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許沁：「你也在車上？」
許沁抿唇笑，往他懷裡擠了擠，隔一會兒又突發奇想，問：「那要是我身體不好，生小孩特別耗損呢。」
她已不可控制地沖向他。
許沁照顧完手頭的病患時，突聽有個響亮的聲音：「嫂子！」
公交車上有人潑汽油點火，救護車趕去時，車燒成了個大燈籠。
不過，她倒想起那夜宋焰教她的逃生方法，滅火方法，是真把她放心上的。
可驀地，就想起了之前付聞櫻給她安排相親的那位男士。
但是許沁，這次，你可千萬別負我哥。
「心裏想什麼就說什麼，不要憋著。像以前那樣，高興就笑，不高興就發脾氣。」見她無應，「嗯？」
她極少如此明目張胆地撩他，而宋焰顯然十分受用，笑容一點點放大，啞聲：「那就別忍了。」
客廳里，依舊昏暗而安靜；
不忍了。
她於是收了手機，開車出了地下車庫。走了快半程，遇到紅燈才給宋焰打電話報告下班。
她慢慢靠近了，突然就蹦出去嚇他：「喂！」
這，舅舅舅媽也知道了？分明上次見面還很討厭她的……
許沁見翟淼看著自己，那表情異常親切友愛，不太習慣，眼神略略移開，雙手插|進白大褂兜里，說：「你沒事就早點回去。」
哪個小姑子會像她一樣還在讀大學就想著以後掙錢了給嫂子買包包呢。
許沁：「……」
夜深，
可今天，拿出手機時，許沁突然想起每次都是他先到，今天不如換她等他好了。
許沁緩緩抬眸看他，他闔著雙眼，呼吸均勻而又綿長，睡著了。手還摟在她腰上。
大部分時候都是他到得比較早，站在樓下抽著煙等她。然後兩人一起步行去超市買菜回家做飯。
「唔——」眾人齊齊贊同地點了點頭。
浴室中，鏡上漸漸蒙起一層薄薄的水霧，鏡中兩人交纏的身影慢慢模糊不清，融為一體。
「我爸媽也和*圖*書說了，做妹妹的不能不像樣。」
許沁上下看她一眼，她衣服亂糟糟的，衣服下擺燒破了個大口。
「……說什麼？」
翟淼一見她那表情就發覺不對了，想想肯定和宋焰有關，立馬找補：「也可能是在家蹭的。我爸做木工要用粉筆畫標記。」
喜歡你，不是因為你的優點或缺點；而是因為喜歡你了，才會去喜歡你的一切特點。
她不言不語地穿上白大褂。
翟淼見了，知道自己猜對，頓時就在心中暗自腹誹：宋焰啊宋焰，我一個少女被你拉去當苦力也就算了，還得發揮聰明才智查漏補缺地幫你哄老婆。
他睡意去了一點兒，問：「今天工作累嗎？」
宋焰好笑：「如果是現在，在相親市場上認識你，就會衡量：嗯，這女的長得不錯，性格還行，工作體面，家庭條件好。這些我都喜歡。但我認識你那時候，太早了，……太早了，那時候還什麼都來不及考慮，就心動了。人都沒想明白呢，哪裡知道為什麼……」
快到中午的時候，120急救中心接了一起救援。
翟淼說完，還挺興奮看著許沁。兩人大眼瞪小眼地對視一會兒后，許沁隱約明白了，淡淡表揚：「你做的真好。」
「這是什麼？」許沁問。
她起先沒注意，直到那人又喊了聲：「嫂子！」這聲音似乎是衝著她來，還有些耳熟。許沁這一回頭，看見了翟淼。
心底的情與欲，愛與怨，盡情釋放。
宋焰鼻子里哼出一聲極淡的冷笑。
許沁想一想，沿著冬青的灌木叢，放輕了腳步潛伏過去。
她仰頭問坐在人字梯上的宋焰：「怎麼就在一起了？她這回答應，萬一以後又反悔，跑了呢？」
宋焰略略停下，啄一啄她鬢角，低笑道：「悠著點啊，別在脖子上啃，被人見了不好。」
「沒有。」翟淼下巴一挑，這動作和少年時的宋焰如出一轍
