：「還以為你們要談戀愛了呢。」

邱雨辰瞪大眼睛，扯掉耳機：「卧槽，小草你牛呀，平時悶不吭聲，突然就搞個大新聞。景明那種人你也能拿下？！」

毫無緣由地，他心情不太爽了。

教室內言語中斷，四人齊齊看過來。

「猴！」

景明聽不下去了，起身就走，彷彿多待一秒會要他的命。

某一刻，他或許是覺得再待下去沒意思了，準備走。剛拿上書包要起身，目光卻無意瞥見杜若放在一旁的筆記本，上邊密密麻麻寫著清秀的小字。

深夜的樓道里，安安靜靜。

「嗯。」她看她忙活得辛苦，實在不忍心，「辯論賽在周末吧？時間那麼緊，你要是連組員都找不齊，哪還有時間準備啊？」

他心裏冷嘲一聲，移開目光。盯著黑板看了一會兒，眼神又挪過去看向她。

這又是哪兒得罪他這祖宗了？

他挑了下眉，放下手中的鋼絲連接架，微彎著唇過去拿手機，簡訊來自——李維。

終於討論完，散會。

「可能他突然腦子進水了吧。」她說。

杜若：「……」

「沒呢。還差一個。」她扔下書包，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哀嘆，「光是找現在這兩個，就廢了我好大勁兒，使盡渾身招數， 就差沒三陪了。」

明伊阿姨真好啊， 她想著，腳步輕快地進了電梯。

杜若聽言，道：「不是有時差嗎？可以買28號下午的機票。到德國剛好29號早晨。其實會展這種事兒，也就上午人多，到後邊就沒什麼勁兒了。你們完全可以中午就撤，趕去機場。」

李維匆忙收好東西，跟大家打聲招呼，跟著他走了。

聲控燈瞬間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