和圖書，她說，「還是我拿安全錘砸碎玻璃，帶著大家逃出來的呢。要不是我，你現在就沒這麼閑了，得給人動大手術。」
許沁被他稍稍抱起，懸空的位置讓她不安而敏感。她顫抖著摟緊他的脖子，近乎發泄般吻著。
「宋焰？」她抬頭。
再看看許沁，翟淼心裏又由衷地羡慕她，羡慕她有一個像自己這麼好的小姑子。
宋焰稍稍調整了一下姿勢：「這樣呢？」
「那不行。我哥說了，不能對你沒大沒小的，不然揍我。」
翟淼招招手，朝她跑來。
「以後和我多說話。」他閉著眼，彷彿囈語。
翟淼看著許沁遠去的身影，嘆了口氣，她心裏由衷地羡慕她呢。
傷者被送進醫院，大都逃出及時，不是很嚴重，被聚集到一起統一處理。
「你還是叫我許沁吧。」
「你喜歡我什麼？」
若是外人聽到，大抵會笑這男人太自信狂妄；而翟淼卻知道，這是再真實不過的愛與承諾。
「許沁。」他忽輕聲開口。
「啊？」
小北：「最近很累嗎，要睡很久？」看看她，「可覺得這些天許醫生氣色變好了呢。」
他摟著她，在床上睡去。
落地窗外，夜色正濃。
「不知道？」許沁皺眉，「說得像我沒優點似的。」
「你呼氣到我耳朵上了，癢。」她說。
「廢話。當然要你。」
夜色昏暗中，他褪去了清醒時的堅毅硬朗，男人柔軟而脆弱的一面在她眼前展露無遺。
許沁到醫院的時候，離上班只差一分鐘。
可，來不及了。
深冬的北方，下午六點多，天色很黑了。
小北：「對了許醫生，給你帶的粥在這兒，趕緊吃幾口，過會兒就沒工夫吃東西了，得餓到中午。」
「受傷了沒？」
他是認真想了幾秒的，最後說：「不知道。」
「好了。」她也扭過身來，摟住他的腰。
她不知道的是，其實，宋焰什麼也沒跟家裡人說。www.hetubook.com.com
「沒事兒。」翟淼拍拍衣服上的灰塵，「就下擺燒破了，還能穿回去。」
浴室里水聲淅瀝，一男一女赤條條抵靠在牆壁上。
他的心跳在她耳邊，他的體溫在她臉頰蔓延，他的香味縈繞身前，此刻的幸福感像滿滿溢出的溫水，柔軟地盈在心裏，緩緩溢滿全身。
而就在跳出樹叢的那一刻，她意識到了不對，他不是宋焰。
「對啊。」
但今天一路都是紅燈，運氣不太好。不過也不要緊，耽誤不了多久。
許沁說：「這幾天起床比較遲。」
翟淼看她轉身離開，忽的想起了初雪后的那天上午，陽光燦爛，一片晴朗。
……
宋焰到底跟他家人說了些什麼？
小南：「嗯，臉上紅紅潤潤的，很滋潤。」
半路，懷裡的她拿手指摳了摳耳朵，他睜開眼睛：「還沒睡？」
小北：「我倒比較好奇，什麼男人能讓許醫生這張冷淡的臉逗笑起來。」
而現在呢，因為喜歡，又更加敏感，在意。
「好啊，你繼續忙吧。」翟淼沖她擺擺手。
「你不需要有。」他挪了挪，把頭埋在她發間，沉沉睡去，「我看得懂。」
許久不知這甜甜的滋味是什麼，現在嘗到了。
許沁：「……」
她開車回去十多分鐘，宋焰從自家出門去她家也得十多分鐘。
幾個護士面面相覷。
「哦。」許沁點頭，微蹙的眉心平復下去。
他抱著她睡了，迷糊之際，聽她說：「有時候我很羡慕那些眼睛會說話的女生，也想有那樣的眼睛。」
……
這次，他站在路燈光外的陰影里，融在夜色中，身影模糊不清。似乎背對小區馬路，面朝著住宅樓的方向。
「沒遇到特別的事？」他似乎對她的工作很感興趣。
小西：「許醫生不會是談戀愛了吧？」
許沁說：「你衣服燒壞了，要不要重新換一件，我這兒有備用的。」
「我怎麼？」
「沒什麼ｈetｕｂｏｏk•cｏｍ•ｃom特別的感覺，習慣了。」
「然後？」
同時出發，兩人剛好可以在樓下碰面。
許沁一愣。先前擔心她的傷沒注意，這下才發現她這稱呼不對勁——宋焰已經告訴翟淼他們倆在一起了？
許沁微微蹙眉，摸了一下她的手肘處，摸下一抹淺粉色的粉末，這觸感竟和上次在宋焰袖子上摸到的一樣。
「嗯？」他正欲睡，緩緩睜眼。
小南：「工作的時候是沒有，可閑的時候看手機了，以前都不碰手機的，現在有時發消息，還抿著嘴巴微微笑呢。嚇死我了！」
「在醫院，各種事情見慣了。」許沁倒比他平靜很多，可垂眸思慮半刻，忽問，「如果是你呢？」
「好。」
許沁：「……」
他聽見她聲音便轉身，她撲進他懷裡，摟住了他的腰。
透過遮雨玻璃窗外的重重樹影，她看到他居然又先到了，在樓道口等待著。
客廳內燈光昏暗，一隻拖鞋孤零零歪在樓梯邊；
得送我十台mac才行，想想又還是算了，他那錢還是留著當老婆本吧。
周五下班后，許沁從停車場出發時，照例拿出手機準備給宋焰打電話，和平時一樣告訴他她下班了，沒有臨時加班。
那個有錢有貌，有學識有才華的男士說：「你什麼都不用做，不上班都行，嫁進我家安心享受生活，只要生個兒子就好。」
許沁：「……」
許沁：「我吃過了。」她把錢給小北，「以後不用給我帶早餐。」
一家人。
只在有天吃飯的時候，簡短說了句：「我和許沁在一起了。」
好在乘客都逃出來了，消防員也迅速滅了火。
放下電話，想到宋焰過會兒見到自己時的表情，她還忍不住淡淡笑了一下。
許沁想了想：「沒有誒。……哦，隔壁組的有。」她揉揉眼睛，慢慢道，「今天送來一個遇了車禍的孕婦，情況危急。李醫生接的病人，打算保大人。當時的情況，留小孩很可能ｈeｔuｂｏｏｋ.coｍ•coｍ兩個都喪命。……男方家人不肯，說肚子里是個男孩，非要孫子。」
「想說的話說不出來，眼睛就可以讓人看出快樂悲傷啊。」可她的眼睛永遠和她的人一樣沉默，壓抑。
花壇里幾大株鐵樹擋著，方便她隱藏。
翟淼一愣，張口就來：「粉筆。可能是在學校擦黑板的時候蹭到了。」
「一個沒留下。」
許沁把車開進小區地下車庫停好，一下車就跑。她跑到離自家最近的出口上去，看見黑夜如幕。
「在家吃了。」許沁淡淡地說，走了。
「不用怕麻煩的，小東小西的都是我帶的。」
小東：「沒可能吧，她這幾天看上去沒什麼不同。」
他緩緩說著，再度睡意來襲。她安安靜靜聽完，沒有打擾。
「雖然我以前跟你有一些不愉快，但那是因為拿你當外人呢。現在是一家人了，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討厭了，你以後就會知道我有多好。」翟淼說，「以前的事我們就翻篇吧。」
「為什麼？」他真困了，閉著眼，喃喃地問。
「你是要大人還是小孩？」
許沁想及此處，不禁把宋焰摟得更緊了。
許沁微微點一下頭，轉身走了。
許沁將信將疑。
翟淼立即接話：「我好歹是消防員家屬，這點事兒辦不成，也太給我哥丟臉了。嫂子你說是不是？」
許沁：「……」
宋焰說：「以前她不知道和我在一起有多好，以後她就知道了。」
許沁忽然就覺得很抱歉，明明喜歡他，卻在不停地去衡量他，比較他。
「那就不生。我跟你那圈子裡的人不一樣，沒有皇宮要繼承。」他居然還有興緻故意調侃她，她輕輕踢了他一下。
至於別的，行動說明一切。
小西奇怪：「許醫生，你一直都提前一刻鐘來哦，最近是怎麼了？」
「哦。」許沁應聲，隔半秒了，輕聲道，「可我就是忍不住，怎麼辦呀？」
許沁：「……」
而孟宴臣幾乎是本能地將她緊緊抱住。